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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条废龙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狐毛
岑眠扶着黄色柱子,看着空荡荡的车厢,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确定了今天所有妖兽乘客都下了车,一直提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没有任何通知和消息,又关掉,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看着窗外无垠的雨幕,属于人类的灯火渐渐减少,岑眠安慰自己,傍晚听到的声音全都是幻觉而已,他已经戴了抑制器了,鹦鹉也只是晕过去了,对方不会发现的。这么想着,他还是打了个冷战,或者,他应该提早去警署?不,不,还是别了,他不想再见到蒋冽了……
安静的荒郊路上,只有黄色的灯光和动物规律的低鸣。突然,一阵隆隆的引擎咆哮的声音从巴士后面逼近。岑眠好奇地从窗外看去,全黑的机车反射着昏黄的灯光,一身黑的骑手戴着头盔,看不见脸,大雨里狂野的车技却反映着主人的狂妄。
……这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山海社区,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岑眠摇摇头,按了好几下柱子上的铃,汽车门却依旧紧紧闭合。
对凶兆格外敏感的岑眠心慌起来,小心脏害怕地剧烈跳动,大眼睛惊恐地看向司机的位置,司机还是巍然不动,岑眠弱弱地提醒:“……那个,司机先生,我要下车,我到站了。”
司机置若罔闻,厚实的背影一动不动,岑眠感觉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想到傍晚的声音,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爬满他的皮肤,眼眶霎时红了一圈。
汽车里的白炽灯开始乱闪,滋滋的电流声在夜里的郊外格外清晰,岑眠恐惧的眼泪终于爬满了脸蛋,哆嗦着嘴巴,豁出去地重复:“……司机!我要下车!呜呜呜呜呜!让我下去!”手啪啪地拍打着紧紧合上的门。
“跨擦”司机的背影有了点反应,岑眠看着那僵硬地活动的背影,一点都不像是活着的人类。
岑眠像是电视里被丢入蛇窟的人类那样,手脚发软,冷汗狂冒,却疯狂地控制着自己要撬开那紧紧合着的门,发着抖的手不断打滑,眼泪也掉个不停,又不断擦干搭上去疯狂拉扯。
“刷”隔壁玻璃碎裂的声音把神高度紧张的岑眠吓得一缩,害怕地缩着脑袋沿着满地的玻璃碎看上去,原本是玻璃窗的位置,变成了一把黑薄的古刀,外头大雨一下疯狂打进来,湿了岑眠一身。
古刀的主人回刀,座下黑色机车的引擎咆哮两声,像是在叫岑眠,不耐烦的嘈杂像极了主人。
岑眠看着那黑色头盔上自己的倒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在瓢泼的风雨里颤抖着发白的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这都不重要,最恐怖的是,他看到头盔上自己的背后,一点一点靠近的人类司机,那断开的喉咙里,明明正有八个巨大的头挣扎着出来,中间还挤着还有一条滴着血的断脖子,流了那个人类尸体一身。害怕到变种啊啊啊啊!
车手不耐烦地扯下自己的头盔,被弄乱的发狂妄地暴露在雨中,眼睛不屑地微眯,正是早上电梯里那张脸:“滚下来啊!”
岑眠颤抖地张着嘴,控制不住地抽噎,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理解的话,这里离他的机车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啊!
男人本来十分不耐,看了岑眠的反应,反而好整以暇地勾唇等着他,眼里却是冷漠和杀意。他大可以打破车门,也可以把人扯下来,可是他没有。
身后越来越近的鬼车和眼前的人相比,当然是后者比较像大腿。求生的意志占了上风,岑眠非常怂地紧紧巴着窗台,哭得红肿的眼睛闭上,压出了一泡眼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松了手掉下去。
男人嗤笑一声,很不爽地把人扯下来扔在后座,隆隆地呼油发动机车,霎时一支箭一般侧着车一甩弯,向前冲去。
岑眠吓得四爪并用死命地巴在男人腰上,也不管男人被他抓得肌肉一缩,更不敢看地上紧紧尾随的巨大红色影子,因为他觉得他要被这车速吹得脸上皮肤都要液化了啊啊啊!呜呜呜呜!
看着男人的机车前面就要开过山海社区,岑眠用尽他吃奶的力气和勇气,扯住了男人的手臂,嘶哑的喊声被风吹得破碎:“前面右转啊啊啊啊!!!”
机车方向蓦地一转,凌空跃过小区栅栏,然后落下疯狂直行。狂野的刹车声“吱”了一路,岑眠只觉得两个轮子肯定都要冒出火花了。
岑眠坐在好不容易停下的机车上,大雨沿着停车棚泼进来,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吐出来。
男人拿着古刀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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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门口的方向,鬼车已经消失不见了。男人一下子坐倒在车座上,擦着又薄又长的黑色古刀,不爽地说:“白了半个晚上。”
……真他喵的犯规啊,擦个刀嚣张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安全了的岑眠意志松了些,眼睛还是红肿的,胃里的吐意缓了过来,怯怯地和男人解释:“我们小区是政府监视区域,他进不来的……”这也是当初他粘着师兄住的原因。
男人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似乎他说了一些很弱智的话。直到把刀擦得能照镜子,男人才起来,接着从车子暗格拿出个文件袋,恶声恶气地问他:“s601在哪?”
……?大腿去他家干嘛。岑眠看着他的眼睛还湿漉漉的,里面的恐惧和警惕少了一些,发现大腿也会迷路的事实,让岑眠心里对他的印象又真实了一点。
然而十分钟之后,站在家门口,浑身彻底湿透的岑眠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身上衣服还半干的男人双手环胸,看着刚才努力垫脚跟在后面给自己撑伞的小青年弯腰在包里掏着钥匙,脖子细细的,看起来一掐就断,却还毫不自觉地暴露,想到小青年刚才的表现,嘴角嘲讽地挑了起来。
岑眠对男人的表情丝毫不觉,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把男人请进去,然后尾随着熟练地开灯、开鞋柜,拿出鞋子让男人换下。
男人看着那一柜子看起来没什么差的鞋子,似乎在嫌弃即将要住的屋子,皱眉:“你跟一群蜈蚣一起住吗?”
岑眠竖起食指慌张地“嘘…”了一声,看到客厅灯亮着,小声说:“那是师兄的鞋子,嗯,这房子是他的。就是薛凉,你认识吧?”
男人挑眉,不予置评,倒是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随手把紧贴的黑色车手服上的拉链拉下一半,露出诱人的胸膛,揉着湿漉漉的黑发,径直走向客厅。
岑眠换好居家拖鞋,赶紧跟上,半路还把男人随手扔在地上的文件袋放好在茶几上,才跟着走进亮堂堂的客厅。
四张宽大松软的布艺沙发上,男人霸气侧漏地靠霸占了其中一张,大长腿嚣张地晾在中间的茶几上,直接宣示了对茶几的主权。
另一张布艺沙发上,一只满脸黄瓜片的生物正舒服地葛优躺,九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就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长腿软软地沿着沙发垂着,要不是小腹起伏,岑眠都要以为师兄终于被小妖榨干了。
岑眠小心翼翼地给男人倒了水,然后轻轻掀开薛凉眼睛上的黄瓜片,然后发出一声惊呼,一双狐狸眼正睁开看着他,尽是不自觉的惑人。岑眠心有余悸地小声说:“你醒着啊……”
“唔,这鬼草的味道,眠眠你又差点被吃了?”说着,薛凉慢悠悠地坐起来,脸上黄瓜片愣是一片没掉。他转过头,看到另一张沙发上的男人,说:“咦?我怎么看到了神似贺少钰的生物。”
薛凉把自己挑剔刻薄的性格尽情泄露,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勾人气息。虽然岑眠百分之九十九肯定他是因为不想笑出皱纹来。
贺少钰冷淡地挑眉,修长的指在手机屏幕上运指如飞:“你谁?”
薛凉慢悠悠地坐起来,非常优雅地把黄瓜片摘掉,露出那张妖冶的脸,总算绽放了九尾狐的魅力:“据说我的名字叫房东?”
“啪嗒”大门开合的声音传来,岑眠回头看,正是下班回来的陆离。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看着客厅里奇妙的搭配,脸上的表情恬雅依旧。只见他换了鞋便走过来,嘴角翘了一下当做和贺少钰交换了一个见面礼,把手里的冷饮扔给他:“你要的饮料。”
……敢情大家都认识大腿,就他不认识啊。
岑眠拾着桌上薛凉切黄瓜弄出来的残骸,忽然感觉到两道炽热的视线一抬头,果然薛凉和陆离都在看着他。
在这住了二十个年头,岑眠会意地抱着碗瓢和垃圾,笑着小声说:“我这就去做饭,很快的,你们先聊。”
能住在山海小区,他的三个室友自然都不是人。薛凉是青丘之国来的九尾狐,陆离和陆隽都是从敖岸山来的,一个是真身是柳树,另一个则是山神。这就意味着,他们都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
无奈自从学习人类的岑眠开始研究人类的菜谱,四只兽都发现了,这些才是人类最大的发明!恨不得一天吃十几顿,最后囿于岑眠的力气,和大家的身体产生的各种排异反应,不得不改成了一天三顿。
做了二十年煮夫的岑眠自然熟悉各人的口味,宫保鸡丁做给薛凉,炸蝗虫做给陆离。不知道贺少钰的真身和口味,岑眠就只多做了一个水煮小白菜和柠檬叶蒸小黄花鱼。
四个人坐在饭厅用饭,岑眠咬着筷子,小心地观察着贺少钰的表情,只见他每吃一个菜便皱一下眉,却没有说些什么。看来大腿虽然很恶劣,但是礼节却很好嘛。
看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岑眠起来去厨房端汤锅。正听到薛凉说:“怎么样贺大少,这里可是政府监视范围,凰姐姐不会这么厉害找到这里吧。”
贺少钰不爽的声音响起:“领略过了。”
……岑眠边端着汤走出来,边想,的确是领略过了。忽然想到,这房子就四间卧室,他和师兄、陆离、陆隽住在这,那大腿要睡哪里?
显然,关心陆隽的陆离也想到了,放下手里的刀叉,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嘴,好整以暇地问:“陆隽怎么办?”
薛凉看到汤,开心地走过来要装,头也不回地跟陆离说:“卷卷不是去崂山了吗?这都两个月没消息了,难道他还回来啊?”
陆离推了推被汤的雾气模糊的金丝眼镜,翘起嘴角道:“谁说他不回来。”
“谁说我不回来嗷眠崽你的手”
“啊啊啊!!”
软糯的正太音和岑眠的惊呼同时响起。
岑眠抖着手捧着汤锅,里面一个看着只有八岁大的小正太正扶着锅边钻出来,一头卷毛沾了汤,看起来更像泡面了。
“……卷哥,你能有一次回来的时候走大门吗。”岑眠感觉手里汤锅明明没有重量变化,陆隽已经从里面爬出来了。
陆离自觉地拿了湿毛巾站在陆隽身后给他擦头,陆隽还在从汤锅里扯出两个24寸大行李箱,还没来得及介绍,薛凉已经拿着那个沾满汤的骚包红色箱子大喊:“陆!卷!卷!谁允许你拿本大仙的箱子的!这是我刚买的!”
岑眠看着那个香奈儿标志,心疼着师兄的钱包,又偷瞄了一眼桌边挑着眉看戏的贺少钰,感觉后者的脸色更黑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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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抖了一下。
陆隽一脸无辜,伸手拉开拉链,只见里头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大堆银蓝易拉罐:“用来装给你们买的手信啊,崂山山神强烈安利我的。”
薛凉痛心地把那堆崂山白花蛇草水从他的宝贝箱子里清出来,妖异的五官都心疼得扭曲。
陆隽还要补刀,给了他一个天真的微笑:“小狐狸,能不能把我的充电宝请过来,手机没电了联系不到大家,敲难过啊。”
薛凉看着陆隽,完全忘记自己的名媛风度,简直想糊他一脸崂山白花蛇草水。
陆隽拿捏有度,一边把毛巾扔给陆离,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一点也不真诚地说:“想死我的床和小粉丝们了,我要去直播了,你们慢吃。”
岑眠一头雾水地捧着汤锅,还没弄明白这拿的是哪个剧本,那边已经响起了陆隽出恭般的现场唱腔。
陆离拿着毛巾皱眉,薛凉心疼的摸着自己的箱子,脸上是准备举刀去宰了陆隽的痛心,只有岑眠抱着锅有些怯怯地看着贺少钰不甚好的脸色,弱弱地开了个头:“所以……”
贺少钰一只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场闹剧,漂亮的眼睛却冷冷的:“今晚我睡哪里?”
第四章第一个夜
贺少钰一只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场闹剧,漂亮的眼睛却冷冷的:“今晚我睡哪里?”
“要不然,睡我房间?”岑眠手指不自觉地搓着汤锅,犹犹豫豫地建议。山海小区本来就不是便宜的地段,他之所以能交租最少,除了师兄的缘故,还因为他承包了家务活。可他还是心虚得很。
贺少钰斜眼看他,非常大爷地说:“我不和别人睡。”
岑眠差点一个手滑把汤锅摔地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着急地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眠的意思,是把房间让给你吧。”看了陆隽房间很久,确认陆隽没事的陆离这才推推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解决下一个烂摊子。
岑眠松了口气,点了好几下头似乎要奉上自己的所有好意,眼巴巴地看着脸色缓和了少许的贺少钰。
一根长长的带着蓬松白毛的大尾巴自岑眠背后缠上他的脖子,沿着他胸口把那只被岑眠抠了一夜的汤锅卷走,岑眠一转身,果然薛凉正捧着汤锅津津有味地嚼巴着鸡肉,上挑的眼里闪着危险的光:“眠眠不准走,之前要不是我把你提拎回来,你现在估计还憋屈着和那个ktv小王子住一间。”
薛凉说的是岑眠还没入住这间屋子以前的事。那时候岑眠从山海大学辍学,没有了宿舍,也不敢告诉谁。押一付三就找房屋中介租了一个装的两室两厅,钱包几乎就空了。唯一的要求就是找个合租的分摊分摊。
然而岑眠果然是图样图森破,黑心中介给他找了个ktv小王子。起初岑眠只是以为这个人类打扮比较裸/露,结果住进来之后每天晚上ktv小王子轮流带“男朋友”回来睡,最后要不是薛凉把他拎回来,估计这头傻龙崽已经被卖掉了。
“小眠的房间旁边不是还通了一间婴儿房吗,反正大仙你也用不着了,干脆腾出来给小眠住吧。”计划通的陆离端起他留给陆隽的饭食,显然不是很想在此浪时间。
薛凉妩媚挑剔的脸色一顿,看着岑眠担忧的眼神,咕噜一声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开口道:“也不是不行,不过那里都封了好几十年了,今晚也不能清好啊。”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还有客厅吗,四张大沙发,我随便挑。”岑眠连连摆手,圆圆的大眼睛看起来很诚恳。
薛凉也没有别的方案,于是五个人今晚就这么安排了。事情一解决,陆离温文却迅速地带着饭食进了陆隽的房间。贺少钰随手挑了喜欢的零嘴,占据了客厅。只有薛凉喝完了鸡汤,把锅给了岑眠,走进房间敷面膜之前,还安慰了他一顿。
看,就是这样,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的故事进行着,而他,存在于每一个的生活里,却并不在任何一个的故事当中。有他很好,没他么,也没什么。
安安静静地把桌面擦得能映出自己的影子,岑眠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少有的落寞爬进他的眼睛,被软软的黑发遮得很彻底,没人会发现。
深吸一口气,岑眠抱起那堆沾着酱汁的锅碗瓢盆,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从贺少钰坐在的沙发背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经过,一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影落在屏风上,被看电视的贺少钰尽眼底。
把一大堆碗碟放好在洗手池,岑眠打开水龙头放水,顺道踮起脚打开了隔壁的小电视,翻案的季节,他还是需要看新闻的。
「今天的特约嘉宾,我们请到了蒋冽先生给我们讲解最近的反常事件喔!蒋先生,请发表一下你的看法吧。」主持冰冷的电子音似乎都要带上人类的兴奋色。
本来低着头一个一个仔细地搓着碗的岑眠忽然抬起头,死死盯着那小屏幕,果然一张阴狠的、带着病态美的脸出现了,身上穿着高定的西装,放`荡的气息都要溢出屏幕外了。
「关于最近的反常事件,大家不需要惊慌。很多人问我今早七角大楼的骚乱,虽然鄙人不在s市不能身临其境,不过据警署和灵医院反馈,相信只是些小鱼小虾在闹腾而已,我将会在……」
岑眠被他说“小鱼小虾”四字时暴露出的邪肆的语气激得打了个冷战,听到下面他不会这么快回来的消息,才放松紧绷的神经,笑意重新爬进眼里。
“又看上新大腿了?”贺少钰的声音冷不防地在身后响起,岑眠本来就被蒋冽搞得毛骨悚然的岑眠吓得一个激灵,手上的瓷碗应声落地,脑子里才消化起贺少钰的话来,大腿刚才问的什么来着?
不,不不,大腿怎么连讨厌和喜欢都分不清呢。岑眠讷讷地摇头,正要说什么,贺少钰已经不耐烦地把瓷碗递回来给他。
岑眠接过碗,看着那修长的手指上被瓷碗蹭开的一条伤痕,那是早上大腿给他血的那个伤口,现在正往外涓涓涌着血。
脑子里天人交战,岑眠看着贺少钰转身走出厨房的背影,憋不住开了口,小声地问:“大腿,你的手不要紧吗?我大概也许可能可以给你包扎一下……”说着,岑眠脑海中回忆着他学过的各种包扎方式,最止疼的、最快捷的、最适合痊愈的、最止血的等等,以确保自己真的可以。
贺少钰罕见地答应了岑眠的请求,懒洋洋地坐在岑眠搬过来的椅子上把手递给他,盯着蹲在地上给他看手的眼睛却带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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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眠看着他毫不顾忌力气割出来的伤口,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古刀上边有没有生锈,思考了许久,才站起来一头扎进进壁橱里头,找了好久才捧着个医药箱回来。
看着贺少钰仿佛看戏的表情,岑眠努力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翻着医药箱跟他解释:“弄伤到现在快一天了,还是先清理一下的好,我这里有卷哥从……”岑眠怯怯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贺少钰本应止了血的伤口上冒了一手指的血,那血液潺潺涌出,有几滴还滴在了雪白的地毯上。
“怎么?要不要拿瓶子接起来再清理?你好像觉得很浪啊。”低沉却好听的声音在头顶想起,岑眠心里涌出今早脑门上的血液的神奇效果。
……大腿这是主动给抱吗?可是看着有点疼啊。
刚才蒋冽的恐吓犹在耳边,对翻案带来的恐惧轻易地战胜了一点心疼,而且眼前的人还自带一种仿佛舔了他就能升级的光环。
岑眠露出讨好的笑容,圆眼睛透着百分百的诚恳:“先止了血再说,大腿不是要住在这吗,来日方长啊。”
贺少钰看着青年仿佛纯真的眼神、谄媚的笑容,像极了他记忆里的一个人,美得让人窒息的眼睛里更加冷酷。
男人冷哼一声,把还流着血的手抽回来,话语是明晃晃的凶恶:“啧,明明有能力却非要当懦夫抱大腿。我住在这,和当你的大腿没关系。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像蒋冽一样。”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厨房,只留给岑眠一个绝决的背影。
这番话与他性格恶劣与否无关。他最讨厌这样的人,身怀修为,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抗衡,却一味微笑讨好,甘于弱小却什么都不去做。人不能像个寄生虫,谁也不应该死乞白赖地不愿意从泥坑里站起来。
岑眠明明可以追上去解释,他却捧着医药箱跪在原地,什么都没说。
手上还开着从山神那讨来的药,里面的气息随着空气蒸发,药效很快就过了,岑眠却咬紧下唇,看着药瓶,低垂着头,软软的黑发遮下来,看不清楚眼睛里的情绪,过了好久才听到他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好的……”
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他没有哭。除去生命垂危被追赶的情景,他好像很少哭。他只是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气,像是从里面能汲取一点力气,默默地把已经冷了的椅子放好,趴在地上把染血的地毯拆下来,抱着地毯垂着脑袋走去洗衣房。
贺少钰也好,其他人都好,他们想讨厌谁就讨厌谁,可是他不一样,弱者从来没有这个权利。在学校里,他受证人保护计划的保护,似乎有许多福利。可是那时候他就明白,作为弱者,微笑才是他最好的面具。因为人类都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连蒋冽,面对他无论讨好的、谄媚的还是苦涩的笑,都会手下留情,痛都会来得轻了三分。
岑眠看着洗衣机里随着水波被推得各处翻滚的白地毯,仿佛看到了自己。大家都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情绪,不会有人在乎这条小白龙为什么厚颜无耻地求罩,为了活下去,他总是要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的。
洗完了地毯,回到客厅,已经是一片黑漆漆了。岑眠努力压抑着从脊梁骨爬起来的鸡皮疙瘩,看着四扇房门后透出的灯光,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这不能怪他,也许因为灵识偏弱,感知自然就强,他对周围的环境特别敏感,即使戴着抑制器,他也能感觉到周围的妖兽,甚至有时似乎进入了他们的思想。经年累月,即使戴了抑制器他也心慌地睡不着,更不敢关灯睡,都要患上人类叫做神经衰弱的毛病了。
打开了手机,爬上自己“龙傲天”的马甲,里面狂冒出来的红色数字提醒着他有那么多人关注着他。岑眠借着手机的光,壮了胆,总算走完了客厅门口到沙发的路程,一分钟不到的过程,岑眠心里却感觉似乎一年过去了。
“诶……”感觉到沙发上熟悉的触感,冰凉却软绵绵的,那不是他的被子吗?
岑眠抬头看着自己房门透出的暖黄灯光,刚才因为贺少钰而积压在心底的难堪就这么平白地少了。
蜷缩在软绵绵的枕头被子里,岑眠一条条地看着小天使们的评论,这是他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光。看着从他第一幅作品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的头号大天使“龙夫人”的评论「手机没密码什么都不怕,就怕秘书发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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