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聂九
对普通人而言犹如奇迹……但这其实是个十分简单的法术。
这东西是用来照明的——它的用处如此明显,以至于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如此认为,不自觉地忽视了许多东西。
而此刻,看着投在水晶球上的自己的影子,斯托贝尔为他的愚蠢而惭愧不已。
“可别告诉我你想砸了它。”弗尔南警惕地说。
——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逝者之言(上)
抬头所见的天空如黑色的丝绒,缀满无数星辰,璀璨的星河横过头顶,与水中倒影相连,星光流动,辉煌灿烂,摄人心魄。
斯托贝尔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有短暂的一刻,几乎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
在原本的世界里,根本看不到这样的星空。
尼奥城就在海边,他无数次地看到过落日沉入大海,漫天繁星荡漾在黑色的海面。他以为那已经足够壮观……可现在想起来,那个世界的星空就像贵族花园里刻意修饰过的花朵,错落有致,美丽中带着几分矜持,此刻所见的星空却是春日繁花怒放的荒野,杂乱无章……亦如生命本身般狂野而自由。
——如果这才是真实,或许他不该阻止。
有一瞬间他脑子里掠过这样的念头,随即又对自己微微摇头。错误的方式不会带来正确的结果,何况人类存在不过数千年,连对自己身处的世界都所知甚少,一旦暴露在更残酷的规则之下,面临的或许只有毁灭。
不过……他也未必能阻止什么。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根本没什么头绪。
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更仔细地观察脚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渐渐发现其中的规律。从出现到消失,那些一圈圈散开的涟漪遵循着某种固定的节奏。它们的边缘彼此相接却永不交错,让他想起几年前一个远航归来的朋友送给他女儿的礼物。
那是一只金属制的小鸟,虽不能飞行也不能唱歌,却能扑扇着翅膀跳来跳去,动作不算灵活,却也笨拙有趣。更奇妙的是,那并非魔法——他好奇地拆开看过,小鸟体内有精巧的齿轮彼此契合,一个带动另一个,一旦上紧了发条,就能不知疲倦地扑腾上好一阵儿。
那时他就想过,这其实与法师们平常使用的,较为复杂的法阵颇有相通之处……那是另一种魔法,甚至更容易被掌握。
他拉回自己飘远的思绪,定了定神,随着脚下的涟漪走向所有波动的起始之处……或终结之处。
在他身后,弗尔南交给他的两个法师,一个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一个沉默地留在原地。
斯托贝尔无法判断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它看起来仿佛无边无际……但事实上,它又不过存在于一个水晶球之中。
天与地是一样的……整个世界是一个圆。站立不动时还没有太强烈的感觉,没走多远他便隐隐有些头晕目眩,却也只能咬牙走下去。
他甚至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并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正确的位置,倒是十分怀疑自己正在晕头晕脑地转圈。
但有薄薄的雾气在他眼前升起。
他眨了眨眼以确定那不是自己眼花——薄雾之中,一个白发披肩的少女的影子,渐渐清晰。
在片刻的震惊之后,他恭敬地躬身行礼:“……圣者大人。”
他小时候见过她——她是桑托的朋友,虽然那时她已经是个身材微胖,笑容慈祥的老人,但这世上再没有谁,会是这样的白发蓝眼。
“欢迎。”向四周飘散开来的声音袅袅如山谷中的回声,有着令人意外的活泼,“不管你是谁,能来到这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命运的安排’虽然我并不怎么相信命运,世上的种种巧合也还是挺有趣的。即便是意外,你能出现在这儿,总有什么原因。”
斯托贝尔惊讶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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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逝者之言(中)
记忆是十分奇妙的东西,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会莫名地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维罗纳清楚地记得桑托所说的每一句话,同时也清楚地记得老法师那一身半旧的长袍,仿佛洗过许多次一般泛白的灰色,边缘磨损得起毛,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却柔软而舒适。
桑托不曾在塔中穿过这样的长袍。他平常的服饰或许样式简单却绝对精致——尽管那或许并不是他所喜欢的。作为**师塔三位创立者之中仅剩的那一个,他有足够的资格任性——就算他喜欢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跑也没人能说他什么,说不定还能成为某种风尚……他却始终默默恪守着某些世俗的规则。
那对维罗纳而言几乎是难以理解的。许多年后的现在,却多少明白了一些。
老法师缩在一堆蓬松的靠枕之间,全然不理会塔下的混乱,亦无视了任何人的求见,饶有兴致地思索着三位创立者截然不同的性格和导致的结果,直至火光从窗外映入房间。
他趿着拖鞋,慢吞吞踱到窗边。
并不是哪里起了火——法师们终究比普通人冷静许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更不会有人胡乱施法。
火光从天外而来。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如今是诡异的火红,仿佛有火焰轰然撞击在透明的屏障之上,一次又一次,凶猛得似乎能听见野兽般的咆哮。
整个**师塔都被笼罩在了火光里,不知何处,终于传来控制不住的惊叫。
维罗纳摇着头,找到他的手杖走向传送阵,没走几步又退了回来,换掉了拖鞋,走向楼梯。
——这楼实在没必要建这么高的。
不得不一步步走下去的时候,他略有些郁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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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下微凉的水晶球渐渐发烫,像烧红的铁球,图姆斯几乎能闻到被灼伤的皮肤发出的焦臭,却只能咬着牙不敢放手。从额头滑下的汗水落进了眼睛里,刺得眼球生痛,泛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也只能努力睁大双眼,眨也不眨地瞪着眼前悬在半空的法阵。
法阵间流动的光芒已经乱了节奏,但并未消失。法阵中心的符号依然黯淡,像未能升起的火,却仍隐约可见,亦未停止旋转,所以……还有一线希望。
他相信到了这一刻,另外三塔也同样不敢放弃。坚持下去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放弃却意味着彻底的毁灭。
无论如何,他可没告诉过他们不会有任何风险。
如果有维罗纳的帮忙,他们或许已经成功了。可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那个狡猾的老鬼只装听不懂,即使这法阵分明是他的老师留下的。
然而事到如今,他总得做点什么了吧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师塔毁于一旦……连同他自己在内。
想到这一点,他多少冷静了一些,甚至有点理直气壮的坦然。他的确有自己的打算,但这件事一旦成功,得益的是毕竟是整个**师塔,而非只有四塔的主人。
短暂的分神。当法阵骤然明亮起来的时候他差一点发出欢呼……然后一颗心迅速地沉了下去。
他记得法阵上的每一个符文,每一道线条——从知道它的存在的那一刻起,他研究了它整整十年。可现在,仿佛带着血色的红光代替了阳光般的金色,扭曲的线条盘旋出另一种形状,整个法阵像是活了过来……用他们所赋予的生命,变成另一种他们无法控制的怪物。
图姆斯依旧没有放手——他根本已经动弹不得,僵硬的身体似乎已经变成了雕像……或傀儡。
谁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逝者之言(下)
烈火自天空降下,吞噬了璀璨的群星,亦在水面下翻腾,如将喷涌而出的岩浆。斯托贝尔恍惚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然而空气其实依旧清凉,水面上渐次散开的涟漪不紧不慢地循着原本的节奏,就像费利西蒂轻快活泼的声音,没有一丝改变:
“我们设想过许多可能,也做了许多尝试,这只是其中之一。如果你们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或者我们所忧虑的问题事实上已经解决,那当然最好不过,但如果你们没有……”
圣者大人……有点啰嗦。
斯托贝尔默默地想着,急促的心跳却在这样的絮絮叨叨里渐渐平复。
现在他愿意相信埃德告诉他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了。他听说过安克兰和那条古老的炎龙,也知道斯科特能以怎样可怕的方式操纵火焰。如果他所崇拜,或不得不侍奉的神明是一条曾经遭到欺骗与背叛,满怀愤怒的炎龙,许多问题便有了答案……但此刻他想得更多的,是图姆斯。
图姆斯不是个傻瓜,否则不可能成为东塔之主。即便是能获得极大的利益,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不会动手。所以……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他倚杖的又是什么他所启动的,真的只是哈罗德所留下的法阵吗
埃克托卡罗,图姆斯派出去与黑帆打交道的法师,很可能是耐瑟斯的信徒——那信仰是真是假,图姆斯知道吗
在师塔中,信仰耐瑟斯的并不止卡罗一个。法师与牧师总爱互相讽刺,但谁也没说过法师不能信神,毕竟他们的力量同样来自神明……那么,图姆斯呢——不,他不大可能有什么虔诚的信仰,他所信的只有权势和力量。
“我不知道你们如今所面对的是什么问题,所以也无法给你们明确的的答案……”
费利西蒂的声音响在耳边,像连绵不绝的水声,并不会干扰他的思索。而且这到底已经是第二遍,就算他听得不怎么专心也无妨……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斯托贝尔蓦然抬头,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下意识地对图姆斯抱着各种各样的怀疑——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总是算计着自己的家伙,尤其是在自己已经一再退让的时候……可是,操纵这一切的,真的就一定是图姆斯吗
以及,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答案,还是解决危机
无论操纵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斯托贝尔都不觉得那对师塔会是什么好事。哈罗德的想法太过狂妄,连他自己也知道,他所留下的法阵是走投无路时的拼死一搏……而他们根本就还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
他抬起头,漫天火焰下,他想起埃德飞快地画下的图案,想起那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又触目惊心的“祭坛”两个字。
师塔的中心并不是祭坛……但它是否有可能被当成祭坛
“大人……”
低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能沉默到现在的法师已经算得上沉稳,但火焰之下开始有闪电般的光芒掠过……那看起来更像是天空裂开的缝隙。
斯托贝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得阻止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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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漫天烈焰低到触及图书馆外的屏障时,看起来倒是更像是雾,带着血与火的颜色,弥漫在屏障之外,蛇一般蠕动着,舔舐着屏障之上幽幽的蓝光,留下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屏障并未破裂,甚至能自行修复,但修复的速度显然不及那些血痕蔓延的速度。
弗尔南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即使这一道防御被摧毁,他们刚刚布下的法阵也可以撑起另一道,虽然不知道这样能坚持多久……诡异的是,一旦他们壮着胆子开始施法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崩塌
后一句话更加复杂,再难分辨……想来也不会多么令人愉快。弗尔南阴沉地瞪着那个血雾中鬼影般的长脸疯子,却并不能拿他怎样。即使隔着屏障,外面的榕树原本也可以在他一个响指之下便伸出长长的气根,将敌人捆个结结实实……他已经试过,但并未得到回应。
那些几乎与师塔同龄的老树,是否也已经干枯死去
他扭头走回图书馆,却也低声吩咐身后的法师:“看看有谁认识他……摸清他的底细。”
从那装腔作势的前一句话和对方眼中的狂热其实已经足够猜测出他的身份——一个狂信者。弗尔南宁肯面对一群的亡灵也不想对上这种明明是活人却毫无道理可讲的家伙。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当他不存在。
他倒是不担心有哪个蠢货……或别有用心的人会放他进来。没有他的许可,屏障绝不可能被打开,亦没有人能用任何方式出入。只不过,对方如此轻易的放弃,却也似乎有恃无恐……他大概笃定他们是逃不过的,只是嫌不够快而已
图书馆的最后防御是个秘密。除了他和他选定的继承者之外,只有至高塔的维罗纳大师知情。它并未被事先破坏,所以至少维罗纳并非幕后的操纵者,而他的“继承者”……虽然还算忠心,却实在不够成熟。
他原本以为还有时间。
又一阵惊呼让他原本就见底的耐心越发岌岌可危。他压着怒火回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惊呼声里透出的不是恐惧……而是惊喜。
另一种光芒漫过屏障,如水一般洗去其上斑驳的血红色痕迹。
弗尔南挑了挑眉,加快了脚步。
图书馆最安静的一角,三位师的石棺前,不安的人群依旧拥挤在这里……只是退得更远了一些。
弗尔南分开人群,并不意外地看见维罗纳干瘦佝偻的身影,却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跟维罗纳打过任何交道。他比他记忆中更老,老得似乎随时会跌倒在地,散成一堆灰烬。可他仍是至高塔的主人……是银杖哈罗德唯一的弟子。
老法师骷髅般的手指拂过身前石棺上银色的标记——一根杖首弯曲如蛇的长杖,神情有些恍惚。连弗尔南也只能沉默地站在一边,并不敢出声打扰,直到他转过身来,才躬身行礼。
“……啊,是你。”维罗纳漫不经心地开口,像是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他是谁,“你居然还在这里”
——不然呢他应该在哪儿
弗尔南忍不住腹诽,但在老人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时,还是恭敬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随着他们的脚步,人群如潮水般分开。维罗纳扫了一眼,慢悠悠地开口:“瞧……多么温顺又可怜的一群小羊羔。”
弗尔南苦笑。
无处可去又不知所措,只能集中在图书馆的,原本就没有多少高阶的法师——那些人要么正外出游历,要么集中在四塔。此时此刻还只能窝在这里的,更是些没什么用的人,除了本能地服从于权威之外,再无长处。倘若是面对看得见的敌人,多少还能充个数,可眼下……
弗尔南看着那些带着惊惶与茫然的,年轻的面孔,满心烦躁里,却又升起一丝愧疚。
能够进入师塔的人,原本个个都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然而如今的师塔,早不是几十年前单凭个人的努力便能有所成就的地方……在针对所有人的基础课之上,更多的东西掌握在更高阶的法师手中——高等的法术,秘籍,材料……无论你有多高的天赋,多么刻苦地钻研,无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何去何从(上)
玻璃破裂的脆响异常清晰。弗尔南近乎本能想要施法,维罗纳却只是从容地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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