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有个小竹马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菜园子里种花
“你是金德篆?”钱如意犹豫的看着他:“你怎么到京城来了?”
金德篆又接连给钱如意磕了两个头:“是京中有人请徒儿来说书。徒儿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徒儿……”他说着,眼圈忽然一红,声音便哽咽住了,接连说了两个徒儿:“咱们大家都以为您……没了……”
一旁的春桃道:“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这大街上好多人看着呢。”
金德篆这才发觉自己失态,擦了擦眼角的湿意,从地上爬起身来,上前就去扶钱如意:“师父,您老请……”
“放肆……”春桃一把就将金德禄的手给拍开了。
金德禄顿时便十分的委屈起来,偌大个人,委屈的仿佛一个孩子:“我只是想扶着我师父她老人家。”
春桃将眼睛一瞪:“那也不行。你往后退,往后退……”
金德篆委屈的向后退了两步。
春桃这才满意了:“你就这样跟着我们。不许你向前一步,听到了没有?”
金德篆简直都快哭了。
钱如意望向春桃:“算了。”又转向金德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寻个清净处,叙叙旧去。说话咱们也好些年没见了呢。”
“哎。”金德篆顿时又高兴的像个孩子,抬腿就又要来扶钱如意,在看到春桃凶巴巴瞪着他的眼神时,这才将脚步放缓了。指了指街边一座二层的酒楼道:“师父,咱们就先去那里坐一坐吧。”
钱如意抬头看的时候,只见那酒楼虽然只有两层,但是装潢的不错。不用说,酒菜的价钱也不能便宜了。她出身乡下穷苦人家,骨子里节俭,直白点儿说就是吝啬。因此当她看见那酒楼的装潢时,不免有些肉疼。
但是,想到自家徒儿也不是常常进京的。自己现在又是有些余钱的,于是她虽然满心的肉痛,可还是决定要请金德篆去好好的吃一顿。想到此,将手一挥,颇有几分挥斥方遒的气概道:“走,师父请你吃好吃的去。”
可是,等她进了酒楼就傻眼了。她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的的下过馆子,让她点菜她都不知道吃什么。
还是金德篆叫来小二点了几道清淡的菜来吃。
钱如意原本也没指望那菜能多好吃,可是吃了一口之后,顿时就被那菜的味道给征服了。话说她活了小半辈子了,能让她觉得好吃的菜还真的不多。寻常的也就是勉强糊口罢了。
金德篆看钱如意还算满意,也是十分的欣慰:“还是咱们金山县的风味更符合咱们金山县人的胃口。”
钱如意闻言:“怎么,这家竟是咱们金山县人开的么?”
金德篆惊讶道:“师父竟然不知道么?这是赵家的产业啊。这里的东家原来还给咱们家看过门儿,小名叫过狗儿的。”
“狗儿?”钱如意自然记得那孩子:“他不是孙嫂子的孩子么?怎么又姓赵了?”
金德篆顿时忍不住就笑喷了:“师父,您可真行。三句话就能抖个包袱出来。他又不跟着他娘姓。他姓赵,自然是因为他爹姓赵。”
钱如意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也忍不住笑起来:“我竟是糊涂了。那孩子小时候就爱吃,没想到如今长大了,还将这特长给发挥的淋漓尽致。这饭菜的味道真的很好。”
金德篆道:“师父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钱如意脸皮抖了抖,心说,感情不是你小子结账。
两人正说这话,忽听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戏谑道:“我说怎么一大早的乌鸦就在我家门前叫唤,原来是你金老板要来。怎么着,金老板又换新的娘子了?等我回去,可是要和金大嫂好好讲一讲。”说话间,只见一个年轻的,穿着一件青色丝绸袍子的男子走了过来。
金德篆已经沉下了脸色,起身去踢他:“闭上你的臭嘴,这位是我的师父。”
那男子显然比较乖滑一些,将身一闪躲开:“可是红粉罗帐里新认得师父吧。”
金德篆还没有发怒,一旁的春桃已然怒了,端起一盘子菜,二话没说就扔了那男子一头一身。
“哎呀……”那人没有防备,躲闪不及:“我不过开个玩笑,怎么就真的动手了。”
金德篆恨怒道:“该。谁让你有眼无珠,连旧主都不认得。你这玩笑话,要是让陆大人听见,他大约会剥了你的皮。”
那男子这才收起戏谑之态,将眼睛望向钱如意。只一眼,他慌忙就跪倒在地上:“狗儿见过夫人,给夫人磕头。”说完,抬手就往自己嘴上打。
“算了。”钱如意制止了他:“我如今也不是什么夫人,你原本也不用拜我。”
那男子匍匐于地都快急哭了:“是小的有眼无珠,实实并非有意冲撞。”
金德篆踢了他一脚:“早说了这位是我师父,偏你不信在这里胡言乱语。这下打嘴了吧?疼不疼?”
那男子早已羞愧满面:“金老板,你就高抬贵手,不要再挤兑我了吧。我都知道错了。”
金德篆又踢了他一脚:“起来吧。我师父都让你起来了。难道你要她老人家亲自扶你么?”
那男子这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两手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一身的菜汤油渍,有些不知所措。
钱如意看他实在的尴尬,便道:“你还是快些去换衣服吧。”
那男子闻言,仿佛得了皇天赦令,点了点头转身一溜烟就跑走了。
钱如意不由失笑:“还是小时候毛毛躁躁的样子。”一转头,却见春桃的两只眼睛都直了。钱如意是过来人,如何能不知道那小女儿家的心思,于是低咳了一声,将春桃从失态中惊醒。
而后,她状似无意向金德篆道:“没想到你都已经成家了。”
金德篆闻言,顿时便感慨万千:“徒儿的婚姻大事,原本应该一早回禀师父的,只是……”他说着,目中又涌起泪意。他好一会儿才又接着道:“不知师父如今住在哪里?回头我好和我兄弟一起,带着家眷来向您老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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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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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钱如意这个人长得显年轻,虽然比金德篆年长十来岁,可是看起来比他还要小几岁。金德篆一口一个您老的叫着,钱如意自己没觉得怎么样,一旁的春桃却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嘀咕道:“我家主子哪里就老了?”
钱如意闻言,笑道:“他还真的是我的徒儿。正儿八经拜过师,磕过头的。”
春桃顿时跌目:“您才多大?怎么会有他这样大的徒弟?”
这倒是把钱如意给问住了:“我一向糊里糊涂的,一时间还真的想不起自己今年多少岁了。”
只听金德篆道:“师父今年三十有四了。”
“啊?”春桃惊讶的看向钱如意:“那怎么可能?”
金德篆道:“千真万确的。师父离开咱们关内,已经五年了,今年是第六个年头。别人许是不记得,我身为首徒是万万不敢记错的。”
“都快六年了?”钱如意自己都感到十分的意外。
金德篆点头:“确实是第六个年头了。我们兄弟都长大了啊。“说着,又想哭。
春桃道:“你偌大个男人,怎么动不动就要要哭不哭的样子呢?”
金德篆道:“当年我家里贫困,父母无奈将我兄弟卖给别人为奴。是我师父将我们赎出来,教授养家糊口的本领。我师父就好像我的再生父母一般。我一想到当年听闻师父噩耗,就……”
他再次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湿意:“不说这些了。如今师父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这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师父啊,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那段时间,陆大人……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发啊……”
春桃指着他道:“你不是说不哭了么?怎么又要哭?”
金德篆摆了摆手,以化解涌上心头的伤痛,转而道:“咱们讲一些好的事情吧。”
钱如意点头:“咱们师徒好不容易相见,确实应该讲一些高兴的事。过去的那些事情就让他过去,不提也就罢了。”
金德篆点头:“师父说的对。”继而道:“师父,葛大人您还记得不?”
钱如意笑道:“那是我舅舅,我自然记得。他……如今还好么?”要知道,钱如意被掳的时候,葛世文就已经六十多岁了。如今几年过去,自然更加的老了。要不是金德篆提起,钱如意都要以为他去世了呢。
金德篆说起这件事,两只眼睛里便都是愉快的光辉:“葛大人如今可是咱们金山县的祥瑞了。他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身体比年轻人都好,在他的勤耕不辍之下,您猜怎么着?”
一旁的春桃追问道:“怎么着?”
金德篆就差哈哈大笑了:“那老爷子,不是有两个妾室么。那连个妾室也是绝对的能生,一年两个,一年两个。如今给葛大人添了八个儿子,四个闺女了。葛大人那个大公子,今年也有七岁了,更是聪慧的异常,小小年纪就能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如今都已经考上童生了,听说是因为年纪小,王夫人不舍得他太辛苦,因此才没有去考秀才。不然考中秀才那是妥妥的如同探囊取物。”
钱如意顿时也是满心的欢喜:“没想到啊,我舅舅这是老树开花。不开则罢,一开便一鸣惊人。”转而又问起自己小七和自己的母亲。
金德篆见问,脸上便露出晦暗之色:“我师奶那个人吧,怎么说呢。糊涂的厉害。她恨不得天天往跑。那怕是从自己孙子手里抢半块糖,都要拿到去。
葛大人都不要她去。王夫人见她一次骂她一次。可她就是不改。旁人但凡说她一句半句,她便又是哭又是闹。令人头疼的紧。我七伯实在拿她老人家没办法了,我进京之前将她接到我家里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钱如意叹息:“我娘那个人,自来糊涂,这一辈子怕是不能改了。”转而又惭愧:“我的母亲却要累你照顾,是我不孝啊。”
金德篆道:“这是应该的。您就好比徒儿的母亲,我师奶就好比我的亲祖母。我们兄弟和七伯轮流的照顾,也还能支应。不然,我七伯的日子,实在是难过了些。”
“我大伯……”
金德篆道:“已经作古了。”
钱如意心里早已预料到了,因此听到这个结果,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难免又是一阵唏嘘。原本说好了,光说高兴的事,可是总还是说到悲伤、无奈的事情上去。
因为,这世上的高兴事都是差不多的,而悲伤的事,各有各的悲伤。
钱如意想要不问陆子峰的,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陆大人现在好不好?”
金德篆蹙眉道:“怎么说呢?陆大人还算好的吧。只是让人心疼。他为了关内百姓,呕心沥血。如今越发的老相了。倘若师父和他走在一起的时候,不知就里的人,一定会以为是你们是父女两个。”
钱如意无声的叹息:“他那个人啊,就是太过专注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刚才那年轻人换了干净的衣服,去而复返。望着钱如意便叩头行大礼:“给您请安了。”
钱如意望着他:“我一直觉得我还没有怎么活呢,看到你们才觉得,我是真的老了。”
那年轻人笑道:“您可不老,您只是辈分大了些而已。”
钱如意问道:“你娘如今怎样了?”
“好着呢,也烦着呢。见天的没有二话,总是催着我赶紧娶个媳妇,好给她抱个孙子玩儿。可是,我娘那个人您是知道的。最是没本事的。原先在咱们那里,偶尔还上街买个菜,和街坊四邻打个照面。自来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别说和人相熟了。
您且说说,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给我操持,我又哪里寻个媳妇来?”
钱如意见他如是说着,顿时便笑了:“你这是想要我给你做个媒人么?”
年轻人笑道:“您是我的主母,按道理是比我的母亲讲话还要顶用的。我正烦恼,可巧您就来了。这是天意要成全我呢,您说是不是?”
钱如意也跟着笑:“你这嘴可是一点儿都不随孙嫂子。”
年轻人不假思索道:“我随我师父。”
钱如意一愣,忽然想起这小子曾经拜赵丰收为师。饶是如此,她还是反问了一句:“你师父?”
“对啊。”那年轻人道:“而且,我也不叫狗儿了。那只是小名儿,要是在京城这大地方还叫那样的名字,会被人笑话的。我师父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赵吉祥。”
一旁的春桃道:“这名字倒是好记。”一语说完,才发现钱如意和金德篆都忽然沉默了。
春桃不明所以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赵吉祥看她忐忑,笑道:“你没说错话。是我这个名字有些来历在里头。你不懂。”
春桃问道:“什么来历?”
赵吉祥望了一眼钱如意,转而笑嘻嘻望向春桃:“你猜。”
春桃哪里猜得到,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胡乱拉扯着讲话,倒也有趣。原本僵住的气氛,渐渐的和缓了起来。
春桃忽然想起自己和钱如意出来的初衷,于是问道:“赵吉祥,你是开酒楼的,认识不认识会做果脯的师傅?”
赵吉祥反问:“你喜欢吃果脯么?”
钱如意算是看出来了,赵吉祥再和春桃聊一会儿天,就把这个傻姑娘的细枝末节全都问出来了。可惜这傻姑娘还不自知。径直道:“是啊。”
钱如意冷汗,一旁的金德篆扶额。
赵吉祥道:“那你可问对人了。咱们‘听风楼’的点心那可是关内一绝。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些去。你只管好好的跟着我们夫人就好了。”
春桃道:“并不是这样。我和闲主子现在住在北定候府。他们府上种着好些果树,但是人少根本吃不完。要是烂掉了多可惜。我们就想着做成果脯好保存。”
“原来这样。”赵吉祥想了想:“北定候府现在是个乌斯来的夫人当家,她胡人来着,不知道过日子也是有的。但是,那果脯制作起来工序繁琐,又登高爬低的,实在是累人的很。你们两个也做不来。不如这样……”
他望向钱如意:“您回去问一问那乌斯来的夫人。她要是愿意,等那果子成熟的时候,我派人上门去受够。正好咱们家也要用。
那候府里栽种的果木,必然是极好的。这样,她也不浪费,咱们也得些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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