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夜惠美
“进来。”
“谢陛下。”
刘公公爬进了乾清宫,跪伏在离着乾元帝十步之外。
乾元帝年约四旬,秉政国朝已有二十载。
他面向威严,面容俊朗,下颚蓄着美髯让他多了几分儒雅,如果将乾元帝当作喜文弄墨,重文轻武的帝王,那就大错特错了。
乾元帝几次亲征,多次对边疆番邦用兵,除了巩固了江山之外,国朝的疆域比太祖时扩张了三分之一。
他的文治武功,可谓一代明君,他对朝野上下的掌控力度也远胜太祖开国时!
此时,他一袭皇帝常服,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一封奏折,对刘公公的请安不予理会。
刘公公略略抬了抬眼睑,明白皇上手中的奏折就是顾三少让自己带回来的那份,别看他在外面威风八面,在皇上面前,他就是一只狗!
“这份折子你见了?”
“奴婢不敢偷窥顾大人的秘折。”
乾元帝面上的怒气敛去稍许,将手中的折子放到桌上,“他在枫华谷乐不思蜀啊。”
“回皇上,顾大人甚是想念您,只是没有圣命,他不敢回京。”
刘公公瞎编着顾三少思念乾元帝的谎话,顾三少害他罚跪,他还得帮顾三少向皇上效忠,这……就是他的命!
即便乾元帝知晓刘公公的话中有水分,可架不住他爱听,冷峻神色减缓:“阿泽对朕有孝心,就是脾气太倔,难道还让朕求他回来不成?”
“奴婢看顾大人在皇庄上住不了多久的。”
“罢了,提他,朕便一肚子气。”乾元帝吩咐:“怀恩,你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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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后宫各处传朕口谕,朕的后宫不许任何人养猫!若是有人胆敢养猫,仗毙之,无论是谁!”
“奴婢领旨。”一直侍奉在乾元帝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躬身领旨。
顾三少之所以被罚去皇庄反省,不就是因为他一剑把贵妃娘娘的爱宠波斯猫给劈成了两半吗?皇上下了这道口谕,想来顾三少再没待在枫华谷的必要了。
“这份折子,你也看看。”乾元帝将折子递给刘公公,严声道:“朕开东厂,不是让你们混日子的。”
刘公公快速的扫了一眼折子,里面只提了两件事,第一件,顾三少不喜欢猫,第二件,顾三少提到江南宛城有龙气……
宛城知府是贵妃娘娘的兄长!
乾元帝上个月传口谕表彰了宛城知府政绩……哪怕甚是得皇上宠爱,并育有二皇子的贵妃娘娘也抗不住乾元帝偏心顾三少。
旁人向皇上进言宛城有龙气,乾元帝可能会定他个妖言惑众,然顾三少说……刘公公叩首道:“奴婢亲自领人去宛城。”
“给朕查清楚了,谁敢阻挡你调查此事,朕准许你先斩后奏。”
“遵旨。”
乾元帝起身向乾清宫外走,“朕去看看皇后。”
想让顾三少回京,乾元帝得在顾三少亲姑姑皇后那里想想办法……
冠文侯府,外面虽是飘着小雪,一处静谧,处处透着雅致的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屋中时不时飘出郎朗的读书声以及严父教子的声音。
一张檀木书桌后,坐着一位眉清目秀,气质儒雅飘逸的少年。
少年手拿毛笔,在少年身后,一位更加俊美宛若谪仙的中年男子握着少年拿笔的手,合力在面前的宣纸上写字,两人眉目酷似,气质相近,又都偏好白衫,因此站在一处,谁都无法忽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瀚儿,落笔藏锋,行笔若流水,连绵不绝。”
“儿子谨记父亲的教诲。”
俊美的中年人满意的放开了儿子的手,耐心教导长子王端瀚:“练好楷书,于你科举乡试极有益处,习得一手好字,可让你受惠无穷。”
一面珠帘将书房隔成了两半,珠帘后,坐着一名气质婉约,清丽绝俗的妇人,她时而透过珠帘含情脉脉的凝视书桌前的父子,时而低头做手上的绣活。
自打蒋氏离开冠文侯后,她同四爷不用再偷偷摸摸的,朝夕相伴,殷姨娘满脸都是幸福甜蜜,私心上想着,蒋氏永远不回来该有多好。
王芷璇端着清茗走到王译信父子身边,娇笑道:“有爹爹倾囊传授,哥哥的字是越写越好了,爹爹是不是盼着哥哥青出于蓝?”
王译信唇边挂着宠溺,赞赏:“旋儿的字大气磅礴,比瀚儿更得书法神韵。”
王芷璇挽着王译信的胳膊,撒娇道:“爹爹是自夸的吧,我和哥哥的书法都是您一笔一划教导出来的。”
他同殷姨娘含情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
长随墨香站在了窗根处,打破了一室的静谧,“四爷,淳少爷从泰山书院送了一封书信回来,听来人说,淳少爷在泰山书院过得不大好……”
王译信的脸庞敛去了笑意,嫡子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
第二十章归来
王端淳今年不过十六岁,因有能干,才学出色,并且中了小三元的庶长兄在前,越发凸显他在举业上的步履维艰,屡试不中。
王译信走通关系,将他送去国朝四大书院之一泰山书院就读,打发他出京已有一年有余。
王译信同蒋氏说过,他送子去泰山书院是为王端淳好,其实王译信实在是不愿见读书不开窍,像足了蒋家人的王端淳!
王端瀚无论是相貌,风度都更像是王家人,也更像王译信。
每次看到嫡子,王译信心底总有一种他们王家高贵的士族血统被‘土鳖’蒋家玷污的感觉,庶子王端瀚才是他的正统,他同殷姨娘更像彼此相知相伴的夫妻。
“四爷勿恼。”
殷姨娘听闻王端淳有书信送回京城,放下手中的针线,撩开面前的珠帘,走到面色不愈的王译信身边,体谅地说道:“您先看看淳哥儿写了什么,也许是好消息呢?”
王芷璇默默地为娘亲在心底点了个赞。
若是只把殷姨娘当作矫揉造作,依附于王译信的小白花,那就大错特错了。
以奴婢的身份,稳稳的抓住了谪仙王译信的心,能平安生下王端瀚和王芷璇,并且让他们两个成为王家孙子辈中最出色的存在,殷姨娘岂会是一个普通卑贱的侍妾?
期间有王芷璇的指点和出谋划策,可殷姨娘烂泥扶不上墙的话,断不会有今日殷姨娘同王译信琴瑟和鸣宛若恩爱夫妻。
王译信接过墨香递过来的书信,叹息:“好消息?以他的资质怎么会有好消息?知子莫若父……他这辈子都不见得过了童子试。”
“还是看看吧,淳哥没准在泰山书院有了长进。”
殷姨娘体贴的开解王译信,“儿子不好,四爷更要好好教导,多点耐心,妾瞧着淳哥不是个糊涂人,他是四爷的骨血,迟早会开窍的。想当初瀚儿启蒙时,四爷也没少操心,他考童子试时,四爷熬夜辅导他,就连老太爷都出面教导瀚哥儿。”
“儿子能有今日,全赖父亲。”王端瀚接上殷姨娘的话,颇有长兄风范关爱兄弟:“他一走便是一年,在泰山书院人生地不熟的,难会想家。以儿子看,不如将他接回京城吧,我虽然不才,但会全力辅导他科考。”
王译信心情好了许多,打开书信看了一眼,“朽木不可雕也!”
“四爷……”
“你不必为他说话,他根本随了他那不学无术的外祖!”王译信将嫡子亲笔写的书信摔到桌上,“跟他娘一样,愚蠢,嚣张!”
王芷璇抓住王译信握成拳头的手,心疼地说道:“您还有我和哥哥,别气坏了身子,淳哥哥……可以慢慢教,若是他实在是提不起,哥哥身为长兄,将来会代替您照顾他,您对他已然尽心尽力了,谁也说不出您的不是。看过您疼爱我和兄长的人,谁敢说您不是为儿女操劳的慈父?”
“妹妹说得没错,我的许多同窗都羡慕我有一个像您这样为我好,关爱教导儿子的好父亲!”
“您是绝世好爹,谁都比不上的好爹!”
王芷璇扬起一张宜嗔宜喜的绝色俏脸,仰望着诚心诚意的敬佩着王译信,“女儿绝不放过造谣说爹是非的人,能做您的女儿,是女儿最大的幸事。”
“为父能有旋儿为女,也是幸事!”
王译信感慨颇深,面前的儿女和殷氏才配做自己的心肝宝贝!
“若是我将他叫回京城……怕是会让蒋氏得意,王家更同蒋家纠缠不休了!”
“冠文侯府高贵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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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断然不会被蒋家玷污!”王端瀚眼里闪过鄙夷,蒋大勇就是一土鳖,弄臣。
西宁伯为了巴结着乾元帝,行小丑的勾当,真真是让他们这群衣冠磊磊的名门子弟瞧不起。
殷姨娘道:“女儿常说家和万事兴,妾会避让开夫人的,只要四爷心里有我,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妾出身卑贱,便是同您心意相通,妾终究是妾,妾会守着本分的。”
“琬琬……我不许你这么诋毁自己,在我眼中,你比她高贵!”
两人深情的对视,身体慢慢的靠近,鼻息相闻,难舍难离。
王芷璇拽自己的兄长出门,悄无声息合上的房门关上了屋子里的暧昧和男女交欢的情色。
“你为何示意娘和我帮王端淳说话?并且让他回京?”王端瀚方才接到了王芷璇的暗示,愤愤不平:“有个不学无术却强压在我头上的嫡出弟弟,实在是……太恶心人了,除了他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外,他哪一点赶得上我?”
“有他在,哥哥才会更被父亲重视。”
王芷璇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因为他是蒋氏生的,才会被王译信所厌弃。
她并不清楚当年王译信娶新贵蒋氏的原因,但凭着她聪明的脑袋能推断出,王译信从心底看不起蒋氏,有个不得王家上下喜欢的母亲,王端淳便是天才也会被王家养歪了。
更何况他不是天才,却有个‘杰出’的庶长兄。
“对我们来说,父亲是最好的父亲,但对他们来说……”王芷璇眼里闪过嘲弄,“越是渴求父爱,越是被父亲看不起,再加上蒋氏添乱,他们早晚会被父亲彻底放弃的。”
在拼爹的年代,爹偏向谁,谁就会有一个锦绣的前程,这也是王芷璇拼命讨好王译信的原因!
王芷瑶兄妹求父爱而不可得,王芷璇感觉很爽。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只求哥哥仕途通顺,娘亲安好富贵,别人……我又不是圣母,管她们死活?”
“看父亲的样子,王端淳在泰山书院是惹了祸事的。”王端瀚语气里带有一丝他自己感觉不出的幸灾乐祸,“他回来,在庄子上的蒋氏岂不是也会回京?”
“祖母生辰快到了,没有蒋氏出银子,祖母的寿辰岂不是会显得寒酸?父亲可以驯服蒋氏的野性和蛮力,王端淳是蒋氏的心头血!他们是拴着狗的链子,蒋氏……就是被拴着的……狗。”
王芷璇笃定地说道:“迟早有日子,娘会取代蒋氏,彻底完整的拥有父亲!身为子女得成全父母的爱情!”
王译信同殷姨娘缠绵后,亲笔写了两封书信,一封给枫华谷的蒋氏,另外一封给泰山书院的山长,感谢山长对嫡子的教导,并让送信的人接王端淳回京!
第二十一章野心
书信送走以后,王芷璇命人知会了祖母一声,并嘱咐兄长王端瀚这几日多在祖父母身边尽孝。
“蒋氏有今日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她被父亲厌弃,子女被父亲放弃,只是因为她做得不够好,同父亲性情不和,又亏待父亲最最疼爱的您……父亲给了她太多机会,但她没有一次做过让父亲满意的事。”
王芷璇理直气壮的宽慰着殷姨娘:“父亲还让她保有嫡妻名分,已经是对她的额外宽容了,她想得到再多,已经是痴心妄想!”
“我晓得你说得都对,左右我也离不开你父亲,我便是为了你们兄妹,也要同她争下去。”
殷姨娘并没觉得愧对蒋氏,后宅争宠哪来的对错?
“以前你父亲也不是像今日……不瞒旋儿说,我曾经过得很辛苦,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在她面前,我就是最最卑微的贱妾。”
风水轮回转,殷姨娘如今有子有女,儿女不仅争气出息,还深受王译信疼爱,并且被冠文侯王家寄予厚望。
虽然殷姨娘还需对她毕恭毕敬,伏低做小,但做那些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她不想让四爷被人非议宠妾灭妻!
更不愿意影响儿女的好名声。
殷姨娘握住了王译信的心,男人的心要是偏了,蒋氏没错都会被挑出毛病。
她比蒋氏站得更高,更贴近王译信。
“娘想没想过取代蒋氏?”
“没有……”
殷姨娘脱口而出之后,陷入了沉默,喉咙发苦:“若说不想,还算是女子?我已得到太多,不敢再奢求更多,况且看着她只保留着嫡妻的名分,我……既怜悯她,又有几分解脱,璇儿,娘今日再也不用怕她了,再也不用胆战心惊的伺候她。”
王芷璇同善良的殷姨娘靠在一起,诚心诚意地赞道:“您的要求实在是太卑微了,您善良宽容,让女儿怎么放心得了?”
“璇儿,别再为难你爹……”
“只要哥哥争气,将来连中六元,以哥哥承袭父亲的容貌凤仪未尝不能尚主。”
“你父亲会把瀚儿记在蒋氏名下,便是朝廷恩封,也轮不到我。”殷姨娘眼底闪过失落,“做不成四爷的妻子,我不伤心,可不能让瀚儿当众叫我娘……我……我……不甘心。”
殷姨娘含泪欲泣,王芷璇心痛的给殷姨娘擦拭眼角:
“我和哥哥会让您有那么一天的!即便记在嫡母名下又怎样?若是她……有个长短,您为爹生儿育女,为王家养出了六首,为了王家和兄长的前程好,您也应该被扶正!扶正的事情并非没有过先例。”
“不行,旁人家可以有扶正,但王家是不会容许扶正的事情出现的,你爹再辛苦都容忍着蒋氏,为何?王家是士族之后,最最重视礼教传承,便是皇家都没王家的祖上显赫。”
“王家的祖上再显赫,哪怕王家是琅邪王氏的嫡脉,王家也不敢不遵圣旨!当年爹可以娶蒋氏,今日他就可以遵从圣命扶正您。”
王芷璇堵住殷姨娘想要辩驳的嘴,低笑道:“看着吧,迟早有您做四夫人的一日!您不仅仅只能得到父亲的真情,更应该得到名分和世人的承认,蒋氏横插一足破坏了您和父亲的爱情,是她凭着娘家的实力硬是嫁给了父亲……失去一切,就是对她插足别人爱情最好的报复!”
“璇儿……”殷姨娘对王芷璇此时狰狞,愤恨的样子有点吃惊,“你是怎么了?”
王芷璇闭上了那双绝美的眸子,挥去前生的记忆,她前生做不到取而代之,重生在古代,有个给力生母,还做不到吗?
她不想再做没名没份的私生女,对庶女庶子而言,嫡母是必然要推倒的。
“扶正您的事情,您就不要管了,我和哥哥会想办法的。”
“璇儿……”
“您也想名正言顺的陪伴父亲吧。”
“唉,不要太勉强,我有你们已经足够了。”
东厂厂都刘公公领着东厂番子出京,已经引起了朝野上下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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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有人说刘公公去了江南,也有人说他去了西北,做了受贿等亏心事的官员惶惶不可终日。
坤羽宫贵妃娘娘接到了可靠的密报,东厂厂都去了宛城!
自家兄弟在宛城做知府,她如何不着急?
刘公公先去枫华谷再被派出京城,高贵妃自然猜到是谁在背后‘搬弄是非’
顾天泽!被皇帝亲手养大的顾天泽!
高贵妃想到爱宠惨死,恨不得嗜了顾天泽血肉……乾元帝对他的恩宠信任,让有皇子傍身的高贵妃都不敢轻易给顾天泽下绊子。
“母妃,舅舅那里……”
二皇子面冠如玉,眉目清俊,因随了高贵妃好相貌,他略显阴柔,一双桃花眼衬得他多情且风流倜傥。
“让人偷偷地给你舅舅送信,叫他小心点。”
高贵妃面相柔弱,智谋百变,心狠手辣:“当日我借机将顾天泽赶到皇庄上去,不过是想给皇后一个难堪……没想到他便是到了皇庄上反省,依然能反咬我一口!顾天泽,太可恨了。”
二皇子眼底深处藏着难言的嫉妒,“父皇对皇子是严父,百般要求,严苛教养,生怕我们凭着皇子身份干涉朝政,可对顾天泽……母妃,他到底是不是父皇的种?”
“当年他出生后,知情人或是伺候定国公夫人的仆从都被皇后和你父皇联手封口了,即便他是陛下的龙种又怎样?他今日姓顾,明日依然还得姓顾!”
“可儿子不平,他凭什么得宠?”
“陛下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过于宠爱对他而言并非是好事,他年轻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定国公教不会他什么是为臣之道,且看以后罢……”
高贵妃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迟早有一日他会从高处重重地摔下来。
不过少刻,高贵妃又显得很郁闷,等顾天泽失宠之日,朝野上上下下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他们只等到乾元帝越来越宠爱信任顾天泽。
“我去皇上宫里服个软。”高贵妃强忍着委屈,顾天泽,你给本宫等着!
“母妃……”
“你舅舅身后不干净,不晓得顾天泽同皇上说了多少?解铃还需系铃人,唯一能影响他的人也只有皇后娘娘了,以后在宫里我还得再退让皇后一步。”
第二十二章心锁
悠扬的丝竹声悦耳,从上而下垂下的丹青薄纱底部翻滚,微风吹皱一池池水。
演奏奢靡之音的少女目若秋水望向泡在温泉中的顾大人……他下身完全埋入池水中,仅仅露出上半身古铜色的胸膛。
他此时合上双眸,英俊的脸庞挂着几许的放松。
瓜果梨桃,美酒,点心放在他抬手可取的地方,如同富贵美色,权利地位任他予取予求。
“少爷……”
阿二猫着腰走到泡汤浴的顾天泽身后,轻声说:“国公爷让人递话过来。”
“嗯?”顾三少剑眉微拧起。
随身四侍,从一到四,负责他的饮食起居,是他最信任的仆从。
“让您适可而止。”阿二低眉敛目不敢看主子,“许是国公爷怕陛下对您……”
顾三少的身体慢慢的沉入温泉水中,水波粼粼封住了他的五官。
他从有记忆起就晓得皇宫不是自己的家,亲手教养自己的男人是独掌国朝的皇帝不是他的父亲,他渴望见到定国公,见到他的母亲,更渴望他们将他从要什么有什么的皇宫接回去。
八岁时,他苦练之下箭法初成,乾元帝龙心大悦问他要什么奖励,他说,我想回定国公府。
乾元帝错愕的目光直到现在他还记得,不过,他因回家满心欢喜,并没察觉乾元帝目光所蕴含的深意。
当他兴高采烈的回到定国公时……在屋子外听起来很热闹,很温馨的气氛突然凝重了。
定国公放下了怀里的幼子,他的弟弟,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文雅贤淑的定国公夫人敛去方才的慈爱,紧张地问,皇上不准你伴驾?你是不是惹怒了陛下?
他怎么回来了?定国公府不是他家吗?
眼前的俊男美女不是他的父母吗?
他不是顾天泽吗?
在定国公府里他待了不足半个时辰,这里比他在皇宫里还要显得格格不入,父母担心的问题,他明白,可他并不想告诉他们乾元帝有多宠爱自己……
阿二担心地看着沉入水中的主子,“少爷。”
池水飞溅,顾天泽从水中跃出,水珠沿着他胸肌的纹路滴下……用池水洗了一把脸,他双臂撑着水池边缘,翻身赤脚踩着汉白玉砌成的地面,从脚底微微升起的凉意卷走了他胸口的燥热。
阿二将一尘不染的外袍披在主子身上,主子乌黑如染墨的发丝滴湿了袍子,“奴才给您绞干头发……”
宽大的袍袖无风翻滚,顾天泽身上多了几分的飘逸,然此时他剑眉微扬,眸子深不可见底,“他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他不敢争的,我来争!”
垂在四周的薄帘摇晃,他的身影远去,悠扬的声音飘荡着,“明日,回京!”
烛火昏暗,王芷瑶将自己泛着沐浴后香气的身体挤进蒋氏怀里,蒋氏磨她不过,无奈又宠溺的搂着她一起睡,自打女儿清醒后,变得越来越缠她了。
以前王芷瑶经常去纠缠四爷,总是尽量模仿四爷好恶……王译信眼里并没王芷瑶。
王译信说过对儿女要做严父,不能太过骄纵他们。
他对瑶儿和淳哥总是淡淡的,冷漠的……蒋氏此时发觉其中有些不妥,做父亲的哪能不亲近儿女。
王芷瑶眼睑撩起一道缝隙,今天下午,蒋氏到了王译信让人送来的书信,蒋氏决定明日一早返回京城。
“娘。”
“嗯?”蒋氏哄着怀里软软的女儿,“睡不着?”
“您会不会拿给我的嫁妆为祖母办寿宴?娘,我要最最丰厚的嫁妆哦。”
王芷瑶偷偷瞄了书信,王家眼下瞧着花团锦簇,家底大部分被几次政治风波折腾光了,即便还有几门来银子的田产,大多也是长房在经营。
长房长媳冠文侯世子夫人纳兰氏并非是个善于经营的,因此公中账上的存银不丰。
她借着主持中馈没少搂银子,此时很难让她拿出额外的银子给文老太太办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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