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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酒吞北海
“原来真的是你,没想到你长这么高了。”许真茹用手比了比他的个头,至于其他,闭口不谈。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李琅玉的印象里并未有关于这位许姨太的记忆。
许真茹自顾自挪开步子,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小扇子,展开后遮了遮嘴,回眸笑说:“你问这么多干嘛?反正我和司令现在都住北平,你若遇到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她把下颔轻轻一抬,笔削似的尖尖盛了一戳浅亮的光点。
这女人说话如同双手抱鲶鱼一样,贼溜的机灵圆滑,只要她不肯,怎么套都没用。后来外面有人催,李琅玉只能暂时放弃,寻思着以后有机会再问。
而另一边,也是巧得很,冯乾得了消息,他走的货这回是真出问题了,就在这火烧眉毛时刻,他想到了李琅玉,问他能否托个关系。
“不难,但为了安全起见,你把剩下的货转移到一个地方,以有人来查。”
冯乾犯了愁,怕没个可靠的人看管,见状,李琅玉道:“我认识个大娘,又聋又哑,在护城河那一带打扫货仓,你把东西放那,完全可以放心。”后又借机让冯乾拿了家里的印章,签好字条。
这下子,物证字证,齐了。
李琅玉走出冯家大院,阳光生猛,双眉被照得微微泛痛,当年他傅家被人说是卖国的汉奸,便是因为搜出了大烟吗啡,可他父亲一生清清白白,怎么会做这种事,而在这之后,傅家败了,曾经以同行观摩为借口在他家暂住的冯尚元却是声名鹊起,成了“北平第一”。
李琅玉将那份字证揣回口袋,他日之需必定能用上,现在便是等待良机。
冯尚元这些日子抽不出半点功夫,整天都泡在园子里,李琅玉索性回了程家,反正也不是真来学戏的,而这日晚饭过后,四处已经熄灯大半,月巧将将合上大门,便听到外面一阵急急的敲打声。
来的是那位齐老的女儿齐薇男,她满脸大汗,面色苍白,找到李琅玉后直接一跪,“阿爸快不行了,求您救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
身骑白马唱段源自湾仔戏,而历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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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出晚于文中的时间点,这里依旧是提前使用
第41章一樽风月为君留7
齐老跳河了这事被齐薇男说得胆战心惊,原来,这日下午齐家门外来了一伙人,穿得有模有样,声称是北平艺展会的,终审时间改到晚上,让他们拾拾赶紧跟着去。齐薇男和他父亲也没疑心,带着几大箱子随那伙人上了车,哪知半道上突然变了卦,那伙人将车开到河边,二话不言便将齐老他们赶了下来,还把箱子扔进水里。
李琅玉听到这里便知道坏了。齐老年纪虽大,但也是个犟性子,且不说春天寒气未消,就那把岁数扎进河里也是不得了,当即请了医生一同前去。
一行人忙至深夜,齐老的命总算是保下来了,但问题是天一亮,就得正式终审,暂不论齐老能不能下床,就箱子里的大部分毛猴完成品而言,现在基本毁了。
齐薇男坐在床边抹泪,只道自己当时糊涂,哭哭啼啼有大半阵子。昏暗的小屋子本来就不怎么明朗,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李琅玉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最后看了下表,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桌边打开齐老的工具箱,齐薇男问他干什么,他说,能救多少就是多少,声音斩钉截铁。
“可是我们肯定没希望了。”女人悲观地望着他。
这事李琅玉自然明白,但他看着这一屋子人,还想在最后搏一搏,“唐三藏取经历八十难,少一难,佛祖还让他通天河遇鼋湿经书,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不是最后一难?”他向来对事执着,不肯轻易罢手,“咱们还有时间,去了至少有赢的机会,不去那才是没希望。”
他眼正气稳,一番话被牵出沉甸甸的分量,好像真能枯木回春似的。齐薇男张了张嘴,面容微微触动,静驻了五秒,最终咬紧下唇,尽所有阴丧气,直道:“你一个人在这瞎摆弄什么,我教你。”
两人伏在发旧的灯光下,拆拆剪剪,捣腾了大半晚,桌子不长,此时已经被各式工具占满了。李琅玉撑起眼皮拨弄着手表,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小叶坐在椅上早已睡着,齐薇男中途打了个盹儿,许是累坏了,睡得很沉,李琅玉给她披了件外衣。
屋里传来一阵哮喘,突兀得让李琅玉猛一打起神,立刻端着药送到床边。齐老弓起驼背,伸出形同枯木的手抓紧他衣角,坚持要起来。
李琅玉软说慢磨让对方以身体为重,奈何齐老也是个执拗的主,红着双眼卯足劲地要下床,晦暗灯光里的残年状,招人可怜。
齐老道,他家从爷爷辈开始做毛猴手艺,扎在北平数十年,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庙会,就算后来战乱也未曾离开,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要去争,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在他这里没落掉。
他说得急,字字都要泣血似的,恨不能一下子全部道出来,咳嗽接连不断。李琅玉垂着眼睑,思绪飘到许久之前,黄衷问他为什么要帮齐老,除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有就是那双手,那双胼胝厚茧的手,实在太像了,像极了他父亲的手。李琅玉沉下气,道:“您放心,这事有我们。”不是宽慰,是实打实的肯定,“我父亲生前唱戏,与您一样,都是走惯江湖场子的,他说,身怀长技者,上天必不负之。就算山穷水尽、马高镫短,咱们一口气在,那就一定能赢。”
这世界上的事,哪有什么忍气吞声者还能得享眷顾,还不得争个明明白白。
天亮时分,齐薇男搀着她爸上了车,李琅玉陪同他们赶到北平大戏院会场。场内来了不少人,密密麻麻紧挨在一起,围了三道,报名的人神情各异,但也无非两种塞钱的闭目养神,没塞钱的只能眨巴眼。正北方摆了张长桌,坐着三个评审,都是五十岁上下,喝茶聊天嗑瓜子,似乎只是来走个过场。
李琅玉他们是在最后一刻才进了大厅门,其中一评审眼也不搭便说名额满了,意思是别瞎功夫。
“满了,那我们就挤出来一个!”
“目无规定!”
“哪里的规定?受贿行特权是规定?强征他人住处是规定?还是欺上瞒下是规定?”李琅玉字字发力,诘问得对方口舌打绊。艺展今年浑水人人心里门儿清,然而谁也不肯捅破,但总得有一个傻瓜出头,才能让这事再无隐藏。
周围有人小声讨论起来,其实还是根□□,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李琅玉站在齐老身边,帮他摆好展具,无视那三位评审的蜡黄脸色。他坦然有底气,这种心境莫名熟悉,似乎回到了去年广州的赌石秋会场,饶是开头如何惨淡,最后也能之囊中。程翰良那时跟他说,别怕,你得相信,你不会输。而现在,他无意识地握住齐老的手说:“别怕,我们不会输。”
四四方方一张台,三个手艺毛猴踩在石墩上,个个都戴了一顶小毡帽。三个中年评委一看,脸色阴沉沉,沐猴而冠指的是谁?
接着,小房屋、小架子搭起来,四十多个毛猴陆续摆上场,五颜六色,道具小巧致,不到一会儿,便热闹了,人们定睛一看,这分明是出活生生的前门大街集市模样,还别说,挺像那么一回事。提笼子的,拄拐的,头戴红花的,还有揉面团的,演杂技的,卖烤栗子的,纷纷杂杂。这条大街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拓展,陆续囊盖了北平的几处有名特色,仿佛百家汇场,齐薇男这个时候敲起了京韵大鼓,人们目不转睛,李琅玉紧随其后,半说半唱,唱的是他小时候,他母亲沈知兰教他的北平街名歌谣,家喻户晓,小孩子都唱过。
评委努了努嘴雕虫小技。
待齐活地差不多了,李琅玉推来展台架子,齐薇男撤了桌子,齐老抽出台布,人们这才发现,那布竟是粘了胶的,先前的热闹模样此刻都被固定在台布上,往架子上一搭,居然成了一个大大的“猿”字,一笔一划都是一条街。
男女老少齐声喝“厉害嘞”,声势越吵越大,而这时候,坐在中间的评委睨着眼,慢悠悠道:“既然结束了,你们该撤的都给我撤了。”
“我们要结果!”齐薇男见他态度傲慢,语气也带了刺。
“还要什么结果,你们这些根本拿不出手。”
“有本事你来!”齐薇男嚷道。
评委脸色微青,直接对她喝道:“低俗!”
眼见着这边愈演愈僵,李琅玉率先发了话:“照你们的意思,这些是不是都上不了台面,都不登大雅之堂?”
“当然!”对方不假思索,李琅玉这时却笑了。他从箱子里取出一幅书法,上面写着“猿鹤虫沙”四个字,但却是由四张纸拼在一块的,而那个“猿”字,正是齐老最后展示的雏形。
“这又如何?”
“你往下看,看看写的人是谁?”
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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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住了全场的视线,那四张纸左下方皆有一处印章及落款,清清楚楚,写着“于和章书”。
于和章是谁,于秘书长!这次艺展的监督!
自从在程翰良那里得知这样一位人物,李琅玉干脆讨来他的字。送往程家的书画古董向来多,弄这么一出也不难。
“几位前辈眼光真高,于秘书长的字都上不了台面。”
评委席顿时偃了声,面面相觑,颇为尴尬。过了好久,其中一人突然憋出一句:“谁能保证你这是不是真品?”
李琅玉本想接上,但一道声音突然从二楼传下,浑厚有力“是不是真品,我自然知道。”伴着哒哒的下楼声,李琅玉这才发现原来楼上还有人,而这人,就是那位于秘书长。
于和章一走下来,屋子里的氛围便不一样了,三个评委都离了座,显然是让位的意思。于和章看着李琅玉,又看了眼那副字,不紧不慢道:“程中将上次寻鄙人这早年拙作,原来是为了这个。”
“虫沙易寻,猿鹤难寻。”李琅玉顺势补充道,“拙而不愚,是好字。”
于和章抬起眼眸,笑说:“功课做得不错。”
据说,几年前的一场饭局上,有俩官员想向于秘书长讨要墨宝,而那两人在民间风评极差,于秘书长也没拒绝,当场留了“猿鹤虫沙”这四个字,“虫沙”予那两人,“猿鹤”赠给了同桌的一位教育家和一位画家。
周穆王南征,一军尽化,君子为猿为鹤,小人为虫为沙。
于和章坐在位上,抬眸问:“听闻你是央大的,那我这倒有几个问题,你来说说。”
李琅玉尚在疑惑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但也管不了许多,等着发问。
“我知道北平的百姓对艺展甚为关注,鄙人作为今年监督,确实有许多承办不周的地方。但在其位,谋其政,为官以来许多事却不是非黑即白。”他在这时将目光转向李琅玉,道:“古时镇平县上有个琢玉之乡,祖祖代代都是做这行,出来的玉器美有灵性,但是他们从不外销,据说是这个乡的规矩,手艺人若有拿玉换钱的心思,便再也琢不出好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恰巧,有一年逢饥荒,乡里贫穷,粮食短缺,饿死许多人,琢玉的人也少了。这时候来了个外乡人,说,我有钱,有粮食,只要你们以后用玉来换。最后,到底是命重要,乡里的人就照做了,饥荒过后,大家依旧琢玉,也开始拿去外市换作生计,乡里的生活渐渐好了,只是产出来的玉也不复往初,平平无奇就是了。”
于和章的故事讲到这里,七七八八也明白了,一个鱼和熊掌的冲突。
“若是你,该如何选?”他问李琅玉。
李琅玉反问道:“在于秘书心里,孰为鱼,孰为熊掌?”
于和章点点头,意思是问到点了,他坦然说:“我有答案,但不是你的答案。”彼之熊掌,汝之鱼。
李琅玉想了会儿,道:“若为求生,便是坏塘取龟,漏脯充饥,可若不求,便是自断后路。怎么看都是绝路。”这是个难题,可他说起来有种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轻松,大抵绝路之事对他来说已是平常,李琅玉微微皱了皱鼻头,说:“那就从心,既然怎么走都是山穷水断,不如就选自己的本心。”
于和章扬起双眉,悠悠道:“我年轻时指不定也是跟你一个想法。”
李琅玉等着他的转折,果然,于和章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踱步到人群面前,“我知晓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议论咱们北平艺展,说官商勾结,说有不法门道,还说艺展是个空壳子,实际上想给外国人行方便。这些,我于某人今天就在这告诉大家,你们听到的有真,也有假。”
这话一出,立马在四周引起不小的声音,无论是谁,都没想到这位于秘书倒真的大大方方承认了其中的浑水。
于和章巡视一圈,接着朗声道:“说起咱们北平,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那时管这叫‘蓟’,到了元朝,又叫‘大都’,然后明朝永乐迁都,‘北平’改‘北京’,‘北京’改‘京师’,而现在,又变回了‘北平’。”他摇摇头,无奈地笑说:“北平,取的是‘北方安宁平定’之意,但似乎历史总不遂人意。”
“不只北平,还有整个北方,整个中国,现在都处于一场‘饥荒’中,我若只是一个普通百姓,那大可从心,鱼和熊掌,取我所需,可我偏偏就在这仕途中,背后有167万北平人,有时候不得不做疗疮剜肉之事,必有取舍,我要从谁的心?”
于和章这时再次将脸转向李琅玉,但吐出来的字句却是说给每个人,“今日你为齐老说话,那你可知这次艺展中,还有无数和齐老一样的人,他们土生土长,都是北平曾经的记忆,现在都被牺牲了,你顾得过来吗?”
事实的窗纸被剥离得□□无余,质问来得猛烈有力,齐薇男愣了,三个评委哑言了,人群回归到鸦雀无声中,徒留李琅玉在大厅中央,独自迎上这质问。
这是真相,是鱼和熊掌的谜底,是石没大海无力的绝望。
李琅玉神情有点放空,他的思绪一下子散了,怎么聚都聚不起来,他开始想到一些过去的人和事,譬如,若是他父亲傅平徽,会如何做,他记得那时家里的戏班中有很多人都是孤儿出身,最后都成了他父亲的弟子,再或者,若是他姨娘白静秋,会如何做,她那时顾得了他,却顾不了自己的女儿,再再或者,若是……程翰良呢?傅平徽生前常让他多向这位得意门生学习,若是程翰良在,又会如何做?
他想了许久,最后竟发现毫无办法,不禁连自己都笑了,自嘲的笑。
“那我还是要坚持。”他这样说,“顾一个人也是顾,顾两个人也是顾,有多少顾多少,于秘书的难处我明白,在这世上,活下去固然重要,但也有很多比活下去还重要的事情。对齐老来说,祖传手艺便是比命还可贵的东西,玉石换钱失其灵性,不为瓦全固其匠心。总有人得为他们坚持下去,这才是舍鱼取熊掌的初衷。”
窗外的日光扫过明亮玻璃,太阳已经到了正中,照得屋内无比敞亮,连粉尘都一清二楚。于和章慢慢侧过身去,眼中闪过一点温润的笑意:“这样也好,好在你年轻,还能这样坦然说。我是说不出来了。”
齐薇男等人松了一口气,瞧于秘书这意思,不就是成了。李琅玉还是有点不放心,追问齐老的事怎么办,于和章来到桌边,道:“好在这事不是你一人坚持。”他抬眼看向二楼,那里隔着一层帘,里面似乎有人,于和章高声道:“程中将,这事你得欠我一个人情。”
第42章一樽风月为君留8
于和章高声道:“程中将,这事你得欠我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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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一高声,才让李琅玉将将意识到,程翰良就在这里。
帘幕被人卷起,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像穿堂风一样,李琅玉站在楼下,目光迎了上去,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容。
按理说,程翰良的出现并不在他意料之中,但他出奇平静地觉得理应如此。他双眸漆黑,不带闪躲,有熠熠的亮光,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仿佛是暗中的较量与得意,在程翰良的眼里,他便是这般模样。
齐老一事被于和章格外开恩,得到圆满解决,再过不久,父女俩就能回到鼓楼街上的老房子。程翰良在里面与于秘书谈话,李琅玉让小叶先送齐氏回去,张管家的车停在外面,这是要一起走的意思。
李琅玉坐在车后座,露出了一丝疲倦,整夜未睡,大脑紧张过后便彻底僵成一团浆糊,他只是想靠在后座上休息一会儿,头刚准备歪过去,程翰良正好在这时用肩膀给了个支撑。
“昨晚老张说你急匆匆跑出去,也没打个招呼,我猜你多半会来这边。”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靠去,让李琅玉自然而然地与他隔着一段小小距离。他知道对方的小心思。
李琅玉垂下眼眸,缄默着,右手微微蜷起,程翰良只凝视了片刻,也不深究,而是将那只手拿过来,慢慢掰开掌心。李琅玉替齐老倒腾了一晚的活儿,中途惹上一点浅浅的割伤和胶水痕迹,程翰良拿捏着他的手,有轻微的无奈道:“人家一辈子的技艺哪有那么简单好学,这手还是练字好看。”
李琅玉双唇紧抿,目光一点一点挪到面前男人身上,车外昏昏日光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像心脏一样颤动着。
他竟说不出什么话,丧失了语言能力似的,满腔是支零片碎的情绪,却又无从谈起。
倒是程翰良先松开了手,转到另一个话题,道:“刚刚于秘书还跟我说,后生可畏,你让他想起年轻时的一些事了。”他抬起眼眸,递了一个深邃的眼神予李琅玉,道:“虽说世上有许多比活下去有意义的事情,但前提是你得活下去。”
“所以你也是?”李琅玉反问道。
程翰良微微错愕,沉默片刻后忽而一笑,说:“你在期待我告诉你什么?”
“你……”李琅玉愠怒地别开脸,把对方搁在身后,皱着眉头只看窗外。待拐了两三个街道口,他又突然失落刚刚有什么可气的呢?实在莫名。
“黄衷老爷子是你找来的吧。”他问程翰良。
对方简单“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这就合理了,那么巧的时间,那么巧的人,也只有他能请得动了。可李琅玉既不想承认是借他的光,又不想言谢,所以这事怪来怪去,他便干脆怪在张管家头上这个老貔貅老怪老嘴漏子,成天在他面前说怕让程翰良知道,不让管,结果自己转头就变了风向。
而在前面开着车的张管家,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被送上貔貅怪嘴漏子这三顶高帽。
“说起来,有件事一直想问你。”程翰良这时对他道,“你以后有什么想干的工作?学校老师、新闻社编辑还是人事局文员?”
“我不去这些地方。”李琅玉眼睫微眨,反驳中带有些许刻意,“我打算去银行的对外事务部。”
程翰良抿了抿嘴,五秒后道:“抛头露面的活儿,不安分,还有点油。”
李琅玉鼻头一扬,不乏得意地轻哼道:“那是你们,时代不同了,三年跨一沟,五载爬一山,程中将,你掰开手指数数看,咱俩中间差的可不是一条沟一座山哪……”
人而已,不过是□□心头一刀,他也会。
“你个小……”声音被硬生生地掐断,程中将到底没骂出后面的那句“王八羔子兔崽子”,倒是张管家插了进来“那照姑爷这么说,我老张跟你差的不就是十万八千里咯?”
“那可不,不过地球是圆的,咱俩差着差着还能接上头,就怕那些差了四沟两重山的,只能搁在半道上。”
张管家听完不禁哈哈大笑,仿佛不忌主子似的,李琅玉也跟着笑,难得看对方吃瘪一次心情舒畅。
车里洋溢着年轻的快活气儿,热热闹闹,但李琅玉不知道的是,程翰良的的确确在认真思量着那四条沟一条沟里是经年恩怨,一条沟里是故人情义,一条背着十年的兄长责任,一条藏着此刻的难以为情。
全部成了这跨不过去的十二载。
这趟路途约莫走了一个钟头,最后的终点是临近城外的一处四合院,周围古树参天,不见尘土。
“这是哪儿?”李琅玉边下车边询问道。
“一直想带你来看的地方。”程翰良是这么回答他的。
三人走进院内,空气里弥漫着生火起炊后的米香味,张管家招呼几位年长妇人出了屋,都是程家下人打扮的样子。
再往前,靠近中门,李琅玉听见砰砰作响的武器声。
“进去瞧瞧?”
李琅玉照做了,打开门,顿住了脚步。
中间的院子里有七八个小孩,小的有五岁,大的不超过十四,一个个舞枪耍棍,练习台步。
“这,这是……”李琅玉双目陡然睁大,嘴唇翕动。别人看不出,可他却是绝不会看错。
程翰良没有答他,而是叫了那个年龄最大的孩子过来。
“程师父好!”
听到这个称呼,李琅玉不解地看向程翰良。
“有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
“有,小石头早前感冒发烧,我们买了药,得亏丁婶婶和孙大娘帮忙做饭,现在病也好了。月丫头的鞋破了,告诉张管家后,现在也买来新的了,还有佟子、小秋、六儿,这几天都在练功课。”
程翰良满意地笑道:“那你呢?功课有没有落下?”
“程师父要检查吗?”
“这个哥哥想看,你给他露一手。”程翰良把李琅玉拉近身边,也不打算解释。
那男孩向李琅玉做了个揖,说:“棍戏我比较拿手,哥哥想看哪一段?”
“就刚刚进门时,你练习的那段。”
李琅玉说的是《琼林宴》。只见那男孩定了定身姿,左手抬起,右手握棍,并着碎步绕了个半圈,紧接着便是连续横翻,耍了个“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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