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酒吞北海
力量很满,出招也稳基本功不错。
“哥哥,怎样?”男孩站定后跑到他面前。
“程师父教的吗?”李琅玉问道,对方点点头。
其实一进门,他便发觉了,有这样的猜测,不足为奇。
程翰良让那孩子先回去,一转头,便看见李琅玉垂眸黯然的样子,道:“有想问的吗?”
李琅玉抬起头,滚动的漆色眼眸发出颤微微的亮光,不知是何种情绪,他问你还记得?
还问你为什么要记得?
他以为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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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翰良早就将傅家施与的一切全部忘掉,该是如此才不错。
都说一代人做一代事,三百六十行,代代相传,薪火不灭。傅平徽那个年代是要混口饭吃,得有门看家活儿,而李琅玉跟他父亲不一样,他小时只是觉得听人唱戏好玩,图个新鲜,志不在此,能读书自然比唱戏好。
幸好傅平徽徒弟多,也没指着自家小儿接替衣钵,只不过,这“幸好”到最后也不能幸。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行军路上遇到的,我见他们可怜,又没法上学,趁年纪小,倒不如教他们点东西。”
避重就轻的答案,李琅玉并不满意,遂追问:“因为愧疚吗?”
程翰良带着略微轻蔑的笑意道:“姑且可以这么认为。”
李琅玉猛吸一口气,声音拔高道:“你不是说你不后悔吗?”他想起那个雨天里的质问,那个冰冷的回答。
两人对视片刻后,程翰良伸手□□起李琅玉头顶上的一缕发丝,慢慢地,嘴角噙起温柔的弧度,“大概是你回来之后,有点后悔了。”
漫不经心,似真似假。
满庭日光从树叶间隙中洒下来,烟囱里飘起炊烟,有徐徐的风声,有叽喳的鸟鸣,还有什么在悄悄破土。
李琅玉握住头顶上的那只手,眼眸深处是波澜不惊的暗流,他向前走近一步,靠近程翰良的耳边,吐出两字“懦夫。”
第43章一樽风月为君留9
仲春,风好,北平的艺展终于要来了。
从沁春园到鼓楼大街,几里路的鞭炮屑浮上屋顶。程家在园子里预定了位置,李琅玉往四周一看,都是有名望的商贾人士,正中央的座儿则是给于和章秘书留的。
冯尚元的节目是压轴,上妆之前穿得十分讲究,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李琅玉问一路过弟子,才得知是今早开台卜卦不顺,冯尚元掷杯连掷三次,都是阴杯。这也难怪了,一般台上吃饭的人逢大演出必要问卦,三次阴杯,便是神佛不准的意思,可这艺展却不是平日表演那样想推便推的。
程翰良身旁是一位广东省银行的处长,两人聊得正酣,李琅玉趁他不注意,悄悄离了座,一路来到表演后台。
后台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个个着华服、涂粉面,掺和成一幅乱哄哄的“浮世绘”。冯尚元站在一张桌前,衣服没换,只打了个白底,但再厚的妆底也挡不住他的躁怒,弟子们被呵斥得胆战心惊,也只有几位老前辈刚上前打圆场。
“吴成呢,吴成去哪了!”冯尚元这时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师父,吴成说他闹肚子,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这狗屁掉链子玩意儿!”冯尚元暗暗骂了句粗,派人一催再催,而一小时过后就得上场,屋子里仿佛放了尊烧火大鼎,闷热闷热的。
“冯班主,让我来替他吧。”李琅玉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冯尚元的面前。
“你?”冯尚元感到不可置信,周围的徒弟也开始小声议论。
“是。不瞒您说,前段时间我在后院练习的时候,也看了几次,吴成在文昭关这一出扮的是守关官吏,词不多,动作也不复杂,救场如救火,冯班主若不信,我给您现在就比划一段。”
冯尚元让他试试,结果还真是词分毫不差,走步也没错。
“师父,让他上吧!”
“对啊,老冯,现在等不了了……”
周围劝说声越来越大,冯尚元咬了咬牙,隐隐觉得邪门,但眼下也没别的招,只好扯开嗓子道:“吴曲,带他上妆!”
不久,《伍子胥》第一场拉开了大幕,台下人头攒动,座无虚席。程翰良注意到李琅玉还没回来,等了等,依然不见人,遂跟左右打声招呼,便也离开了。此时正是群戏,大部分演员都留在台上,程翰良一路问人,寻到了后台处。
吴曲着急上台,只匆匆给李琅玉画到眼妆便走了,现下屋子里没人,李琅玉只得自己描眉,幸好小生脸,加上大半部分都画好了,其余的不难。
李琅玉细细描摹,面上却是无半分表情,屋子靠墙处放了个箱子,是待会他那一场的道具,救火是假,放火是真,那箱子里的东西早被他偷天换了日。
就在这时,梳妆镜中帘幕被卷起,李琅玉回头一看,看到了程翰良。
“你来干什么?”
“你在闹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质问。
“替冯班主救个场,权当交了前段时间的学。”李琅玉不慌不忙,仍旧专注于上妆。
程翰良顺势坐到他对面,轻轻松松道:“程家还没这么穷,让堂堂的程家姑爷来以身抵债,更何况这点小钱冯班主也不会在乎。”
“人家只是嘴上不说,指不定心里早连你祖坟一起骂了。”
“我祖上都是孤魂野鬼,现今只有我一人,他骂,算不了什么。”程翰良说着这话时,目光却是许下重诺似的放在李琅玉身上,看得对方不由转过半边脸,心里起伏躁乱不自在。
忽地,李琅玉右手一顿,笔没握好,作势要掉下,程翰良恰好接住了它。
“还我,他们要来催了。”
程翰良却是伸出手,抬起李琅玉下颔道:“太慢了,我帮你画。”
李琅玉对这强硬的举动瞬间不满,还未开口,又听对方道:“不许皱眉头。”语气不重,但却让李琅玉放弃了抵触。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有微小的动作拨乱了空气,木架上有许多小摆置,粉靛紫金的油妆盘一字排开,为这稍显凌乱的屋内添了点艳色。程翰良注视着李琅玉,眼中流露出一丝异样情绪,“当年师父北平首演,眉妆是师娘帮他画的。”
李琅玉望向镜子,他其实更像母亲,但上妆后的样子却与父亲年轻时无差。程翰良站在他身后,缓声道:“我知道你有分寸,但也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置身于风口浪尖中。”
这意思不言而喻,李琅玉微微扬眉,突然冲程翰良露出一个笑容:“在我们的赌局还没结束之前,我会保护好自己。”
纸窗外的零星光线投到地面上,屋外有几个下人嬉笑着擦墙走过,李琅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程翰良拿了根干净的笔,蘸了些许水红色油,示意对方伸出手。
他在李琅玉的手心里点了几笔,最后绘了个莲花图案。
“什么意思?”李琅玉仔细端凝了小会儿,没瞧出明白。
程翰良将手贴紧他的手背,慢慢握成一个拳,那莲花就这样被握在了掌心之中。
“一莲托生,同生共死。”
程翰良回到台下时,第二幕刚好结束,等了小会儿,舞台旁边终于摆上了第三幕的名字,而李琅玉便在即将上台的一行人中。
《文昭关》讲的是伍员一夜白头,在东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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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忙下混出昭关的故事。冯尚元重新换了发套,和几伙人一同上台,三番周转,嗯嗯呀呀地唱了几个回合,终于切到最后一个场景,而李琅玉,身着守城官吏服,踩靴,便是这个时候露面的。
冯尚元看到李琅玉的上妆模样后,朝前迈的步子蓦地顿了下来,那厢嘴里的唱词好像被人掐了眼儿,好在是换气的茬,观众没发现其中古怪,可是对冯尚元来说,却如见了鬼煞一般。
太像了!太像了!
他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相像的人这程家姑爷怎生得跟那人一模一样。
他甩了甩袖,佯装围着舞台边缘走步子,大脑里千般思绪一刻不停,两个名字来回徘徊李琅玉、傅平徽、李琅玉、傅平徽、李琅玉、傅平徽……直到同台的一拨演员离了场,他才逐渐冷静下来。
但事情怪就怪在这个时候,按理说,李琅玉替的是吴成那个官吏角色,这时候早该没戏份了,可他现在还杵在台上,跟他搭伙的人几次暗示,着急地在幕布后催促他快点下来,但李琅玉偏偏一动不动。
台上只有他和冯尚元两人。
冯尚元心一提,暗道莫不是这小子掉链子忘了下去。他瞧了瞧对方,手持刀戟,保持着先前守关的站姿,两眼盯紧了他。冯尚元狠狠压下对那相似外貌的疑惑,决定来个即兴表演,先把这小子弄下场再说。
到底是有多年的经验,这点事冯尚元还不至于手足无措。只见他镇定自若来到李琅玉面前,不力气道:“这位军爷,天色已晚,将士纷纷回城,你又为何必独自在此?”
这话明得不能再明,只要对方顺水推舟,趁机下台,也不算砸场。
可那一言不发的李琅玉却在此时开了口:“虎兕相逢,等一贼人。”
冯尚元一惊,吊起眼皮,棕色的眼珠子在眶里咕噜滚了一圈,角落里奏乐的师傅们没被告知还有这出,但也瞧出自家班主是打算即兴了,话说这戏可不能干巴巴地只念词,于是心照不宣地配起乐来。
一道响亮的铙钹声适时响起,京胡一横冯尚元道:“贼人是谁?”
京胡再一横,李琅玉直截了当一个字“你!”
“你知我是谁?”冯尚元越发觉得不对劲,只能半真半假地演下去。
“北平第一的冯大班主。”话音一落,奏乐的也不禁停了下来,更别说冯尚元本人,此时仿佛针芒刺背。
而底下观众们也开始纳闷,《伍子胥文昭关》的剧情可不是个这么走向,这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我与你何仇何怨?”冯尚元抖着手指颤悠悠地指向对方,心脏如鼓擂动。
李琅玉踱步到他身后,也就是道具箱子的地方。他这回改成唱道:“尊一声冯班主细听端的。曾记得去年秋日广州行,你为令公子被困把话提,查到了货源行踪诡谲难定,我料你冯家烟酒必有端倪。”
这段西皮原板再熟悉不过,词虽改了,但大家伙立马听出来改的是《铡美案》里的一段,于是乐了“这伍子胥怎么串到包公案去了?”更有一些人以为今年冯家班准备来个旧曲新唱,便纷纷打起神,等待后续。
李琅玉不顾下面骚乱,接着唱道:“到如今有人来告令公子,为谋暴利贩毒把民欺,我劝你认罪缴货是正理,祸到了临头悔不及。”
这词的意思冯尚元再清楚不过,他讷讷张了张嘴,却无及时回应,缄默时间越长,底下人便越觉得不对劲。
而于秘书等一众官员坐在下面,脸色渐渐严肃。
冯尚元自知不能再等,想着赶紧撇清这事,遂也跟着唱道:“军爷讲话如梦幻,老夫有言听心间,早年下海去行商,幸喜得薄利身荣显,哪知同行相轻小人言,今日凭空罪名把我冠,军爷空口无证为哪般?”
冯尚元要证据,李琅玉便给他证据。只见他揭开身旁的箱盖,好家伙,满满的一箱袋装吗啡,冯尚元大惊,观众也大惊。李琅玉拿出一张带章的字证,正是之前冯乾去河边藏货时交给那聋哑大娘的,冯家的章印清清楚楚。
这下子,冯尚元说不出半句话了,他从李琅玉手上躲过那张字条,是冯乾的字,一泼冰水冲过心脏,他慌极气极。之前他知道冯乾在干这事时便已发了好几通火,自家的儿子是什么货色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冯乾会沾染到这些东西。等到后来,冯家烟酒生意确实因为此牟了许多暴利,他便宽慰自己这事情兴许能藏一辈子,只是大劫大难终究逃不过。
场内的观众声渐渐熄灭下去,于和章从正中央的位子站起来,支了个眼色,一众队伍齐刷刷上台,将冯尚元团团围住。
“冯班主,劳烦你今日多走一趟,给个交代吧。”
这年头干黑色勾当是什么后果,冯尚元自然清楚,他将那张纸捏成皱巴巴的一团,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诸位,对不住了,今日这戏演不下去了。”
他缓缓侧过身去,看了眼幕后的弟子,又看了眼同行的朋友,再看了眼台下,最后看了眼上方百鸟朝凤的绘屋顶,大红大紫的好寓意。
都说慈母多败儿,只因儿子他娘早逝,他便不忍管教,今日也是食了恶果,不过儿子再不好,债都由老子承担,冯尚元被人押出了门,没有任何挣扎。只是经过李琅玉身边时,他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你不是程家姑爷,你才是金蝉脱壳的伍子胥。”
因为这么一出“大戏”,沁春园开始清场,于秘书要对里里外外开始彻查,冯家班的弟子都被带到另一个地方集中起来,而前来的观众也被赶了出去。李琅玉卸了妆,园子里已是乱哄哄的一团,他没有去找程翰良,而是往后院走去。
后院是冯家平日练习时的住处,有时也用来存放演出道具。李琅玉推开一件件屋子,翻来覆去地搜寻着。
那根红缨银枪,他得要找出来。
大概进了七八间屋子,李琅玉终于在一钩帘幕后的柜子里找到银枪。他心里难掩雀跃,仿佛完成了一件重大嘱托,可正当他转身时,一个重物砸在头上,鲜血顺着额角留下来,渐渐视线模糊,一点点黑下去。
在最后,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来不及分辨,便昏了过去。
第44章一樽风月为君留10
李琅玉醒来时,还是在那间屋子里,但双手被缚在背后,视线仍然模糊,大脑有剧痛传来,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撑开眼皮,终于瞧见了那个人。
是冯乾。
冯乾锁紧门,两眼绷直,整个人处于一种诡异的紧张感中。他来回走动着,仿佛停不下来,两只手臂一直在抖。
他瞧见李琅玉醒了,突然像受惊的野兽一样反应过来。
“都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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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了我们家!你从一开始就想害我们!”冯乾伸出食指对准他,哆嗦着双唇不住喘气道,“如果不是你,根本不会有人来查,你骗我!”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从小到大,他被冯尚元骂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铤而走险跟毒品搭上关系无非是想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一次,他揽下家里的生意,纵然心术不正,也是想着等名利双后,自家老子就不会跟以前那样嫌弃他。
但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你,你们,你们程家一直都想害冯家,你就是他们派来的刽子手!”他愈说愈疯魔,反反复复陷入自言自语中,然后环顾左右,好像要找什么,最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根铁棍,咽了咽口水,朝李琅玉走去。
李琅玉本能意识到不妙,遂磕磕绊绊地站起身,往大门方向冲去。
是锁的,他便用身子去撞,“砰砰”的声音一下一下,他希望外面有人能听到。而比起活动受限的他,冯乾直接抄起铁棍朝他后背猛地一砸,李琅玉当场叫出声,从肩头到手腕通通麻了一遭。
冯乾自知已无生机,外面都是警察,只要他走出这屋子,下场如冯尚元一样。他也是被逼到悬崖便干脆来个鱼死网破,不管怎么样,被他视作罪魁祸首的李琅玉是一定要被拉下去的。他把李琅玉摁倒在地,抬起手臂,作势又来一棍,“反正我走不出去了,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这一棍是朝面门的方向砸去,李琅玉手被绑着,没法动,便抬膝盖去挡,小腿关节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瞬间脸色惨白。可那冯乾又岂是轻易作罢的主,李琅玉朝对方脖子踢去,双腿跪地压制住冯乾的颈部,让他不得呼吸,同时继续撞门。
冯乾面色通红,手脚乱舞,棍子一道道打在李琅玉腿上。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是阵痛积累在一起,李琅玉没了劲,只知筋骨像撕裂一样,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冯乾从地上爬起,在一旁呕出腹水。他瞧着躺在地上的人,发出阵阵的疯癫笑声,他把铁棍扔了,从桌子上方端下一尊翠玉佛像,这是之前两人结下梁子时,程翰良派张管家送的赔礼。
这么一块重物砸下去,结果可想而知。“你们程家的东西,就让你替他们去,送给你的下葬礼!”
冯乾高高举起,神情狰狞,就在即将松手时,大门“嘭”地被踹开,日光倏地照进来,亮白异常刺眼,一伙人的影子被拉长,程翰良眼神凌厉,站在众人中间。
冯乾被这场面吓得手一哆嗦,那佛像就地落下,程翰良瞳孔登时睁大,眼疾身快地扑到李琅玉面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住这一遭。
李琅玉额头上的血遮住了大半视线,他辨不清眼前人的样貌,但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团温暖的气息里。
刚刚在破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那声熟悉的“琅玉”,像招魂般把自己勾了进去。他当时虽全身疼痛,脑子也不清晰,但那人赶来时,他想到的居然不是得救了,也不是真好幸好,而是在懊丧,鬼迷心窍的懊丧那人喊自己名字喊了那么多次,怎么现在才发现,他声音其实是很好听的。
北平气候干燥,即使是春季,也不像南方那样多雨。但今年北平的第一场雨却很快就下了。
张管家后来告诉李琅玉,那天看见四爷抱着昏迷不醒的你,我这把老骨头都吓一跳,你在床上没意识的时候,四爷一宿一宿地陪你,同你说话,我瞧那样子,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得跟着疯魔了。
外面的雨声被窗户隔了大半,李琅玉低下头,眼色里埋着凝重。
“小姑爷,你也别怕,林医生说了,这腿伤得养两个月,只要好好休息换药,就不会落下病根,我保证,两个月后的你还能和以前一样能走能跑。”
“那程……”他咽了声,再道,“四爷那边呢?”
“四爷你就甭担心了,他的身子骨可比你们这些小年轻好多了,你醒来后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张管家将粥端予他,说,小叶和月巧这段时间都在楼上,一日三餐都会送到这里,你有事便喊他们。
李琅玉点头应和着,听张管家说了半天的程翰良,可自他醒来这几天都未见到本人,似乎又出门了。那天确实伤到了筋骨,平日行动得让人帮忙扶着,后来他找根拐想自己走,走累了才叫小叶。
下楼是件麻烦事,所以他便只待在二楼,外面是阴雨天,没有阳光,屋子里整日都是闷压压的,两个月过去三分之一,李琅玉却觉得过了一年。
这天傍晚,他正躺在床上小睡,忽然感觉脸庞像被谁在触摸,痒痒的,他睁眼,竟发现程翰良坐在床边。
李琅玉愣了愣,直到摸上对方袖子,才意识到不是幻觉,于是一下子坐起,一双眼里似有万语千言。
“你……回来了?”开口后他觉得这问题有点傻,人都坐到这里了还能不回来。
程翰良笑着垂眸,帮他把被角掖好,“事情办完了,就想快点回来。”后又补充道,“中途打回三个电话,老张说你恢复得挺好。”
李琅玉抿着唇,眉头皱得可爱,“老张那添油加醋的嘴你也信。”
这就有意思了,程翰良觉他模样天真,遂道:“那你是指你过得不好”
李琅玉突然后悔说这句,本是随口一言,万一程翰良当真,可能归咎在那些照顾自己的人身上,于是改口道:“没有,过得挺好,吃得好,睡得好,就是天天在屋子里闷了点。”
程翰良环顾四周,尽管窗帘都已拉开,但房间里不生气。
“你想去哪?”
“去楼下院子里。”
程翰良瞧向窗外,皱了皱眉,道:“外面还下着雨。”虽然不是很大。
“那又怎样,我都捂出霉了。”这句好像带了点小性子,程翰良眼里盛了遮不住的暖意,说,好。于是他弯下腰伸出手,而李琅玉在同一时间侧过身去,朝上方伸出手臂,刚好错开。
两人均一愣,程翰良的意思是“抱”他下去,而李琅玉的意思是“背”他下去。这误会僵持了几秒,两人互相瞪视,最后还是程中将先服软,让他趴在后背上,带他下了二楼。
院子里是湿润的泥土气息,凉飕飕的雨水随风飘到脸上,程翰良拣来一张椅子,让李琅玉坐在屋檐下。两个人静默无言,大有“一任阶前到天明”的意味。
四月气温已经开始回暖,最典型的便是白日时间变长,夜晚来得比以前迟。天色完全变黑时差不多过去两个多钟头。院子里的玉兰花谢了一个冬季,终于重新绽了模样。
“我走之前问候了下于秘书,冯尚元已经被押,他儿子也不好过,听说毒瘾犯了好几次。”
李琅玉听程翰良跟自己交待,起初脸上无甚表情,过了很久才回过神,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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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一阵后,也不发一言。屋檐上方有零星水珠被吹到头发上,他久居不出,如今在这阴冷的雨天里,皮肤苍凉地泛白。程翰良见状,想抱他起身,李琅玉后知后觉意识到,仍然不肯。
“琅玉,下来时我让了你,这回你也让我一次。”这明明是句请求,却被程翰良说得理所当然。
李琅玉找不到借口,便只好作罢。
程翰良将他抱进屋时,发现里头暗沉沉的,竟然没点灯。他在客厅里喊了声许妈,半晌才隐约看见许妈从后面走进来道:“四爷,今儿天下雨,这一派都停电了。”
“找几根蜡烛,把这点上,一会我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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