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柳不迎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步虚子令
李豫掐着他的腕,一个用力便让刘螽斯疼的再揪不住,他抚着自己被揪乱的衣襟,嗤笑道:“刘兄说得什么?谨明怎么听不明白?”
“你!”
“刘兄难道要在宫中将事情都抖落出来吗?”
“你!”刘螽斯不敢再闹,愤而甩袖离去。
京城的这场雨注定下的不太平静,贺行止下令彻查,且有了李豫献上的证据及人员名单,这一查更是容易,除去震惊天下的贪污灾款外,诸如侵占土地、买卖官爵、结党营私、打击异己等等,数不胜数。而这一查,亦将朝堂上近半的官员都牵扯了出来,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刘忠源便如一棵中心早已腐朽倒塌的枯树,在他带出的根须泥土中,是不少攀附着他的大小官员。
这一场雨冲洗了大半个朝堂,抄家的抄家,革职的革职,贬官的贬官,剩下的一些小喽们也被狠狠敲打了一番,众人这时才知,新帝的手段是有多厉害。
而在丞相倒台最后定刑之际,突然有人携着一纸诉状跪下刑部大门前上诉,状告太常寺卿刘螽斯夺人家产、殴杀老父、奸污胞妹,那人跪于刑部大门前哭喊,字字哀凄,声声泣血,刑部当即派了官员受理。
而就在当日下午,有更多的苦主携着诉状而来,状告的都是同一人,刘螽斯。
一项一项罪状,从受压百姓的口中诉出。
而最后一人,则是大理寺少卿李豫,他立于刑部大门外,亲手递上了自己手写的诉状。
污蔑他亲生父亲与吴府小妾通奸,致使其被殴打致死,指使贼人纵火,致使生母殒命火中。
他甚至直接提来了当年的同谋来,早已被休弃在庵中当了尼姑的吴夫人,也就是当年万寿节他在巷中的一辆马车旁听到的发出淫|秽之声的人,当时正是刘螽斯与吴夫人为寻刺激在马车内行苟且之事。他后来寻得真相,那吴夫人便被他使计身败名裂了。
以及当年的放火人之中的那个二弟,他们二人放了火回去领赏后,便被刘螽斯一刀捅了胸口,所幸那二煞心脏生长的位置异于常人,生在了正中,刀离心脏偏了半分,寻回一命,从此他隐姓埋名,不久前被暗卫寻着。
二人对于刘螽斯可谓是恨之入骨,于吴夫人而言,若不是当年刘螽斯迷|奸了她,之后又对她许下各种承诺,她也不至于步步踏错。他们二人通奸时被那小妾发现,二人便合伙将那小妾奸污,又寻了当时在吴府做工的李父做冤头,将他打晕将二人赤|裸同置于床上,后来又将二人活生生折磨至死。于那二煞而言,若不是刘螽斯,他的大哥也不至于惨死。
故而二人将当年的事情,刘螽斯的罪状,一五一十全部道了出来。
丞相已经倒台,没了丞相的庇护,刘螽斯便如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两个月后,所有的案件皆审理清楚,刘|氏父子被打入死牢,二人只待秋后问斩。刘家被抄,清算出来的家产竟达百万两白银之多,如此帝国一大蛀虫被绞,可谓是大快人心。
刘|氏父子的判决书是李豫亲自去狱中亲自宣判的,彼时刘忠源垂头坐于稻草之上,一言不发,刘螽斯见了他整个人瞬间发狠,昔日风光无比的公子哥现在已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他伸出枯瘦的手,犹如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龇着牙红着眼,想要抓住牢外的李豫,“想不到你竟是那愚夫的贱种,哈哈哈哈,当年就直接上门杀了你们,现在竟留下你这个贱种做了我刘家的白眼狼!”
刘忠源微微一动,不做反应,李豫见刘螽斯这般模样冷笑不语,这种纨绔他实在不屑与之言谈。
过了许久,刘螽斯嚎得刘忠源不耐烦了,他呵道:“闭嘴!”
刘螽斯当即吓得下意识闭嘴,可反应过来,他又嗤笑道:“糟老头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丧家之犬,竟敢喊我闭嘴!”他撸袖想要上前,却被栅栏拦住。
刘忠源摇着头不再理他,转头看向李豫,浑浊的眸子此时却散出亮光,“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李豫嗤笑,“我将你亲手送入大狱,你竟还说我是你最得意的学生?”
“我早知有这一天,不过早晚罢了,可我没想到,这人竟是你。”他摇了摇头,转而又笑道:“不错,不错,够有耐力,够狠心,够果决,当真不错!你果然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哈哈哈哈哈哈!”
他兀自在那笑着,李豫无心与其纠缠,转身出了大狱。
刘螽斯在一旁冷笑着,“果真是你最得意的学生,同你一样,无情无义!”
刘忠源见他模样当即沉了脸,“当年若不是你母亲求我照顾你,你哪来的命还在这里嘲笑老夫!”
“照顾?”刘螽斯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响起了泣音,他抓着栅栏,眼中带着泪光,阴沉道:“你哪来的照顾,我从小犯错至今,你何曾管教过,你只会不断的替我善后,连那严煦做了错事你都会呵斥他,你何曾管过我?这便是照顾!哈哈,可笑的照顾!”
刘忠源不再理他,闭目躺倒在床上,淡淡道:“是你害死了你母亲。”
刘螽斯闻言,握拳锤向木栏,似无奈似嬉笑,“当初你们便不应将我生下来……生而不教,呵。”
最后一声叹息,昏暗的大牢再次陷入了沉寂,罪孽在这里停止作恶,冤魂在此处见证仇人的落魄,墙角的一处烛火明明灭灭,却仍顽强的燃烧着,光明驱散的黑暗。
李豫出了大牢,昏昏沉沉地在巷中行走,多年的仇恨得以得报,他高兴之余却又生起了失落,他一时只觉得迷茫至极,抬头看着这茫茫天地,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一道纤影忽的拦在了他前头,李豫定睛一看,竟是刘洵美,昔日高傲的相府千金不在,她身穿着粗布麻衣,红着眼眶看着他,“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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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抓了我爹与我祖父,是否还记得漏了一个我?”
李豫看着她,眼眸微眯,而后道:“罪不及子女,你与这些无关。”
她一听,泪瞬时落了下来,泣道:“煦哥哥,我一直喜欢你,从你三年前在大堂上说要追寻我祖父起,我便喜欢你了,可你却从不曾与我假以辞色,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同我爹是仇人?”她抬眼看向他,眸中隐隐带着期盼之意。
李豫叹道,而后摇头,“不是。”
刘洵美似承受不住般后退了半步,她眼中的莹光熄灭,呵呵笑着,“果然,你从不曾喜欢过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李豫突然喊住了她,“你,女子生存多有艰难,我这有些银两。”
刘洵美转头看他,眼中的凄哀之色尽褪,她又好似成了昔日高傲的相府千金,“不,我刘洵美不接受你的怜悯。”她说完,快步离去。
李豫站于原地沉思了半晌,心下暗叹,想不到这刘螽斯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他抬步往严府走去,一眼便看见了大门处站着的那位娇人儿,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的案子,那日他们争辩过后,两人便少有见面的时候,这些时日也不知她是不是会生自己的气。
弱柳见他一出现,便迫不及待的跑来直扑进了他怀里,伸手搂住他在他背上轻拍着安慰,“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李豫顿时觉得暖心极了,原本内心的迷茫瞬间消散,一抹光亮打在他的心头。
“咱们回家吧!”弱柳牵过他的手,盈盈笑着。
“好!”李豫柔声道:“咱们回家。”
第38章
历时三月,京城的这场风波终于平定,通过朝堂上的一番政治清洗,贺行止已是大权在握,先帝给他留下的那些隐患虽无法彻底解决,却也让他好好清理了一番,为此,他更是想好好拔升拔升那位潜伏了三年的功臣。
只是虽然刘忠源与其党羽罪有应得被赐死的赐死,贬官的贬官,得了民心与名声,但京城与朝中却仍有不少人诟病这位举证之人,道他无情无义,冷血阴狠,是头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贺行止虽有心提拔李豫,但也知道他职位过高必定会招来朝臣的轻视与愤嫉,毕竟在他们眼中,李豫不过是一个前期靠攀附丞相一路高升,后期又背叛恩师,过河拆桥的小人,只会汲汲营营攀炎附势,无半点能力,甚至有人猜测他当初的探花也是靠丞相才得来的。
贺行止明白,他手中能够信任重用的朝臣太少,若想他以后能够重用李豫,让他帮忙扫平朝堂,他便不能将李豫拔擢的太高,必须让他做出一番政绩堵住群臣的嘴后才行。
故而在元正假日的前一天,正月二十六的朝会之上,贺行止下令,命大理寺少卿严煦为钦差,领七百将士于年后前往夔州辖下的永安县治剿水匪,夔州位于王朝西南,那处山高林密,地形崎岖,历来出匪患。新帝这道令下的猝不及防,朝上群臣想反对也来不及反应,待回过神来时,李豫已经领命。见新帝说一不二的模样他们也只得默不作声,心里却或鄙夷或嘲笑,这位在京中养尊处优争权夺势的书生也不知能不能治得了那群穷凶极恶的水匪,莫不丢了命才好!
要说这永安县名为永安,却一点都不安宁。
永安县有陵江流经而过,江水和缓,东西商船客船往来繁多,更是有夔州最大的渡口。前些年还好,近几年却不知从哪来了一支有近百人之多的水盗,他们能准确得知往来永安县船只的情况,每当有船只经过永安县内时,他们便行小船埋伏于江中,入夜时靠近商船,哄拥而上,抢掠货物,砍杀船员,当船只一路漂流至江岸被人发现时,只看见满船的尸体。
曾几一度,永安县内的陵江水域随处可见漂浮在水面上的死尸,江水臭不可闻。
朝廷不是没有派人剿过匪,只是每当钦差携兵去时,那群水匪便不见了踪影,销声匿迹。有过几次他们从探子口中得知了水匪的本营,派兵前去清剿,抓了数十个水匪当场剿灭,钦差以为水匪已经尽数被剿灭,放下心来撤了兵回京,走到半路却有许多百姓拦道喊冤,这时钦差才知道,那群所谓的水匪不过是一群普通百姓,被真正的水匪绑了去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水匪已经被消灭,可以撤兵离开,而真正的水匪则可以继续胡作非为。
只可怜了那群百姓,竟无辜惨死于朝廷手中,那位糊涂的钦差一回京便被剥了官身,贬为了庶民。
这几年新帝忙于朝斗,疏忽了水匪,竟让他们有了做大之势,行凶的范围已经沿及了永安周围的几个县。
不能在放纵下去了,这不仅仅能还百姓一方清宁,更能让新帝培养自己的忠臣。
李豫下了朝后,无视群臣或讥笑或嘲讽的眼神,在大理寺办完公后,便回了府。
刘|氏父子的罪行已定,李豫替他父亲洗去了污名,正了名声,但他自己到底没有改会从前的名字。或许在他心中,那个普通的纯稚少年再也回不去了,这些年他在废相的手下做事,他进了大理寺,有心无心替他们压下了许多诉案,虽刘|氏父子倒台,但那些冤案的苦主却再也无人来申诉了。
他这双手,已经染了血了,以后,他手上的血会更多。他不愿顶着李豫的名字做这些事。
严府里的仆人甚少,再加上前些日子严念离京去拜访老友又带走了一些,严府便更冷清了,他一进府,便闻得满府的寂静。
他微蜷的指头一捻,抬步往弱柳的院子走路。这些日子他忙于政事,疏忽了弱柳,想必她待在府内肯定无聊极了,而年一过,初一他便要先行去往永安探探情况,到时候又要舍下她一人,只怕她更会不开心。
迎面走来的周嬷嬷向他行礼,他柔声问道:“秦姑娘现在可在院内?”
周嬷嬷楞了一下,而后好笑道:“姑娘每日在府内悠闲自在,方才刚吃了碗莲子羹便睡下了呢!”
李豫闻言却是眉头一皱,吃了就睡,也不怕不克化肚子疼,得把她提出来好好走走,不然又不肯用晚饭了。
只是待他到了弱柳屋外敲门时,又是同上次一样的情况,怎么敲也没人应,他伸手推门却也推不动,屋内反锁了?他忽的眉头一跳,浓烈的疑惑涌上心头,心中正捋着思绪,身后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周嬷嬷说在屋内睡下了的弱柳。
弱柳见了他,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蹭蹭跑上前来看着他盈盈笑着,“你回来啦!”
李豫伸手柔着她因跑动而有些凌乱的额发,问道:“去哪了?”
“喏,京城最好吃的烤鸭还有点心,咱们今晚吃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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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柳提着手中的油纸包兴奋道。这可是她跟安南一起逛了许多酒楼才找到的。
“外头冷,咱们先进屋吧!”李豫伸手提过油纸包,看了看她,又转头看着门道。
弱柳应了一声,心中见到他的情绪欢喜不已,也没有注意到他眸中的暗色,含着笑意上前推门,施力到方一半想起屋内被自己反锁了,她指尖一动,门后的横木便自行往一旁抽去,门被推开,她忙拉着李豫进了屋。
李豫眼中的暗色更加浓郁,他看着那歪在一旁的横木,心中的疑惑愈深。
“好饿啊,这点心很好吃的,你快吃吃看看!”弱柳拿过他手中的油纸包,便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致的点心还散发着香气,她忙不迭拿起一块递到他的唇边。
李豫也不接,就着她的手便一口吃下了,微凉的唇触到了她的指尖,让弱柳忽的心一慌,忙回了手,红霞便飞上了她的面颊,“你…”
李豫却一把将她拉过,拥进了怀中,桎梏着她的挣扎,弱柳意思意思的动了两下,便歪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疑惑问道:“怎么了?”
李豫的手掌摩挲着她的手臂,叹道:“陛下下令让我带兵去剿灭水匪,年一过,初一我便要走了。”其实是过了年节初四才走,只是他内心觉得永安的匪患没有那么简单,他要去永安暗中探查一番。
弱柳一听,心头一紧,揪着他的衣角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李豫一口反驳,态度十分强硬。
“我,我要跟你一起!”弱柳撅着嘴再次开了口。剿匪那么危险,她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喜欢的夫君,没她看着要是不小心死了怎么办?
呸呸,乌鸦嘴!她反应过来忙将那死不死的念头摒弃。
李豫拥着她看着她的眼坚定道:“弱柳,剿匪太过危险,你在京城乖乖等着我回来就是!京城那么多好玩了,说不定你还没玩完我就回来了。”他严肃着说完,又忽的一笑。
但弱柳知道,这是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她暗暗有些恼,小时候他那么听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长大了,他长成了男人,心中却有了自己的判断。她一面懊恼一面又欢喜极了他这个样子。
弱柳只得低垂着头,无力道:“好,好吧,我等你回来,但你一定要小心,你不能受伤,不能有事,也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李豫忽然伸手捧起了她的脸,看着她眸中尽是柔意,“等我回来,咱们便成亲!”
“成亲?”弱柳忽的愣住。
“你,”李豫一下子紧张起来,“可愿嫁我?”
弱柳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双眼笑成了两弯弦月,“好啊!好啊!咱们成亲,你做我的夫君!”
“不知羞!”李豫心头柔意满满,看着她那张娇艳的红唇,低头吻了下去。
入夜后,两人腻歪着用了晚饭,在园中散步消了食后,便各自回了房歇息。
李豫去了书房让常归拿了一条细绳来,常归虽然不解,但见他模样却也知道他只怕是心中有疑惑急需解决,忙给他寻了条细绳来。
李豫捏着细绳,将书房门关上,横木置于两扇门之间,他将细绳绑在横木的一头,退了几步,捏着绳子一拉,横木便往一旁歪去,房门这时便可以由外至内推开。
他又试了一遍,发出的声响与他在弱柳屋外听到的一模一样,他眉头皱的更深,心中突然涌现了一个颇为荒唐的念头。
李豫心觉是自己多想,暗自觉得无稽又好笑。
只是夜里睡下时,迷迷糊糊的那念头却愈发的强烈。
第39章
这个年李豫过得颇为轻松,因他将要被外派剿匪,朝中许多事暂时都无需他操心了,贺行止知道他家中有一藏得严严实实的未婚妻,也便没有再唤他进宫,颇为好心的给他们二人留下了点相处时间。
因严府中人少,这个年也并没有大过,让仆人准备了一桌上好的年夜饭后,便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守岁去了,屋内一时只有李豫弱柳两人。
弱柳看着那一大桌子的诱人美食直咽口水,李豫看着她那副馋样只觉得好笑,提箸往她碗中夹了一块喷香扣肉,面上虽没有笑意,眼眸却满含深情,“今日我不拘着你吃,不过你吃了后可不能就这么睡下,否则半夜闹肚子看我下次还给不给你吃!”
弱柳闻言忙不迭点头,“不睡,不睡,不会闹肚子的!”
她嘻嘻笑着,忙拿过筷子便将肉送入了口中,果然,肥而不腻,浓香满鼻,这人间的美食可比她在乌支山吃的那些清风晨露好多了,真想叫安南也来吃吃。
果不其然,弱柳这一餐吃得饱饱的半点都不想动弹,最后是李豫硬将她拉起往园子里逛去,弱柳靠在他身上忍不住的哎呦叫唤,“好,好饱啊!嗝!”
一声响亮的嗝发出,弱柳瞬间便红了脸,忙捂着嘴低着脑袋羞赧的不敢看他。
笑声没有听见,倒是听见李豫严厉板正的声音传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吃这么多,今日不消了食不准去睡!”
“知道啦!李夫子~”弱柳瞥着嘴看着他那张黑脸。
他伸手揉着她圆鼓鼓的肚子,替她缓解着这股难受劲,感觉到怀里人身子的僵硬,他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揉动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起来,一张脸仍黑着,隐隐的却能看见耳根处的红意,“待消了食,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虽然一开始她觉得不自在,但弱柳乐得同他亲近,僵硬的身子瞬间软化下来,整个人都快贴在李豫身上了,听到他一下子转移话题,弱柳歪头忙问道。
李豫默了默,清泠泠的眸子染上一层伤感,“是放着我爹娘牌位的灵堂,你既答应嫁与我,我总要让他们看看这个丑媳妇的。”他说完,眸子又染上了笑意,食指勾起往她脑门上轻轻一敲。
“我才不丑。”弱柳嘟囔着,笑着应道:“好啊,好啊,我见过你娘,可是没见过你爹呢!”
李豫染笑的眸子又沉寂下来,周身也泛起一股颓唐的气息,弱柳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见他模样忙搂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了他心口上,手轻轻拍抚着他的背,什么也没说。
李豫缓过心绪来,也伸手拥着她,将下颌搁在了她肩上,轻声询问道:“弱柳,你,你可还记得你的父母?我想见见他们。”
他要娶人家的闺女,总归是要同他们说的。
弱柳闻言眉头一皱,“我爹早没了,我娘,”她想了想,记忆中隐约有个貌美的妇人一直在同她说一句话,可说的是什么,她却完全没了印象,“我不记得了。”
李豫一听顿时心疼不已,她还未记事的时候她爹娘便没了,这些年也不知道这蠢姑娘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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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
弱柳不知他心中所想,伸出指头轻轻戳着他的肩,迟疑问道:“我,有一个人你可以祭拜他吗?是养我长大的老柳树爷爷,他待我很好的。”
虽然小时候总是强迫她练习法术读书识字,学不会便会严厉的教训她,可那仍然是她有生以来对她最好的人了。
“老柳树爷爷虽然总是教训我,可是他真的很好的,他会帮我赶走欺负我的同类,会帮我找吃的,会让我磨爪子,会……”弱柳一直将这些压在心中,今日突然听他提起他爹娘,她便也再忍不住,浓浓的思念溢出心头,让她思绪都变得迷糊了,竟然说出了平日里不敢说的话,声音带着哭腔。
李豫拨起她的脑袋一看,果然面前尽是泪水。
弱柳沉浸在从前的回忆中,那一日,若是她没有睡懒觉,早早的去了柳树下念书,是不是就会保护柳树爷爷,让他能于被业火烧死。她到的时候,浓浓的烈火烧尽了树身,她嚎哭着想要扑上前去,却被人拦住,其他的妖提水来灭火,那火却怎么也灭不了,那是业火,是他们这些小妖习不会,也不会灭的业火,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树被烧尽,却无可奈何,悲痛欲绝。
耳边传来那些妖们伤心和愤怒的声音,“那该死的大妖,抢了树的内丹也就罢了,竟还放了这业火,这是让树灰飞烟灭啊!”
弱柳迷迷糊糊的听不懂这些,她只记得最后恍惚间是老柳树濒临消散的灵体漂浮在她面前,他慈祥道:“小阿蛮别怕,爷爷不会离开的,爷爷会一直陪着你,阿蛮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你高兴了,爷爷也就高兴了。”
他笑呵呵的说着,仿佛仍是昨日那个将她教训哭了又逗她笑的老爷爷,半点没变,弱柳晕过去前仍是他那张慈祥的笑颜。
后来柳树焚尽的残躯上又长出来一颗新芽,新芽长大成了安南,她便一直认为那是说会陪着她的柳树爷爷。
“柳树爷爷?”李豫奇怪这个名字,不过也没甚在意,穷苦人家,一般都是随意取名的,只是她兀自哭泣的模样却让李豫心疼,他伸手轻轻拭去她面前的泪,轻声道:“弱柳可愿让我祭拜柳树爷爷?我想告诉他,他细心呵护的姑娘现在由我来照顾了,再也不会颠沛流离,再也不会受委屈了,我会好好爱护,好好照顾这个姑娘的。”
弱柳抽泣着,被他这动人的情话说得面红,她捂着脸,缓了缓心绪,拉过他的手一起面朝着天空。天上繁星闪烁,弱柳不知,柳树爷爷是不是上了天成了仙人,成了这繁星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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