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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抗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扶疏
槐序的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小孩儿转身跑了,温吞吞地笑了。白献之现在只是个少年模样,也是少年心性,青春年少,总是跳脱。有时候,也是口是心非。
白献之出门转了个弯,就沿着城内的流水散步。走过集市,买了糖葫芦和糖炒板栗,在长平巷溜达。沈家老宅就在长平巷,住在长平巷的,非富即贵。
爬着墙头的藤蔓上绿叶葱葱,花朵已经凋零,院落里的人声欢快。白献之找了户人家,躺在人家楼顶上,咕哝了一声:“无聊。”
日头高照,秋高气爽,蔚蓝的天空有几缕白色的云朵飘过。
槐序束起头发,穿着青衣,做着书生打扮,和金华书院里的学生并没有什么两样。陈道年是金华书院的夫子,张梨棠和陈宁都在书院读书。
槐序站在学堂门口看着张梨棠和陈宁,夫子在讲策论,槐序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合胃口,就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发现他来过。
倒是没走出多远,槐序瞧见了张梨棠的书童青丘,青丘和陈宁的小厮在一起,槐序走过的的时候,青丘似有所觉的看着槐序的方向,一双眼睛,有着青幽幽的光芒。
槐序瞧着有趣,以青丘的眼力,是不可能窥破他的行踪,只是讶异于青丘竟然已经学会使用体内的狐丹了。走兽修行不易,也不知青丘的父亲还是母亲,将狐丹寄在青丘体内,把一身修行都散了。
大抵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却怎知,是福是祸。
“青丘,你在看什么?”陈宁的小厮问道。
青丘眨了眨眼睛,回过神道:“没什么,刚刚说到哪了?”
声音在而后渐弱,槐序在书院里赏秋,却不是毫无目地。
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平。有些人虽然生得富贵,却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些人虽生得平寒,却是包在石中的璞玉。没有雕琢的时候,毫不起眼,一经雕琢,就会焕发出无与伦比的光。
金华书院里有不少寒门学子,这些学子多是抱团取暖,才不会被世家子弟欺侮。所幸学院里比得是才学,拼得是才华,一般而言,闹不出大事。
然而并非真的不会闹出大事。
翟杨晟是天台县人,来往金华求学,家中父母具丧,全靠卖了老宅,才有盘缠来金华。翟杨晟平日里本就过得清苦,偏为人豪爽,有朋友来求也都倾囊相助,可惜误交匪人,把他盘缠盗走,如今已经沦落到在城外福安寺寄宿,靠抄经为生了。
陈道年可怜他有些才学,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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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资助他,寺里和尚对他也颇为照顾。如今秋色渐重,天气渐寒,他却连件衣服也添不起,只能硬挨着,更因为前些时日得罪了世家子弟,逼得他连福安寺都回不了。
多亏了一个同乡愿意留,才让他于露宿街头。只是今天,同乡也帮不了他了。
“实在对不住,翟兄,并非小弟不愿帮忙,实在是……实在是我等势单力薄。”
翟杨晟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他得罪贵人,贵人开口要让他在金华待不下去,怎么有人敢留他。
翟杨晟只是笑笑,道:“屈兄无须自责,我自己惹下的祸事,本来就不该连累屈兄。”
屈书生一脸羞惭,将自己的积蓄取出,道:“翟兄,为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翟杨晟没有故作清高,坦然下,道:“屈兄,以后若是走用得着翟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翟杨晟辞别同乡,也没心思在学府里再待下去,转身出了书院,就碰到一个猎户。
猎户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伤了腿的狐狸。小狐狸哀鸣不断,看到翟杨晟时,更是不休地流眼泪。
翟杨晟心里一纠,鬼使神差的叫住猎户,“大哥,你这狐狸卖不卖?”
猎户看着他那样子,笑道:“我说秀才,你莫不是要买去放生?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鬼东西可不记好,畜牲罢了,又不是人。”
翟杨晟眉头一皱,道:“你卖不卖?”
猎户嘿嘿一笑,道:“得,当我没说,我看你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一两银子,就卖了你了。”
翟杨晟一捏荷包,把荷包里的碎银子翻出来,递给猎户,道:“只有这么多,还缺点,您行个方便。”
猎户瞧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把装狐狸的笼子递给他,道:“就这么着吧。”
把装着小狐狸的笼子拿在手里,翟杨晟就忍不住苦笑,他把笼子提起来,伸手去逗小狐狸,道:“小东西,为了你,今天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小狐狸哀鸣一声,舔了舔他的手指头。
翟杨晟心里一软,叹了口气,把小狐狸拎着出了城,带到城外边的树林里,打开笼子,道:“快走吧,下次别再让人逮着了。”
小狐狸冲他点了点头,随后一瘸一拐的走进树林里。
翟杨晟看着狐狸走远,苦笑一声,返身回城。
翟杨晟离开不久,身着儒衫的槐序出现在木笼旁,槐序伸手从袖中抽出一副画卷,将卷轴一展,木笼就化作黑色的烟尘,如同墨水一般附在画卷上,黑色的烟尘消失,只见画卷上,赫然是一副猎户捕狐图,不论是猎人还是狐狸,具都栩栩如生,仿佛活人。
“梦幻空花,孰假孰真?”
槐序轻笑一声,将怀中另一幅图轻轻一抖,图上墨水化作飞烟而去,只留下一张雪白的宣纸。
考验一个人的品性,仅仅一次是不行的。“我今三试君,若君如我所想,便赠君一个机缘。”
“东边不亮西边亮,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哉?虽然身无官运,却有道气,红尘俗世已了,若是随我回山修道,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呐。”
槐序三试翟杨晟之时,有三个身穿道袍的壮道士进了金华。这三个道士相貌极为相似,都是浓眉大眼,体格强健,走在一起时,近乎无法分辨谁是谁。这三位,就是鲁地三雄,一母同胞的三兄弟,常年在太行山下修道,通合击之法,称雄鲁地多年,名号依次唤作镇山、镇海、镇陆。
进了金华,镇山道:“谢老哥邀我们助法,不知他现在在何处?”
镇陆答道:“我有寻人之法,大哥无需担心。”镇陆道人将谢大管家的帖子持在手中,动念施法,只见帖子上浮现一个八卦图,指向金华城中一处。
“找到了。”
镇陆道人指明方向,三人就向沈家老宅而去。途径集市时,镇海道人忽然停了下来。三兄弟是三胞胎,一人有感,其他人也会有相同的感应。镇山和镇陆随着镇海道人的目光看去,见到一个年芳二八的少女带着两个家丁买菜。这少女身姿袅娜,言笑晏晏,十分娇俏可爱。
镇山道人目光一凝,道:“有古怪。”
可不是有古怪,这采买的,正是晏儿和黄六郎、黄十郎。
三兄弟瞧见不对,仿佛似鬼似妖,但这种感应却极其细微,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
被这三人盯着,晏儿和六郎、十郎立刻就有感应。晏儿的手一顿,同时和六郎、十郎回头去看,瞧见是三个道士,气势汹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退。
晏儿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既是冷漠也是不屑。晏儿转过头道:“别看了,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若真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就先走,去找容姨或者大王。”
十郎道:“那晏儿姐呢?”
晏儿勾唇一笑,道:“我有肉身在,还没大王神印守护,他们纵使捉住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更何况,他们还未必捉得住我。”
晏儿拿过一颗大白菜放到六郎的菜篮里,就已经感应到身后逼近的气势。
镇海道人道:“光天化日,妖孽嚣张!”
镇山道人已经一步跨出,三人朝晏儿走了过去。
晏儿道:“走。”伸手推了六郎和十郎一把。
六郎和十郎也不犹豫,扔下菜篮转头就钻进人群。
镇山道人道:“你们去追!”自己也一步跨到晏儿身前,抓向晏儿的手腕。
晏儿身子一摆,向后急退,同时手上一道白气化作鹤喙朝镇山道人伸来的手啄去。
镇山道人手上如同磐石,拍在白气上,将白气排的寸寸碎裂,死死地扣住了晏儿的手腕。
“妖孽!”镇山道人呼喝一声,声如洪钟一般炸响。
晏儿脸色剧变,随后叫道:“来人啊,非礼啊,你这臭道士,怎么敢抓着我的手,还不给我松开!”
镇山道人脸色铁青,抬掌就往晏儿头顶盖去。晏儿不惊不恼,道:“哪里来的野道,想当街行凶,当真没有王法吗!”
这一句话功夫,闹市之中,已经聚拢了一群人。镇山道人不知道晏儿的本事,若是一掌下去被她逃了,当街杀人,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镇山道人道:“你这妖孽,光天化日就出来害人,现在还敢血口喷人!”
晏儿道:“我是妖孽?我害人?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哪里像是妖孽,我又害了谁,你这道士,见色起意,还有一点清规戒律吗?还不放手!”
镇山道人已经后悔自己在闹市中出手,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现在他哪敢放手,一放手不但名誉要毁,妖孽也抓不住。
镇山道人的手扣着晏儿的手腕,看似把晏儿的手腕捏的通红,实则在用力镇压晏儿的法力。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镇山道人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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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点点个不停,还有人报官去了。眼见着越来越不对,镇山道人道:“妖孽,你不必装无辜,你敢白日出来害人,贫道必定不能容你。”
“兀那道士,这姑娘这几个月经常来我这买菜,怎么就是妖孽了?”买菜的大叔喝道。
他这么一说,附和者众,晏儿每个月都要下山采买,每次都会买很多东西,这集市中的人都认识她了。
镇山道人冷笑一声,道:“愚蠢!妖孽通晓幻化之术,如何会凡人识破。”
“你既说她是妖孽,就要拿出证据,否则,今日你也不必离开了,等官差来了再说!”又有一人喝道。
镇山道人道:“证据?你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镇山道人抬手就要朝晏儿的胸口点去,晏儿道:“道士,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你如此放肆,当真以为我金华无人吗?你要拿证据,谁又知道你是不是要施妖法?”
镇山道人全然不理,运足法力朝晏儿胸口点去,一指透胸而过,只见晏儿背后出现一个血窟窿,鲜血喷涌而出,晏儿瞪大眼睛,指着镇山道人,张嘴就开始喷血,随后就软倒在地,眼见是不活了。
镇山道人脸色发黑,他分明觉得晏儿的身体不似人身,一指点过去,分明能听见碎瓷的响声,但是周围的人却半点没有听见,全部被晏儿的幻术蒙蔽。即便知道是幻术,镇山道人却没法将幻术破开,他并不通此法,要破开幻术,最粗暴的方法就是把晏儿打死。但是群情激愤,再容不得他动手。
晏儿死不瞑目的眼睛像是在嘲弄一般,镇山道人啪的一声将晏儿的手腕捏的粉碎,落在别人眼中,便是他先杀死了晏儿,又捏断了她的手腕。
“杀人啦!道士杀人啦!”
周围人一哄而上,板凳扁担箩筐一股脑的往镇山道人身上砸去,镇山道人生生受了几次,才挤开人群,使个法术逃之夭夭。
整个集市都炸开了锅,乱成一团。
镇山道人逃出集市,过了片刻,镇海和镇陆道人才找了过来,“怎么样,抓住另外两个了吗?”
镇海道人摇了摇头,道:“钻地逃了,人太多,施展不开。”
镇山道人怒骂道:“该死!快去找谢老哥,我被妖女摆了一道,恐怕要被官府通缉了。”
三人连心,镇陆道人带路,绕开人群,到了沈家老宅。
“咦。”白献之在不远处的楼顶坐直了身子,“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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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中秋
一、
晏儿被镇山道人一指戳碎了肉身,她那陶瓷美人躯壳的眉心上,槐序曾经烙印下的一点金黄猛地发亮,将晏儿的魂魄扣在破碎的陶瓷躯壳里,同一时间,槐序心头一动,立刻有了感应。
晏儿的云香飞仙经修行至第二重,就已经有几分乾达婆的天女特性,又并未脱离躯壳保护,所以并不曾被日光所伤。镇山道人逃走,集市里一片混乱,晏儿就拖着残躯趁乱走了。
槐序抛下翟杨晟,循着感应迅速回到弱水府。归来时,容娘和小蝶都在照料晏儿,晏儿躺在竹榻上,褪去上半身的衣物,露出胸口一片巨大的窟窿和腹部密密麻麻的裂纹。躯壳损坏过重,连肉身都保持不住,露出陶瓷的本质。
槐序看过之后,道:“伤你之人法力不弱,却并不通驱鬼避邪之术,伤得不重,但肉身是保不住了。”
晏儿脖子以下都出现裂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轻声道:“能保得一命已经是不易,肉身保不住就罢了,我本就不是活人。只是日后不能随意下山,这人间,便又与我无关了。”
槐序看了她一眼,明明很难过,却仍旧能看开,这个小女孩也长大了。他说:“我只说你这副肉身保不住了,可没说没办法再给你弄一个肉身。”
槐序伸手在晏儿眉心一抹,她眉心如同莲萼的金色印记流水一般从她肉身中淌出来。晏儿的魂魄随着这点金光在空中浮现,两道白色的气浪如同飘带一般环绕着她的身体,空气中都是异香。这全然不似鬼物,反倒如同天女。
槐序创立云香飞仙经之时,参考得就是八部天龙中的乾达婆,也称作飞天,就是护法之神。云香飞仙经有六道轮回盘作为推衍,虽然只是草创,但随着槐序不断强大,不断推衍后续功法,最终的成果,就是真正成为香音神,护法飞天。
槐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欲化飞天而起,这肉身既是宝筏又是桎梏,既然今日已经破损了,我索性助你一臂之力。”
槐序伸手在陶瓷美人的残破身躯上一拂,陶瓷美人的身体就化作粉末,洁白细腻,仿佛珍珠,这白色的粉末在空中飞舞,环绕这晏儿的魂魄,与她的魂魄共舞,在空中盘旋,最后完全依附在她身上,从头到脚,又化作一具肉身。
“当初烧制肉身之时,你们的坟头之土和骨灰都在其中,这就是你们的肉身。只是你们死活一回,丢失了七魄,只能靠三魂和法力驱使肉身。等到有朝一日,你们自己能够将肉身与魂魄完全融合,就是真正的飞天了。”槐序满意的点了点头。
晏儿走了两步,道:“身体是要比以前轻便些,多谢大王。”
槐序伸手把她扶起来,道:“虽然我出手帮你将肉身和魂魄融合,但只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不知你是否有机缘自己完成了。”
剩下的路,旁人是再也插手不得了。
槐序大行道法之时,白献之俯视着沈家老宅,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道人进入府宅不久,又有一个青年书生到了沈家。
白献之不认得燕赤霞,却认得此人总徘徊在沈家附近,起初他还以为这是沈家的对头,现在看来,倒完全相反了。
白献之目光幽深,也不曾动弹,仍旧默默注视着沈家老宅。
燕赤霞忽然觉得心里一寒,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却一无所得。他素来自负,又通剑术,神剑在身侧,对杀气有一种天然的感应,没有发觉不对,也就将这个念头轻轻放过。
槐序问明了晏儿事情经过,随后让她好生修养,此番大伤元气,也不知几时才能恢复。
等晏儿歇下,槐序也不由得动怒。这三个道人一不曾取证,二不曾经过道正司官审,就擅自以替天行道之名动用道法害人性命,这并非正道。更重要的是妨害到槐序头上,便是泥人,也还有三分土性,又如何不怒。
槐序道:“金华地小,几日之内,便叫你现形!”说着,立刻就摆上香案,立下招魂幡,奉上三牲五谷,垒成祭坛,开始作法。
槐序念动咒语,口中用得是鬼话,槐树招阴,这类手段近乎信手拈来,毫不力。
须臾间院落中就阴沉了下来,招魂幡摆动,一个头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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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老叟就在招魂幡下由虚入实。老叟略略施礼,问道:“大王摆此招魂台,不知所为何事?”
槐序道:“你认得我?”
老叟笑道:“老鬼中元之日曾在兰若鬼市看灯,得大王赠予三丸丹,大王或许不记得了,但老鬼却铭记于心。”
槐序恍然,面色都柔和许多,道:“原来如此,三丸丹你可用过了?”
老叟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人人都有难言之隐,槐序也不愿深究,便道:“兰若寺的大门永远敞开,此番召你前来,是要托你寻人。”
“三个容貌相似的道人,应当还在金华城中,不需要你们冒险,只要将他们的行踪告诉我就行。鬼有鬼道,金华城中,你的路子比我宽广。”
老叟作揖道:“定不负所托。”
老鬼在招魂台上深吸一口气,将三牲五谷香烛的香气吸入腹中,随后如同袅袅青烟一般散去。
白日里鬼物不宜出行,要到消息,恐怕还要等到夜晚。
“也不知道献之跑哪去了。”
槐序才把翟杨晟试到一半,这会儿若是放手,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于是又于纸上作画,画出一个老叟,将画披在自己身上,佝偻着身子寻翟杨晟去了。
槐序气喘吁吁地坐在桥栏上,伸脚一踹,把鞋从扔了下去,拉长了脸,等翟杨晟来。
不多时,就有个落魄书生从桥上路过。
“后生,能帮我个忙吗?”
翟杨晟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面相凶恶的老叟,恭敬道:“老丈有何吩咐?”
“我的鞋掉到桥下去了,你能帮我捞上来吗?”
一柱香后,翟杨晟第五次把鞋从桥下捞出来,又被槐序踹到桥下,脸色都有些撑不住了,但是看这老头子一脸的开心和兴趣盎然,一团火气又烟消云散。
“罢了,老人家孤苦伶仃,能博其一乐,也算不得吃亏。”心里这样想着,就又走到桥下,等爬上桥的时候,却发现桥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翟杨晟苦笑一声,看着手上的一只布鞋,叹了口气,也没有扔,只准备明日再来看看那老头还来不来,把鞋还给人家。
翟杨晟可不知道,槐序下一道测试还在等着他呢。都是因为成仙不易,仙道难求,度人入道就要担因果,槐序要引诱他入道,自己也要考虑他以后会不会作恶,会不会干涉天机,会不会逆天行事,由不得槐序不郑重。
三试不够,还要再三试,直到确定不会所托非人,才能度他入道。若非兰若寺需要一个学富五车的夫子,翟杨晟又是孑然一身,也没有富贵的缘法,还几分道气,槐序是断不会插手。
一日足足试了九次翟杨晟,槐序了解了他的心性,摸透了他的根骨,直到深夜,才终于定下决心。
翟杨晟又饿又累,一日之间经历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身心俱疲。学府回不去,身无分文,翟杨晟苦笑一声,准备在桥洞下栖身。
手上还拎着一只破布鞋,翟杨晟长叹一声:“人生多艰呐。”犹自振奋力气,准备把这只破布鞋洗一洗。
只是又累又饿,实在难以动弹,翟杨晟有些头晕,强撑着站起来,却一个踉跄,躺倒在地上。
等到他醒过来时,面前是一头负手而立,穿着衣服的白猿,一只狐狸在给他擦额头。翟杨晟吓得一个激灵,往后爬了好几部,口中大呼道:“妖怪!”
白猿冷哼一声,道:“迂腐书生!”
狐狸也叫道:“恩公莫怕。”
翟杨晟退到墙边,退无可退,不得不回头,听到狐狸叫他恩公,又不知所以。
狐狸道:“恩公可还记得今日曾助我脱去牢笼,归去深山?”
翟杨晟定睛一看,这才分辨出这是他早上放生的狐狸,不由道:“你,你是妖怪?”
那老猿十分不耐,道:“妖怪?你懂什么是妖怪?天下有灵者皆可得道,又不是只有你们人类得天地钟爱。妖怪又如何,我们行得端正,佛陀都说众生平等,怎么好似在你眼里,我等就是穷凶极恶了?”
翟杨晟不由讷讷道:“小生无状,是小生的过错。”
小狐狸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以蹄掩口,眉眼如画,好似绝色美人,只听她道:“先生不必紧张,想来市井间流言者众,叫先生对我们有些误解,我们并非恶类,只是今日蒙先生搭救,虽无以为报,却也想来感谢一声。”
翟杨晟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能救姑娘一命,也是巧合罢了。”
狐狸道:“若真是举手之劳,先生又为何会在此处?”
翟杨晟看着破败的桥洞,不由无言以对。
二、晋、江、独家发表
狐狸道:“恕我直言,小狐虽然法力不高,却会一点命理,先生是孤寡之命,毫无贵气可言,只怕蹉跎终老,也未必能考取功名。”
翟杨晟脸色一变,他想说什么,却又强忍住没有说出口,只是脸上难多出几分冷硬。
狐狸好似不觉,幽幽道:“我知道您不相信,谁会相信妖怪?您可以把八字拿去算一算,但凡有些本事,纵然不会说坏话,也不会说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翟杨晟挤出一个笑容,道:“多谢相告。”
狐狸看了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不信的,道:“罢了,小狐话只到这里,也不愿再说什么先生不愿听的话。不管您信不信,我都给先生指个去处,城北有一座黑山,山上有一处鬼市,乃是乐土。我听闻鬼市主人在招西席先生,教导小妖怪读书写字,先生若是胆大,不怕妖鬼魅,可以前往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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