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抗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扶疏
翟杨晟瞪大了眼睛,道:“妖怪也要读书写字?”
狐狸道:“瞧您说的,不读书何以明理,不明理何以做妖?”
翟杨晟仍道:“城外黑山,听说里面的妖怪吃人。”
小狐狸笑出了声:“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黑山鬼市毕竟不是人类应该待着的地方,鬼市主人为了避生人接近,才弄出这样的传说。”
小狐狸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是动心了,于是道:“八月十五乃是中秋,鬼市十五日必定大开,届时先生若是拿定了主意,便可往黑山一行,拜见鬼市主人。”
老猿道:“小子,就你这样,莫说十五,熬过这两日都是问题,我教你一套吐纳之术,强身健体,熬炼筋骨。”
翟杨晟胆子渐大,问道:“妖怪的吐纳术,人也可以学吗?”
老猿道:“莫要胡言乱语,我这吐纳术乃是正宗道家修行法术,你若是有些缘分,甚至可以修成仙人。”
翟杨晟不懂老猿所谓的缘分,却觉得修炼成仙十分虚幻。
老猿有些不悦道:“你练不练?”
翟杨晟已经没有法子了,不练功就干饿着冻死,就和老猿学着呼吸吐纳和行功之法。翟杨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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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命中注定与道有缘,不过几个时辰,就已经纳入一缕天地灵气,只觉得胸腹一片清凉,将躁气和欲念一一压下。
等翟杨晟行功一个周天,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没了老猿和狐狸的踪影。地上歪歪曲曲写着几行字,是小狐狸所留。
“先生能修行此法,可见小狐所言不虚,先生命中便与俗世无缘,反倒与道有缘,并非凡类。若是先生准备去黑山,届时无论如何,也要求得鬼市主人留你。”
翟杨晟把字迹抹平,不禁生出几分怅然若失来。
“孤寡之命,并无贵气,与道有缘,并非凡类……”翟杨晟苦笑一声,没有言语,其实他心中,已经有几分相信了。
他对着月光吐纳,就已经能感觉到玄妙,吐纳术练出来的一缕灵气更是让他不觉得饥饿,反倒觉得身轻体健,随时能乘风而去。
咬了咬牙,翟杨晟已经决定等天亮去算一算八字。
埋下种子,静待发芽。
槐序施施然离开翟杨晟,仿佛他从未来过。
此时已经是深夜,弱水府中的生活才开始。鬼魅总喜欢夜晚活,而真正活跃的,是金华城中的鬼魅。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白日里招魂台招来的老鬼俨然是人老成,路子通达,一到夜里,就有鬼魅四处寻找三个道人的身影。
不少人家有门神或是八卦守护,难以进去,但除了这些人家,大部分地域都被鬼魅搜寻过,一直到搜寻到沈家,还没有进去沈家老宅,前来寻人的鬼魅就先被白献之捉住了。
“我问你,今夜为何百鬼夜行?”
被抓住的青面鬼讪讪道:“回大人的话,有人托我们寻找三个道士。”
白献之道:“三个道士?”
青面鬼道:“听说这三个道士生得一模一样,乃是兄弟。”
白献之的眼睛看向沈家老宅,问道:“谁托你们找的?”
青面鬼老老实实答道:“不知道,只知道找到了就去弱水府报信。”
“弱水府。”白献之眉头一拧:“你在这盯着,等我回来。”
白献之一溜烟就不见了,青面鬼喊道:“大人,我可等不到天明!”
没有人理会他,青面鬼只能耷拉着脸在楼上候着。
白献之回了弱水府的时候,槐序还没有回来,听容娘说了,才知道这三个道人打伤了晏儿。白献之冷笑一声,说了句好胆。
金华府一亩三分地,能甩黑山面子的只有两个,一个大城隍,一个龙君。但自槐序修成地仙,大城隍和龙君也不能了。
三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道,也不懂东南道的规矩,随意出手,一出手,就打了黑山的脸面。
无怨无仇,一心行善都能被人无缘无故删了一巴掌,这口气槐序能咽下去,白献之都咽不下去。更何况这三位进了沈家老宅,必然也是和沈家勾连一气,要来对付槐序。
“真是巧了。”白献之幽幽道。
“什么巧了?”槐序正推开门,就听见白献之说巧了,不由得问了一句。
待白献之把话说完,槐序嗤笑一声,道:“果然是巧了。”又或者说,天机叵测。
槐序撇过心思,也不再想问白献之一句为何还是去了沈家老宅,知道这孩子是脸皮薄,心里不坏,若是一问问得他难为情了,又不知要闹别扭到几时。因此转过话头,道:“我对沈家有恩,却不想反惹愁怨,沈玉堂当年数次鼓动府君兴兵来犯,忘恩负义,戏弄鬼神,这一次又请修行人来犯,看来这笔债是要讨回来了。”
白献之点了点头,忘恩负义不过小人,反咬一口,便是畜牲也不如了。鬼神岂可轻戏?
白献之看了看天色,道:“已经是深夜,天色将明,想来今日他们是不会动手了,要动手也要等到明天白天。”
槐序道:“人总要在白日里更觉得安全,他们愿意白昼来,便让他们白昼来吧。”
鸡鸣天亮,说是等谢大管家来,槐序却不想回黑山再等他们,因此天一亮,白献之就敲来沈家老宅的大门。
少年人气度昂扬,眉角锋利,手拢在袖子里微微施礼,嘴上带着笑,看起来倒似嘲讽更多些,看起来又是高傲又是英武。
谢大管家有些迟疑,他在上都摸爬滚打多年,这等气度,实在少有,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只是他见过的那人,乃是当今圣人的王子。有一个瞬间,谢大管家心里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你是?”谢大管家问道。
白献之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道:“你家主人和我师兄有旧,你府里住着的三个道士昨日打伤了我家侍女。”白献之嘴角划出一丝讥讽和诡谲,道:“我师兄请你和那三位道人去游河,也代你家主人做个了断。”
谢大管家接过书信,拆开一看,瞧见落款,乃是“黑山故友”,不由得胸口突突直跳。原本随着鲁地三雄到来而翻涌的热血仿佛被一桶冰水浇灭,化作血液中流淌着一丝寒意。
谢大管家才欲开口,眼前已经没了白献之的身影。
谢大管家深吸一口气,强自振奋神,道:“不过是一个妖孽,不过是一个妖孽而已!”
一句话两个妖孽,只是前后的口气却截然不同。
谢大管家请来三位好友和燕赤霞,把槐序写得书信放到桌子上,请他们看。
燕赤霞拿过一看,只见纸上文字清瘦飘逸,仿佛就要飞仙而去一般。
“闻有故人来,不胜欣喜,特于江中画舫设宴,请往之。黑山故友?”
“故人?”燕赤霞问道。
谢大管家道:“这妖孽和我家尚书有仇,这也是为何我请诸位前来。”
燕赤霞了然,也不想深究其中的弯弯道道,说道:“这树妖能耐不小,青天白日江中宴客,可见是胸有成竹,却丝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谢大管家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去还是不去。”
燕赤霞冷笑道:“为何不去,他敢设宴,我们便不敢去不成?”
镇山道人并无意见,看了眼自家兄弟,也点了点头,道:“谢老哥,此事一了,你便随我们回山吧,姓沈的虽然对你有恩,但你尽心尽力这么多年,又助他除去这个大仇家,因果也该了断了。”
谢大管家苦笑一声,道:“我知道红尘难脱,也有趁机脱身的念头。但是兄弟,此次不论能否将此獠拿下,请你们以自己的安全为重,不要因为我这半副残躯……”
镇海道人打断道:“不要再说了,未曾斗过,孰知雌雄?”
镇陆道人道:“走吧,莫要让他们以为我等生怯了。”
三、晋、江、独、家
马车吱呀呀启程,直往婺江而去。八婺水乡,最不缺的就是画舫楼船,每到夜里,就有一座座画舫在水面招摇。
晏儿的夫君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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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沉迷于画舫中的美色,被吸干了骨髓,流落街头成了废人。
兰若香行日进斗金,买下一座画舫或许不实用,但租下一座画舫,却是小菜一碟。
将画舫上的旗帜摘了,垂下一面黑地青面的兰若旗,旗帜飞舞,在风中招摇。
马车到了码头,两个身穿黄衣的少年已经在一边等候,“诸位请,我家主人已经在画舫中等候。”
镇山道人认得正是昨日从他们手下逃走的小妖,轻斥一声,道:“装神弄鬼!”
燕赤霞目光如炬,仿佛有紫气在他眼中环绕,这是正阳功催发的征兆,燕赤霞道:“原来是两只黄鼠狼。”
黄六郎和黄十郎被喝破原形,身子一晃,却仍旧稳稳站立,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燕赤霞心中都要惊疑,正阳功之下,这等小妖怪,少有被喝破原形还不受影响的。仅此一样,就能瞧出兰若王的不一般了。
“有点意思。”
五人上了船,六郎和十郎人引入船内,只听身后响动,画舫已经离开码头,远离河岸。
众人心中一跳,没有质问,从甲板进去,就见十多个美人在画舫中飞舞作歌,虽无丝竹相伴,却别走一番风味。
这下不仅是谢大管家不安心,就是燕赤霞和镇山道人三兄弟眉心都突突乱跳,这载歌载舞的美人都是鬼物,青天白日,不惧阳光,鬼气近乎于无,却有几分神圣的模样。
黄六郎和黄十郎退守一旁,槐序拍一拍手,飞舞的美人又从空中徐徐落下,相伴着落座。
槐序左手边坐着白献之,右手边做着容娘。请谢大管家等人落座之后之后,槐序拿起酒杯,道:“众位请了。”
若是一来就兵刃相见还说得过去,这般以礼相待,谢大管家却看不懂了。
槐序喝过酒,见他们不喝,也不在意,道:“我和你们讲个故事吧。”
镇陆道人,是最焦躁的一个,忍不住喝道:“我们来,可不是为了听故事!”
槐序轻笑一声,并不管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说得正是当年的事,落魄书生沈玉堂得兰若寺鬼神相助,指点他去讨好水君,得了一缕龙气改易命格,随后翻脸不认人,官居一品大员之后,数次起兵伐山破庙。
直到这次,来了一位老管家,请来了四个帮手。
槐序问道:“若是易地而处,你们要怎么做?”
燕赤霞生就一个侠客梦,惩恶扬善,斩妖除魔,听完故事,却觉得十分尴尬。于情于理,错也怪不到槐序头上,沈玉堂身为礼部尚书,却不知道哪一点算得上是知礼。不由得讷讷无言道:“你是妖……他是人……”
槐序问道:“所以人错了是妖的过错,妖错了,仍旧是妖的过错?如此,公义何在?”
燕赤霞还待再辩,被谢大管家拦住了。谢大管家如何不知道这些正道弟子的秉性,若是再辩,只会更加无法下手。
谢大管家道:“这只是一面之词,不足为信。而我此来,乃是受人所托。沈大人对我有恩,不得不报。”
槐序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这是忠,有恩必报,这是义。罢了,你既是忠义,便来罢。”
谢大管家一怔,不知道这葫芦里卖得又是什么药,以礼相待,却又说打就打。
“得罪!”
生死之争,如何顾得上谦让之美,又不是同门较挤,还讲究个君子之方。
谢大管家一出手,袖中飞出一道黝黑的木针化作电芒朝槐序刺去,黝黑的木针从内里钻出电芒,一个迅猛无比得点向槐序的眉心。
谢大管家一出手,镇山道人一脚踹翻了桌案,怒吼一声,三兄弟接连出手。
镇山道人使得一方五岳真形宝印,朝槐序当头砸下,镇海道人使得驾驭着一道寒潭真水,真水过处,空气中的水汽被冻成霜花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寒潭真水猛地朝槐序卷去,镇陆道人催动无数松针,闻声不见行迹,一窝蜂朝槐序打去。
只有燕赤霞手捏剑囊,不曾出手。
槐序端坐不动,举起右手,手腕上缠绕着自在珠,槐序攥住自在珠,口中轻斥一声,只听一声嗡鸣,槐序周身冒出金色的光芒,仿佛一座金佛将他护在膝上。
谢大管家的木刺被金佛崩飞,五岳真形印被金佛一手挡住,寒潭真水被另一只手攥住,松针同样被崩飞到远处。
谢大管家一惊,道:“金刚护法!这是佛门法术!”
槐序金刚外持,一手举着自在珠,仍有余力道:“正是。”
谢大管家随后想到黑山传说,道:“我知道了,你是承了兰若寺伪佛的佛法!”
槐序眉头一皱,道:“妄语。”
金刚摆动双臂,将五岳真形印拍开,伸手朝谢大管家拍了过来。
谢大管家催动木刺,黝黑的木刺变成泛起蓝光,电芒在虚空攒动,刺向金刚的手掌。
当!一声巨响,金刚的手心破出一个窟窿。金刚微颤,身形有些不稳。被金刚左手捏住的寒潭真水忽然溃散,附在金刚身上,立刻将金刚冻成一个大冰块。
五岳真形印从天而降,将金刚的头颅打得粉碎。
燕赤霞看到机会,剑囊中一点晶芒直奔槐序而去,晶芒点破金刚的腹部,正刺向槐序的眉心。
槐序巍然不动,自在珠一甩,正击在晶芒飞剑上,将飞剑打偏,穿透画舫。
这四人联手,果然非同小可。
“千年以上的雷击木,太行山的山骨,万载寒潭之水,玄晶飞剑,通灵松针。”自在珠的佛光在周身涌动,挡住无孔不钻的阴损松针,槐序道,“不坏。”
槐序伸手一扯,自在珠一颗颗飞起,在他身边盘旋,其中一颗猛地朝他耳后击去,正中玄晶飞剑,将飞剑打偏。
玄晶飞剑被燕赤霞催动,指使如臂,一个盘旋又再次落下,却再次被自在珠击飞。
槐序大袖一拂,一百零八颗自在珠飞出半数,如同金星一般打向五人。
“来我身后!”镇山道人一声吼,整个人生生拔高数存,浑身泛起灰色的光芒,如同铁石一般。
自在珠打在镇山道人身上叮叮当当回响不绝,如同打在石头上。
四处飞散的自在珠一个旋转,再次打来,又被镇海道人祭起寒冰罩护住,打得冰花四溅。
镇山道人脸色由灰转白,咳出一口瘀血,道:“小心,万不可被佛珠击中。”
“大哥!”
镇山道人以铜筋铁骨去挡自在珠,但哪怕是铜铁山石,也要被自在珠打得酥浮。
镇山道人道:“无妨,小伤,铜筋铁骨是不能用了。”
槐序面无表情,如同一座玉像,并不进攻,而是把佛光一手,数千松针如同牛毛,一窝蜂刺了过来,刺破槐序的皮肤,便陷在他体内不得动弹。
槐序身上血孔迅速愈合,他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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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是一具草木,通灵松针刺进去也没法在血脉里破坏,反倒被他的身体困住。佛光再次亮起,雷击木木针被自在珠挡在身外。
玄晶飞剑和雷击木纵然是少有的宝物,却仍旧高不过自在珠,并不能破开槐序的防御。而燕赤霞引以为傲的剑术在槐序地仙境界的神念下无所遁形,这是以境界压人,百试不爽。
镇陆道人被去了通灵松针,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崩断。怒吼一声,从腰囊里放出三十六把松木古剑,朝槐序一股脑杀去。
槐序瞧着这松木古剑和松针同本同源,必定是出自一株通灵古松,不由得道了一声可惜。草木得道不易,一身道行,就化作两件法宝。
松木古剑灵气逼人,槐序也不敢让它近身,所幸三十六把古剑刺来全无章法,还不如雷击木和玄晶飞剑威胁更大。
槐序道:“你们还有什么本事就快使出来,使不出来,我便要动真格了。”
五岳真形印再次被槐序以自在珠击飞,便是诸多法器近身,任谁也可不能像他这么轻描淡写,动也未动弹,只以一串佛珠,就轻而易举将击来的法宝一一击退,好似庖丁解牛,轻描淡写,行云流水。
交手不过几个瞬间,他们五个人,却反而被压制。
镇山道人道:“全力吧,否则今天我们恐怕走不出去!”
镇山道人的道行和燕赤霞相仿,或许没有正阳宫弟子那般有底蕴,但眼界却比燕赤霞超过许多。
这么多人仙,尚未让他槐序挪动一步,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想。
谢大管家头疼欲裂,他的道行最低,又有神魂损伤,眼中露出恐惧和悔恨来,难怪水云观的王观主不愿意躺浑水,只是他仍旧不甘心。他还想着此事了断,回山修行,怎么愿意就折在这里。
一身法力已经运转到极致,谢大管家咬破中指,凌空画符,“天地借法!”
雷击木猛地向上一纵,穿破画舫,飞速高空,他要借天之雷法,为自己搏个生机。
四、晋*江*独*家
镇山、镇海、镇陆三兄弟一母同胞,通合击之术,镇山道人一声令下,镇海和镇陆就明白镇山道人的意思。
镇陆道人一手抵住镇海道人的后背,镇海道人又抵住镇陆道人的后背,三人修行同一份功法,一母同胞,法力同根同源。
镇陆道人和镇海道人脸色迅速苍白,而镇山道人却法力大增,铜筋铁骨都恢复过来。
“敕!”五岳真形印上亮起五个符印,这一方宝印上神光闪耀,被镇山道人以三人法力合力催动,已经有了惊人变化。
“不坏。”槐序仍旧只有这一句话。
五岳真形印当头砸下,燕赤霞的玄晶飞剑瞬间分光化影,化作七道晶芒小剑,借用北斗七星星光化剑,朝槐序杀来。
五岳真形印当头落下,玄晶飞剑于四面截杀,槐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不慌不忙的伸手一扯,将身边的火罗宝伞撑开,伞面滴溜溜的旋转,转动虚空。
五岳真形印还没落下,就已经歪倒一边,啪得一声印在船板上,打穿船板,掉进水中。
玄晶飞剑被宝伞转动,立刻失了准头,刺破画舫,飞到船外去了。
天空中一声霹雳巨响,雷击木引着天雷从天而下,四射的雷芒声势浩大,把画舫击出一个大窟窿,打向槐序。
槐序的神色这才有些认真,天雷打在火罗伞上,电芒如同花瓣一样倒扣而下,在火罗伞上游走不定。
槐序一手吃伞,一手却伸进电芒当中,雪白的手指被电的焦黑,皮肤寸寸开裂,露出枯槁的树枝来。
槐序回手,细细感应着天雷的奥秘,手上的皮肤又从臂上长了下去。
“原来如此。”
槐序一声轻笑,抬头看向五人。
仿佛有光,无孔不入,仿佛一开始就存在,只是他们一开始看不见,现在却忽然看见了。
除了光,便再看不见其他。看不见听不见,燕赤霞、谢大管家、镇山道人三兄弟全部沦陷在那一缕光芒当中。
叮叮当当。
五岳真形印、松木古剑、雷击木、玄晶剑通通失了控制落到地上。他们的主人也随之倒地。
摩耶三相禅光,一缕禅光,便会叫人陷入三生三世的轮回当中,生生世世,永无止尽。只要槐序不愿意,直到死亡,他们都不会醒过来。
槐序没有下杀手,只是让他们重温了一遍今生的记忆,现在今生当中出不来罢了。
槐序将火罗伞上残存的一点雷火起,不得不说,这可能是他今日最大的获。不管如何,渡劫才是第一位,能提前感受天雷之力,也是一件好事。
白献之和容娘一直不曾出手,这也是槐序事先就吩咐过的,果然,槐序亲自出手,也不过是反掌之力而已。
白献之瞧了瞧被打烂了的画舫,道:“所以说,为何要在画舫上斗法?”
一艘画舫造价不菲,在画舫上斗法,把画舫打得稀烂,纯粹就是烧钱。哪怕就是不稀罕钱,也不是这么浪的缘由。
槐序拍了拍脑袋,道:“嘿,没想到斗法会闹得这么大,连天雷都被引动了。我们把画舫买下来呗,买下来修一修还能用。”
白献之嗤笑一声,指着被砸了个对穿的船舱,道:“这也就我们能修,换个人,你看修得不修得。”
船舱早就被砸烂了,是槐序施法才于水祸。
事实上从一开始,还有槐序就亲自驾驭画舫在水中行走,法力包裹着画舫,若非如此,偌大画舫,还不知要怎么开出来。
槐序把松木古剑和雷击木抓起来,放到怀中,道:“这个就够抵押了。”
若是一般的玩意,槐序真未必会要,只是通灵古木实在少见,这一套飞剑镇陆道人用不好,和他却太相合了。
雷击木木针也是槐序准备拿来揣摩雷霆真意,为渡劫准备的。
槐序伸手取出种子,种在船舱里和天顶上,藤萝纵横交错,须臾间就把船舱和天顶堵了个严严实实,滴水不进。
不多时,就听甲板上黄十郎来报,说是水云观的王观主求见。
槐序把王观主请了上来,王观主可不是燕赤霞这等没有眼力的,看到槐序的瞬间,王观主就在猜测,槐序是不是已经修成地仙。但话道嘴边却又难以出口,王观主一生困在人仙巅峰,实在问不出口,怕只怕问出了肯定的答案,又要在心里煎熬。
斗法异象太大,若不是在水中,早就被人发现了。即便如此,晴天霹雳也惊动了不少人。王观主心忧师侄生死,就急匆匆来了。果然斗法已经结束,瞧着躺了一地的人,就不用说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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