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格格”有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孤生
“苏培盛,去把弘晖给爷叫来。”胤打定主意,漫步往外书房走去。
半晌后,弘晖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胤刚抬头,便面带薄怒,“你的身子骨本便弱,好容易折腾回来,这是打算又再尽数折腾回去?”
弘晖脸色微变,低垂着头走入屋内,“阿玛,孩儿……”
“坐下说话。”胤把手里的书籍阖上,走到书桌面前坐下,淡声说道。
弘晖默不作声地按着胤的话坐下,耷拉着的模样神气全无,“孩儿有正常休息,并无大碍。”
胤冷哼了声,“你看看你的模样,像是正常?”
弘晖抿唇不说话。
胤掩住情绪,“你还在为着你额娘的事情内疚?”他并不打算遮遮掩掩,索性便直接摊开来说话。
弘晖唇色更白,看起来可怜兮兮地缩在椅子上,“阿玛,孩儿只是……如果不是孩儿,额娘如今便不会……”他说得断断续续,很是艰涩。
胤道,“便是如此,你额娘也愿意以此交换,不要再做出这般瑟缩态度!你额娘想见到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你如此这般糟蹋身体。”难得温和宽慰的话语,又是站在旁人的角度说话,让弘晖的头不再那么低沉。
“阿玛,是怎么做到的?”弘晖看着胤,“孩儿还是觉得难过。”
胤敛了漠然的态度,哪怕那是真相。
“我与你额娘,更像是合作的关系。”胤敛去其中更加不该告知的内容,坦然地说道,“她需要一桩婚姻,我需要一个继承人。但你的出生是我等都钟爱的,这与你无关。”
胤的确想着安慰弘晖,但也不会对弘晖的问题作出避让。这些本就是弘晖日后应该知道的东西。皇室的结合,从来不是因为所谓的情感。那些东西都是无用的。
……许是得遇到了那个人,才知道有些东西也是真的。
胤不说话,默然等着弘晖消化刚才的对话。对面孩子的脸色先是震惊,后又是愤怒,久而久之又化为茫然,最后又安静下来,“所以孩儿也只是阿玛所必须的吗?”
胤的指尖在桌面上律动,不骄不躁,“你是长子,该有你承当的责任。明日起在外书房住下,内院的事情与你无关。”正院内已不再有主人,胤不会把弘晖交给旁人。
弘晖没有正面得到胤的答案很是不甘,得知胤的命令也只觉得不忿。只是在他不知不觉中,他的眼中满是灵动,不若刚才那般暗沉。
苏培盛的动作很快,次日就安顿好了所有的事情,弘晖哪怕不情不愿,也只能入内了。上书房那边过几日才需要去,弘晖便一直在外书房待着,安静沉闷得让伺候的人担忧,直到某日阳光明媚,算是初冬里的好日子,底下的人一劝再劝,最红弘晖还是动弹了。
只不过是从外书房挪到了书楼,差别不大,可好歹是出门了。
弘晖知道书楼有二楼,可他所想要的书籍大部分在下面,如果不是偶尔为了温凉的话,他也是几乎不去二楼。
到了书楼,弘晖见着守在底下的绿意,便知道温凉也在上头。自从温凉开始避让他后,他便不曾和温凉接触过,这一次眼见着先生并没有特地避开,不知怎的,弘晖的心情好了些。
绿意给弘晖行礼,弘晖半心半意地点头,然后挥挥手让他的人在下面等着,自己一个人上了二楼。他知道温先生一直都不喜欢有人跟着忙前忙后,这让他也养成了些许习惯,寻常不让人近身。
拾级而上,弘晖看到了安然坐在窗边的温凉,弘晖不知为何站在原地,忽而泣不成声,哭得难以自制。
胤其实在书架旁,忽而听闻此声,惹得温凉与他侧目望去,眼见是弘晖,胤虽未动,心中却是欢喜。
除了乌拉那拉氏下葬那日,弘晖不曾哭过,这并不是好事。
温和迟疑片刻,从原位站起身来,走到弘晖面前,洁白的帕子递到弘晖面前,“擦擦眼泪。”声音虽淡,落在深处隐约透着份温和。
弘晖不知道是他思绪混乱想得太多,还是说他真的得到了温凉的关注。羞红着脸接过了温凉的帕子胡乱地擦脸,然后羞怯地说道,“阿玛,先生,弘晖失态了。”他认认真真地给两人行礼。
这短暂的发泄后,弘晖发现他的情绪变得平静了些,想起额娘也不再那么苦闷难受,隐约的痛感还是栖息着,可不再缠绕得那么紧。
温凉点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做出一副安静的模样给父子两人腾位置。他也曾想过下楼去,只是那样更加刻意,只会惹来弘晖尴尬。温凉人虽清冷,如今这把人情世故,能记得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弘晖磨磨蹭蹭地走到胤面前,面露尴尬之色,“阿玛……”那软糯的声音倒是恢复了。
胤算是松了口气,面上不显,“上书房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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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渐渐缓和。
“爷打算如何?”这内里不过是再度阐述了江南的事情,与以往也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胤特地把他们叫来,不可能只是为了此事。
胤温和地说道,“先生说得不错,江南官场混乱,要打开局面很难,可这也是要紧之处。”胤落败,如今这块原本独属于太子的肥肉四散开来,盯着的人可是不少。
温凉颔首,他知道了胤的心思,如今胤在明面上的势力并不多,虽私底下有着粘杆处在,可粘杆处到底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仍是需要有更强有力的部署。
胤是想再派人到江南去,而这人选,便是在他与邬思道两人中!
温凉在心中摇头,重新确认了胤的意思,这人定然是邬思道。温凉身份特殊,若是离京,定然会引来康熙帝的注意。更何况江南处境危险,此人一去,归期不定,安危未知,一切都是未定。
可这对温凉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温凉道,“爷是打算派人出京?”他回眸望着邬思道,又安然道,“若是如此,某愿前往。”
胤神色微动,“先生欲往江南去?”
“若爷有需求,自该如此。”温凉淡然而语。邬思道的话,也合该有着去处,温凉注意到了那密信中夹杂着胤对江南的布局,若是如此,邬思道的地点,其实胤早便有了想法。只是此番又变更了而已。
邬思道柔和地说道,“温兄,江南危险如斯,还是交由邬某去吧。”他便是游幕出身,对江南情况也更是了解。
温凉摇头,他并非是为了自个,“如今局势待定,万岁爷杀鸡儆猴,局势算是安稳,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大乱子。眼下大多注意皆落在江南,若能把江南归爷麾下,对爷也是好事。”
胤虽明了此事,可江南若是这般容易,便不会有那么多乱事了。
温凉似是知道胤心思,道,“爷对邬先生早就有了安排,既有某在,又何须再度调换?至于危险,在何处都一般无二。”他眼眸神采平静淡然,并不曾有所动摇。
胤抿紧唇线,“此事稍后再议。”
温凉从外书房回来时,伸手抱住了往他这里跳来的大猫,在庭院中落座时,温良又不满地拍着他的手腕,一跃到桌面上蹲坐,低头舔着脖颈处的绒毛。
不多时,温凉和大猫的相处又换了种形式,大猫千方百计终于得到了温凉的左手,然后悠然地把手掌压在软波波的肚子下面,又兴高采烈地侧躺,抱着尾巴尖活泼地蹬脚。
温凉也随她去,思绪落到了今日未尽的会议中去。胤有此态度,不足为奇。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温凉若是出京,危险性更大。然便是这般,温凉才必须出京。
那日温凉昏迷初醒时,望见胤倦怠温柔的视线时,他便知道他该离开,且越早越好。福晋去世后,哪怕在孝期内,可依着胤的身份,如今康熙该给他定下新的人选。
然一片安然寂静。
温凉不信胤在其中没动什么手脚,福晋的去世是意外,可之后的布置便不是意外。胤丧妻再娶本是正常之事,可若是胤为他而按下了这般想法,那么温凉不能再留。
数日后,胤再召温凉,应允了此事。
又半月,温凉头次递牌子入外奏事处,等着两层转交到了御前,又被召唤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百官若是在早朝外的时间求见,便是需要经过这样的层层手续,若是能见到自然是行事,若是不能,也只能够打道回府了。
温凉的身份特殊,夹杂在一群官员中很是刺眼,还未等他们从景运门入宫时,梁九功的身影便匆匆出现在门口,接走了温凉。
候着的官员面面相觑,面上虽老实,实际上心理却泛起了各种想法,便不再赘述了。
温凉一路安静地随着梁九功直乾清宫,原本照着他的身份不得递牌子,只是温凉取的是胤的凭证,宫中又知道有这么个人,这来往消息的传送自然是快。
康熙帝坐在上首,见着温凉入内,一个纸团丢到温凉头上,“朕不召见你,你就不知道入宫看看朕?白担心你这个臭小子了。”
自从温凉受伤至今,他数月未曾入宫了。
温凉欠身道,“某的确有过。”
“见着你那模样就想揍人,还不赶紧坐下?”康熙帝瞪眼,看着温凉的模样的确像是要训人。温凉老神在在地坐下,而后言道,“某不日便要出宫,今日是来辞行的。”
康熙刚端起茶盏,便一顿,“温凉要出京?”
温凉安然地说道,“确是如此,某欲下江南,顺水路回故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再次点亮。
☆、第六十四章
温凉辞行,是早就有所打算的事情。
他在康熙帝的心中毕竟有着一定的地位,若是温凉不告而别,等着康熙帝再度想起他的时候,胤或多或少有些麻烦。这也是温凉知道不合规矩,也要递牌子入宫的缘由。
若是经由胤的口中告知康熙帝此事,便无形中带着更多的政治色,这不利于此事的进行。
康熙帝道,“你打算回广东?”
温凉颔首,“的确如此,多年不曾回去,某心中感念。”
康熙帝手中的茶盏咔哒一声放回原位,哼笑了声,“温凉,说实话,我不想听见这种假大空的话语。”
温凉平静言道,“某打算游历四方。”这转换异常直接。
康熙帝揉揉额头,看起来对温凉没辙,“朕这么多日没召你,你就不担心是朕嫌弃你了?你倒是痛快,递了牌子就为了这事。”
“万岁爷是为了保证某的安全,某为何需要质疑?”温凉语调平淡,偏头望着康熙帝的模样很是无辜。康熙摆摆手,把温凉揪到棋盘前,“下棋。”
温凉面无表情地摸了棋子,面无表情地下棋,面无表情地输了。
康熙帝和胤这父子二人似乎都有着同样的恶趣味,温凉在第三次输了后,默然地想到。
康熙帝连赢温凉五盘后,看起来才舒心,悠然自得地饮着茶水,“想过什么时候回来?”温凉端起茶盏,吹散了浮在表面的茶叶,“若是京中无碍,某不打算回来。”
“你这小子,胤可知道此事?”康熙帝倒是没想到温凉是打着一去不复返的主意。
温凉微蹙眉心,刚才不注意被茶水烫到舌尖,刺痛让他放下了茶盏,“某不曾告诉过爷此事,因此还请万岁爷不要告知。”
康熙帝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还像孩子,居然还想着朕给你保守秘密?”
温凉敛眉,一本正经地说道,“某信任万岁爷,自是不会去做那些背后打小报告的事情。”康熙帝虽不知道小报告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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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可大概意思也是清楚,看着温凉这般想法,倒是好奇,“若是朕告诉老四呢?”
“那就回来。”温凉淡定得仿佛刚才让康熙帝别说话的人不是他,惹得康熙帝哈哈大笑,“罢了罢了,逗弄你这小子真是无趣,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倒是想知道,温凉可会有变脸的时候。”
莫说是变脸了,除了那极淡的情绪外,康熙帝甚至未曾见过温凉喜笑颜开的模样,想必依着温凉的性格,此生都看不到了。
温凉认真思索,而后答道,“某也不曾见过某变脸的时候,因而某也不知道。”
这种剖析自个,又老实回答的模样,惹来康熙帝的无奈,伸手拍了拍棋盘,“下棋。”
温凉下了半天的棋,回到贝勒府后,还未等入内,便被胤叫到了外书房。温凉虽打算出京,只是这毕竟临近年关,大雪封路,温凉也不打算顶着风雪离京,不过是提前告知康熙帝以不敬。
当温凉意识到在宫内下棋,在宫外还是下棋时,他微噘嘴,无辜的模样让胤心口漏跳了一拍,继而了然道,“在宫中也是陪着皇阿玛下棋?”
温凉安静点头。
胤让苏培盛把棋盘撤走,“那便不下棋了。”眼见着温凉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胤忍不住笑,“先生今日的情绪倒是和缓。”没有紧绷着神,倒是流露出了不少隐晦的情绪。
温凉道,“某一直如此。”
胤笑,把一枚印章放到温凉面前,“此去江南,路途遥远,先生把此物放在身上防身吧。”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是把大半身家都交到了温凉手里,凭此印章,温凉便可调动胤麾下所有的粘杆处人手。
温凉凝眉,“爷,这等物什太过珍贵,不该交由我手。”
粘杆处行事隐蔽,温凉从不曾过问这个机构。且因为藏在暗处,从来是认物不认人,若是温凉以此凭据要求做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粘杆处也只会照做不误。这对胤来说的确是个大隐患。
胤靠在椅背上,怡然自得地说道,“我相信先生,也相信自身。此物先生还是下吧。”
胤的态度不容拒绝,若是温凉当真要离京,这不过是确保万一的保护罢了。便是温凉不动用此物,路途中也有侍从跟随温凉保护安全。
温凉眼波微动,最终还是下了胤的信物。
如今距离温凉离京还有三两个月,胤便提前做好了准备,如此厚待,的确让温凉有些许感念。
胤不知温凉心中念想,开始与温凉谈论起江南如今的局势。这是大事,温凉立刻便敛心绪开始与胤交谈起来。
眨眼间,很快到了年关,今年府上有人过世,贝勒府很是低调,谢绝了一切来往,安静地度过。胤低调地召了数位幕僚商讨了年初的事情,而后便各自散去。幕僚也是人,在年关时节也有不少告假归家,前院倒是安静不少。
除夕夜,胤带着弘晖等人入宫,贝勒府便安静下来,温凉让小院的人自个玩闹去,除了绿意坚持留下来外,便是连铜雀也是离开了。
温凉站在廊下看着飘雪,许久后让绿意不必跟着,自个出了庭院散步。温凉只披着身上狐裘,便是连伞都未撑,散落的雪花便径直地落入了他的脖颈,冷彻寒意侵入骨髓,倒是更让人清醒了。
路上小径都闪着微光,月色清凉,银白光芒照着大地,便是没有灯笼,温凉也能看清楚前方的路径,漫步走到花园中,他发现并非只有他一人有这般兴致。
邬思道安坐在湖边亭子中,孤身一人望着水中月,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温凉的脚步声飒飒,引起了他的回头,见是温凉站在园门口,邬思道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温兄不妨也坐下赏景如何?”
温凉顺着石子路走到亭子口,邬思道单薄的模样让他微微蹙眉,“你穿得过少了。”
邬思道漠不关心地笑道,“无碍,待会便回去了。”
温凉在石凳坐下,雪花纷纷洒洒落入湖面的景色的确好看,仿佛天地苍茫,唯有此景。打着旋儿的白点从天悠扬散落,最终触湖而化,融入这微起波澜的湖面中去,如万水归海一般。
邬思道望着温凉古井无波的眼神,忽而言道,“先生可曾想过,便是出府了,或许也得不到想要的结局?”他的话中意有所指。
温凉侧目看他,“这又有何关系,至少某尽力了。”邬思道果真是知道了。
邬思道是极其聪慧的人,他不如绿意接触温凉胤的时间那般长,察觉到此事全凭其敏锐的思维,“温兄真是洒脱之人。”
温凉看着湖中景色,平缓地说道,“邬先生还是不要涉及此事,对你无益。”不论邬思道是欲劝阻也好,嫌恶也罢,若是让胤知了此事,邬思道怕是留不下来了。
邬思道轻笑道,“邬某并非蠢物,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是钦佩温兄,不欲温兄因此折损罢了。”聪明人说话总是快活些,彼此间都知道对方到底是何心思。
温凉安放在膝盖上的指尖不经意地滑过狐裘,温暖的触感让他轻吸了口冷气,“邬先生似乎深有所感?”那回望邬思道的视线猛然透露出凌冽之色。
邬思道一怔,继而眉眼弯弯,“温兄果然敏锐。”他并没有阐述己身情感的喜好,只是见着温凉出尘淡雅,不欲他落入此间世俗,这不定是好事。
温凉从容地说道,“若是如此,邬先生大可不必担忧。”
邬思道颔首,没有再言,只是安静地看着湖面水色,便是这般安静坐着的模样,他身上也总是透露出寂寥的色。
温凉在府内算是关系好的人唯有数人,沈竹一贯温和,脾气很好,也常是主事人。而戴铎才思敏捷,常语出惊人死不休,便是对胤也时常直言不讳。而邬思道与这两人完全不同。
某种程度,温凉与邬思道很是相似,两人更看重的是结果如何,期间的付出哪怕是己身,为了成就似乎也无所畏惧。除开偶尔几次外,温凉常见邬思道的笑意,可那对比沈竹与戴铎,更像是常年摘不下的面具。
温凉思忖了片刻,对旁人的情感生活不感兴趣,并不复言。只是忽然想起一事,望着邬思道,“爷已然决定让你回河南,你为何偏偏选中了田文镜?”
田文镜此刻不过是个小官,便是历史上他与田文镜是真的相辅相成,可时机不同,邬思道却还是选中了他?
邬思道缓缓言道,“四爷给出的人选中,唯有此人的身份背景最为干净,算是保皇.党。他为官二十余年,案卷算是可以。如今升任直隶易州知州,正是缺少幕僚时,若能有所作为,他此前的底层经验便是好事。”那厚实的经验再加上一点政绩,足以更上一层楼。
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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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后,点头认同了邬思道的看法,的确是如此。
“戴铎昨日来信。”
温凉启唇,把刚才思及的事情告诉了邬思道,“当初被救起的人,确是你的友人。”戴铎的书信一贯是分着公事与私事,公事一概是给胤的,私事是给温凉的。
此前温凉到了戴铎的信件,其中提及了此事,便说那人清醒后,的确是提及了邬思道的名字,如今看来,确是当初邬思道所提及的友人。
邬思道呆住,那恬静的神色微变,继而破碎流露出庆幸悔恨,“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温凉当初的未定,如今的确定,对邬思道而言也是折磨,只是终究是个好消息。
他垂眉半晌,待重新回神时,眼角微红,打趣道,“温兄如今才告知邬某此事,难道是为了防止邬某抢着去江南不成?”话虽如此,那舒缓言笑的模样也不是认真。
温凉微挑眉峰,“只是不曾碰上罢了。”一顿,继而言道,“便是你想去,也不给。”
邬思道含笑,那周身郁郁气息散开不少,“人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了,其他的也不做他想。”他既应承,也投靠了胤,便没有为了己身的事情而远去的道理。
温凉漫不经心地在膝盖上敲打着节奏,“那人应该会被送往易州,远离江南,届时你等该能会面。”
邬思道的思绪大起大落,由悲到喜,接连两个好消息让他有些诧异。片刻后,邬思道站起身行了大礼,“邬某多谢温先生。”
邬思道本性聪慧,不过寥寥数语,便得知了此事的缘由,若不是温凉从中建议,不会如此。
温凉随着邬思道的动作起身避让,“某只是做了些微末小事,邬先生无需记挂。”
邬思道也不曾执意,站直了身子言道,“先生大恩,邬某无以为报。既然先生如此重恩,有一事,邬某却是担忧先生。”
“先生行事一贯直率,不顾世俗,当乃洒脱君子,只是世人无知罢了。四爷与你有恩,然这般恩情,先生也尽数偿还。若大事可成,当防尊者鸟尽弓藏。”
邬思道向来说话都是含糊不清,这等仗义执言的话语自是从不曾有,若不是温凉,他当不会说到这般透彻。
君子之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邬思道以为,温凉已然切合有二,本心坚定之人,不为外物所动。风骨魁奇者,坦然经世,言而无畏,不曾后悔。
如此可敬可叹之人,若是折损,邬思道不忍。
“邬先生可知,这院中若有他人,你的性命不保?”温凉长身而立,风度自成,空灵隽永之气顿生。
邬思道叹息着,“人生在世,总会做几件出格的事情。若是因此出事,也是邬某所选,无关先生。”做事不后悔很难,可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后悔。总会有那么几件明知不能做,还是会做的事情。
温凉敛眉,望着湖光,“邬先生的话,某记下了。”
邬思道不再言语,如此对温凉来说已是足够。若非他察觉到温凉不似当初那般,也不必再三提醒。温凉确是奇人,智谋才略无一不缺,对其他全然不关注,可如果一直这般也是好事,若是开窍了……
贝勒爷候着这漫长时光,欲等待先生开窍,这次远避江南,又何尝不是温凉的选择?胤应允了,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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