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格格”有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孤生
邬思道真切希望,不该发生的不可发生,不然……便是祸事了。
温凉顶着漫天大雪回到小院,嘱咐了绿意一句,“明日派人去看望邬先生。”邬思道的身板看起来也不像是强壮,若是伤寒发热也是不好。
他倒是想过给他披风,奈何邬思道婉拒了。
绿意记下此事,小厨房早就备着热水,如今温凉回来,她连忙让人打了热水回来给温凉泡脚。铜盆放好后,温凉让绿意退下,自个在屋中浸泡起来。刺痒酸疼的感觉泛起,温凉忍耐了大半会,才让脚踝完全没过热气,落入水中。
冬日总是容易冻伤,温凉的靴子是绿意特地加厚过,可当小腿都隐约埋没在雪中,便是再厚都没有。温凉坐在小凳子上面按摩着脚趾,酸疼过后,又慢慢舒缓起来。
温凉虽不喜毛毯,可到了冬日,绿意还是在屋内都铺上了软软暖暖的地毯,屋内又通了地热,温凉在擦干水渍后便光着脚在屋内走动。
时辰渐晚,可温凉还不想睡,内屋与书房是打通的,温凉便踩着地毯直接走到了书房取书,又踩着软软的浅凹回来,靠在软塌上看书。
温良喵喵叫从屋外跳进来,为着屋内的暖意舒服地眯起了猫瞳,伸出一只前爪子舔了舔毛,轻巧地跃到了温凉的腹部,安然地踩了踩,满意地蹲下来。
温凉看着内衬被大猫踩出的梅花印,漫不经心地又掀了一页,他半曲着膝盖看书,如此倒是把这大猫都圈在怀里了。
软垫湿冷冷的,不过顺着大猫压下来的软肚子,又很快温暖起来。温良呼噜噜地打着小软声,好半会趴在温凉的肚子,猫头靠在右手手腕处睡着了。
温凉也不管她,安坐着继续看书。
远处喧嚣声起,随着时辰越晚倒是越发的热闹起来。烛火通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烟花乍放,绚烂了广袤苍穹。
子时悄然而至,新的一年到了。
小院寂然,温凉放假后,私下便各自聚起,只有绿意时不时出去看看温凉的情况,后又被温凉赶着去玩。
比起他处热闹,此处倒是安然自在,静寂无声。
子时过后,温凉看完大半的内容,躺在肚子上的温良早就软成一滩,两只前爪爪抵在温凉的手腕上,后爪爪倒是肆无忌惮地踩在了胸膛上,软乎乎地打着小呼噜,时不时挨挨蹭蹭。
温凉把书籍放在他处,原本是想着起身穿上鞋袜,看着大猫的模样,又默默地把书籍取回来,打算乘夜色安静,把尾巴给看完。
小院太安静了,安静到一道俊挺身影从外头而至,都发不出半点声响。门扉半阖着,胤凝眉站在屋外,对小院的散漫既微怒又无奈。
先生又把身边的人都遣开了。
胤屈指轻敲门扉,叩叩的声响惹来温凉视线,他微妙地看着己身的姿态,又望着那自如入内的胤,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起身行礼,还是继续坐着。
胤一眼便看到软在温凉身上的大猫,失笑道,“我说先生为何保持着这般姿势,原来是温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久了容易不舒服,温凉身体的确有些僵硬。
大手抱起软成一长条的温良,胤搂着她坐在中间的靠椅上,大猫迷瞪瞪抬眼看看是谁胆大包天乱摸,一瞧是胤,啪叽一声又倒在胤的膝盖上,不过一息又呼噜噜起来,非常的淡定了。
温凉换了个姿势坐直了身子,随着他的动作,噼里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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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的声响不绝于耳,温凉略微动弹了两下,这才舒服了些。
胤的视线在温凉身上扫过,又在白净脚踝停留一瞬,很快便移开,目视着温凉清亮眼眸。
“爷那么早便回来?”到底是家宴,便是皇宫也是不例外,总得是到子时才归,如今不过子时三刻,倒是早了。
胤摸着大猫柔顺的毛发,漫不经意地言道,“少了人,没滋没味的,也便散了。”
哪怕是家宴,胤和胤祉也是不能出席,康熙帝连子时都没撑过,早早便退场了。如果不是留在那里看着几个小的,胤也是早就离开。
年宴对他们来说,倒是最需要演技的时候了,献礼时争先恐后地露出父慈子孝的模样,敬酒的时候又纷纷温和以对,颇为考验忍耐。许是康熙帝也看到厌烦,今年只是走了个过场。
如此距离,温凉能够闻到胤身上那淡淡的酒意,并不浓郁,只隐约地散在室内,似有似无地撩拨着。
胤踏雪前来,倒也不是为了什么事,只是忽而心有所感,便径直前来。等到两人相对而坐,胤轻道,“先生,新年如意。”
温凉一怔,忽而想到,这不是胤第一年在除夕夜前来了。
之前数年,每一年宫中宴会后,胤都会过来,有时是真的有事,有时是安静坐着,然后在离开的时候说一句新年如意。
这么些年,每年第一位祝贺他的人,永远是胤。
温凉敛息,那瞬间有暖流爬上心头,继而栖息在眉宇间,“爷,新年如意。”仿佛是习惯了,温凉下意识脱口而出。
胤轻笑,撸着大猫的毛发,软软长毛勾在手指上,又悄然滑开,“先生可想出府散心?”
温凉不解看他,“眼下?”便是京城除夕热闹,此刻也该渐渐散去。
胤颔首,“西市不会这么快散,若是先生想去,如今还是能看个热闹。”马车从宫中回来时,胤正好看到了那处热闹的场景,苏培盛见胤有兴趣,便说了几句。
温凉默然望着窗外雪景,片刻后露出极浅笑意,“有何不可?”
今夜除夕,一年到头难得的日子,温凉确是升起了些许不明的心绪,他日如何日后再言,逍遥一刻也未尝不可。
胤心满意足地看见了温凉转瞬即逝的笑意,心知哪怕是温凉自个也完全不曾注意到此事。他也没有提醒温凉,只是约好见面,便把大猫放回软塌上先行离开。
温凉半靠着软塌望着胤离开的背影,懒散地蹭蹭大猫软软的毛发,此刻迷糊的温良软萌地看着他,任着温凉动作,好半晌才落地站起身来,这才注意到他的脚依旧白净,刚才是赤脚和胤见面。
温凉抿唇,脚趾头不自觉动了动,他习惯于把身体包裹在层层衣裳后面,忽然注意到这点缺漏,难得不自在。
待绿意听到动静出来,却见温凉穿戴好衣裳,外面披着一件不大常用的深黑大裘,顿时诧异,“先生打算出门?”如今子时过半,先生若是出去,是要去哪儿?
温凉不经意侧过头去望了眼铜镜,顿时有了主意,在铜镜前落座。原本他便习惯了女装人设,粉黛装饰在他换回原身后并不曾动用过,可温凉也不排斥这些东西上脸。
“出府。”温凉随手给自个改了眉形,又画了颗痣,顺便还想着给脸上再大动,让绿意看得着实不忍,连忙上前帮着修整。按着温凉的做法虽是能让旁人一眼扫去不能辨别,可这般糟蹋面相着实让绿意无奈。
温凉倒也不在意,任着绿意弄完后,也只是匆匆扫了眼,确认的确是能稍微掩盖后,便径直出去,绿意有些担忧,跟着先生一起到了侧门。
贝勒府的正门是对着街道,侧门则是偏僻了些,此刻小门正停着辆马车,苏培盛换了装扮守在车辕处,眼见着温凉出门,正想着去迎,一抬头见着温凉的模样顿时愣住。
温凉本身便会武,也不需他人相助才能上车,扶着车辕便直接上去了,留着绿意和苏培盛面面相觑。
绿意在心里暗骂自个愚蠢,如今夜深,若不是随着爷,先生也不会出府的想法。
早知道是跟着贝勒爷出府,绿意便该顺着先生的意思往丑里画。
苏培盛瞧见绿意那懊恼的模样,眨眼间便知道这出自何人手笔,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便让车夫开动了。
留下绿意着恼地在原地站了好半晌,这才无奈地回了小院,决意今夜便撑到先生回来才能安心。
胤回了外书房便着苏培盛去准备马车。刚才胤入内时,苏培盛是在院门候着的,如何不知道爷要和谁一同出门,连忙下去准备。
胤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这才上了马车直接在侧门停住。他本意是打算减少些意外,可不曾想到温凉撩开帘子那瞬,他眼里心中就只有一人。
温凉眉目清寒,微勾勒的眉峰狭长,带着不常有的锐利,可眼眸下那鲜红泪痣软化了温凉通身清冽的气息,眼眸流转间带出浅淡光华,那瞬间乍放的魅力生生慑住胤的心神。
青年在胤身侧坐下,丝毫不知刚才那车帘撩起的瞬间造成的影响,安静地说道,“爷久等了。”
“……你上妆了?”胤低沉着嗓音道,含着几不可察的暗哑。
温凉点头,“刚才想岔了。”他本认为深夜出行,若是被认出许是不大妥当,可画完后忽而想起胤,那张脸放到何处都容易引起关注,温凉便是伪装了也是无益。
只是那时出门了,便没有再回去卸妆的打算,反正那装扮并不浓。
胤单手靠在窗边,在黑暗中掩盖着无奈的笑意,先生许是不知,这装扮果真无济于事,反倒是更加……罢了。
胤闭眼,重新睁开时,涌动的暗流早已消失。马车哒哒地走过街道,不多时便越发热闹起来,那灯光流也照映在窗帘上,透出些许光亮。
马车在拐弯处时便停下来,苏培盛取了凳子放置,胤先行下了马车,帮着后头下车的温凉撩起了帘子。温凉踩住凳子,“多谢爷。”
胤不言,只一摆手,跟着的侍从便四散开来掩护,两人往街道走去,身后跟着的只有苏培盛一人。
西市的热闹果真还未结束,街道上张灯结,不过几步便有新奇的物什摆弄,喷火龙吞长剑都是常年的老招牌,远处又有舞狮弄龙,猛然间喝声闹起,便是喜庆气息。红彤彤的大灯笼挂满了街道店铺,来往的行人都挂着笑容,哪怕是那嬉闹的孩童都含着年味的笑意。
温凉来此多年,第一次体味到如此鲜活的人间味。摩肩接踵的人群嬉笑着,到处皆是欢声笑语,喜悦的红色布满视野,连漆黑的夜空都宛若被渲染出一层红晕来。
“跟紧我。”胤低声道,他的确未料到如此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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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有如此多百姓在外,想必这几日解除宵禁,巡捕怕是夜以继日地折腾着。
此前最热闹的该是皇城前的那段,康熙帝特地让人放烟火,那漂亮绚烂的瞬间惹来无数人观看,只是值此深夜,大半人皆归家,唯有此处仍在跨年的喜悦中。
温凉本打算说些什么,不过人声喧闹,胤听不清楚,温凉只得踮起脚尖靠近了些,“爷,某打算去那处。”温凉伸手遥指了远处的茶楼,那处也含在这张灯结的画面中。
胤点头,顺其自然地握住温凉的手腕往前走,人群拥挤,不经意间就被挤散开来。苏培盛委屈地跟在后面,遥遥望着前头两位并肩而去,自个还在人群中奋斗挣扎。
主子,您等等,奴才还在后头呢。待胤与温凉两人一同出现在茶楼上时,苏培盛还绝望地在楼下人挤人。
温凉微动手腕,自然地从胤手中挣动而出,胤也镇定地任着他滑走。
如今毕竟是深夜,茶楼走了不少人,雅间还是有的。
温凉站在窗边望着底下热闹的场面,仿佛自个也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头次体会到年味是怎样的感觉。
苏培盛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从楼下挤到楼上,好容易找到了雅间,见着两位主子并肩站在窗边看景,便又连轴转寻人安排了茶水点心,这才安静下来守在边上。
“先生可是喜欢?”胤轻笑道,宫中的宴会总是夹杂着勾心斗角,比之万寿节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如此纯粹地感受已是很久都不曾有的事情。
“很好。”温凉抿唇道,安静地看着底下又一阵喧闹声起,原来是有杂耍玩了个新花样,顿时惹来围观百姓的叫好声,那铜盘上接连不断地打赏声映衬着喜悦的情绪。
何为国,何为家,何为百姓,何为富强。生在此间,若能有所作为,也的确是幸事。
温凉的视线从街道移开,半开的窗户也未曾推上,他在桌边落座,随意地给彼此斟茶,而后取了一杯轻啜了口,还算可以。
胤伴着那屋外震天声响回来,取了另外一杯,“不若饮酒?”
温凉一本正经地拒绝,“酒为失控之物,还是少饮为妙。且此乃茶楼,还是不做那些出格事情了。”
胤倒也无谓,只是温凉隐约觉得他有点失望……
他仔细联想了与喝酒有关的事情后,温凉毫不犹豫地在酒类上面打了个大叉。他在喝醉后的模样偶有失态,日后当不能再纵意如此。
胤放下茶杯招来苏培盛,“你去问问这茶楼可曾有什么能果腹的东西?”他望着那外头依旧人挤人的模样,便是让苏培盛去买,回来都不知是何时了。
迎着温凉的目光,胤淡然道,“宫宴少有能入口的东西。”莫说是入口了,在那勾心斗角的画面中吃那冰冷的膳食,胤都生怕胃疼。
苏培盛最后硬生生把茶楼自用的厨师给挖出来了,一锭银子下去,新鲜出炉了两碗面条。他端着这两碗回到室内,衷心期望这最后的一点食材所捣鼓出来的东西能入口。
温凉看着热腾腾被端到他面前来的面条,又看着对面胤身前也摆着一碗同样的面条陷入沉默,他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小玩意了。重复一遍,温凉并不是很喜欢……面食类的东西,小厨房从不会做这些,因为绿意知道温凉不会尝试。
胤吃了第一口,并未表露出好吃还是难吃,“以先生的进食习惯,如今定然是饿了,不吃点吗?”
温凉的食量很少,并不是那么足以支撑到现在。
他垂眸看了眼面碗,最后慢吞吞地抽出了筷子,夹了一筷子,十根面条掉了八根。温凉面无表情地把这余下的两根面条吃掉。继续夹第二筷子,九根掉了六根,很好,有进步。
胤显然知道了温凉刚才那短暂的迟疑是为了何事,心中虽然好笑,可面上不曾流露出半分,“先生可以稍微用力点。”他看到温凉并没有很用力地使着筷子。
“会断。”温凉那笃定的语气透露了些许不得了的事情,胤眼中透出笑意,不再说话。
除夕夜,胤和温凉两人坐在茶楼,听着窗外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声音,面对面地吃面条。很难说这幅画面意味着什么,只是半个时辰后,乘着外面人渐渐少了,两人又离开茶楼混入人群中,开始走马观花地看起街道两侧的小摊。
大部分摊贩都开始拾了,小半部分还在招揽顾客。
温凉注意到有很多都是手艺人,比如不远处那个在捏小糖人的老师傅。那个小摊如今还围着几个孩童,更有着后面跟着的大人在。
扎着小揪揪的孩童眼巴巴地看着老师傅灵活地用小棍子勾勒着,不多时给他弄出了一只小猴子。孩子喜笑颜开地举着糖人被长辈带走了,那空位立刻又被一个下一个眼巴巴的孩子盯着,那可怜可爱的模样惹来老师傅的呵呵笑,又开始了下一个动作。
胤注意到温凉长久驻足的模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那橙黄色糖人上停留半晌,低声言道,“先生想要这个?”语气温和,大有若是温凉想要,便去买来的作派。
温凉摇头,淡声道,“只是想起了些事情。”
他重新往前走,身侧是胤的温度,即便他并不曾回头,也感觉得到那留有痕迹的视线仍停留在身上。
“某曾经很渴求糖果。”很甜,很腻的东西,但也带着某种特殊的意义,“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甜食带来的一时安慰并不能掩盖什么,自此后,温凉再也没碰过这东西。
胤敛笑意,不知在思索什么。
不知何时,温凉察觉有人扯住衣袖,刚回首,右手就被塞入一根小糖人,香甜的味道一如往昔,橙黄的色在眼前晃悠。
胤站在他面前,柔和地说道,“那是过去,现在是当下。”
他在说及“现在”这两个词语时,微妙重读了。
温凉低头看着这直接递到手里来的糖人,半晌后握住木棍,举着糖人走街串巷。他不曾得知胤是何时买下这根糖人,胤也不曾询问温凉的过往事迹。
当这场特殊的游玩走向结尾时,正值天边擦亮,晨曦初露,空气中饱含露水,便是深吸一口气都觉得胸肺都充斥着水雾。
他们重新回到停住马车的角落,车夫正靠在车厢上打盹。苏培盛去拍醒他,重新准备回府的时候,胤注意到温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根小糖人身上。
许是因为清晨露重,那根糖人微微化开,衣裳处垂落了几根糖丝,若是置之不理,不多时这根糖人便会彻底融化在日头下。
温凉盯着它看了许久,最后在胤打算说些什么时,他一口咬掉糖人大半个身子,咔嚓咔嚓的声响从他鼓鼓的腮帮子传来,胤便见着温凉镇定自若地啃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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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鼓着脸颊把一大块糖都给吃完了,最后还给出合理评价,“太甜了。”
胤终是忍不住朗声大笑,为着一路上温凉那些令人喜爱而不自知的行为越发心软。他伸出手去,那宽厚的手掌刚好轻抚温凉含着糖果的脸颊,掌下温暖的触感以及那鼓鼓硬硬的感觉让胤忍不住又笑,稍显粗粝的大拇指慎之又慎地擦过那滴被点上的泪痣。
眼前的青年真的很好。
胤撤手,温和道,“该上马车了。”
温凉抿唇。
街道含着些许薄雾,寂静的街道上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车在侧门停下,两道身影从马车内出来,温凉安静地说道,“此次劳烦爷带某出来。”他停顿片刻,缓和了些语气,“某第一次看到京城的年节,这很好。”
胤轻笑,“先生欢喜便是,是时候该歇息了。”
暖阳渐渐洒落地面,可伴随着这初阳,后半夜停了的雪花又开始飘扬。在飒飒作响的声音中,胤送着温凉回到小院,亲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层层掩映的枝叶中。
温凉直到入了屋门,才发觉掩盖在裘衣下面,他仍捏着那根小木棍。那根曾包裹着糖人的小木棍有些黏糊糊的,温凉把桌面备着的水壶倒了些水出来,用手帕擦干了那层糖丝,最后把它给起来,摆着了或许连他也不记得的位置。
然他到底没有把这东西丢掉。
这年末贝勒府过得很是安静,胤并没有把内院交给李侧福晋掌管,而是把他当初的奶嬷嬷又重新请出来,帮着扶持着后院该做的事情。有着胤在,无人敢对这奶嬷嬷不敬。
待休假那几日一过,百官开始重新上朝时,许是被那新年的气息所影响,这几日若是真的有事情的话,大家也都是懒散地应付,并没有很激烈的争吵。
康熙对这般倒是很满意,过得很是舒坦。这一舒坦,他便有些心痒痒。
“梁九功,当初温凉说他何时出京来着?”康熙帝随口问道,梁九功在身后躬身,“回万岁爷,先生当初说的是三月里。”
康熙帝满意地点头,“既是如此,你传道口谕,过两日朕要去他庄子上看看。”梁九功眨眼间就想起那个庄子是哪个庄子,笑着说道,“奴才立刻就去。”
温凉接到旨意时,正好在花厅内,彼时随同在内的人还有胤祯与胤祥二人。胤原本也是在的,可似乎突然出了什么要紧事,被张起麟请走了。
传旨的太监被径直引来花厅时,见着胤祯与胤祥二人也不奇怪,含笑着躬身,“十三爷,十四爷,温先生,奴才有礼了。”
温凉起身虚扶起他,“陈公公不必多礼。”此人一贯是来府上传旨的人,一来二去彼此间也算是熟悉了。
陈公公笑道,“温先生,万岁爷口谕,两日后将到先生庄子上看看,还请温先生到时可得在场才是。”这后面这句话便是陈公公的提点了。虽说温凉不是傻子,可多说两句好话又不是多么难的事情。
温凉眼波微动,颔首应道,“某知道了,劳陈公公跑一趟了。不若坐下一起吃茶歇歇脚?”陈公公脸上的笑意更真实了些,温凉的话从来都不是客套话,初次来陈公公不过意思意思地应了句,结果真的和温凉喝了一盅茶,日后他便知道,温先生是很真实的人。
“绿意,送陈公公出去。”得到陈公公回答的温凉平静点头,送走了人后,回身看着两位同样站起来的阿哥们正带着同样犹疑的神色看他,半晌后又一起摇头坐下,纷纷叹气。
胤祥伸手拍拍隔壁胤祯的肩膀,“我算是知道你当初看起来那么跳脚了,若是我知道原来是这般的话,我的确也会觉得难受。”
胤祯心有余悸地点头,“我还没想到过这点。”
温凉刚才是站在前面,因而并不曾注意到后面两位阿哥的动作,哪怕是口谕,哪怕这口谕不是给他们两人的,刚才他们也是跪着接了这道口谕。
而温凉是站着的,陈公公没有提点他。
这意味着康熙帝本便是默许了此事。眼前没干系的站着,亲儿子跪着,这年龄差距也不是多大,身后这两位尚在少年时期的阿哥的确有点不是滋味。哪怕是一直很温和冷静的胤祥也同样如此。
温凉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正欲开口时,身后胤进来了,“先生,皇阿玛想同你见面,不是巧合。”他刚才和陈公公面对面撞上了,对胤这位近年来备受关注的阿哥自然不吝啬这些消息,不过白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温凉回首看着眨眼间就走到身边的胤,片刻后道,“那些侍卫……”
胤点头,“就算一开始皇阿玛没有心思处理这事,如今隔了这般久,前太子的事情也过去了,皇阿玛必定是把落下的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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