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娘子

以前咋不知道这丫头片子这么大胆，当着一家老小三代面就敢……
楚楚抬起胳膊肘子使劲儿往楚河胸口一顶，把楚河推到一边儿，急道，“你点儿弄凉水来，要带冰，他得泡到冰水里才行！”
楚河一愣，怔怔地看着大汗淋漓喘气急促萧瑾瑜，看他身子单薄得跟纸糊似，还是个残废，他这向来好心眼儿妹子咋对自己男人下得了这狠心啊……楚河咬咬牙，抓起楚楚胳膊把她扯开，一张脸憋得发红发紫，才憋出一句话来，“要不，要不我来……”
萧瑾瑜疯了，刚要提力气开口，就听楚爷爷把拐棍往地上一顿，沉声道，“都闪开！”
楚爷爷走过来一把抓住萧瑾瑜手腕，萧瑾瑜一惊，想挣没挣得开，楚爷爷往他脉上一搭，脸色一沉，“把他抱到里屋床上去。”
楚楚爹怔怔地看看萧瑾瑜，又看着楚爷爷，抿了抿嘴，“爹，您年纪大了，这样不好……您要是不放心，要不……要不我来？”
萧瑾瑜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儿昏过去，现想昏都不敢昏了。
“来个棒槌！”楚爷爷拐棍一顿，“再磨蹭……想给女婿收尸啊！”
楚楚爹一愣，奔过来摸了下萧瑾瑜脉，一拍脑门儿叫起来，“呦！这是……”
“是个棒槌！啊！”
“哎……哎！”
楚楚爹和楚河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地把萧瑾瑜送进屋里抱上床，楚奶奶一直把楚楚揽身边，不让她往前靠，楚楚急得直叫，“把腰带扣拿下来摔了！点儿给他泡冰水！我得给他扎针！”
楚爷爷正一手拿着个小坛子走进来，抬起拐杖就往楚楚小腿上抽了一下，“叫！知道他是啥病啊你就叫？”
“他……”楚楚看着躺床上已疼得意识不清萧瑾瑜，张嘴结舌。
她就知道他有风湿，他胃不好，他怕黑怕脏，可这怕脏也算不上是病啊……
楚楚发愣时候，楚爷爷已拿着坛子凑到了床边，揭了坛子盖，屋里顿时漫开一阵浓烈酒药混杂气味。楚爷爷掰着萧瑾瑜嘴，把坛子里深褐色汁水硬灌着让他喝下去，一直灌了大半坛子，萧瑾瑜突然趴到床边吐起来，楚河赶紧递上个痰盂。
萧瑾瑜开始还吐是秽物，吐着吐着突然呕出一口暗红发黑血来。楚爷爷这才把那坛子搁到了一边，伸手搭了搭他脉，“行了……捡回条命来。”
“那……那他是啥病啊？”
楚爷爷扭过头来瞪了楚楚一眼，“他是啥病，你咋不问他啊？”
楚楚往后缩了缩，楚爷爷沉着张脸看着她问道，“楚丫头，这人……他到底是干啥？”
楚楚缩到楚奶奶怀里，“他……他是京城大老板，卖茶叶……”
楚爷爷“咚”地把拐棍往地上一顿，“才出趟门就学会扯谎了！卖茶叶……卖茶叶上哪儿染上这么厉害尸毒啊！”
看着楚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楚奶奶也着急了，拍拍楚楚肩膀，“楚丫头，他有啥病你咋都不知道啊……说吧，这孩子到底是干啥呀？”
“楚楚没说谎……是我有所隐瞒……”
一家人目光本来都集中楚楚身上，突然听见床上传来微弱声音，“刷”一下全都看了过去。
萧瑾瑜已经恢复了意识，身上还疼着，但疼得明显没有那么剧烈了，萧瑾瑜勉力撑起身子，楚河搀了他一下，扶他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谢谢……”
萧瑾瑜淡淡看着愣楚奶奶怀里楚楚，勉强提着力气，虚弱却也清晰地缓缓道，“我确实做茶叶生意，只是不光做这个……我京里还是个当官，查案子官……先前恐行事不便，有所隐瞒，还望见谅……”
楚河眼睛睁得溜圆，盯着这个坐都坐不稳当人，“你……你是京城里官儿？”
萧瑾瑜轻轻点头。
“那……那是多大官儿啊？”
“没品阶……但只要是案子，我就能管……”
楚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那不得比郑县令还大啊！”
萧瑾瑜点点头，“大一点儿……”
楚楚爹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大官官，“你这尸毒……是查案子染上吧？”
“是……有三年了……有回查案没留神，被人钉进了一口装着腐尸破棺材里……关了三天才被救出来……后来就发现染了尸毒，也再不敢待没光亮地方了……”萧瑾瑜浅浅苦笑着看向楚楚，“我怕她嫌我，没敢说……”
楚楚一急，从楚奶奶怀里挣出来，奔到床边一头扑进萧瑾瑜怀里就哭开了，“我不嫌你！一点儿都不嫌你！”
被楚家人齐齐看着，萧瑾瑜脸上微微泛红，勉强抬手轻轻拍了拍楚楚背，“谢谢……”
楚楚突然松开萧瑾瑜，转身拉住楚爷爷胳膊，仰起一张挂着泪珠子小脸，带着哭腔道，“爷爷，你救救他吧……他是好人！大好人！我保证！”
楚爷爷脸色沉着，盯着面色惨白却神情淡然萧瑾瑜看了一阵，摆摆手叹了口气，走到桌边摆开笔墨，边写边道，“我写个方子，你跟你奶奶去找秦郎中拿药……尸毒这玩意儿邪乎得很，染上人也少，一般郎中都不会治……要不是你太爷爷染过，我也没法子……他这都拖了三年了，都进到骨头里去了，一时半会儿治不好，得慢慢儿养过来……”
楚楚抹抹眼泪，接过楚爷爷递来方子，又跑过去抱抱萧瑾瑜，“你肯定能好。”
萧瑾瑜浅笑点头，看着楚楚跟楚奶奶出了门，向楚爷爷颔首，真心实意地道，“谢谢爷爷……”
哪知道头还没抬起来，楚家三个男人齐刷刷给他跪下了。
每天给他下跪人数都数不过来，还从没把他跪得这么心慌过，萧瑾瑜惊得急道，“请起来……晚辈不敢当……”
三个人不但没起来，楚楚爹还磕了个头，“你是查案子大官儿，早晚能查出来……我们还是自己先招了吧！”
萧瑾瑜一怔，楚河赶紧道，“我们要是自己招了，就算自首，不重罚吧？”
萧瑾瑜鬼使神差地摇摇头，这话说得是没错，可他完全这是说得什么。
这么一家人……能犯什么大罪？
楚爷爷抬起头来看向萧瑾瑜，“你说要娶楚丫头，其实是来查楚丫头身世吧？”
萧瑾瑜心里倏地一沉，脸色微变。
楚爷爷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村里穷得揭不开锅都嫌我们仵作家，京城里大官哪会自己找来这小地方提亲啊……要是楚丫头还有别地方能去，我们也不愿意这么耽误她一辈子……那么好一个丫头，就因为仵作家，被人家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就没一家人家愿意娶她……”
萧瑾瑜凝起眉头，声音微微有点发颤，“楚楚到底是什么人……”
楚河咬咬牙，“她是我爹棺材里捡。”
萧瑾瑜一愣，“棺材里？”
楚楚爹点点头，“那天大半夜里有户人家来叫我帮着收个尸，说是个女人病死了，我就去了……”
“黑灯瞎火地拿棺材抬回来，想给她换寿衣时候才看清楚是个大着肚子，都足月了，我摸着孩子可能还能救，就试了试，没成想拿出来还真是个活……”
“这女人夫家有仨媳妇，她排老二，都对她不好，婆婆还老打她骂她，都生了还把她往柴房里关，这才出事儿……我琢磨着他家肯定不会要这从死人肚子里拿出来孩子，干脆也没告诉他家，就把楚丫头悄悄留下当自己亲闺女，啥也没跟她说过……镇上人都猜楚丫头是我外面鬼混生野种，可那也比说她是棺材子强多了啊……”
萧瑾瑜心里刀割针刺一样地发疼，比骨头里疼痛还强得多，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着萧瑾瑜轻皱着眉头没说话，楚河赶紧道，“我家从来不骗人，就这一回！你……你要是因为这事儿治我家罪，可千万别让楚丫头知道，她够可怜了，要是再知道这事儿，这辈子都得难受……还有，她是真喜欢你了，你跟她说不娶她时候慢慢儿说，别一下子告诉她，她肯定受不了……”
“我娶她……一定娶她……”
楚家仨男人都愣了一下，“你说啥？”
萧瑾瑜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你们放心，我一定娶她，好好待她……”
楚爷爷怔怔地看着萧瑾瑜，“你真是来提亲？”
萧瑾瑜认真点头，“是……”
楚楚爹一脸错愕，“楚丫头她……她是个棺材子，你……你不嫌她晦气？”
萧瑾瑜浅笑，“我不也是从棺材里捡来一条命吗……她不嫌我，我为何嫌她……”
楚河一下子乐得能看见后槽牙了，“你还真是个有大学问！你肯定是个好官！”
“谢谢……”
楚楚爹激动地直摆手，眼圈都红了，“不不不！你待楚丫头好，我们谢你，谢你！”
楚爷爷拄着拐棍站起来，从上到下把萧瑾瑜看了一遍，“就是这身板儿太弱了……回头给你挑几个方子好好调调，别耽误了跟楚丫头正事儿。”
“……谢谢爷爷……”
楚爷爷临出门又皱皱眉头嘟囔了一句，“身板儿弱点儿倒也好，没劲儿找别家闺女了……”
“……”
******
楚家三个男人都出去了，门口轻轻闪进一个人来。
一个侍卫脸色煞白地往萧瑾瑜床前一跪，“卑职该死，又让王爷遇险……”
楚家仨男人给他下跪时候侍卫就到了，他给侍卫暗号让他藏好了等着。
“不碍得……吴郡王处可有动静？”
“他把棋盘棋子扔了……之后就一直躺屋里。”
萧瑾瑜轻轻点头，“再去帮我查件事……我今晚病发恐怕与楚家这顿晚饭有关，替我查查因由……”
“是，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病和楚丫头身世，有姑凉猜对咩^^ 丫头就说木有那么复杂嘛，安王府大神们都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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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 46四喜丸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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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走后,萧瑾瑜躺下来慢慢合起了眼睛。
这回尸毒发作得确实有些蹊跷。
但凡接触到腐物,尸毒很就会发作,所以肯定不别处,就是楚家沾到。
楚家虽也做收尸入殓生意,但都是院后面那间**小屋里做,死人东西根本不会弄进过日子屋里来。
毒发前只被楚楚碰过，而楚楚一天下来一直跟他一块儿，根本没碰过什么可疑东西。
这么算着,可能有问题就只有他胡乱吃下那几口饭了。
排骨汤，米饭,清炒山药,芹菜肉丝。
可楚家世代仵作,尸体误上饭桌可能实微乎其微。
但若除去这个……
药酒后劲儿袭上来，萧瑾瑜想着想着就昏昏睡着了，再被疼痛折腾着醒来时候天都亮了，视线刚清楚起来，就看见楚楚坐床边小板凳上，枕着胳膊趴床边，小嘴微微嘟着，看起来睡得正香。
萧瑾瑜抬手轻轻抚上楚楚肩膀，刚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楚楚就一下子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你醒啦……我给你端药，你得把药吃了……”说着就去端放床头矮桌上药碗，刚拿起来就拧起了眉头，“都已经凉透了……你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再熬一碗去。”
萧瑾瑜伸手把她拉住，借着昏黄光亮看见她睡眼惺忪模样，心里一暖，轻声道，“别去了……太晚了，先睡吧……”
楚楚摇摇头，“爷爷说了，你醒了得吃药。”
“我还想再睡会儿……”
楚楚搁下药碗，坐回小板凳上，“那你睡吧，我这儿看着你。”
萧瑾瑜自己身边轻轻拍了拍，“上来躺着看吧……”
“好。”
楚楚脱了外衣爬上床钻进被窝，小心翼翼地贴到萧瑾瑜怀里，隔着衣服轻轻地摸他消瘦身子，轻到像是生怕把他碰碎了似，撅着小嘴喃喃地道，“爷爷说，尸毒要是进到了骨头里，发作时候能把人活活疼死……你怎么一声都不叫呀？”
萧瑾瑜轻轻搂着她，她这满是心疼神情倒是把他看得心疼起来了，“没那么疼……”
“你怎么就被人钉到棺材里了啊？”
萧瑾瑜浅浅苦笑，“笨死了……是不是？”
楚楚一下子把他抱得紧紧，“才不是呢！”紧紧抱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你把那个害你坏人抓住了吗？”
“唐严抓住，当场就杀了……”
“杀得好！唐捕头真厉害！”
“嗯……”
楚楚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道，“王爷，我以后不找六扇门了。”
萧瑾瑜微怔，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见她说出这句话来呢，“为什么……”
“我以后就专帮你一个人查案子，你查案子里尸体我都帮你验，再也不让你身上尸毒发作了。”
萧瑾瑜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歉疚，就把怀里小身子搂得紧了些，“谢谢……”
声音未落，腰背间疼痛冷不防地狠狠加重了一下，萧瑾瑜身子倏地一颤，倒吸了口凉气，搂楚楚腰背上手也僵了一僵，瞬间出了一层薄薄冷汗。
楚楚忙爬起来看他，“王爷，你又疼啦？”
萧瑾瑜咬牙忍过去，勉强牵起一点笑，“没事……没事……”
楚楚急得眼圈发红，小手他身上一阵乱摸，“你到底哪儿疼呀？”
让她这么摸下去还不知道会摸出点儿什么事儿来，萧瑾瑜只得老老实实地道，“腰……腰上……”
楚楚立马就不摸了，萧瑾瑜刚松出半口气，衣服就一下子被楚楚扯开了，楚楚把小脑袋凑下去，一下接一下地亲萧瑾瑜腰间苍白微凉皮肤上。
萧瑾瑜吓得身子发僵，“楚楚，你干什么……”
楚楚没说话，只管一下一下地围着萧瑾瑜腰亲了个遍。敏感地方被这样对待，萧瑾瑜就觉得像是药酒后劲儿又上来一回似，全身发烫，煞白脸上红云密布，喘息也乱了起来。
“楚楚，你别……别……”
楚楚终于停下来时候，萧瑾瑜那点儿可怜理智都要被烧成灰了，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咬牙强忍着才没发出让他想要一头撞死自己动静来。
“你还疼吗？”
疼死他也不敢再说疼了，“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楚楚这才扯好被子钻回他怀里，重抱住他，得意地笑，“我小时候要是摔着哪儿，我奶奶就给我亲亲哪儿，亲几下就不疼啦！”
“……！”
******
萧瑾瑜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睡着，只记得是楚楚睡着很久之后事儿了，再一睁眼天都大亮了，第一眼就看见景翊坐床边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眯着狐狸眼，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笑看着他胸口。
萧瑾瑜低头一看，差点儿背过去。
昨晚楚楚扯开他衣服之后根本没再给他扯回去，他脑子一乱也忘了个干干净净，这会儿楚楚衣衫微乱地趴他肌肤袒露胸口上，被子还好巧不巧地往下滑了一段儿，正好滑到个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地方。
萧瑾瑜阴着张脸扯起被子把自己和楚楚一块儿裹了起来，压着火气也压着声音道，“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景翊勾着嘴角，“你放心，楚家爷儿俩衙门干活儿呢，楚爷爷给你找药去了，楚奶奶出去买菜去了，家里没人，我就是看看你老丈人家里过得怎么样……看起来也没那么凶险嘛……”
萧瑾瑜一眼狠瞪过去，景翊“噌”地站了起来，“我来报案！”
楚楚听见声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景翊站床边，一下子爬了起来，惊喜地叫，“景大哥，你咋来啦？”
她一起来不要紧，被子一下子掀开来，萧瑾瑜刚刚遮起来身子又一下子露了个干净。
景翊看得眉梢微挑，这么个见天儿糟蹋自己身子人，怎么就能养得比他还细皮嫩肉，这是什么世道啊……
景翊勾着一抹好脾气笑，看着萧瑾瑜脸色青黑手忙脚乱地裹好衣服，“我来接王爷去县衙住几天。”
萧瑾瑜一怔，楚楚已经合身扑到了他身上，“不行！他得我家过年！”
景翊苦笑，“他要是再你家住着，肯定过不了这个年。”
楚楚一时没听明白，萧瑾瑜轻轻推开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微皱眉头看向景翊，“为什么？”
景翊向楚楚看了看，萧瑾瑜轻轻点头。
景翊微微一怔，苦笑摇头，“不行不行，还是回头让你那侍卫跟你说吧……我怕我这会儿说了，你得十天半个月吃不下饭去……”
楚楚一头雾水地看着景翊，“为啥呀？”
萧瑾瑜默默吸了一口气，“说吧……我吃了什么东西？”
“其实也没啥……你就别问了，收拾收拾赶紧跟我走吧……”
楚楚身子一挺跳下床去，张开两手拦萧瑾瑜前面，气鼓鼓地看着景翊，“你要不说为啥，他就不能走……他都答应我爷爷家过年了！每年都家！”
景翊可怜兮兮地看向萧瑾瑜，看了好一阵，萧瑾瑜都没有一点儿动容意思，只得叹了口气，“你让我说啊，回头胃疼可别怨我……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是水事儿……”
楚楚不服气地瞪着景翊，“水咋啦？我家吃都是院后面那条小河里水，那水是从山上流下来，可甜可干净啦！”
景翊苦笑摇头，“就是因为这水是从山上流下来……”景翊看向萧瑾瑜，“你那侍卫查你昨晚吃过东西，发现都挺正常，就怀疑是水事儿。”
萧瑾瑜轻轻点头。
“楚家院里没挖井，吃是院后面那条河里水……你侍卫沿着河往上找，找到后面凤凰山里，发现这水流过一个山洞……”景翊顿了一顿，向萧瑾瑜投去两束满是同情目光，“山洞里堆得全是把胳膊腿脑袋和身子拆开了尸块，据他说得拆散上百个死人才能堆成那样，大部分都烂得淌尸水了，正好全淌进这个河里……”
萧瑾瑜胃里一阵翻涌，默默抬手掩住了口，他这会儿突然万分理解先前唐严说这辈子再也不吃排骨心情了……
用手碰尸体和用嘴碰尸体，到底是两种感觉……
景翊对萧瑾瑜这副像是吞了一盘子苍蝇似表情甚是满意，再看楚楚，小丫头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惊呆了模样。
她也能有被尸体恶心到时候啊……
景翊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百年不遇画面，就听楚楚叫了起来，“我还没从见过一个案子里面有这么多尸体呢！”
景翊差点儿给她跪下，这丫头片子是吃什么长大啊……
萧瑾瑜默默无语地把楚楚从眼前拉到身边，脸色微青地看向景翊，“郑有德知道了吗？”
景翊摇摇头，“还没告诉他，你侍卫跟我说完我就来找你了。”
萧瑾瑜皱起眉头，“他人呢，怎么不自己来说？”
“他昨儿这儿喝了几口水，这会儿吐得正惨呢，哪敢来见你啊……”
“……”
楚楚拉拉萧瑾瑜袖子，抿了抿嘴唇，“王爷，你能不能别去查这个案子呀……”
萧瑾瑜一怔，“为什么？”
“那么多烂了尸体，你万一碰上怎么办呀！”
萧瑾瑜浅笑，“好，不去……”说着声音一沉，“景翊，这案子就归你了，随你怎么跟郑有德说，别提我就好。”
景翊差点儿哭出来，“王爷，上百个死人啊……”
萧瑾瑜眉梢微扬，“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多积点阴德没坏处。”
景翊正想找片墙皮挠几下，就听楚楚认真里带着点儿不情愿地对萧瑾瑜道，“王爷，你还是去郑县令家住吧，郑县令家有好几口水井，他家水肯定干净……”
景翊赶紧道，“对对对……你还是赶紧去县衙吧，万一再出点儿什么事儿，王府里那群暴徒非活剥了我不可……”
萧瑾瑜没理景翊，拉着楚楚问道，“你告诉我，家里为什么没挖水井？”
楚楚咬咬嘴唇，耷拉下小脑袋，“我家就河边上，河水一直都挺好……挖井得花好多钱……”
萧瑾瑜这才看向景翊，“今天天黑之前找人这院子里挖口井，我得家过年。”
“王爷……”
楚楚高兴地一把抱住萧瑾瑜，“王爷，你真好！”
“不过有条件……你得帮景翊查案子。”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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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娘子 47四喜丸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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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跟景翊刚进县衙大门,郑有德就带着一脸饱满笑容屁颠屁颠地迎了出来,“景大人,您回来啦！”
景翊无声叹气,他是真不想回来……
“啊,回来了……刚才那案子审完了？”
郑有德胸脯一挺,“审完了，保证不偏不向，正大光明！”
看着四十大几郑有德一本正经得跟刚收编入伍愣头小兵见将军似,景翊轻勾嘴角，“那你把那只大公鸡到底判给齐家还是赵家了？”
“我让衙门厨子把鸡宰宰炖了,一家分了半锅！”说着又赶紧补了一句,“我没收他们柴火钱！”
“……”
楚楚景翊身边儿直拍巴掌,“郑县令，你真是好官！”
郑有德这才看见楚楚，慌地把楚楚从景翊身边拉过来，“你这楚丫头，啥时候进来……这是京城来大官，可别乱说话，小心打你屁股……”
楚楚笑得甜甜，看着杵一边满脸黑线景翊，“才不会嘞！景大哥也是好官，不打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