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马来福
“既然你们都到了,我便安排一下如何万无一失。让京营的骑兵分成三百人一队,都撒出去守在各城门之外,凡有出城的一律扣下不许放行。若敢强闯,杀无赦。留下两万神机营的火铳兵,余者全部让他们回营休息吧。”
京营指挥们都愣了,这位裕王殿下也太过托大了,怎么只要了数千骑兵和两万火铳兵。这点兵力,如何能够攻城
京城沟深城高,修建之时不惜成本,若没有足够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破城而入。
只是朱载坖不说,他们也不敢问。这位裕王殿下本事大,脾气也大,已经让他们有点胆怯了。
安排好了周边,朱载坖便让一队京营兵丁去永定门的城下叫门,说裕王要进城。
看守永定门的是南城兵马司的兵丁,早就得了叮嘱,不可放京营军兵进城,当下便一口回绝。
朱载坖得到回报,不由得冷笑,果然这次宫中大火是早就有所准备的阴谋。
“方大伟,让你的炮营给我轰破永定门。”朱载坖吩咐道。
“是!”方大伟只是简短的应了一个字,便转身而去。
那几个京营的指挥,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便听到到一阵沉闷的巨响,感觉到脚下的地皮都在打晃。且看到的有火光冲起,甚是壮观。京营不是没有大炮,而是大炮还不少。只是都没有裕王亲军的炮声响亮,震动也没有如此剧烈。
大家想顾失色,这得是多大的炮,才能有这等威力。
炮声接连不断响了五十余声,才停歇下来。
方大伟已经转回,向朱载坖复命道“不负殿下所托,永定门已破!”
朱载坖点点头,转向几名京营指挥道“让京营的人进城,拿下永定门吧。我们在后面押阵,稍候进城。”
只是不到盏茶的时间,朱载坖的亲军便一列列的整齐入城。
京营的那数名指挥经过永定门,看到城门已经坍塌成了一堆碎砖,还有一些五城兵马司兵丁的尸体。夺取城门竟如此简单,这是他们根本没想到的。要知道京城的城头也有火炮,可惜根本就没有开火的机会。
然而此时的紫禁城养心殿中,景王却已经换了身皇袍,正要接受朝中诸臣的恭贺。
严嵩第一个站了出来,向着景王朱载圳大礼参拜,而后张口高声道“先皇龙驭殡天,国不可……”
没等他说完整,所有人便听到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从永定门方向传来。
。
第197章 你不用以为
养心殿中并非登基仪式,只不过是严嵩为首的一些大臣,请景王穿上皇袍先恭贺一番。
真正的登基大典绝非如此简陋,而是要大开明堂召告天下,祭天祭祖将一套繁琐异常的仪式进行完,才算正式登基。
所有的大臣都被锦衣卫困在宫中,并没让大家散去。只等天色一亮,便举行大典。
可没成想,严嵩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接连不断的巨烈炮声。
养心殿中所有人,都望向殿外,可是这黑夜除了火场的余火,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严世藩看向陆炳,迟疑道“陆都督,还请派些人手前去打探,这是怎么回事。”
陆炳心中有鬼,听到炮声连天,也是极为不安,点点头便去安排人。
很快炮声便停了下来,然而外面虽然安静了不到一刻钟,便传来隆隆的马蹄踏地之声。
原来朱载坖一攻破了永定门,便让吴云生带着手下的骑兵,前去抢占正阳门。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久处京城,哪里见过如此驾势的铁骑,正阳门的兵丁们一哄而散。
朱载坖的马车在众多火铳兵的护卫之下,经过代表国门的大明门,直抵紫禁城的宫门下。
“命京营诸人,带兵把守京城各个街道城门,无我手令不得随意行走,若有闹事者杀无赦。”朱载坖在马车之上吩咐道“亲军五营骑兵巡视宫城外围。第三营第四营,控制宫城,把守宫城各门,不得使任何人出入。”
顿了一顿,朱载坖才冷冷的道“许远,带第一宫随我入宫。所见之人一律控制起来,若敢反抗者皆可杀之!”
也就是这个时候,陆炳到了宫城大门,看到外面盔明甲亮,映着火光璀璨一片,他立时便感觉到不妙。虽然不知道这是哪是蹦出来的一批人马,但是看这杀气腾腾的样子,肯定不是来耍嘴皮子的。
立时喝领锦衣卫的人,抢在这些人进宫之前关上宫门。可惜朱载坖的亲军早就在盯着宫门,看到有锦衣卫靠近,便立时有第三营的火铳兵成列的开火。
火铳声一阵接着一阵,三排火铳兵轮番行进射击,弹丸如同雨点一般泼洒过去。本想冲到宫门这里的锦衣卫们,只不过两轮的射击,便统统的倒在火铳之下。
这些锦衣卫也是倒霉,刚一露面,便死伤大半。
陆炳也没能幸免,虽然位置比较靠后,可也被弹丸击中大腿,一头栽倒在地。
看到三宫抢下宫门,朱载坖点点头道“把些没死的都抓起来审问,看看宫里现在是何情形。”
虽然锦衣卫损失惨重,可是还有是漏网之鱼,一路如同兔子一般跑回养心殿。
一进养心殿,便立时扑倒在地,剧烈的喘息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卢靖妃派人送了水,那锦衣卫灌了一大口才能开口。
“外面来了一支兵马,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铳十分犀利。陆都督他、他刚刚带上过去,便被对方一排火铳击倒,现在生死不知!”锦衣卫六神无主道。
岂只是他一个锦衣卫十分慌乱,就是在座的所有大臣也异常惊慌。
景王脸色剧变,急忙起身问道“你可看清了,来的是不是京营人马”
那锦衣卫猛的摇头道“京营的衣甲我都认得,远不如这些火铳兵精良。他们的火铳射速极快,只两轮射击兄弟们便都被打倒,没一个例外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诸位爱卿,有谁知道京中除京营之外,还有哪支军队吗。”景王急忙看向其他大臣,询问道。
没等有人回答,便是一阵脚步及衣甲碰撞声传来。
哗啦啦!
两列衣甲鲜明的兵丁进入养心殿,各自分散开来,将殿中所有人都围了起来。殿中原本还有数名锦衣卫,不等这些兵丁将火铳指向他们,便立时弃刀。当下就被绑起,拖到一旁看押。
而后大家便看到,一位青年在众多兵丁的护卫之下,大步走入养心殿。不是别人,正是朱载坖到了。
他从受伤的锦衣卫口中,得知朝中的大臣与景王等人,都在养心殿,便立时赶了过来。
严嵩父子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惨然之色。
与这两父子不同,徐阶、吕本、高拱、张居正等支持朱载坖的大臣们,则是抑制不住脸上的喜色。裕王殿下真是神来之笔,竟然在自己的手中暗藏了如此的一支兵马。关键之时,果然一举定了乾坤。
大步走殿中嘉靖常坐的位置,朱载坖谁也不问,很是随意的转身坐下。
“说说吧,父皇为何会突然驾崩。”朱载坖淡淡的一扫下面众臣道。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是这不怒自威的睥睨之态,却让所有人都心中一凛。当下便有人心中猜测,这位裕王殿下看来早就有了准备。表面看去似乎病弱无争,但是实际上却心机深沉如海不可测度。今日有许多大臣的算计,可是又有谁能算得过这位裕王殿下。
原本控制黄锦的两名锦衣卫,已经被捆了起来扔在一旁。
黄锦没了制约,又听到朱载坖的问话,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裕王殿下,陛下他、他是为人所害!”黄锦痛哭流溢道“内臣本守在奉天殿外,待陛下法事进行半途之时,陆炳派人来请。我一去便被其捆绑起来,片刻之间奉天殿火起,陛下未能逃出,陶真人也一同罹难。陆炳亲口对内臣言道,此事是他所为。由于宫中之人还须内臣掌管,内臣这才被留了一命,直到刚刚还被锦衣卫暗中看管。”
这番话一出来,群臣便一起诈了锅。陆炳他竟然敢做出弑君之事,陛下待他何曾差过,且最信任的便是他。
朱载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
“据本王所知,陆炳自小与父皇一同长大,情同手足。虽然尚未给他封爵,但也对他信任有加,相待甚厚。”朱载坖看着黄锦道“他有什么理由,要犯下弑君这等十恶不赦的大罪。”
黄锦迟疑了一下,才道“前次京察,坊间有流言说陆炳与吏部尚书吴鹏勾结,有意扶植景王一党。内臣执掌东厂,有此流言自然要报与陛下。陛下其时,面色微有不豫,想必是已对陆炳不再信任。而后,陆炳也应知道陛下对其起了疑心。”
诸位大臣都看向了吏部尚书吴鹏,吴鹏却看向严嵩。
严嵩却不看吴鹏,而是出列开口道“老臣以为,此事皆是陆炳所为,不宜牵连大臣”
“你不用以为。”朱载坖毫无表情道“陆炳还没死。”
。
第198章 谋反一次试试
严嵩原本听那名逃回的锦衣卫说,陆炳在宫门被火铳打倒,还以为了陆炳死了。
他便想着,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陆炳的身上。
只要他严氏父子没有马脚露出来,也能辞官回老家做个富家翁。
可惜的是,陆炳只是被火铳打中了大腿,并没被打死。陆炳的伤腿已经被简单的包扎好,人就在养心殿外。
朱载坖抬了下手,“将陆炳带进来吧。”
两名亲军兵丁,架着陆炳进殿,将其扔在殿中。
一看到陆炳,殿中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想听听陆炳有什么要说的。而严嵩一党之人,此时的脸色都是又惊又惧,惶惑不安。
陆炳先是盯着严嵩看了半晌,突然嘿嘿一个劲的冷笑,“好,好一个不宜牵连大臣。严嵩老匹夫,还记得数日前的一晚,你我、严世藩、吴鹏、欧阳必进几人所说之事吗我陆某人不牵连你们,弑君之事都是我一人所为,如何。”
嘴上虽然说自己一人承担,可是与之合谋之人的名字,一个也没有漏过。
景王极其震惊,他看着严嵩、严世藩,指着他们几个道“你们、你们为何要害父皇!”
“殿下,我等虽然聚在一起,却并没有想谋害陛下。”严嵩面不改色,看都不看景王,反而对朱载坖道“只是因为陛下前些日子,曾提出要官绅一体缴纳赋税,群臣商议十分为难。我与欧阳尚书和吴尚书,也是商议如何助陛下通过此议。”
朱载坖也不说话,只是看向陆炳。
陆炳哈哈一笑,反正是死罪,他也豁了出去。
“商议相助陛下,为何还提议要扶助景王登上大位”陆炳轻蔑道“若陛下还在,何谈什么助谁登上大位。敢做不敢当,妄为首辅之尊。”
景王吓了一跳,急忙对着裕王摆手道“我可不知情,都是他们背着我做的!”
卢靖妃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儿子,再看看上面坐的稳重如山的朱载坖,不由得叹了口气。
严嵩对着朱载坖拱手道“殿下,老臣属意景王为太子,可不是皇位。陆炳此人狗急跳墙,四处攀污于人,不可轻信。此次陆炳放火,却让老臣想起一件疑案。在嘉靖十八年时,陆炳伴驾南巡。其时陛下旋风绕身,曾问陶真人何解。陶真人说;主火。然当晚便行宫大火,随行之官吏宫人奔走,便寻陛下而不得。独陆炳破了陛下所在之室门,背负陛下于火海之外。其时与今日何其相似,只不过,这一次是陆炳要害陛下。”
当年嘉靖南巡之时的行宫大火,在场的人有不少都曾经亲历。至今还记得,其火势之猛伤亡之惨重。
黄锦当年也是伴驾之人,现在听到严嵩提起,立时便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陆炳。
“你、你何等的狼子野心!”黄锦现在想起依旧惊惧无比,“陛下待你如同手足亲厚异常,只要多等两年,也一样会提拔你到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上。你用这等手段,将陛下置于何地!”
“我以为,杀了陶仲文便再也无人知道此事。”陆炳对严嵩笑道“没想到却被你这老狐狸猜了出来,那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一点没错确实如此。黄锦,你也不要怪我使了手段。我自小与陛下相识,他不过十五便成了皇帝,而我还要考什么武举,才能有个一官半职。既然陛下对我亲厚,为何不能特旨将我提拔起来,非要让我蹉跎数年之久哪怕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我也照样对陛下忠心耿耿,何曾背叛于他。”
“可他却做了什么,只为外间流传的几名小小流言,便不再信任于我。反而派你黄锦的东厂番子,去察查贪渎大臣。什么视我如手足,不过是弃如弊履罢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念什么旧情。”
陆炳为人狠毒自私,到了这等地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他居然还振振有词,觉得嘉靖亏待了他,让人非常的不可思议。
一名兵丁从殿外进来,对着坐在正中的朱载坖躬身道“殿下,成国公、英国公、定国公求见。”
朱载坖点头道“请三位国公进来。”
很快三大国公便一同进了养心殿,见到朱载坖一齐施礼。
“三位国公免礼,父皇大行,倒是让大家都受苦了。”朱载坖道。
成国公朱希忠急忙拱手道“臣等并未吃多少苦,只是被五城兵马司给软禁在家中,不得出门。”
勋贵们都不是严嵩信任的人,所以除了成国公被围了宅邸,英国公府与定国公府也被告知不得有任何人外出。
“三位国公都是公忠体国之人,来的正好。”朱载坖挥手,请三位国公来到自己近前赐座,他接着道“父皇是为乱臣贼子所害,此案错综复杂牵连极广,便交由成国公朱希忠查实。严嵩父子、吴鹏、欧阳必进等人,勾结弄权舞弊营私,押入诏狱待查获其同党集齐罪证,以明示天下。”
“锦衣卫交由英国公掌管,查处陆炳党羽,勿使一人漏网。定公国掌握京营,即日起整饬军纪,镇守京中内外,勿使居心叵测者有可乘之机。”
“黄锦,去火场看看军兵们可曾救熄了火,带人收敛父皇尸骨,准备父皇的后事。”
四人一同躬身领命,不敢有稍有懈怠不恭之处。
目光一转,朱载坖看向景王与卢靖妃两人。此时他们母子两人身边,都被人闪了出来。这个时候谁都知道景王不可能上位,大家还是离远些,莫要给自己惹祸的好。
“四弟,办完父皇的后事,你可即日就藩,带着卢靖妃一起,多尽些孝道。”朱载坖沉默了一下,才道。
“凭什么!”景王脸色又羞又怒,更有一丝失去皇位后的疯狂,“凭什么你让我去就藩,我便就藩。你还不是大明皇帝,命令不了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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