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马来福
他还将刘教谕的品级提到了从四品,与国子监祭酒相同。
除了格物学院,朱载坖还建立了大明皇家军事书院,亲自为第一任山长。
对于朱载坖的大办教育,群臣们倒是没有一个说闲话的。虽然不是圣学,但也并没动摇圣学的根基,科考依旧是以圣学为主。
朱载坖还是皇子之时,只觉得这天下在自己手中的话,一定会百废待兴。可是等他真的坐上帝位,便觉得大明的事情千头万绪,简直无从着手。
不过,这个时候最先要做的事情,便是稳固自己屁股下面的皇位宝座。对此朱载坖并不觉得有多难,自己强势登基的那天起,便注定合理合法。除了四弟朱载圳有点闲话,别人基本上都没什么好说的。
朱载坖命人给王直传了消息,令其献土内附。这不但是王直的机会,也是朱载坖给自己身登大宝之后的,第一个开疆拓土之功。有了这个功劳打底,朝堂内外更是无人能对朱载坖有所违抗,这皇位便也更稳当。
王直能献什么土,当然只有东番岛这座大明第二大岛。大明的第一大岛,则是奴儿干都司外海的苦兀岛也就是后世的库页岛,其上还有大明封赏的部族波罗河卫。
接到朱载坖的信后,王直激动的热泪横流。
“殿下真乃信人,这才多久,便实现了对我的诺言,我王直没有跟错人!”王直痛哭流涕,对着身边人道“投诚不过是戴罪立功,然而献土内附则是有大功。里外对比,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如此归国上岸,又有谁敢在我王直的身后,戳我的脊梁骨。”
朱载坖下旨,大明报的沈一贯捉笔,将王直称之为孤悬海外对抗倭寇的义士。
此时朱载坖登基,大明报也不再低调,各种营销手段都使了出来,一举之间便成为大明的官方喉舌。对于舆论宣传,朱载坖非常重视。这东西用的好了利国利民,用的不好便是祸国殃民。
因此,在将大明报收归官有之后,沈一贯也被朱载坖提拔为新闻审查司的主事正三品,归内阁直管。
在朱载坖的舆论造势之下,王直一改多年的骂名,从渤海塘沽登陆,由礼部尚书吴山亲自出迎。
这个礼遇不可谓不隆重,不过话说回来,这是献土之功应得的待遇。
吴山在塘沽看到王直的船队,数百条船挤满了海面,密密麻麻的直排到天边。如此规模的船队,让吴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想想朝廷以往,还要剿灭王直,整个大明水师怕也没有这么多的海船。
张元德曾经从朝鲜带走了数十条海船,实力并不比王直的船队实力差,但那并没公开,因此大明上下的官员们也并不知道。
看到王直的船队,吴山所带领的礼部官员除了震憾,更担心对方带着人马直接杀奔京城。
王直却根本就没那个打算,对于朱载坖手中的实力他知道一些,辽东所发生的战事瞒得了朝廷,但是瞒不了王直。加之他并没有那个野心,所以并不敢也不想造次。
上岸见过吴山,接了旨之后便与礼部众人一同进京。而他的那些手下,直接就交给了朱载坖派来的一队亲军管束。
王直自己还是守规矩的,但是他的这些手下就不一定了。如果没有强力的管理,只怕用不了几天就将塘沽给掀翻了天。他们并没有一下子打散,所有人都被重新安排了前途。青壮愿意当兵的,便送入水师军营。病弱愿意回家的,便发给足够买几亩地的银子。老当益壮的,也不愿意回家的,便送到裕成商号海运船队接着驾船。
跟着王直进京的,就只有他的干儿子毛海峰。
王直有心投诚,起因还是出于毛海峰。数年之前,胡宗宪便派人去劝说王直归降接受招安。当时就是毛海峰送回去的使者,并被胡宗宪的诚意所折服。回到五峰岛之后,才极力劝说王直接受招安。
只是后来王直与朱载坖相识,才将此事一直推迟到现在。
一行人到了京城之时,便在城外遇到了前来迎接王直等人的胡宗宪。
“五峰先生,以往都是与君书信往来,直到今日才得一见啊。”胡宗宪见到毛海峰所跟随的王直,首先开口笑道。
虽然没有见过王直,但他认得毛海峰,能让毛海峰毕恭毕敬的人就只有王直了。
胡宗宪这些天的日子也象怒海孤舟一样,忽上忽下的。本来作为严嵩一党,他已经被锦衣卫锁拿进京。但是刚刚送入诏狱,便被朱载坖下旨放了出来。旨意之中并没说要让胡宗宪官复原职,只是让他等待王直一同进宫面圣。
等了不少日子,胡宗宪总算是将王直给等来了。
在毛海峰的介绍之下,王直也对着胡宗宪连连拱手,“原来是胡总督,请受王直一礼。若非胡总督,王直岂能有今日。”
两人一见面,便和老朋友无异。之前数年间的书信往来,互相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人品。
王直虽然处海外,但也是个读书人出身,难得的是并不虚伪。胡宗宪为人圆滑,但胸有锦绣。两人成为笔友之后,便相互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义父、胡总督,为何陛下要让你们二位一同面圣,是不是有其他的事情”毛海峰年纪虽然并不大,但跟着王直读书识字,并不象王直手下其他人那样,是个莽汉。
。
第202章 靖海伯
对于王直的到来,这一次朱载坖以极高的规格对待。
如果不是三大殿被烧了个干净,弄不好都要宫门大开,以示对于王直献土的隆重礼遇。
还是养心殿上,三位阁老与六部尚书都在。工部尚书已经新推举出来的一位老资历,名叫雷礼。因此,六部尚书便不再有空缺。
王直与胡宗宪、毛海峰一同晋见,对于已经成为大明皇帝的朱载坖,各自都有不同的观感。
胡宗宪深感自己没有押错宝,早早的与朱载坖建立联系,这才能摆脱了严嵩的牵连。而王直则完全不一样,他认为朱载坖雄才大略,有太祖成祖之风,轻易不会为人所左右,因此更加的小心。而毛海峰,对于能见到朱载坖则是十分的激动。
三人一进养心殿,便看到坐在上面的朱载坖。
同时大礼参拜道“臣王直、胡宗宪、毛海峰,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载坖从龙椅上站起,亲自将三人扶起。
“王先生,早年你我二人相识,便得我劝告。于海外暗助大明剿倭,并占据东番岛,功莫大焉。这些年来,身负骂名而不移志,实难能可贵。”朱载坖又转向胡宗宪道“胡卿不惜名节实心用事,与严嵩赵文华之流周旋,终平东南沿海之倭乱,亦为忍辱负重之人。这数年来,你们二人,实在是辛苦了。只要于国于民有利,朕便不会亏待你们,今日便是为尔等正名之时。”
这话说出来,不但王直和毛海峰当场流泪,就是多年在官场打拼的胡宗宪也异常感动。
多年被万人所指,今日一朝清洗干净,这便是朱载坖对他们的知遇之恩。
三人再次跪倒,几乎泣不成声。
“陛下知遇大恩臣等无以为报,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三人同时道。
“起来、起来,莫在动不动便下跪,如此还怎么议事。”朱载坖让三人起身,他回到自己的龙椅上才接着道“此次,让王直与胡宗宪一同晋见,除了为你们二人正名之外,还有一件大事要议一议。大明自立国之日起,便常年沿海不靖。除了倭寇不时袭扰,还出现了一些弗朗机人。数年前,便有弗朗机人以船只损坏为名,占据澳门长居。我大明理应防微杜渐,以为警觉,莫要等闲视之。”
“朕时常思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这万里海疆,便可放任不管吗”朱载坖的目光扫向众臣道“若是放任下去,岂知没有海上匈奴驾巨舰而来我大明对付区区些许倭寇,沿海一线数万里便处处都是漏洞,时时都要提防。若有海外强国,猛士数十万驾遮天巨舰而来,大明便有覆亡之危矣。”
严嵩已经下了诏狱,徐阶就成了大明首辅。他看到朱载坖在这里大发感慨,岂能不知陛下已经对海上安全有了担忧。
徐阶便出列拱手道“不能为陛下解忧,实为臣等之辱。臣等这便商议起草加强水师的章程,以供陛下御览。”
朱载坖的目的却并不止于此,他接着道“我大明固然要加强水师,还要知悉海外诸国之情,方能防患于未然。大家也要议一议开海的章程,如此才可知己知彼。”
以前嘉靖曾提出过开海,但却被大臣们极力反对。最后只是下旨造船,由开放海禁变成了派出贡船。这种官方形式的开海,并不是朱载坖想要的,只算是在海禁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如今朱载坖已经登基为帝,才有了开海的契机。
现在朝中大臣,被嘉靖折腾的都差不多累了,严嵩一党又被朱载坖全部拿下,因此根本就没有反对的声音。
工部尚书雷礼张了张口,却还是将自己的反对意见咽回了肚子里。新君刚刚登基,又是在权臣弑君的乱局当中强势上位,已经垫定足够权威。雷礼虽有心提些意见,但还是闭了口。
“陛下,开海倒没有什么。大明以前未曾闻有海禁之策,而太祖之所以海禁,便也是为了防备倭寇骚扰。而今看来,与其海禁,确实不如开海。海如民田,既可下海捕鱼,也可使民经商。对于此策,臣是支持的。”高拱首先站出来表态。
高拱身为新晋阁老,虽然资历最浅,但是在三位阁臣之中却最有分量。不为别的,他是朱载坖老师这一点,便将其他人都比了下去。而且关于开海的事情,朱载坖与高拱也曾谈过。
次辅吕本,也不肯落人后,“陛下圣明,可将泉州、广州两地,作为开海之商埠,并设立市舶司。如此,南洋、西洋之地便可交通往来无碍。想当年,郑和曾七下西洋,万国来朝的盛景必会再现。”
朱载坖点点头,“这是应有之义,但不仅仅如此。以往各国来我大明朝贡,多以次充好,以贱充贵。所献方物不过彼国常见之物,却要我大明还之数倍之值。重开市舶司,便是为了让民间亦有商船彼此往来,可使彼此亦交通贸易。而朝廷便不再厚赏赂之,而使之居卑下之藩臣。既节省朝廷赏赐,亦增加市舶司之税收。以此增补之钱,足可壮大水师,以固海疆。”
“除泉州广州之外,塘沽、上海两地,亦可设市舶司,便于交通朝鲜、东瀛、虾夷诸国。”朱载坖早已经在心中有了计划,现在只不过是宣布出来而已。
转向王直道“王直听封。”
王直正听的入神,心中已经想着开海之后,自己要不要带领一只船队远航弗朗机。忽然听到朱载坖要封赏他,便急忙出列。
“臣在。”王真大礼拜倒。
“王直本为秀才,为谋生计而出海经商。虽处海外,却心向大明。其屡助官军剿倭,而民间罕知其所为。除此之外,又占东番岛以献朝廷,实为忠勇可嘉之辈。今封王直为靖海伯,世袭惘替。”
这一封赏不可谓不重,朱载坖一开口,就给封了个伯爵。
王直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顶,只觉得喜的天旋地转,差点晕倒。
咚咚咚!
将脑袋在地面上磕的乱响,王直几乎要将自己磕出血来,“谢陛下恩典!王直草莽之人,能得陛下如此厚爱,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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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整顿京营
王直身价巨万,根本就不是缺钱的人。他这一辈子,从开始就是想凭借功名得个一官半职。
可惜造化弄人,科场连续失利使王直极为失望。而后与同乡外出经商,谁知一发不可收拾,买卖越做越大竟成海外巨商。只是虽然有了钱,可是与倭寇整天打交道,这名声却不怎么好听。连回一趟家乡,都要偷偷摸摸的,甚至连族人都不敢提他的名字,只怕受到牵连。
直到今时今日,王直得了靖海伯的爵位,这才算是扬眉吐气,可以堂堂正正的衣锦还乡,让乡邻以己为荣。
朱载坖笑道“王卿平身吧,这都是你应得的。你的船队从今日起,便纳入裕成商号,算做你的份子,你可有异议。”
“为臣感激还来不及,岂会有异议,全凭陛下作主。”王直起身道。
“好,如此我便再给你安排个差事。”朱载坖点头道“你比较熟悉东洋的情况,便任命你为东洋巡海使为正四品,代表我大明,与朝鲜、倭国、虾夷、琉球诸国接洽大小海上商事。此责非同小可,莫要失了大明的威风。”
这个官职,是朱载坖专门为王直所设立的。王直对于这些东洋国家比较了解,由他来代表大明,与东洋诸国经商,最是保险。
王直连连点头道“臣遵旨!”
朱载坖转向一旁的胡宗宪,开口道“胡卿剿倭安民有功,又有任事之能,便任命你为东番岛总督。东番岛早在三国时即为东吴之臣属,只是历年各代少有经营。其岛物产丰富,实为鱼米之乡。只是岛民性情彪悍,须有安抚教化手段的能臣方可治理。胡卿可有信心,将东番岛治理的如同江南”
胡宗宪深吸一口气,躬身道“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托,将东番岛治理的如同海上江南!”
扫了一眼下面的重臣们,朱载坖问道“诸卿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户部尚书方钝道“陛下曾提起要为百官加俸,此事虽然是善政,但是国库之中此时实在拮据,还诸位一起议一议,由陛下决断。”
嘉靖左折腾右折腾,最头痛的就是户部尚书方钝。整日里拆东墙补西墙,为嘉靖堵了不少窟窿。新君登基时提出,要为百官加俸,这是方钝也不得不赞成的事,但是国库之中除了耗子实在是没啥东西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方钝只得站出来,向朱载坖请示一个办法。
“方卿,这些年来先帝铺张,苦了你。”朱载坖先是安慰方钝一句,才接着道“明年才是隆庆元年,即使百官加俸,也是从明年开始。今年开海在即,待市舶司有了税收,这些银子便不再是问题。”
朱载坖忽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起来,我大明商税苛杂繁琐。户部可以拿个简化商税的章程出来,交由内阁讨论。”
他这可不是拍脑门的决定,而是要通过简化商税的征收,激活商业活动,并借此将商税收入明确固化下来。
大明的商税在立国之时,只有三十税一,可以算得上极为轻微。只是后来朝廷发现,商税不是小数目,完全可以以资国用,后来便逐渐增加各个税种,使得税种杂乱。
对于商人,大明朝廷并不看重,可是对于商税并没放过。但是朱载坖知道,要想极的发展社会生产力,是离不开商人的。所谓士农工商四民,缺一不可。只不过自汉武独尊儒术以来,商人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方钝躬身道“老臣遵旨。”
朱载坖想要改变的太多,但是目前还不能大刀阔斧的蛮干。要想提高商人的地位,便要先使商业活动变的活跃,而后才能让这个阶层发展壮大起来。
暂时没事情,朱载坖便让众人散去。
回到后面,李彩凤送上茶水,看着朱载坖有些担心的道“陛下近日有些劳累,脸色不是很好。”
朱载坖摇摇头,“我无事,倒是你辛苦了些。突然之间,要管宫中所有人,有没有吃力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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