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以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畔茶
假设一下就没有发现这具尸体,那么当时的朝堂景象会是什么呢?
这个锅一定会被扣到韩王头上,延平郡王作为苦主从扬州上京后,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推波助澜。
韩王最终在这一次事件中没有什么损失,是因为延平郡王很快手认怂了,而他所以认怂,则是因为他被于星诚恐吓住了如果他敢拉扯韩王,那么于星诚就将以阉人为名目,奏请皇帝彻查三藩王府,找不找得到哪个王府少了阉人另说,各藩都一定有些不好让皇帝知道的台面下的动静,这些要是被翻了出来,那得不偿失。
所以事实上,延平郡王遇刺的真正剑指所在,很可能不是延平郡王本人,而是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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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
至此,延平郡王案与先韩王世子之间的共通点也出现了。
而新的问题,也出现了。
韩王母亲在时,与还任太子的当今皇帝是有一点不和,但人都已过世,先帝时的老人如今宫里只有一位卫太妃,而韩王远之甘肃,多年安静,这几年朝中争储闹得沸沸扬扬,韩王都没出头。皇帝富有天下,为什么还要和一个几乎不用放在眼里的异母弟弟计较呢?
多大仇。
方寒霄没有犹豫,铺纸磨墨,从他离开甘肃以后,为求隐秘,他没有再和韩王联系过,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必须要和韩王求证即使很可能求证不出什么,因为如果韩王当年就知道与皇帝结有深仇大怨,嫡长子遇刺,绝不会不把皇帝列入怀疑范围。
毕竟拥有这份能力的人实在不多。
但他得试试,他不直接寄到韩王府,中间自有据点可以接转交。
斟酌着写完信以后,他不闲着,接了莹月倒给他的一杯茶,又开始琢磨上,怎么去从延平郡王下手了。
☆、第129章第129章
方寒霄此前没和延平郡王怎么接触过,毕竟对方郡王之尊,但他现在想接近,那也是有渠道的好比往日重现,延平郡王也是他的连襟。
就是这么巧。
他那时随手给徐家二姑娘支了个招,让她借选秀逃离家中的酷烈,是真的没想到,会到这时用上。冥冥之中看似随手乱放的棋子,一切自有安排。
他现在首先想搞明白的一件事是,延平郡王为什么偷摸去找吴太监这跟自投罗网也差不多。
吴太监倚靠天威,胆量绝不是常人能比拟,他已经杀过一个郡王世子,一个伯爷,且对延平郡王已经下过一次手,一旦察觉或误会到延平郡王知道了什么,他不会畏惧手软,延平郡王极有可能步上方伯爷的后尘。
莹月听了他的推测,很担心:“那我可以做什么?”
方寒霄犹豫片刻,他不大想把莹月牵扯进来,但现在延平郡王的命运一定程度上也是和他捆在了一起,如果皇帝对韩王有那般大的恨意,那所谓替韩王争储肯定是不可能了,先把诸人的命保住了才是要紧。
他最终给莹月只安排了一项任务:去问一问惜月,延平郡王究竟何以要走近吴太监,能问出来最好,若是惜月不知道,不要勉强,马上作罢,他另想法子就是。
莹月慎重地答应了,然后先让人给惜月送了帖子。
她身上的孝还没出百日,虽不算重孝,也不太好往人家里去,还得看惜月什么时候有空,等她上门来。
惜月隔天就来了。
来了就是一包抱怨:“三妹妹,幸而你昨日给我送了帖子,我看见了,心里才松了点劲,不然,肯定得跟他吵起来!”
莹月忙问:“出什么事了?你又和郡王爷不痛快了?”
“我哪敢跟他不痛快,”惜月眉宇间都是烦躁,“他自己不痛快,心里憋了事,我小心问他,想替他排解一二,又不说,前日出去了一趟,回来本来好了些,一夜睡过来,性子又发了,我劝也不敢劝了,再刺我两句,我在下人跟前都没脸了,只好躲着些。”
莹月懂了,怪不得她来得这么快,应该是在家受不了延平郡王阴晴不定的脾气了,就便出来透透气。
惜月端起丫头送上的茶盅喝了一口,就问道:“你说有事,什么事?”
莹月随口扯了一个:“上回你来,说可能要走了,我总等不到你的信,怕你忙起来忘了告诉我,我不能去给你送行。”
“原来是这么说的,”惜月叹了口气,“现在,我也不知道了,我看出来了,郡王最不喜欢人问这个,我哪里还敢去戳他的心,行装我也不拾了,就那么随它去罢。”
莹月安慰她:“不走也好,就在京里。”
“哪能呢,我们说了又不算。”惜月道,“我瞧郡王大概就是在忙这个,只不知忙出个结果没有。”
莹月听她的话音,好似她许多事都不知道,延平郡王谨慎,都瞒着她。
她对于要问的话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惜月喝着茶,与她闲聊,倒是又想起了什么,问她:“你们府里二房那边如今又好了?”
提到这个,莹月觉得哭笑不得:“我不知算好还是不好,二姐姐,你不知道他们多能闹腾,孝期里也不顾忌的,动不动吵闹得阖府都知道,两个人,互相都看不上,偏捆到了一起,他们吵还罢了,还摔东西,摔的最多的是茶具,上好的瓷器,摔一个,一套都没法用了”
“奶奶,又吵上了!”石楠刚从院子外回来,听玉簪说郡王妃在里间坐,原没想进来,但正听见莹月说到这个,忍不住探头进来分享了一下。
“呦,”惜月笑了,招手叫她进来,“你细说说,在吵什么?我们听听解个闷。”
惜月做了郡王妃,但仍和自家奶奶好,石楠便也不畏惧她,笑嘻嘻地进来行了礼,就连说带比划起来,“这回是个新闹法,二爷住书房,二奶奶才有事去找他,才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些哼唧的动静,二爷脱了裤子,一个丫头跪在他腿跟前”
惜月成婚不过数月,脸皮也不甚厚,都听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薄嗔指她,“你这丫头,好不害臊,还没嫁人,什么话都敢说了!”
石楠忙道:“不是,您误会了,没有”她也红了脸,道,“没有做什么,二爷在前院空地上学骑马,把腿上的肉磨伤了,丫头替他上药。”
惜月明白过来,但又纳罕:“怎么,这是开窍上进了?”
莹月也是头一次听见方寒诚做这个事,也惊讶地望过去。
“哪里,我看是叫二奶奶欺负怕了,大概想学点本事防身罢。”石楠憋着笑,“王妃,您不知道,二奶奶当时看见那个样,也误会了,她是武将家出身的,可是悍,不等走近,手里拿着的账册本子就砸了过去,极有准头,把二爷的额头都刮出了一点血丝,二爷一个字没来得及说,二奶奶劈头又大骂了他一通不孝。”
可不是么,孝期宣淫,人伦大过,就方寒诚从前的行径来看,他守了这段时间了,要说憋不住找个丫头散散火什么的,实在正符合他的为人。就是没想到,这次真是个误会。
那丫头当时吓得马上爬开了,但薛珍儿不是独自前来书房,她还带了两个丫头,方寒诚不能当那些人的面赤身相对,晕头晕脑地先忙把裤子提上了,薛珍儿没来得及看见他的伤处,才又骂了他一顿。
这一番骂没留面子,引得许多下人去看,方寒诚丢了回大人,这同时意味着,薛珍儿这回理亏大了。
“二爷可是抖擞起来,”石楠忍不住笑,又比划动作,“我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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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只赶上这一段,二爷药都不上了,把药膏盒子砸翻在地上,一手提裤子,一手指着二奶奶,大骂回去,说二奶奶‘泼妇’、‘不可理喻’,骂得那个起劲,真是多少日子的怨气都赶着发出来了。”
没了洪夫人,又不能在孝期动用休妻的终极手段,单方寒诚与薛珍儿掐,十次能占到一次便宜算多的,说起来真的是:积怨已久。石楠末尾一句一点也不错。
惜月饶有兴趣地问:“你们二奶奶就听着?”
石楠一摊手:“那只有听着了,二奶奶再厉害,得讲个最起码的道理。”
莹月对二房的闹腾听得多了,这回就是偶然地西风压倒了东风,她也没多大感触,倒是惜月觉得很新鲜似的,又追着问了两句:“二奶奶也没说要回娘家?我从前听见她总回去。”
石楠摇头道:“不好回,这次真不是二爷的错,她把二爷头都砸出血了,二爷没还手不错了,只是回骂几句,她就委屈回去,薛家脸上也没光罢。”
“听说你们二奶奶还在娘家时,极受宠。”
“那肯定的,不然之前二奶奶有底气一闹就回去。”
惜月又随意般问了句:“那边还闹着呢?”
石楠点头又摇头:“我走的时候还没消停,这会儿不知道了。”
惜月笑:“这倒像戏文里说的欢喜冤家了。”
石楠一吐舌头:“哎呦,我不是驳您的话,冤家是明摆着的,欢喜实在没看出来。”
惜月点她又笑:“你这丫头,说话倒俏皮起来了。”
比起上回,惜月这回坐的时候多了不少,据她说,是回去就得看延平郡王的脸色,说句话都得猜他心思,他虽不至于像方寒诚这样指着人大骂,但这样相处也够累的,不如在外躲躲,她也轻省轻省。
她就呆了足半日,还在莹月这里用了顿午饭,才登车而去。
因她在这里,方寒霄就到府里别处走了走,在方老伯爷那里用了饭,才回来。
莹月气馁地告诉他:“我没有问到,二姐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方寒霄很平静,惜月连正经的公婆尚未见过,所知有限很正常,再想法试一试别的途径好了。不过,他还是仔细询问了莹月她们的交谈。
莹月回想着,一点一点复述出来给他
她慢慢顿住,脸色变得苍白。
聊着的时候不觉得,姐妹俩在一起,似乎就是想到哪扯到哪,如今复盘,她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惜月为什么,一直在绕着二房说话?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绕着薛珍儿在说话?
她们并无交情。
徐家此前的门第不足以攀上建成侯府,她们从无来往,不要说惜月了,就是现在作为妯娌的莹月和薛珍儿都不是很熟,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找她。
而惜月一贯以来的为人,不是做事毫无目的性的人。
她会突然对薛珍儿感兴趣
她真正要问的,到底是薛珍儿,还是薛珍儿背后的薛鸿兴?
方寒霄微笑,他懂了。
延平郡王必然是对薛鸿兴产生怀疑了。
这令他谨惧,他开始动用身边一切可以动用的能力,他无法直接窥探薛鸿兴,但薛珍儿这个嫡长女拐弯抹角是可以拉上一点关系的,他想到了这一条,派出了惜月。
原来许多事,他也许确实瞒着惜月,但火烧眉毛的时候,就顾不得了,不管有多大用,先试一试再说。
那么,延平郡王去找吴太监的用意也昭然若揭了,这说起来很好笑,延平郡王要去向新近和薛鸿兴走近了的吴太监打探消息,必然不能空手去,可是他的银钱,相当一部分来源于薛鸿兴的进贡他用薛鸿兴的钱,去打探薛鸿兴。
不知道薛鸿兴对此什么感想。
他思路到此处,才暂时停下,一低头,正见到莹月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表情?
他强制自己中断思路,是想起来她应该不好过,想安慰她一下来的。
不过,不用了。
莹月已经把自己安慰好了,跟他道:“我总觉得我跟二姐姐问话很心虚,虽然这一次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不过,我总还是有许多事瞒着她。”
“这下好了,她也瞒着我,我们扯平了。”
方寒霄:……
听上去居然也没有什么不对。
他服气了。
☆、第130章第130章
延平郡王只是要打听薛鸿兴,应该勾不起吴太监太大的警惕,也就是说,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事态不会永远停留于此。
有一个极重要的问题是,吴太监刺杀过延平郡王,不论延平郡王知不知道,吴太监自己心里有数,他是不是奉旨撇开不说,实际执行的总是他,那么他作为幕后凶手,可不可能愿意有暗仇的延平郡王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不可能。
延平郡王掌握了更大的权力,有朝一日查知真相,天子一怒,将他凌迟都不意外。
吴太监除非是傻,才会给自己的未来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从他与薛鸿兴走近的同时,薛鸿兴就疏远了延平郡王就可以窥知一二这两件事发生得极近,方寒霄所知还少,不能分辨出究竟谁先谁后,但显然,这不会是纯粹的巧合。
不论吴太监知不知情薛鸿兴之前的投靠,如今薛鸿兴的疏远是事实,他可能被动也可能主动,如果是被动,那就是吴太监知情,用什么胁迫住了他,以拔除掉延平郡王最大的助力,如果是主动,那就是薛鸿兴自己在别人那里得到了更大的利益,因此打算和延平郡王掰了。
薛鸿兴这个位分上的人,谁还可以给他更大的利益?
皇帝,只有皇帝。
这和他先前单独面圣对上了,但皇帝突然对他青眼,其中总该有些缘故。
这就难猜了,方寒霄身上多了重孝,行动更有些不方便,他只能把目标定得准些,别的都先不管,只去注意延平郡王。
延平郡王已经非常惶恐。
他去找吴太监,吴太监态度虽不差,但并没有给他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算是个敷衍,他派惜月出头,惜月也是空手而返。
再想不出办法,最迟下个月,皇帝就有充分到朝臣也无法反驳的理由要撵他回去了蜀王五十整寿,就在九月中旬。
这是卫太妃转托人提醒他的。
之前皇帝问他“想不想父母”,其实就有点从这上面来,他当时不得不答了想,还没会意过来这一茬,卫太妃在宫里听到了风声,想起来忙使人告诉了他。
亲爹过寿,皇帝叫他回去,他完全赖不下来的。
时间这么紧,却束手无策。
延平郡王已经急到大逆不道地想皇帝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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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身体看上去还挺不错?他要是虚一点,早点驾崩,他连太子都不必挨,直接一步登天多好!
可惜这是妄想了,现实是,别说登天,他连东宫都摸不着。
而更让他气到炸裂的是,七月初,心宿西行,天气渐渐凉爽了一点,皇帝的身体不但依旧看上去很好,还下旨开了选秀!
这回不是替藩王宗室们选的,是替他自己选的。
一直以来,皇帝在女色上算是正常范畴,不特别好色,也不特别清心清不了,他得拼儿子。
断断续续地,选秀隔几年开个一回。
这一回,不但延平郡王,朝堂内外都有些讶异,还拼哪?
真的大家都认命了,有个延平郡王在京,身体不缺胳膊断腿,脾气不特别残暴,智力不低于常人水准,就凑合得了,还折腾什么呢。
闹争储闹到现在,大家也挺累的。
皇帝表示不,要拼。
他要是有个嫡亲的兄弟,跟他那儿过继个侄儿也算了,偏存世的三个都不跟他同母,大好江山便宜别人,他不甘心。
几个御史上了要顾惜民力的奏章意思意思地拦了一下,没拦住,没法子,就选吧。
风平浪静了半年的京里又闹腾腾起来。
这闹腾与平江伯府没什么关系,从明面上看,方家人仍旧安静地守着孝。
这次选秀比上次圈定的范围要广,不只在京畿地区,周边的行省也圈了两个进来,看样子要搞一回大的,十分郑重其事。
诸如品貌端庄家世清白之类的标准刚制定下去,还没正式开选,延平郡王已经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谁都知道他在京里是为什么,皇帝偏还要开选秀。
他很疑心这是皇帝逼他离京的另一招,直接开口赶他,可能会被朝臣阻拦,变个法儿,逼他自己留不住,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他这心态是疑人偷斧了,方寒霄比他的角度要旁观一点,就明确地知道,不是。
皇帝要撵延平郡王走,还不至于这么婉转而大周章。
那总得有个缘故,令皇帝好巧不巧地,将时间正好定在这个时候,方寒霄为琢磨这个,一时都没有再去顾及延平郡王那边。
他琢磨了两天,莹月也陪着他想,都没想出来,这一天,有客来了。
建成侯夫人来看望女儿。
长女这门婚事,建成侯夫人原本并不赞同,那时方寒诚的名声太不好听了,哪怕薛珍儿是再嫁,找个门户低一点的人家也比嫁给方寒诚好。
但薛鸿兴坚持,建成侯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她心里是一直不放心的,薛珍儿之前受困,她来帮忙,结果听说女儿成婚到现在房都没圆,气得半死,大闹了一场,把女儿领走了,回去跟薛鸿兴告状,说要拆这门婚,很少见地,薛鸿兴居然也不怎么反对。
建成侯夫人大喜,就在家里拾屋子起来,才拾好,方伯爷死了。
建成侯夫人又气得不轻,怎么就这么寸,早不死晚不死,偏赶这个节骨眼上没了!
只有捏着鼻子再让薛珍儿回来,但她心里总惦记着,得了空,就想来看看女儿又受欺负没有。
这孝一守三年,三年以后薛珍儿的年纪又大了,三婚还想再嫁嫁谁去,建成侯夫人也认了命,晓得女儿下半辈子就得归在方家了,因此她这次来态度和气了不少也是听说洪夫人已经不在府里了的缘故。
先要拜见方老伯爷,又请方寒霄和莹月大房的人来见面坐一坐。
方老伯爷这阵子断绝了一切应酬,也不想见建成侯夫人,只推说身体不好,他辈分大,建成侯夫人不能勉强他,说什么都只有听着。
莹月就不好找托词了,虽跟建成侯夫人全然不熟,也只有跟着方寒霄一起往栖梧院应酬一下。
建成侯夫人的态度倒是很好,莹月给她报过一回信,她还记得,见了莹月很和蔼,还捋了一个手镯给她做见面礼,笑道:“不值什么,与你家常戴着。上回太急了些,我都忘了,可别见怪。”
莹月忙道“不敢”,又推辞了一下,推不掉,只得福身谢了。
建成侯夫人又拉过靠着她腿边一个捏着手指自己跟自己玩的小儿,好声好气地教他行礼:“宝哥儿,在家时同你怎么说的?我带你出来逛逛,但你见到亲戚,要叫人,和人作个揖。”
叫“宝哥儿”的小儿看着只有三四岁的年纪,穿着大红小褂子,胸前绣着五蝙花纹,大脑袋几乎剃光,只有后脑勺留着一撮头发,细细地扎着一个小辫子,脖子上套一个金项圈,项圈里栓着长命锁。
这小儿虽小,但一看周身气派,便知养得极娇,方寒霄只打眼将他一扫,便猜到应该是薛鸿兴的那个独子兼老来子了。
宝哥儿大约是害羞,建成侯夫人叫他,他没有听话,还返身把建成侯夫人的腿抱住了。
虽是庶出,但拢共这么一根独苗,建成侯夫人对他也极宠,见此一点不恼,又哄了他两遍,总算把宝哥儿哄得团起两个小拳头来,对着方寒霄和莹月拜了拜,却仍是不肯出声。
莹月笑了,见建成侯夫人还要劝宝哥儿叫人,忙给了个台阶,先夸他:“哥儿好乖。”
建成侯夫人笑道:“我这小子,因生他的时候晚,家里人都着紧,如今大了点,才带出来走一走,他外人见得少,脾气就太腼腆了些,不过要说乖巧确是极乖的。”
方寒霄摸出一个荷包来,递给莹月。他不知道宝哥儿同来,没备礼,他那边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合宜送小孩子的物件来,这荷包里装了些各色金银锞子,都倾的是吉祥样式,作礼虽仓促了些,倒也不薄。
莹月让丫头给宝哥儿递过去,建成侯夫人客气了一下,了。
气氛看上去不错。薛珍儿招手,叫宝哥儿:“过来大姐这里。”
宝哥儿犹犹豫豫地,薛珍儿直接过去把他一把抱了,走回椅子坐下,把他放在腿上,扯了扯他的小辫子问他:“大姐的话也不听了?是不是小屁股痒了?”
宝哥儿看样子可能确实被揍过屁股,他听得懂,扭头就瘪嘴道:“娘,姐姐打我。”
薛珍儿“呦”了一声:“出息了,还会告刁状了?”
建成侯夫人忙道:“珍儿,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弟弟计较!你少吓唬他,原来胆子就小,一唬,夜里该闹觉了。”
“胆子小怎么怪我?”薛珍儿反驳,“我看都是你们惯的才是,一个小小子,养得跟个小丫头似的,别说重话了,我口气大一点,都怕把他吹跑了”
“你唉!”建成侯夫人无奈,“你弟弟来得不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娇一点,大了自然就好了。你说他,你将来还不是要靠他?”
建成侯夫人这话里藏了机锋,薛珍儿已是出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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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靠夫家,却要靠娘家这么一个豆丁大的小弟弟,明着是指责女儿,实际上,是说与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方寒诚听的。
方寒诚不傻,听出来了,脸色咣往下掉了一层。
他要是个灵醒的女婿,这时候就该表白表白,但他不想,就当没听见,于是建成侯夫人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起来了。
薛珍儿倒无所谓,又去教训弟弟:“你大了,不许总让乳母把你抱着,以后自己多走路,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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