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寂v5
春东重重吐出一口气,开口,“哥,这道理你应该比我懂……想出淤泥而不染,没那事儿。进了这条道,走的再小心,鞋底总得带点脏。”
谢安不说话,春东又说,“哥,十年了,你都站到顶上了,多不容易。陈磬不算什么,程四爷肯定帮的是咱,就算四爷不插手,咱们也不会怕他,你再想想……”
谢安没理会,只按着他肩膀拉到一边,然后打开门。
春东傻眼,“哥,你干什么去?”
谢安留他一个背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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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马骑的飞快,到院门口时,午时不到。琬宜刚洗好衣裳,正拿着盆往外泼水,见着他,先是一愣,转而又笑,小跑过去,“怎么回来了?”
谢安把她手里盆接过,又拉着她手拢进袖里,“就有点想你。”
琬宜脸红透,甩他手,“大白天的说什么呢你。”
谢安嫌她闹,拽紧她手腕,“别动,给你暖暖手。”
琬宜抿唇,“用的温水,不冷。”
“那也不好。”谢安把盆扔一边,把她手指放眼下端详,“等以后,找个丫鬟做活。”
琬宜没回应,就仰脸盯着他看,谢安拧眉,半晌回想起是什么惹了她。
“得,不找丫鬟,找个婆子。”
琬宜把手抽回来,在裙摆上蹭蹭,哼他一声,“又丫鬟又婆子,这把你美的。”
“不美。”谢安从身后环住她,耳朵后面亲吻一下,“哪有你好看。”
琬宜咬唇,往后踩他一脚,“你怎么成这样了,以前没见你这么油嘴滑舌。”
谢安“嗯”一声,问她,“娘呢?”
琬宜往正屋看一眼,“许是在纳鞋底,姨母说要给我做双棉靴。”
谢安放下心,干脆掐着她的腰给提起来,抱着往屋里走。琬宜又惊又气,但不敢大声说话,先是低声骂他让他放下来,见没用,转为央求。
谢安不肯松手,进了屋子,把桌子上茶盏都扫到一边去,抱她坐上面,视线平齐。
他轻笑,吸一下她唇瓣,“棉鞋没有鹿皮靴子好,昆山上有鹿群,有机会带你去打猎。”
琬宜手撑着背后,鞋子被脱了扔地上,脚被谢安握着抵在他胸前,“你会射箭?”
“练过。”谢安空出一只手去捏她膝弯,说一句,“太瘦了。”
琬宜没理这茬,反倒问,“昆山在哪里?”
谢安看她眼睛,“再往西走,在更高更北的地方。那里还是北汉国土,只不受朝廷管辖,有异姓西北王。”
琬宜“唔”一声,又问,“远吗?”
“远,而且路很不好走。”谢安凑近她,鼻尖蹭过她脸颊,“骑马的话,差不多要十天。”他顿一下,“马车更慢。”
琬宜推开他脸,“那咱们可能去不了了。”
谢安啄吻她眼下,惹她轻颤一下,却没说话。
屋里安静,气氛黏人暧昧。
“琬琬,”过好久,谢安终于开口,“明天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琬宜歪头,“晚上吗?”
谢安笑,“不然怎么?你是不是傻。”
她垂眸嘟囔一句,搡他肩膀,腿在桌沿处晃荡着想要下去。
谢安被她弄得没法子,喝她声“别动”,而后捡起鞋给她穿好,任她蹦下去,不回头地跑远。
门开而复合,谢安手指勾一勾额角,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回身去摸个杯子倒水。茶水还是温的,有点奇异清香,不知道琬宜又往里加了些什么东西。
谢安饮尽一杯,觉得不够,又倒两杯,直到茶壶变的空荡。
他把杯子倒扣在桌上,抬步出去,推开门,阳光洒在脚前,正午,没有影子。
阿黄在眼前一闪而过,转眼冲出院门,不知跑哪里去。那边鸡鹅刚吃完食没多久,大多安静窝在篱笆墙里,卧着小憩。
谢安目光扫过这一切,觉得奇异安心。
他想去改变一些东西。只是不知道,天意由不由得人。
第42章夜市
又一天风平浪静度过,只傍晚时起一点涟漪。
有樵夫上山砍柴,回来时路过门口,杨氏相熟,正好聊两句,再进门时,脸色却不自然。琬宜放下手里东西,忙忙过去扶她手臂,问,“怎么了?”
杨氏蹙眉,“刚才张樵说,他今日去北山砍柴,为了路近,走的断崖那条路,却在底下看见摔了个人。”
琬宜愣神,看她神情,心中隐隐有些猜测,“是谁?”
杨氏摇摇头,放松肩膀往屋里走,“不知,只说崖边枯枝上挂一条桃红腰带,底下像是个女子。”
临安民风质朴,女子穿着大多素净,尤其冬天,没几个穿艳丽颜色。听她这样讲,琬宜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名字就是谢芙,杨氏眼神闪烁,想必也是这样认为。
但只这一条,并不能判断出什么。
天色渐暗,远方云霞灿烂,隐隐能看见掩在虚无下的巍峨山影。杨氏不再去想这事,拉着琬宜推开厨房木门,“快做饭,谢暨待会就能回来,谢安也快。”
她缓一缓心神,又恢复如常,偏头笑,“不是要去看花灯,做简单点就行,留着肚子逛夜市。还有,别光顾着玩,回来时给我们带点酥饼儿。”
琬宜羞涩抿下唇,心里怪谢安往外说的这么早,“晓得啦。”
说要做简单,最后还是三菜一汤。
琬宜惦记着杨氏口中的夜市繁华,只吃小半碗,谢安没说别的,只最后又给她盛半碗汤。琬宜想要洗碗,被杨氏拦下,外面裹一件硕大披风,推搡着出去。
谢安解开拴马的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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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院口被灯笼照亮一小片儿。他把琬宜抱上来,回头和杨氏摆摆手,两人驾马离开。
琬宜夜间没出过几次门,现在看着周围飞速倒退的黑色魅影,觉得惊奇又好玩。谢安空出一只手环紧她腰,低语一句,“看着没,荒山野岭,说不定还有野狼。以后不老实,给你丢出来,怕不怕?”
琬宜小声“嘁”一声,往后去掐他腰,被攥住手腕。谢安垂眸咬一下她莹白耳珠,“骗你的,就算你上房揭瓦也舍不得啊。得好好养着,以后给我生娃娃,我就靠一边,看你们满炕爬。”
他唇舌温热,琬宜颤酥一下,又被他话臊的不行,狠狠拍下他大腿,“看路!”
谢安轻笑,也不再闹她,一路奔驰。
到夜市去有两条路,一条过花街,一条是普通大路,只稍远些。
谢安本不愿带着琬宜经过珠翠楼那样污秽的地方,但走另一条时,遇见地痞聚众斗殴。远远望去,半昏暗的街上站几群人,手中家伙事儿齐全,骂骂咧咧戾气正盛。谢安低骂一声,没去凑热闹,调转马头往回走。
初五刚过,珠翠楼又变成原来热闹景象。姑娘们不嫌冷,巧笑倩兮站门外招揽客人,白花花肩头露外面,正滴水成冰的时候,抹了口脂的红唇也微微泛白。
谢安厌烦那股挡不住的脂粉气,伸手捂住琬宜眼睛,喝了声“驾”。
琬宜乖顺靠他怀里,手扶着他坚实小臂,也不去看。
原本只是纷攘人群中擦肩而过而已,却偏偏落入另一人眼中。
陈磬正坐二楼靠窗小榻上,环着两个美人喝酒。
他长相不赖,油嘴滑舌会挑逗,出手又阔绰,姑娘们不挑食,却也更爱亲近他这样的客人。二人挽手捂唇娇笑,温言软语逗他高兴,陈磬一手一个,嘬着唇等着美人纤手喂酒。
粉红香帐下,本是柔情蜜意,酒.色撩人,可陈磬不经意一瞥间,却见着那两人。他眼一眯,下腹那股燥热气渐消,取而代之的是眼中闪烁的兴味盎然。
他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兴致过了,手随便拨动一下推开身上腻着的姑娘,勾勾小指唤随从过来,“刚下面打马过的那人,看清楚了?”
随从敛眉低眼,“是谢三爷。”
陈磬了然勾唇,又问,“怀里是谁?”
“不识得。”随从摇头,答一句,“不过看样子,是个姑娘家。”
陈磬挑眉,不管身后贴上来依依不舍的女人,架子上扯了外衣披肩上,“走,看看去。”
……一条长街,两侧摊铺林立,扯两道长麻绳在两边,挂满灯笼。
不仅大红色,反而五斑斓,有的上面有画幅,悠悠转动,人马追逐。琬宜好奇瞧两眼,拉着谢安袖子问,“这是什么?”
“走马灯。”谢安护住她肩膀,不让奔跑孩童碰倒她,“喜欢?”
琬宜也怕人群拥挤,扯着他衣下摆不松开,“回来时买一个,现在不好拿。”
说完,她转头张望一圈,又被新鲜事物吸引,要谢安带她去另一边看。
谢安由着她,只换成从背后抱住她。两人在拥挤人群中小步挪动,谢安双手在她腰前相握。相处久了,也习惯他的亲近,琬宜并不觉得这姿势奇怪难堪,反而给人安心之感,耳边有他轻缓鼻息,鼻端熟悉体味。
她手腕搭在他臂上面,不再担心脚下路,专心看两侧热闹,幸福餍足。
陈磬带着三个随从跟在后面,四人俱是黑衣,面容不友善,提刀带剑,一身煞气,周围愣是被人让出一圈空地。他捏一捏手指,扬下巴吩咐旁边人,“去查查那姑娘什么来路。”他牵扯一下唇角,“能让谢安护成这样,本事不小。”
那人领命而去,陈磬却兴味不减,依旧远远跟着。
耳边嘈杂吵闹,不时传来小儿尖利哭声,谢安并未注意有人跟随。夜市繁华,中间几条岔路,琬宜左右看看,央着谢安带她去西边那侧。
那边人少些,离家更近的方向,几丈外的地方,有个小贩卖糖葫芦。汤汁儿晶莹剔透,灯光照耀下光闪亮,山楂圆润饱满,红的像火,上面撒着少许黑芝麻。
光看着,却好像闻见了那股子酸甜香气,连牙根都有点酸倒,津液流出。
谢安瞟一眼,知道她心意,笑一下,“馋了?”
琬宜手托着腮看他,缓缓呼出一口白气,仰头样子有些稚气,“想要。”
谢安“嗯”一声,拉她往前走两步,忽又停下,看她眼神似笑非笑,“要什么就给买?没那便宜事儿。你又不是我媳妇。”
琬宜愣一下,张张嘴,说不出话。
“咱们玩一局如何?”谢安俯身,食指刮一下她鼻尖,“可简单的游戏。”
琬宜脚尖蹭蹭地面,垂着头,“什么?”
“你想吃糖葫芦,我想娶你。但你羞的跟个猫儿似的,什么都不好意思说。”谢安双手扶着她肩膀,声音低低,“不如这样,我给你买,然后藏在背后,你猜在哪只手里。猜对了,就嫁给我,猜错了,糖葫芦归你。”
琬宜“啊”一声,“你这什么玩法,没听过。”
谢安鼻里哼一声,伸出拇指拉扯她两边脸颊,“你没听过的事海了去了。”琬宜沉默,谢安又说,“你要是拒绝,信不信我甩脸子?你自己走回家,路上还有狼。”
琬宜抿唇,憋一会,到底还是笑了,“你现在这幅样子很幼稚。”
谢安拧眉,“我很好笑?”
琬宜回唇角,在他怀里别扭拧动一下,“没……”
“在这等着。”谢安不跟她扯皮,手指卷一下她垂下发梢,低声威胁,“敢跑你就惨了。”
……琬宜安静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
周围稀稀落落有人经过,琬宜侧一步站到街边,紧挨着灯笼的位置,白皙脸颊被晕一抹绯红。
谢安付了钱,抽空看她一眼,视线对上,他笑一下,内里似有深意。
琬宜咬一下唇,又低头。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算朦胧,却还是挡着那一层窗户纸儿。她内里羞涩又有些敏感,虽对谢安有喜欢,但心里藏着重重顾忌,以前日子,总不敢自己踏出那一步。他们之间能走到这里,都是谢安在主动,琬宜心里知道。
今天算是契机,虽也是他先提出,但琬宜也不想一退再退。
她看着自己脚尖,心里盘算,一会无论猜对与否,她都不能让谢安失望。
他确实很强大能让人倚靠,但总也得有个人疼疼他。
正发着呆,眼前落一片阴影,琬宜抬头,对上谢安漆黑眼睛。他平日里冷静沉稳,现在样子,却有些像个孩子,偏头咳一声,问,“想什么呢?”
琬宜看着他,小声问,“我东西呢?”
“背后。”谢安手在身后,俯身亲吻下她额头,“猜,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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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右边。”
琬宜并不在乎答案了,但心跳还是如擂鼓,嘭嘭嘭震得她胸口发麻。她舔一下唇,随口说,“左。”
谢安挑眉轻笑,伸出手,香甜气味飘向鼻端,“哟,真准啊。得,糖葫芦是你的了。”他拿肩膀撞她一下,又问,“那你说,你是谁的?”
两人之间暧昧气息缓缓流动,没人再说话。琬宜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他,鼓足勇气刚想说什么,忽然从他身后影子看到异常。
她蹙眉,伸手去拽谢安还背在后面的右手。谢安刚开始还推拒两下,后来也就任由她扯动,伸到她眼皮儿底下。又是一串糖葫芦。
琬宜终于明白他刚才为什么镇定自若,因为买了两串,一手一个,他早打算好了,不怕输。琬宜干瞪眼,觉得自己刚才对他又爱又怜的样子简直犯傻,他这样的男人,哪里需要有人替他操心这那。
谢安挑她下巴,小心问,“生气了?”
琬宜甩开他手,“不和你说话。”
“那和谁说去?”谢安勾住她肩膀揽怀里,低头肆无忌惮盯着她瞧,“没别人啊,就你了。”
琬宜嘟囔一声,“厚脸皮。”
谢安无所谓,“随你骂,反正板上钉钉的事。你嫁也得嫁,不嫁我就抢。”他勾一边唇,伸手掐她脸颊,“捆了手脚往被子里一丢,到时候还不是随我折腾。”
琬宜被他气着,指甲抓他手背,“你说什么啊。”
谢安反握住她手,“不识逗。”他凑近,“但你也得理解理解你男人是不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早就想干点其他的了。”琬宜羞的脸颊通红,谢安搂住她,耳边轻吹一口气,“没办法,谁让你太招人疼,就太喜欢了,受不了。”
琬宜被迫和他脸颊贴近,挣脱不得,张嘴咬一口他侧脸。谢安掐住她下巴,低声问,“咬我多少次了?总得让我也试一次吧。”
琬宜看出他意图,惊慌,“你做什么?”
“没什么。”谢安搂着她腰到旁边巷口,抵她在墙上,唇舌逼近。琬宜仰着头,谢安不力攥住她唇,狠狠舔舐几口,这才低叹一声,“哪哪儿都软,还香。”
他吸吮一下,又说,“真着了你的道儿……。”
夜色下,谢安用背挡住外界视线,两人耳鬓厮磨,仿若无人。
……过不知多久,他终于尽兴,缓慢离开。琬宜还青涩,被他搓弄的没了力气,像离了水的鱼,大口喘息。谢安扶着她腰,看她微阖双眼,低笑。
他拨弄下她耳边碎发,说,“我早瞧好时间,七日后就不错。”
琬宜一惊,“那么急?”
谢安淡淡,“省的夜长梦多。”
“……”她不再拒绝,懒在他怀里,低语一句,“可我被子还没绣好。”
“那您可得赶紧了。”谢安逗她,“我可不管你被子不被子的,大不了睡我怀里,我给你当被子。”顿一下,他又笑,“不过,有被子也得睡我怀里。”
琬宜懒得与他油嘴滑舌,捶下他胸口,站直身。
谢安往后看一眼,和她说,“回家?”
琬宜点点头,但又想起她看中的那个花灯,谢安见她神情,了然。
他笑哼,“记性还真不赖。”说完,拉着她到灯亮人多的地方,嘱咐,“你就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旁边还是那个糖葫芦摊子,折腾一通,琬宜这才想起来,刚才那两串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早没了踪影。
谢安拿些碎银出来,把钱袋子塞给她,“想吃什么就买,我一炷香就回来。”
琬宜点头,看他走远。
旁边摊子热闹起来,她排不上,再加上一通折腾已经没了那食欲,只站在原地没有走动。天上月明星稀,琬宜抬头看一眼,觉得心里敞亮许多。
未来日子,让人期待。
她正出神,不远处却流里流气晃荡过来一个身影,绕开人群,不偏不倚往她这边走来。琬宜注意到,眉蹙起,想要躲避,可那人似是故意的,怎么都躲不过去。
好在他并没多为难,只狠狠撞一下她肩膀,咧嘴笑一句,“不错啊妞儿,够白的。”
琬宜倒吸一口气,浑身从头凉到脚,她目光慌乱瞥到身后,见着谢安远远走来身影,大喊他名字。
闻言,陈磬整整衣领,气定神闲走远,似是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
第43章决心
谢安听她喊声,心里一凛,匆忙推开人群往她那边跑。拥挤闹市,被他装出一条裂痕,有人揉着肩膀低骂,瞧见是他眼中戾气,又闭紧嘴。
琬宜并没事,只是有些惊吓。她看眼陈磬走远背影,回身扑进谢安怀里,他喘息一口气,扶着她后脑给埋进胸前,问,“出什么事了?”
琬宜摇头,她不认得陈磬,只当是个醉酒混混,怕他担心,只说,“好像遇见个小流氓。”
谢安鼻音低低应一声,抬头,目光搜寻,轻易就锁定那个背影。
脚步飘忽,带些傲气,好似目空一切,下摆金色云纹被风吹得飘荡。后面跟两个提剑黑衣人,明显不是市井平民。
心中晃过那个名字,他手倏地在暗处攥紧,暗骂自己大意。刚才就该让她和自己一起,而不是图方便留下。
琬宜察觉他异常,仰头看,“回家吧?”
谢安稳住心神,口中说好,脚步却不动,拉着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再揉揉被撞到的肩膀,拉紧领口。
琬宜乖顺站着,任他动作,只手指透露出不安,紧扯他衣下摆不放。
谢安自然注意到,心里泛疼,但不想说什么吓她,沉默牵过她手,包在温暖掌心。
马就在不远处,那会让她在这等,就是因为这是出城的路,离家近。
琬宜并不多在意那会儿的异常,接过他手中灯笼,转而又是含笑。谢安心中有事,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心里盘算着以后种种可能,尽力想着破解之路。
到了拴马的地方,人群已经稀少,灯只晕黄一盏,影子暗长。谢安把自己身上披风解下,裹她身上,抱她上马,自己也坐她身后,牢牢圈住纤腰。
他往后甩一鞭子,马蹄缓慢走起,琬宜忽听他附耳低声说一句,“以后不许自己一人出门,也不可一人在家。”
她想一想,点头,没反驳。
夜晚风寒露重,怕马跑起来,风烈吹伤她脸,速度不快。
琬宜疲倦靠他怀里,忽然想起什么,说一句,“好像最近是不太平。”
谢安敛眉,“怎么?”
琬宜吃力回头想看他,被他又掰过脑袋,只能缩他臂弯那里,看着眼前黑夜和长路,“听姨母说的,七水亭换了个不靠谱的亭长,上任才三天,就把那片儿搞得乌烟瘴气。”
谢安在嘴里念一遍她说的地名,就在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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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五里的小片地方。
琬宜和他闲聊,“姨母也是听别人说,不知真假,说那亭长姓王,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绰号二麻子,因为当官,才起了个大名,叫王志。原来就是个地头蛇,字也不识,谁知怎么就做了官……许是买的也说不定。”
买官卖官,放在何时何处都不是小事。临安县令虽然有些好逸恶劳,却也算是清廉,以往没出过这种事,亭长职位虽小,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的。
王二麻子这人,谢安听闻过,小九门常客。无论何时都是件看不出本色的粗布裤子,趿拉一双破布鞋,笑起来鼻子眼睛聚在一起,小偷小摸之事常做,稍有一顿饭钱就拿来赌,输的光腚出去,第二天哪里偷个钱袋,又过来赌。
临安县令做不出这样的事,这里面定有别的弯绕。
要以往,这样鸡皮小事,谢安不会忘心里去。但现今不同,他不敢再放任任何蛛丝马迹。王志,谢安在心里记住这个名字,想着明天让春东去查探一番。
他太过沉默,琬宜自己说几句,也觉得没意思,索性闭口不言。她累了,谢安把她裹得严实,不觉得冷,马小步颠簸,反而催生困意。背后是他,没有后顾之忧。
琬宜捂唇打个小哈欠,想小憩。
谢安把披风上帽子给她往下拉一点,盖住半张脸,“困就睡。”
她笑着拧动一下身子,寻个更舒服姿势,谢安臂横在她腰前,目视前方。
眼皮渐渐合上,眼前世界变得模糊,最后一点光亮是天上弯月。琬宜看它尖尖下角,朦胧一点白光,心里忽然一空。
她与他之间,就像日与月,本在两个不同世界,悄然相会,之间却仍像隔着山和大海。前路坎坷,谁也不知现在是对是错。
过一会,她小声问,“谢安,咱们以后会好吗。”
“在担心什么?”谢安听见她碎音,垂眸看她,沉默一瞬,又说,“以后如何谁预料的到,我只知道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周围寂静无声,广袤天地间,好像就他们一双人。
琬宜闭着眼,听他在耳边低声,“我在,遇山平山,遇海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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