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梦溪石
李宽摇头失笑:“殿下在外头征战,许多消息可能不大灵通,陛下的确有意让我出任丞相,但人选却不止我一个,而且我已经三次上奏陛下,坚辞不受,无官一身轻,我这人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相国上佐君王,下辖百官,我李宽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贺融:“陛下重情仁厚,衡国公越是辞让,恐怕陛下就越觉得您当仁不让,我自然知道衡国公谦虚谨慎,不肯留下把柄,但那些不知情的,兴许以为您是在欲迎还拒呢。”
李宽:“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总不能拿根针将他们的嘴巴缝起来,清者自清,自打今上登基,冲我而来的流言蜚语就没少过,想必安王殿下也有所耳闻。”
贺融面露诧异:“什么流言蜚语?还请衡国公明示。”
李宽笑了一下:“方才殿下说我三喜临门,这第三喜,恐怕正是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流言蜚语吧?”
贺融也笑:“也许吧,听说今年裴皇后会亲自主持选妃,而衡国公您的掌上明珠,也将成为后宫佳丽之一。”
他口中的掌上明珠,指的不是李遂安,而是李宽的另一个女儿李清罗。
相比姐姐李遂安的名声在外,庶出的李清罗就显得低调许多,但连贺融也曾听说,李清罗秀色天成,容姿比其姐还要更胜一筹。
姐姐即将成为纪王妃,妹妹却要入后宫,往后辈分上也隔了一重,这在民间也许会为人诟病,但在天家却算不得什么。
李宽挑眉,讶异道:“安王征战在外,远隔千里,居然还能听说这种京城传闻?您这耳朵是够长的呀,难不成化身万千,一个化身在岭南,一个化身在京城?”
贺融:“衡国公说笑了,我哪有这种能耐?只不过与安王府家书往来,我府中的人,难免也会提及最近京城里发生的新鲜事,他们听到什么,就与我说什么,难不成,这又是一桩流言蜚语,纯属捏造的了?”
李宽苦笑:“您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哪里还敢说什么?陛下选妃一事,的确是有,至于选谁,不选谁,那却不是我能做决定的,小女年幼,我私心里自然希望能多留她几年,但若天子有召,她自然也不能不从,您说是不是?”
贺融:“看来这流言蜚语,也未必全是子虚乌有,所以我才说,衡国公来日三喜临门,可别忘了我的一杯喜酒。”
李宽拱拱手:“安王殿下是贵客,您若肯上门,别说一杯喜酒,您就是天天想喝陈年佳酿,我也得想方设法给您弄去!”
两人声量不大,若不细听,只当两人久别重逢,交情深厚,有说不完的话。
一行人被特准骑马入宫,直到离第二重宫门不远才下马。
嘉祐帝早已得知消息,在宣政殿内等候多时,见两个儿子同一日回京,还都带着胜利而归,欣喜之情自不必提,但细心之人就能看出来,这欣喜之中,也略略分了轻重。
譬如对贺秀,嘉祐帝不仅满口勉励,还提到他与李遂安的婚事,又兴致勃勃细数即将赐给两人的封赏,除了别庄食邑,另有金银财宝无数,到了贺融这里,虽也不乏夸奖赞许,却简短许多,询问几句岭南事宜之后,就让众人告退,先行回去歇息。
等众人散尽,太子落在最后,叫住贺融,对他道:“三郎,陛下只是念及二郎妻儿惨死,心存弥补,并非有意轻慢你,不要放在心上。”
贺融心说我早就习惯了,嘴上却道:“□□厥乃我朝心腹大患,二哥这次立下大功,狠挫突厥人锐气,陛下青眼有加,也是情理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融宝开始有成为内心吐槽帝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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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趾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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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拍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就好。”
旋即靠近,压低了声音:“其实前阵子你们的捷报传来,我就向陛下提议,当年你生母那件事存在诸多疑点, 而如今你又立下不少功劳, 与其赏你金银食邑,不如给你生母追封个名分,但陛下……”
太子欲言又止,贺融接下他的话:“陛下肯定会说, 此事早由先帝定案, 他身为人子, 不能轻易推翻先帝的决定,更何况时隔多年,我生母也没有洗清嫌疑的证据, 如此因子而赦母, 只会让世人议论陛下不公。”
他想也不想就能帮嘉祐帝说出一连串理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太子苦笑, 手指点点他:“你、你啊!”
贺融挑眉:“怎么, 难道陛下不是这么说的?”
太子:“他的确是这么说的,但你……哎!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归根结底,还是我这当大哥的没用……”
贺融打断他:“大哥,你肯为了此事向陛下陈情,我已十分感激, 既然陛下不愿松口,你往后也不必再说,以免让他老人家烦心。”
太子道:“阿歆一直念着你,与我过去看看他,你再回家吧。”
贺融颔首。
太子揽过他的肩膀,两人往前走。
夏风徐徐,吹拂在脸上,却吹不上心底的燥热。
“想当年咱们几兄弟里,你是最得用的,时常会给陛下出主意,说句心里话,我一直觉得,要不是你让陛下经常给先帝写信,咱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回京,但陛下他……对你有些误解,对恭愍太子之死,也总耿耿于怀,你呢,外柔内刚,性子犟,也不肯低头给陛下服个软,哪怕是像四郎那样,嬉皮笑脸在陛下面前认个错,撒个娇,陛下可能也就心软了,可你偏不。”
太子摇头叹息,他还记得他们在竹山县时,家境困苦,一盘肉都要分成好几顿吃,有一回放在灶房里一盘酱肉不见了,事后父亲从贺融衣服上闻到酱肉的味道,又发现酱肉沾上衣服的污渍,就问贺融,但他死不承认,父亲只当他说谎,又见他死活不肯服软,直接拿起藤条就打,后来还是兄弟几个帮着求情,又有庶母袁氏在旁边劝说,才罢了手。
他将此事说出来,问贺融:“你还记不记得?”
贺融摇摇头:“不大记得了。”
太子:“当时你也才**岁,几天后父亲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耗子咬破了洞,又在角落里找到耗子洞,顺着耗子洞往里掏,结果掏出耗子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酱肉,这才知道是食物没藏好,半夜被耗子叼走,耗子到处跑,连累你被冤枉了。所以我才说,你这性子从小就比驴还犟,明明当时认个错服个软,就不会挨打,却偏偏还不肯低头,结果饱受皮肉之苦。”
贺融淡淡道:“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为何要认错?”
太子气笑了:“看看,你这性子,真是数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改过!要我说,陛下今非昔比,从前他只是咱们的父亲,如今却是九五之尊,你不低头,难道还要等着陛下先来向你低头?”
贺融:“大哥,我从来没有过,要陛下向我低头这等大不敬的念头,身为人臣、人子,我只能尽到自己的本分,至于陛下是否谅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太子:“行了行了,你一路辛劳,咱不说这些扫兴的!今天除了让你见见阿歆之外,我这当哥哥的,还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忙出出主意!你是不知道,最近我在京城的日子也不比你们在外头好过多少,一脑门官司,烦都快烦死了!”
他说罢,见贺融低着头看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并不接话,只好提醒:“三郎?”
“嗯?”贺融似回过神来,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大哥想说什么?”
太子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自己这个弟弟了,说他心思深沉吧,人家在君前硬是不肯低头,说他性情耿直吧,该装糊涂的时候也不含糊。
“我说,你刚才在后头,与衡国公都聊些什么了?”
贺融:“也没什么,衡国公府上近日喜事连连,我就是恭贺一下他。大哥,东宫可有吃的?我从早上到现在,饿着肚子陛见,你那儿若是没吃的,我便改日再去拜会好了。你看桑林,饿得双颊都凹陷进去了。”
桑林一直跟在他后头,除了陛见时跟着行礼,回答嘉祐帝几个问题之外,就未再开过口,并非他不敢说话,只是他谨记临行前父亲的嘱咐,长安贵人处处,宁可少一言,也别胡说八道,以免给安王殿下添了麻烦。
是以太子与安王两兄弟在前头说话,他就默默跟在后头,左耳进右耳出,偶尔偷偷欣赏宫中胜景。
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桑林下意识道:“我不饿!”
说完才发现自己拆了安王殿下的台,见安王翻了个白眼,桑林只能挠头干笑装傻。
太子哈哈笑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就得是桑林这种人才治得了你!有吃的,你想吃什么都有,我早吩咐他们备下酒菜了,保管让你吃个尽兴!”
东宫位于皇宫东面,全名是显庆宫,除了正殿之外,还有侧殿与偏殿三座,主要供太子起居读书,以及太子家眷所住。贺穆封太子之后,始终没有抛弃糟糠之妻,而且也未曾纳妾,偌大东宫,其实主人也就他们夫妻二人,还有若干东宫低阶属官。
太子携贺融入内时,几名东宫属官正在交谈,见状纷纷起身行礼。
“来,三郎,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吏部尚书刘衷,如今兼任太子宾客,还有这位,司农少卿虞献,同样兼任太子宾客,这边几位,江越、李昀、公孙良,现任太子中舍人。”
刘衷和虞献,贺融是认识的,而且还知道他们出身寒门,没什么背景来历,全都是靠科举走入朝堂,一步步升上来的,那么其他三位,应该也**不离十,同样如此。
贺融向他们回礼:“早就听闻大哥周围人才荟萃,没想到俨然已经一个稷下学宫了。”
太子对这样的比喻显然还是很受用的,闻言笑谦道:“我哪里比得上齐桓公,那稷下学宫有好几十位饱学之士,这里只有寥寥几位,不过话说回来,我才疏学浅,多得在座这几位良师益友的辅佐,方才不至于贻笑大方。”
众人自然纷纷道太子殿下过谦了。
酒菜陆续呈上来,贺融没有夸张,他的确是饿狠了,也懒得再装文雅,直接埋头默默吃饭,再加上一个桑林,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在深山老林里饿了一年半载才被放出来的。
太子见状不由失笑,示意侍女赶紧为安王斟酒:“听说岭南虽被无知妇孺视为蛮荒之地,其实大小城镇也不失热闹,不至于把你俩饿成这样吧?”
贺融头也不抬:“大哥说得轻巧,陛下有召,我们路上不敢耽搁,沿途若无客栈,就只能吃干粮将就,一连数日,如今见了这美酒佳肴,山珍海味,自然倍感亲切。”
太子叹道:“难怪你消瘦不少,真是难为你们了!”
说话间,太子妃宋氏领着皇长孙贺歆过来了。
贺融不好再握着竹箸不放,忙起身行礼。
宋氏的模样并没有太大变化,身上也无太多赘饰,倒是贺歆一段时日不见,又长高了不少。
叔嫂叔侄寒暄几句,太子便道:“我与三郎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改日阿歆出宫,再去找你三叔玩也不迟。”
其实贺融也知道,太子特地请他上门作客,说贺歆想念他,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该来的总会来,他看着眼前一盘几乎还没动过的樱桃饆饠,觉得有点惋惜。
果不其然,太子道:“两日前,周相去世了。”
贺融抬起头:“三朝元老,劳苦功高,头七还未过,这几日我会抽空过府祭奠。”
太子颔首:“应该的,我也已经奉陛下之命前去吊唁过了。不过周相这一去,相位就空了出来,依你看,应该由谁接掌才好?”
贺融挑眉:“大哥这话不该问我,陛下乃天子,想拜谁为相,无须经过任何人首肯,更何况以陛下对我的观感,只怕我越是支持谁,陛下就越不会听从。”
太子苦笑:“你别说气话了,陛下虽然有时候对你冷淡些,但只要是你提出的意见,他老人家哪一回最后不是从善如流了?”
贺融:“那我上回建议陛下追封殷贵妃为皇后,陛下怎么没有听从?”
太子头疼:“三郎啊,你怎么去了一趟岭南,回来就跟炸毛的刺猬似的,一句话都跟我过不去?”
贺融神态自若:“可能是炸虫子吃多了吧。”
桑林差点喷笑,连忙捂住嘴巴。
在座的刘衷等人没想到安王与太子说话是这等态度,不由面面相觑。
太子却早已习惯,他知道自己这三弟骨子里有些小傲气,平日里兴许还不显,但方才与贺秀同在宣政殿,同样是立了功回来,结果却被嘉祐帝厚此薄彼,心里难免有怨气。
这样一想,也就说得通了。
太子安抚道:“我说这番话,只是想说明陛下其实还是听得进你的建言,这追封皇后,跟拜相毕竟不能相提并论,我知道你今日心里不痛快,但一码归一码,总不能混淆了。”
贺融见好就收,他喝了一口酒,缓缓道:“我大半年没在京城,对朝中局势不甚了了,依大哥看,目前陛下倾向选择谁?”
太子直视他,不想再与他打太极了。
“你该料到的,陛下属意衡国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准时的好宝宝╮(╯﹏╰)╭
融宝这脾气闹得太可爱了
桑林:星星眼~~~
麟趾 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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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国公……”这三个字在嘴里咀嚼了片刻, 意味悠长。
“衡国公之祖母,乃当今陛下姑母义阳大长公主,从身份这一层来看,他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既非自视甚高的世家高门, 也非寒门子弟,理应更与天家亲近;再者,先帝时,他曾率兵出关, 狙击突厥人, 三战三胜, 若不是后来中箭回京疗养,只怕早已是超越陈巍张韬,威震天下的名将了;他救驾有功, 却并未居功自傲, 且处处谦让,言语风趣得当, 与陛下在朝在野, 均相处融洽,说句大不敬的, 换作我是陛下,我也想要一个像衡国公,而非像张嵩,处处管着自己的丞相。”
太子扶额:“三郎, 你今儿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反倒给李宽说起话来?”
贺融:“大哥,我只是从旁观者的角度,阐述李宽为何会得陛下看重。”
太子无奈:“好,那现在你就从你自身,说说你对李宽的看法。”
贺融:“大哥,不管我们对李宽有何看法,周相三朝元老,把持朝堂数十年,无论出于公心私心,陛下都不会乐于再看见世家为相,哪怕张嵩再刚直无私,他也是杜陵张氏的人。”
“安王殿下英明,眼下形势,正是如此。”司农少卿虞献道。
在贺融回京之前,他们与太子,已经就此事讨论过几回了。
在场这几个人,今天能被邀请到这里,毫无疑问都是铁杆东宫党,他们也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一个是出自门阀高姓,家境贫寒也罢,家境富裕也罢,都是平民子弟通过科举一步步升上来的。
在座的礼部尚书刘衷,在吏部侍郎一职上熬了多年,一直升不上去,便是因为他寒门出身,又无耀眼过人的政绩,资历平平,还是前吏部尚书曹亮因为在宫变中首鼠两端,被嘉祐帝撸下去之后,太子看准时机,一力将他推上去的。
其他几个人,就更不用说了,司农少卿并非什么显要官职,三位太子舍人,若无其它官职,充其量也就是太子伴读,到了外面没有任何影响力,不过三人之中的江越,贺融是听说过的,对方在京城的清流文人中小有名气,也曾因孝道出名,想必嘉祐帝是看中了这几点,才会让他们充任辅佐太子的官员。
虞献道:“依我看,陛下的意思,也并不想让张嵩继任丞相。”
嘉祐帝早年离开京城,在房州一住就是十来年,来不及培养自己的势力,跟世族也没有太深的瓜葛,而且他受到先帝影响,对世族始终抱着忌惮之心,在施政上也竭力延续先帝的传统,在任用世族的同时,不忘提拔平民出身的官员,这也是太子能将刘衷推上吏部尚书之位的重要原因。
这是嘉祐帝与太子的共同之处,但不同的是,在相位这个选择上,嘉祐帝更看好李宽,而太子不喜欢李宽。
贺融道:“你们不看好李宽或张嵩,那总该有个人选,才好向陛下推荐吧?”
几人面面相觑,虞献轻咳一声:“我们以为,刘尚书足以担任此职。”
贺融不置可否,摸摸肚子,又拿起筷子夹菜吃。
要不是当着下属的面不好失仪,太子真想伸手过去抢筷子了。
“三郎,上回你曾与我说过,李宽在丙申逆案中……”
“大哥,”贺融打断他,“当时那件事,我也仅仅是怀疑,空口无凭,没有证据,根本无法令人信服,就不必再提了。刘尚书固然能干,但陛下属意衡国公,旁人也没有法子,除非……”
太子:“除非什么?”
贺融笑了一下:“我不信在座诸位会想不到。”
太子犹豫:“你的意思是,与张嵩他们结盟?”
贺融颔首,道:“恕我直言,刘尚书如今虽贵为六部尚书之一,但谁都知道您与太子殿下走得近,而且您现在刚擢升尚书没多久,若马上拜相,恐怕会惹来更多非议与反对,从而对太子不利。”
刘衷叹了口气,起身拱手道:“安王一针见血,字字珠玑,确是如此,下官钦服,实不相瞒,我们的确考虑过与张嵩等人合作,共同驱逐衡国公,但我上门拜访张嵩时,对方非但自视甚高,言外之意,婉拒了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为其说情的打算,不愿与我们合作。”
贺融看似漫不经心地吃菜,实则脑海中飞速运转,思考太子今日请他过来的目的。
只是单纯想请他过来出出主意,还是希望自己能明确站到他那一边,成为□□一员?
父亲登基之后,兄弟几人,不可避免有了自己的打算,哪怕是四郎这种成日不着调,宁可放弃亲王爵位的人,其实也是不愿屈从现实,将就自己的人。
贺僖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另一边,虞献也道:“归根结底,还是张尚书不信任我们,也觉得太子殿下根本无法让陛下改变主意,更不愿落下一个结党的嫌疑,它日惹来麻烦。”
太子见贺融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有些失望,但仍是打起精神笑道:“你今日刚回来,我本不该拿这些事来烦你,就当是过来吃顿饭,顺便见见阿歆与你嫂嫂,来,喝完这杯酒,你且早些回去歇息……”
“我倒有一个法子,”贺融终于道,“分化丞相之权。”
太子神色一动:“怎么说?”
贺融:“刘尚书长年在吏部,对朝中各部权职熟稔于心,想必懂我的意思。”
刘衷沉吟道:“安王殿下的意思,是设左右丞相?”
贺融笑了,别看刘衷当不了丞相,好歹也是六部尚书之一,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有几个不聪明?
虞献同样一点就透,不由面露喜色:“不错,一位丞相,大权在握,两位丞相,则可互相制衡,陛下肯定也会同意的。”
太子:“如此一来,李宽肯定会占去其中一位,另外一位,陛下会选谁?”
其他人不约而同,望向刘衷。
刘衷苦笑:“陛下十有**,会选张嵩。”
太子微微皱眉:“那这样一来,左右丞相,还是没有我们的人。”
“大哥,我浑身燥热,有些不胜酒力,为免失礼,想先行告退。”贺融放下酒杯道。
太子笑道:“你我兄弟,客气什么,这东宫多的是床给你休息,来人,先上一碗醒酒汤!”
贺融却道:“这里毕竟是东宫,你我是兄弟,更是君臣,我不可过于随意,那些言官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若知道我在你这儿留宿,又该说我居功自傲了。再说许久没回安王府,我也想回去看看了。”
太子失笑:“好吧,我说不过你,那我让人用马车送你回去,看你现在这样,肯定是骑不得马了。”
贺融没有推辞:“那就多谢大哥了。”
他起身拱手行礼,刘衷等人也纷纷起身相送,太子更是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以后有空,多过来瞧瞧阿歆,给他带点宫外的小玩意儿,他总想出宫玩,可宫里规矩大,哪里由得他想出去就出去的?早知还不如在鲁王府时自在,那会儿咱们兄弟都住在一个府里,要串门也方便得很。”太子絮絮叨叨道。
话说这样说,但若真的让他们回到鲁王府里住,又有几个人愿意?
从东宫到宫门口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太子挺贴心,还派了一顶小轿,将贺融他们送到宫门,马车早已停在那里。
一上马车,贺融直接往旁边一歪,开始捶腿。
他的腿原就比常人容易累着,坐久了难免发麻。
见桑林在摸肚子,贺融就笑:“没吃饱?”
桑林跟着他一道去赴宴,太子没有怠慢他,特地单独给了桑林一桌,就在贺融旁边。
“还好,就是没敢多吃,怕失礼。”桑林嘿嘿一笑。
“感觉如何?”贺融一腿伸直,一腿微微屈起,后背往车壁一靠,没骨头似的慵懒。
桑霖眨眨眼:“殿下问的是什么?”
贺融:“对长安的印象,对人的印象,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畅所欲言。”
桑林想了想,道:“长安城很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阿爹与阿云他们若是来了,定会大开眼界。陛下……挺和气的,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不过我头一回陛见,还是挺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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