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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MODERCANTA
而子谈一年一年的春天,变得更加奇怪了。
最初是一些很细微的小伤,在眼角处一道小小的口子,但是却很深,鲜红的,像一颗泪痣垂在那里。
楚湫看到时候,非常惊讶,他开口去问子谈:“禹章,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子谈闻言,伸手指摸了摸那伤口,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带着笑回答:“你发现了?”
楚湫看他笑着,心里也松了口气:“那是当然,我眼睛可是尖的很!”
“新年里,不小心磕伤了。”子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新年里玩的开心,没有注意,于是碰伤了。子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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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语气很自然,没有任何不对劲。楚湫完全地相信了。
他那时候不知道,磕伤的话,恐怕伤口不会有这么深。细细的,尖尖的伤痕,只有金属锐器才能造成。
最好是女人的簪子。
但是这并不要紧。因为子谈身上的伤,陆陆续续愈来愈多起来。
在楚湫十八岁的那个春天,他与子谈重逢,对方还是带着笑意看向他。没有任何不舒心,不愉快。
在两人并肩走在山阶上时,楚湫照例不停的说着新年里的许多事。
楚成临又胖啦。连楚慕都长的比他高了。今年的烟花并没有凤凰可以看。
等等,等等。
突然地,子谈倒了下来。
甚至可以听见他的骨头重重撞击在石阶上闷响。
楚湫被吓了一跳。很快地,他马上反应过来,迅速蹲下去扶住子谈:“禹章!你怎么了!”声音抖得厉害,甚至有些轻微的变调,他的确被吓得有点狠了。
然后,楚湫看见,子谈的膝盖处,明显的渗出血来,慢慢把白色衣袍浸湿了。
“膝盖……”楚湫下意识地用手摁住那上面的血。“你的膝盖什么时候伤的……你……”
子谈伏在地上,有些狼狈。从他的袖口滚出一串银链子,上面坠着一只大元宝。看上去是小孩子带的手链。
子谈伸手把链子小心地捡起来,递给楚湫看:“锄秋,我有了一个弟弟。”他脸上还是笑的。
楚湫看着那链子,摁在子谈膝盖上的手已经被血浸透了。
曾经的曾经,当楚湫对于子谈的印象还只是凭借《破英碾玉》里的只言片语构成的。
那时他知道,这是青阁子家的嫡长子,是尊贵无比的。只是有个很泼辣的妻子,来带给他不幸。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
当初楚湫向云康打听到的只言片语又回响起来:“禹章很讨他父亲的嫌,他父亲一直想着一心一意再生个儿子,把他替下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楚湫想着,他的父亲不爱他,那么母亲呢,母亲总是爱他的吧,他曾经不是一直带着他母亲给的项圈吗。
而现在,他父亲终于如愿了,让子谈有了个可以把他替下来的兄弟。楚湫此刻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破英碾玉》中的剧情在许多方面发生了改变,而是有些恍惚地想:原来不幸是可以叠加在一个人身上的。
楚湫伸手打掉了那个链子,银链从山阶上一级一级滚下去,丁零当啷地响。
楚湫抓住子谈的肩膀,大声地喊:“我才不管你有没有什么弟弟,你现在要紧的是治一治你的膝盖!”楚湫说了几句,声音里带了些哭意。他伸手抱住子谈:“禹章,你能不能说出来,你说出来吧……”
他在哭着。
而子谈,依旧在笑着。
番外友谊地久天长
1997年是海子逝世九周年,这一年,楚湫十五岁。
春天的时候,楚湫的中学语文老师教了课本上海子的一首诗,叫作《四姐妹》。
它的开头这样写道:
“荒凉的山岗上站着四姐妹
所有的风只向她们吹
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破碎”
没由来的,楚湫很喜欢。
他听着同学们一遍遍的朗诵,总觉得这首诗还是应该要一个人念,才算好。
一个人,低低地,轻轻地吟诵。
上课的时候,有同学举手问:“老师,这首诗讲的是什么啊?”
老师支了支宽边眼镜,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同学们,这首诗是讲爱情的。”
爱情,那时还是个很时兴的词。
同学们哄堂大笑起来,有些调皮的男同学挤眉弄眼地吹起口哨来,女生则害羞地把头凑在一块,不住地“哎哟”。
老师只好非常生气地双手用力拍着讲台:“肃静!肃静!”
…………
学校与课堂的回忆,仿佛已经是很茫远的事情了。
楚湫站在山岗上,回想起来,有些怅然。他踮起脚尖去望远处的山岚,仿佛在望他的故乡。
低低地,他不自觉地念起来了:
“荒凉的山岗上……站着四姐妹
所有的风只向她们吹
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破碎
……”
他总是只能背到这里,接下来的,不记得了。
子谈站在楚湫身旁,和他一起看着远方。他默念了一遍那段词,问道:“锄秋,这是什么?”
“……嗯?”楚湫回过神来,瞧了子谈一会,脸不由一寸寸红上去。少年磕磕绊绊地说出了那个令他害羞的词:“讲……讲爱……爱情……”
“爱情。”子谈重复了一遍。
“是的……爱,情。”楚湫甩了甩头,散去些脸上的热量,觉得舌头不那么打结了。
子谈的视线一直停在远方的山河,他突然笑了起来:“锄秋,有时候,我觉得你离我很远。”
子谈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感,这时的他让楚湫也觉得很遥远。
楚湫长吐一口气,走过去,像每个好兄弟之间应该做的那样勾住了子谈的肩膀,轻轻一撞,他笑着说:
“才没有的事,禹章,我一直在这里。”
22
十九岁的那年春节终于还是来了。
今年是很不一样的。
三月,邺都凤养台会举办四年一度的凌渊会。这个大会是由三大家族共同承办的,但本家子弟并不参与。
凌渊盛会,之所以担得起盛字,并不是因为作为背后支柱的三门盛名,而是因为规模之盛。这是真正的江湖人,寒门士的盛会。
天下之大,人来人往,都希望着能在邺都的一方战台上搏得个崭露头角,搏得个名动天下。
这里可以看见底层的各色人士如何挣扎着往上爬的模样,而三门的贵族,只在最高处冷冷地投下一瞥。今年春天,一切都会不一样,因为胜者将是楚英。
那个将天下搅的天翻地覆的男主角,终于还是要来了。
每代上玉然山的三门子弟,虽说是年满二十下山,但由于年岁参差不齐,往往以嫡子中年长者为准。楚慕今年已经二十,由于凌渊会的缘故,子弟将推迟一月回山,继而便可向长老叩拜行礼,就此回邺都行冠礼。
从玉然回邺都的路上,楚湫总是神思不属地想着楚英的事,甚至都没发现马车已经驶进了邺都的闹市。
窗外一片喧哗吵嚷,而夹杂在这其中的一句打闹声不偏不倚地撞进了楚湫的耳朵里:
“这位小娘子,你好没道理!我讨口酒喝,你打我做甚!”声音爽朗骄狂,还有些涎皮赖脸的轻佻。
楚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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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微微睁大了,他的身子像是凝滞住了一般定格在那里。他回过神,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掀起帘子往外探去,马车已经驶得有些远了,但远远地望过去,仍然可以望见一个高个子的青年,头发那一根发带粗糙地高高扎起,手里拿着个酒罐正往外跑,他后面跟着位系围裙的女人,拿着扫帚正骂骂咧咧着什么。
多么熟悉的场景。
《破英碾玉》第一章的开篇写道:

这位小娘子,你好没道理!我讨口酒喝,你打我做甚!只听得一声叫苦,邺下酒馆里冲出一个青年,手里提着罐百年陈酿女儿红,跑的飞快。后面跟着酒馆的管事林二娘子,叉腰在那里气急败坏地喊:楚英,你先赔我酒钱! ”
楚湫浑身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
那个青年是楚英没错。
楚英是楚家没落的子弟,混迹市井的破落户,最爱往酒馆钻。也正是在这酒馆,他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位高人,传了他一身好功法,不仅传了好功法,还打通了他灵根,不仅打通灵根,还赠了一本秘籍。
天底下再白捡的好事情也比不过这场奇遇。
按照时间推算,这正是在去年夏间的事情。而在今年春,他将就此在天下大放异。
马车离酒馆愈来愈远了,楚湫却还是出神地望着酒馆的方向,尽管早已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觉得一颗心在不停地往下坠。
…… ……
今年的除夕夜,非常漂亮,格外漂亮,像是在迎接着将要到来的什么大事情。
但是楚湫暂时没有看见,他坐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正苦思冥想着什么。
他在想出路。
但答案是,没有出路。
以他的能力,什么也改变不了。想着想着,他长吐出一口气,肩膀一垮,倒在桌上:“不去想了,毕竟,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个时候,他听见窗户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叩击。
礼貌而克制。
按楚湫在楚家形如空气的地位,他的院子是很偏的,连个守卫也没有,谁会大晚上来这里?
楚湫半疑惑半防备着走到窗边,摁住窗框,小声问了句:“有人吗?”
对面传来一声:“锄秋。”又轻又温和。
楚湫这下是真真惊讶了,他连忙打开窗户,果然看见站在窗外的子谈,夜深露重,他的肩膀上沾了些露水,衣衫微微被打湿了。
“禹章,你怎么来了?”楚湫一下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子谈笑一笑:“锄秋,你年年都说写信除夕的烟火,我就想今年陪你看一看。”
楚湫那一刻很想笑,又很想伸手打他的头。子谈向来稳重,怎么年纪愈大,愈是胡来了?然而他还是抓着子谈的手,也从窗户爬出去了,一边爬着,一边数落:“这是除夕夜,你好胡闹!”自己却也不想着,明明可以从门出去,何苦爬窗呢。
于是楚湫终于看见这一场格外绚烂的烟火了,他和子谈靠着坐在廊下石阶上,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楚湫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烟火,火光倒映在他眼中,碎裂开来,灿烂极了。他看见空中有两条龙,好看的不得了,金色的,一起在夜空里游弋着。
子谈只是看着他。黑暗的夜色遮住了他脖颈处缠绕的一圈圈白色绷带,遮住了绷带下的青紫色淤痕。
“锄秋。”
楚湫听见子谈开口唤他了,于是笑着转头:“嗯?”
子谈拉过他的手,把什么东西放在他手心,冰凉的,沉甸甸的:
“新年快乐。”
楚湫借着烟火的光芒,辨清了,那是一块玉佩。
子谈想起楚湫在山岗上的那些话,想起他说起,爱。
他无声地张了张嘴,想说:“我爱你。”
然而楚湫只是握着玉佩,什么也没有看见。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子谈。
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愉快的相处。
作者的话:
小黑屋倒计时了。
还有补充一句,子谈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要反叛。他是属于暴虐的因素累积到一定阶段直接爆发的,手段基本就是纯粹武力碾压以及铁血手腕,要么你听我话,要么你就死。大概就是这样。(鞠躬)
番外日记其四
好人都是要做到底的
一辈子,一点差错都不出。
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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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望,凤养台,凌渊会。
凤养台正中铺着厚厚一层滚金边的红色绒毯,人踩在上面,悄无声息。这地毯上,不断的有鲜血溅落,浸湿其中,显不出一点色来。
四周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台上回荡着兵刃交接的激烈鸣响,台下,人群不断爆发出阵阵喝声。
三门的家主分别坐在台前观战,楚家父子看起来聊的不错,楚成临不时指一指台上的人,接着楚慕便点评几句,很有几分头头是道。云康云庚则正缠着他们叔叔云若望,不停地问这问那。
而子家的这对父子,只是静默的一坐,一站,无声望着看台。
像两个陌路人。
楚家云家的人偶尔看他们一眼,都心照不宣地转开眼,继而不知含着什么情绪暗暗一笑。
子家这位少主,失宠已是很久的事情了。
据说子家主新近有了位小公子,看来这少主的位子,还是擦一擦干净,要换新主人了。
子谈的背脊还是挺得笔直,站的恭恭敬敬,周身上下流显出乖驯的气质。
他仿佛感受不到周遭那些若有似无的针刺般的目光,只是淡漠地望着台下的人群,不断的扫过一片,继而又是另一片,不动声色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忽然的,他像是找到了什么,淡漠的神色微微有一点软化,露出点温柔。
楚湫此刻正努力探着头往台前看。
他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额头上也满是汗水,他甚至觉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然而还是等待着,努力地等待着。
终于,那个人踏上台了。
这人是个无名小辈,但气质却十分与众不同,俊毅的脸庞上有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轻佻放肆,自信张狂。
楚英。
他先是完全没有理睬对手,只缓缓把四周的人都看过一遍,才虚虚鞠了一躬:“在下楚英,诸位多指教。”声音里的笑意很浓,都快溢出嘴角了。
这人只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仿佛都随之变动,开始熠熠生光起来。
高处的楚成临看见,“咦”了一声,不由站了起来:“这竟是我门子弟?”
云若望也赞赏地点一点头:“好后生!”
然而只是这瞬息的功夫,台上已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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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手来。楚英的对手是一个魁梧汉子,一把大刀使起来生风阵阵,气势逼人。楚英飞快地拔出他的剑那把剑当真是配他,也唤作“英”。虚虚一挡,便架住了千钧之重的大刀,他嘴里还不停歇地开着玩笑:“这位大哥,劳烦手下留情!”
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
楚湫紧紧盯着楚英的每一招,每一势,不愧是楚家子弟,走的还是楚家的路数,外放,张狂。
而且他比别人使得更漂亮,更放肆,更华丽,更嚣张,简直就是天生的领导者。
这就是主角,作者的宠儿。
这样的人去搅弄江湖,倾覆天下,自己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 ……
子谈一直看着楚湫。
看了一会,也跟着他的视线将目光移向台中,长久地停留在楚英的身上。
他什么也没说,突然转过身去,走开了。
…… ……
楚湫回过神的时候,楚英已经按照书中所写的那样以极为潇洒的姿态获得了胜利。耳边是人群热烈的喝声,震的楚湫耳膜有点疼。
楚英终于还是一战成名。
楚湫远远地望向高台,他模模糊糊看见三门家主都站了起来,为这个获胜的年轻人鼓掌。云若望和楚成临身边都站着本门子弟,只有子行庭身边,空荡荡的。
没有子谈。
作者的话:
和你们预警一下,子谈就是个没有三观的老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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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谈推门进房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房里是暗的,只点着一盏小小的灯。
灯下坐着他的母亲。
云若玳对着一面铜镜,正细细地画着眉,她的神色是极为专注的,面上敷着厚厚一层白粉,有些晕开,仿佛脸皮化了,正要往下滴。
子谈静静看了一会,进屋将门关好,垂首谦恭地唤了一声:“母亲。”
云若玳顿住了,她放下手中的笔,望了一眼镜子里的脸,张开鲜红的唇说:“你烦到我了,害的眉毛没有画好。”
继而又自言自语着重复了一遍:“眉毛没有画好。”
云若玳抚了一下面容,抬手用长长指甲钩弄着拔下发髻里的一根银簪。然后她站起来,握住簪子向子谈走去,每走一步,她的步伐就更快一些,脸色也更狰狞一些,到后来,甚至像是要向子谈扑过去了,要去咬噬他的血肉。
她终于高高举起簪子,向她的儿子狠狠刺过去,一如过去两年她所做的那般:“你害得我眉毛坏了!你实在该死!什么货色……你也敢!”
子谈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使力,簪子就脱了手坠落在地上。
“母亲,夜深了,请好好歇息。”
云若玳怔怔地看了看手,有几根指甲已经折断了。她仿佛瞬间软化下来了,点了点头:“好,是该歇息,歇息。”
于是子谈垂首行了一礼,转过身便打算离去了。
走了没两步,突然地有一根白绫从后面套到他脖子上,然后扯着他往后退去。
子谈一下子被拉着倒在地上,云若玳的头发已经乱的一塌糊涂,神色里满是狰狞与癫狂,她双手死死拉扯着白绫,像是抓着什么救命稻草。
“我当初就该把你掐死……”云若玳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你晓不晓得,那个小畜生,要把我们都生吞了!往后这家里哪里还有我们的地位?”
子谈闭着眼,没有挣扎。他像是感受不到空气正从气管里流失,感受不到窒息的痛苦,反而一副细细欣赏与品味的模样,坦然的很。
云若玳继续絮絮说着:“你听话……听话有甚么用?……窝囊废!没出息就是没出息!”
窝囊废。没出息。
又是这两个词,总是这两个词,他都听的有些倦了。
此刻从窗户照进来,勾勒出这对母子的姿态,子谈是正躺在他母亲的怀里的。云若玳从来没有抱过他,如今躺了一躺,觉得其实所谓母亲的怀抱,也没有多大意思。
子谈睁开了眼。
他抬起手轻轻捏断了脖子间的绷带,慢慢坐起来,抚了抚脖间的青痕,然后回身冲他母亲笑了一笑:
“母亲,您自己想死,请不要拖着我下水了。禹章还想好好活着。”
声音是陌生的,从未有过的森冷。
…… ……
云若玳死了。
晨间送水的丫鬟发现的,开门进去就看见眼前直直挂了两条腿,在那里荡来荡去。
作为云家家主的妹妹,她嫁来时荣光无限,死时凄惨寥落。兄长云若望云若闻甚至没有来吊唁。
族中女子嫁为人妇而自戕,于母家是很没有脸面的事情。更何况,死在凌渊会的时候,真是十分晦气。
尸体被晾了有些时候才殓了,只有她的那个没用儿子替她守灵。
是的,没用儿子。
短短两年前,这个没有儿子的称呼还是“独子”“娇养”“尊贵无匹”,可见风向与人心变得是多么快。
邺都的夜依旧是十分的热闹,这个春天对于子行庭是很快活的,凌渊会以外,他的幺子也要办周岁酒了。一切,都是那么喜气洋洋。
子谈穿着孝衣,跪在他母亲的棺椁前,他的脸色格外惨白。有两排的下人也穿着孝衣,如泥塑木偶一般面无表情地跪在那里。
寂静的空气里,隐隐约约传来遥远的前院丝竹鼓乐之声。
阴风阵阵,火烛飘摇。
听着听着,子谈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他突然很想杀人。
准确的说,他一直都想杀人。不知从什么时候,某个点,某个时刻,暴虐的种子就在他心底萌发,生长,缠绕进所有的血脉。
然而他一直在忍。
以前,也没有觉得是在忍,因为已经很习惯了。后来……
为了锄秋,至少也要再忍一些。
他为什么忍,就是想做个正常人。
成为正常人,就可以去接触阳光下的世界,因为楚湫在阳光里。
可惜从阳光里再退回黑暗,他发现有些忍不下去了。为什么要他遇见锄秋呢,否则,也许他可以这样一辈子地忍下去。把血脉里所有的暴虐都抚平,然后坦然沉进地狱里去。
棺椁里尸体的轻微臭味飘散过来,子谈的眼睛里慢慢泛上血色。
忍……
忍什么?
境地只会一步一步一步地坏下去,楚湫只会离他越来越远的。
想到这里,子谈慢慢站了起来,他掌心用真气燃起一团火,然后覆在棺椁上,火舌贴着木质边缘很快蔓延起来,照得子谈的脸微微发光,也倒映出他血红色的深不见底的瞳仁。
周围的下人惊叫着四散逃去,破碎的孝衣碎片散了一地。
不会让他知道的。
他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你永远只会看见你所常看见的那个干净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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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子禹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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