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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血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冰蓝纱
“云儿,母后从来没有骗过你,他不是你的二哥。他是狼!是一头有野心的狼!”
她一边说一边笑,一旁跪着的宫人不知她到底在说什么,只能低头往一旁缩去。周皇后丢下最后一张纸钱,吃力地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十天了她没有出过灵堂。殿外的天光十分刺眼,她不适的眯了眯眼,一旁的宫女连忙扶着她。
她冷冷甩开:“本宫还能走。本宫还没到动不了的地步!”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死气沉沉的棺木,轻声道:“云儿,你好好看着,母后怎么给你报仇!”
她说着,冷然出了东宫。





凤血江山 第40章 行宫有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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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今年的中秋节因接二连三的变故而十分冷清。太子大丧,举国服丧,不可宴饮,不可行酒,中秋节就这样草草而过。殷凌澜别苑之中亦是更加冷清。挽真为了应景,蒸了几只螃蟹,热了一壶菊花酒。那一盘螃蟹殷凌澜是不碰的,只是菊花酒甚香,老远都能闻见清香。他就只一杯一杯饮着酒水。
“有菊花酒而不吃蟹,岂不是大煞风景?”慕容修由挽真领着来到暖阁,看着殷凌澜自饮自酌,不由笑道。
殷凌澜看了他一眼,并不起身迎接,只是举了举酒杯:“建王殿下如今可算是有了闲情逸致了。”
慕容修坐下来,哈哈一笑:“皇后的伎俩不过是那样罢了。有本事她能找出比本王更有力的皇子来继承大统?”
殷凌澜垂下眼帘,看着杯中金黄的酒水,淡淡一笑:“千万不可小看了你的敌人。死灰尚可复燃。不到最后一步,皇后如此诡计多端的女人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慕容修为自己斟了一杯,轻嗅杯中的酒香,冷冷一笑:“她除非逼宫谋反,不然还能怎么办?”
殷凌澜忽地轻笑:“这倒是。”
就算是太子再生,周皇后也不可能翻盘了。慕容云已经被他毁了。谁会再捧一个毫无斗志,而且身有残疾的慕容云?!他下重手捏断慕容云的双腿,不仅仅是捏断他的腿而已,更是捏断了他以后任何可能成为皇帝的希望。
他看着金黄的酒水,微微一笑:“似乎殿下已经胜券在握了。”
慕容修看定面前的殷凌澜:“只要等本王登上皇帝位,殷统领还只是要一张药方,一个人吗?没有其他?”
“一张药方,一个人。不会改变。”殷凌澜淡淡道。
“殷统领拿到了那药方,得到了那个人之后呢?”慕容修追问。
殷凌澜手中的金盏顿了顿,半晌才道:“听说塞外风光很好,我想去看一看。”
蓝天白云,还有那一望无际的草原。骑着马,忘了曾经的杀戮血腥,仇恨和恩怨。就这样带着她,走到哪算到哪,也许会很好。只是她不知愿意不愿意。
殷凌澜想起那一天她愤恨的眼神与那一巴掌,缓缓饮下杯中略嫌苦涩的酒水。成大事必要所牺牲。她,还不懂。
也是,有他在她不需要明白。一切的罪孽由他做下便是,与她无关。
慕容修长长舒了一口气:“塞外风光虽好,但是殷统领这十年来恐怕也有了不少死敌。一旦殷统领没有了龙影司的势力,如何全身而退?”
殷凌澜自嘲一笑,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个世上想要他性命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能不能全身而退,甚至他能不能一个人走出楚京,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妄想。他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已经不是殿下该操心的问题了。”殷凌澜淡淡道:“你我各得所需。殿下登上皇帝位之后,恐怕也不喜龙影司吧。”
龙影司这几年仗着慕容拔的宠信,势力已经扩大得十分骇人。新帝即位,若是他不退,恐怕到时候慕容修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殷凌澜。
慕容修面上掠过不自然,勉强笑道:“殷统领言重了。”
殷凌澜薄唇一勾,倒满杯中的酒水示意了下:“不管怎么样,先预祝建王殿下顺利登上大宝。”
“干!”慕容修一笑,举起酒杯。
“铿”地一声,两人各怀心思,饮尽了杯中的酒。正在这时,暖阁外匆匆走来华泉,他脸色凝重,跪下道:“公子,南山传来消息。”
殷凌澜微微皱眉:“什么事?”
华泉看了一眼一旁的慕容修,半晌才道:“昨夜皇上半夜咳血!”
“什么?!”慕容修猛的拍案而起,俊颜上惊怒交加。殷凌澜刚想要说话,不由猛的咳嗽起来。
“怎么会咳血?是什么样的血?”慕容修连忙问华泉。
华泉扶着殷凌澜,摇头道:“宫中所有的御医开始进京了。刚刚启程。”
殷凌澜咳得脸色煞白,华泉连忙运功抵住他的背后,面上涌起忧色:“公子,你怎么样了?”
守在暖阁外面的挽真连忙进来,一搭他的脉搏,连忙道:“公子,您该吃药了。”
殷凌澜强撑着,扶着华泉的肩起身:“送……送建王殿下回府。本司要去南山行宫看一看。”
慕容修看着他脸色铁青得吓人,还想再问华泉已把殷凌澜扶出了暖阁。不一会,殷凌澜主仆三人已消失在他的眼前。
“一张药方……”慕容修深眸中掠过深深的疑惑:“难道是他身上的顽疾?”
一张药方,这一张药方是不是就是能彻底根治他身上的顽疾的救命药方?但是这一个殷凌澜要的人,到底是又是谁呢?他带着疑惑,转身出了殷凌澜的别苑。
与此同时,别苑的后门处鎏金马车飞快地驶离。殷凌澜靠在锦墩上,咳得几乎无法喘息。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握,根根青筋暴起。挽真面色焦急地跪在一旁,手心托着一颗药丸,苦苦哀求:“公子,吃解药吧。”
“不吃!”殷凌澜捂住苍白的唇,眼红如血。一股剧痛由心口蔓延开,似要生生把胸膛炸开。
“公子,不要为难自己了。现在你的毒发作的时间越来越早了,你若不吃……”挽真还要再劝,却被殷凌澜的目光骇住。
他眼中戾气深重,冷冷地看着她手心的药丸:“不到时辰……我不会吃解药的。”
“公子!”挽真看着他强自忍耐,下唇已被他咬得沁出血丝来,不由哭道:“公子,不要为难自己了。”
“我不是为难自己。提前发作,就说明这个解药的药效……不对。”殷凌澜断断续续地说,心口的剧痛已经令他几欲疯狂。但脑中仅剩的理智令他忍耐住。他额上冷汗如雨下,一条条青色的线开始顺着他的脖子向上延伸,其状如一种奇怪的诅咒图案。
这毒十年中日日夜夜如冤魂不散令他不得安宁。十年了,十年中他徘徊在生死边缘,不知今夕过了明日是否还在。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厌了倦了。
想着,他捂住唇,怒道:“滚!”
是真正毒发了!挽真再也不管其他,扑上前要把药丸塞入他的口中。她哭道:“公子,不要再忍了,再忍下去你会死的!”
“殷凌澜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打掉她的手:“不吃就是不吃,你……滚!”
挽真不提防被他突然的力道,打得跌在马车上,手中那价逾千金的药丸猛地掉出车厢。她惊叫一声,想要扑出去,但是药丸已掉落马车外。
“公子!”挽真回头叫道。殷凌澜缓缓闭上眼,冷冷地道:“我说不吃便是不吃!”他说着,苍白的唇角一缕黑血已慢慢顺着唇边蜿蜒滑下。
挽真不知是气还是伤心,浑身簌簌发抖,她应该知道他的脾气,倔起来是生死不顾的。于是不敢拖延,猛的跳下马车去寻那掉落的药丸。她一离开,殷凌澜便痛得纠成一团,在恍惚的神智中,他喃喃念着:“云儿……云儿……”
塞外风光,信马由缰……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那远离杀戮与仇恨的日子他不知还能不能带着她一起……眼前的黑暗袭来,他终于昏死过去。
王府偏院中,卫云兮正在临摹字帖,点横撇捺,笔尖游转,不知怎么的手一抖,最后一笔便突兀了。卫云兮轻叹了一口气,把纸揉了丢在一旁。这几天她总是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娘娘,有人找。”小香进屋来,说道。
卫云兮正要问是谁,屋外就闪身进来一位俏丽的婢女模样。卫云兮定睛一看,微微讶异。
“是你,挽真姑娘。”卫云兮不由失声道。
“卫小姐,你……”挽真双眼通红,看了一眼一旁的小香。小香连忙识趣地退下。挽真一看屋中没人,连忙拉着卫云兮的手。
“卫小姐,你随奴婢去看看吧。公子他……”挽真眼眶又红了。
卫云兮心头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
挽真没有回答,拉着她往外走:“卫小姐来看看吧,公子现在谁的话都不听……”
卫云兮被她拉着往外走,不由自主地随着她走到了王府的侧门。侧门外已停着殷凌澜那辆精美奢华的鎏金马车。卫云兮心中一惊,心中犹豫不决。他太过古怪孤僻,那一巴掌她还不知到底是要做何感想,竟就生生地再次推到了他的面前。
“卫小姐,你劝劝公子吧。他不吃药会死的。”挽真见她不肯出来,不由急道。
卫云兮心中一突,还未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已一脚踏上了马车。
车厢中帘幕四垂,昏暗不明。卫云兮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弥散其中。撩开帘子,光线射入,照见殷凌澜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斜斜躺在锦被之中,铁青脸色,唇色乌黑,青白的俊魅面容此时看来竟有种诡异的美。他头上的紫金冠松开,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乱铺在他的肩上,反射出幽幽的墨蓝,像是一具没有了气息的死人。
她的心突然慌了起来,连忙拍着他的脸颊:“凌澜!凌澜!”
他一动不动,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卫云兮急了,回头对挽真急问道:“为什么不用药?”
挽真低下泪眼,抽噎道:“公子说……时辰不到。他不肯吃。”
卫云兮看着奄奄一息的殷凌澜,心中又气又急:“他不肯吃,你不会逼着他吃吗?”
“公子不肯做的事,这个世上没人可以逼迫他。”挽真低声道。
卫云兮顿时语塞。南楚人人畏如蛇蝎的殷凌澜却不知他脾气有时候倔得有如孩童。她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殷凌澜,心底深处有一处地方酸酸涩涩的,眼中的泪不知为何不听使唤的滚落。
她喃喃道:“凌澜……”
“卫小姐,等公子醒来你劝劝他。”挽真把药瓶放在她的手边:“等等公子会醒来,但是这毒还会再发作,到时候公子若是不吃药,真的捱不过的。”
她说着出了马车,吩咐车夫驶离建王府。卫云兮抱着浑身冰冷的殷凌澜,脑中一片空白。他就在怀中,浑身冰冷,气息微弱。她终于明白他为何一年到头一身重裘不离身。因为寒毒已侵入了他的身躯。他的武功再高也温暖不了自己。
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空有一身绝世武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地位,却连让自己温暖都做不到。
她看着他毫无知觉的俊颜,手指颤抖轻抚上他的脸颊。骄傲如他,竟生生吃了她一巴掌。马车摇晃,她抱着他心却渐渐安定。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做过,吃力抱着他在怀中想要努力地温暖他。爱与恨,血仇与不甘都统统远去,都不如此时此刻的安定无忧。
她似乎想了很多,关于慕容修,关于慕容云,关于报仇,可是又仿佛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抱着他在怀中,就这样一直坐到天长地久都可以。
殷凌澜幽幽转醒,他缓缓抬眼,见到了卫云兮,疲倦轻叹一声:“你怎么来了?”
卫云兮一喜,连忙倒出药丸,放在他的唇边:“用药吧。挽真说你再不用药会捱不过的。”
殷凌澜面上掠过厌憎,闭上眼道:“不吃。”他说着把头深深埋入她的颈弯。这动作自然无比,车厢中的两人都未觉得不妥。
卫云兮看着他乌黑的薄唇,心中涌起一股恼火:“为什么不吃?你难道想要寻死不成?”
“死不了。”殷凌澜冷冷道:“在这个世上只要我不想死就死不成。”
卫云兮终于明白了挽真的无奈,这样软硬不吃的人简直是人神共愤。她看着手心的药丸还想要再劝,忽地殷凌澜闷哼一声,十指揪紧了她的长袖。
毒又开始发作了!卫云兮心中一急,惊怒交加:“快用药啊!”
“不……”殷凌澜推开她把自己抱成一团,吃力地说道,深眸中皆是固执。
卫云兮看着他唇色乌黑仿佛要渗出血来,她心中一横,看着手掌的药丸,冷笑:“你不吃,我吃!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她说着竟手一扬,把药丸吞入口中。
殷凌澜眼眸猛的睁大,他不哪来的力气一把拽起她的手:“你疯了,这药有毒!”
他话音还未落下,卫云兮已重重吻住他的薄唇,把他剩下的话——和口中的药丸堵在了他的口中。柔软的唇吻住他的唇,粉舌一顶把药丸顶到了他的口中。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一时呆愣住。滑腻的丁香舌轻轻撩过他的唇,不经意与他的舌轻触。时间仿佛停止,身上毒发的剧痛都不及此时的砰然心动。
殷凌澜回过神来,喉间含糊怒哼了一声,舌尖一顶就要把药丸吐出来。卫云兮眼中涌起怒火,索性以唇紧紧贴着他的唇。殷凌澜气得连连咳嗽,那药丸很容易化开,在两人纠缠中已顺着他的喉间滑了下去。
卫云兮怕他犯了脾气再吐出来,便不敢轻易放手。殷凌澜渐渐不挣扎,卫云兮知他已用了药心中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忽地看见身下的殷凌澜眼眸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有什么在汹涌滚动。她心中一突,连忙想要起身,却不提防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他已重重覆在她身上,加重了这个吻。
他的吻带清苦的药香,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猛的吸允她口中的芬芳。卫云兮想要挣扎,却敌不过他的气力。他的吻带着无尽的戾气,仿佛在发泄刚才被迫吃药的愤怒,舌尖挑过她的粉舌,然后咬上她的舌尖。卫云兮吃痛,不由轻嘶一声,开始挣扎。他却不放过她,辗转碾过她的红唇,把她的唇吻得鲜红欲滴这才缓缓放开她。
卫云兮气喘吁吁地看着上方的殷凌澜,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脸色通红:“你无耻!……”
殷凌澜脸上的青色已渐渐褪去,应是药力开始起了作用,薄唇乌黑之色也慢慢淡了。他看着身下的卫云兮,冷冷道:“你以为你这样是救了我?无知,愚蠢!”
话虽如此,他的神色已渐缓,靠着她一动不动。
“无知也好,愚蠢也好。总之你死不了就行。”卫云兮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纹丝不动,不由羞恼道:“放开我!”
殷凌澜抱着她,依在她的颈边,淡淡道:“我累了,陪我。”
卫云兮只觉得自己的肩头一沉,他就当真靠着她的肩膀闭上了眼睛。卫云兮侧过头去,他清冷俊魅的眉眼就停留在她的眼前,眉心紧锁,苍白的薄唇没有唇色,淡淡的白,令人看起来心中酸楚。
“凌澜……”她试着唤了他一声。殷凌澜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我得回去了。”卫云想要推开他,他却轻叹一口气:“不能留下来吗?”清冷的嗓音中带着疲倦和莫名的任性,卫云兮口中的“不”怎么也说不出口。
挽真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看到殷凌澜脸色恢复正常,眼中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想必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低声劝道:“卫小姐留下来照顾公子吧。”
卫云兮连忙摇头:“可是我得回王府。”
挽真想了想,笑了:“卫小姐放心吧。”她挤眉弄眼,憋出一句话:“奴婢会替卫小姐安排好的。”
卫云兮一听,不由大吃一惊,这声音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挽真看出她的惊讶,得意一笑:“这是易容术,不过公子不让奴婢乱用。”




凤血江山 第41章 行宫有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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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云兮这才放下心来,殷凌澜缓缓睁开眼睛,看了挽真一眼,唇边终于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去吧。”
挽真听到了殷凌澜的话,高高兴兴地掀开帘子坐在了外面。马车摇晃,殷凌澜又沉沉睡了过去。卫云兮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心中心绪复杂地叹了一口气。到了别苑,挽真与卫云兮换过衣服,挽真便悄悄出了别苑。而卫云兮则跟着殷凌澜的马车向着南山行宫而去。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殷凌澜后神色郑重,想必有大事发生。殷凌澜靠在马车中,告诉她来龙去脉:“慕容拔咳血了。”
卫云兮心中一惊:“是病重还是有人下毒?”
殷凌澜摇了摇头:“还不知道。所以过去看看。”
“难道你在慕容拔身边没有眼线吗?”卫云兮疑惑问道。
“有,但是怎么敌得过皇后安插的人多?”殷凌澜冷冷说道。
卫云兮不由住了嘴。周皇后心机甚深,朝堂几乎一半都是她的掌控,在后宫之中肯定遍布她的眼线和耳目。龙影司也就是这近几年崛起的,论暗地里真正的实力恐怕还不是周皇后的对手。
“先歇息一会吧,晚上要连夜赶路。”殷凌澜对她说道,靠在锦墩之上。卫云兮这才发现自己已是累了,依他之言靠在车厢上。车厢中铺了柔软的毛毡,舒适异常,她靠了一会不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马车已在一处偏僻的林中空地停下来休息。华泉带着龙影司的护卫门四处警戒。殷凌澜也下了马车,立刻有人上前为他拿来软垫铺在山石上,又有人为他送上热腾腾的饭菜。殷勤异常,也看出龙影司最擅长途奔波,一应皆井井有条。
卫云兮看了他动了几筷子就不再吃,心中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对他劝道:“多少吃一点。挽真姑娘不在这里,我得好好照顾你。”
殷凌澜看了她一眼,却是并未和从前一样反唇相讥,他挑了食盒里的饭菜,慢慢吃了起来。卫云兮看着他吃得很慢,心中不由一酸。她明白他身上的毒已伤了他的肺腑五脏,所以他才那么瘦削苍白,每次吃饭犹如一项艰巨的任务。
她低了头,转身默默吃起了递上来的饭菜。过了一会,华泉匆匆而来,面上微微凝重:“公子,前面的路断了。”
殷凌澜手中的银筷顿了顿,抬眸:“怎么断了?”
“有一块山石从山上滚落,刚好阻了前面的路。”华泉凝声道。看样子他也甚是焦急,身上沾了不少泥土。
“我去看看。”殷凌澜说道,放下筷子匆匆而去。卫云兮也连忙跟过去看。官道依山而建,一旁就是深深的山涧山谷,一旁是悬崖峭壁,而通往南山的道上果然横着一块从山上滚落的巨大山石,看样子似乎是秋雨过后从山上滚落的。除非他们都如飞鸟一般插上翅膀,不然的话是无法通过的。只能把这块山石炸开,弄出一条路来。
华泉对殷凌澜道:“要是用黑火药炸开也得炸上好一会,更何况这次出京属下们带的火药并不多。”
殷凌澜皱眉:“要什么时候才可以走?”
华泉算了算:“大概明日清晨吧。”
殷凌澜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经昏暗,看样子只能在林中过夜了。
“那就明日清晨,一定要把路给修通。”殷凌澜说完,冷冷转身离去。
龙影司平日训练有素,很快在林中空地打好休息的帐子,升起柴火。殷凌澜盘坐在火堆边,看着那荜拨的柴火,俊魅的眉宇依然紧皱。卫云兮坐在他身边,沉默了一会问道:“这事看起来不对头。”
“我知道。好好的官道怎么会突然断了。”殷凌澜丢下一根树枝,冷冷地道。
“会不会是慕容拔咳血是调虎离山之计?”卫云兮忽地说道。
殷凌澜猛的抬起头来,目光如锥地看着她。卫云兮脸色凝重:“皇后无法阻止建王殿下成为储君,会不会她在这个时候要利用慕容拔的病拖延时日?”
殷凌澜眸色一紧,猛的喝道:“华泉!”
不远处的华泉连忙走来。
“准备笔墨!”殷凌澜说道。
很快笔墨奉上,殷凌澜运笔如飞,一封封密信很快飞书传去。
终于他停了笔,揉了揉眉间,带着疲倦:“若是皇后想要拖延时日,恐怕她还另有所谋。”
“你别忘了,周皇后世居蜀地,那边周家子弟众多,她若是真的想要逼宫,一定是豁出去要弄个傀儡皇帝了。”殷凌澜慢慢地说道。
卫云兮吃惊道:“难道她敢犯天下之大不韪?”
殷凌澜深眸中掠过阴沉,淡淡道:“这谁也说不准。”他说罢,起身巡视四周的护卫去了。卫云兮看着渐渐昏暗下来的林间,不知不觉心中涌起一股寒气。
天,渐渐暗了。山间夜间寒冷。卫云兮单薄的外衣不能抵挡寒气,只能围坐在火堆边烤火。殷凌澜与华泉在不远处商议如何破除巨石,龙影司找来了黑火药,炸去山石的一角,但是剩下的山石还是十分巨大,难以通行。
殷凌澜眉心紧皱,吩咐华泉几句,这才转身回来。他迎面走来,看着微微瑟缩的卫云兮,眼中掠过不悦:“你去马车里歇着。”
卫云兮低了头:“下午睡了,现在还没有困意。”
殷凌澜还想说,她连忙岔开话题:“路还是无法通行吗?”
“恩,恐怕明日早晨才可以走。”殷凌澜答道。
殷凌澜看了看墨蓝的天色,忽的问:“你怕不怕?”
卫云兮一笑摇头:“不怕。有殷统领在此,云兮什么都不怕。”她的笑意嫣然俏皮,带着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惬意。那明媚的笑容几乎刺盲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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