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京中男女大防虽不算严苛,但权贵青年才俊如此汇聚的场面却少之甚少,如此利于撒大网捞大鱼的机会,想必今日打着凑热闹的旗号出来相看的,应当不止她和祖父吧?
别的她不知道,可亲事一直没能落定下来的紫云确实也是其中一员。
冯霁雯在山脚的别苑前下了马车,瞧见不远处的紫云冲她挥着手绢儿的那一刻,几乎就肯定了下来。
紫云今日显是着意打扮过的,只是比于冯霁雯的低调精致,她更显得光彩照人,站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冯霁雯下了马车朝她走了过去。
二人对视一眼,紫云瞧了瞧冯霁雯身后不远处正朝着此处走来的冯英廉,不由一脸古怪地问:“你该不会也是?”
冯霁雯点头。
“看来咱们如今是同病相怜了。”紫云悲叹了一句,见冯英廉来到了跟前,忙上前乖巧地施了一礼。
冯英廉身侧的丁子昱守礼地侧过身去,礼貌地一颔首。
紫云认得他是冯府上教书的先生,便也微一点头。
冯英廉笑着开口道:“紫云格格头一年过来,月牙儿晚些带着格格四处转转吧,这个时辰想必清风廊中已有不少人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大可先去诗会上玩一玩,容后再去后院枫林赏景也不迟——”
“那祖父您呢?”
“我去子才那里坐一坐,便不跟着碍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眼了。”
子才是袁枚的字,这香山别苑则是早年他辞官之时乾隆帝亲赐的一块风水宝地,后院处倚着大半面香山,揽尽了大好风光。
“晚生也随英廉大人一同前往,先行拜见袁先生。”丁子昱在一侧说道。
袁枚对他有引荐之恩,他一直十分感怀。
冯英廉却道:“不必了,子才向来不拘泥这些虚礼,你既是来了这香山枫会,当是要去清风廊多结识些意趣相投之人才是,待诗会散后,再去拜见也不迟。”
丁子昱今日前来的目的自然不会是凑凑热闹这样简单,闻言欣然应下。
“那咱们快过去吧,再迟些怕是好位子都被人给占了——”紫云挽起了冯霁雯一只胳膊。
丁子昱又对冯英廉施了一礼,复才跟了上去,一直保持着守礼的距离。
前方紫云正对冯霁雯道:“前几日二表哥不是说他也要过来的么,怎么半天都没瞧见他人?”
“许是还没来吧。”冯霁雯随口猜测道,眼角余光处一晃,却于一群人当中瞥见了一抹略为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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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050 香山枫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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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衣着普通,甚至在一群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中间显得有几分寒酸,但那一身卓然的气质,偏偏令人印象深刻。
冯霁雯下意识地望去,眼前却忽然闯进了一张带笑的少年脸庞。
“远远地就瞧见像是你俩,结果还真是!月牙儿,几日没见,你怎又瘦了这么多?从背后瞧着都快认不出是谁了!”那彦成张口便是一大串,“你是不是成日都不吃饭的?这样下去可不行,会把身子弄垮的。”
冯霁雯失笑道:“衣裳衬得显瘦罢了,这几日冷的我不敢出屋,成日不是睡便是吃。”
只是今日这身让冯婆子刚改过的旗服腰身处又收了不少,故才给人一种又忽然瘦了不少的错觉。
咳,看来秦嫫的这点小心机,还是很奏效的嘛。
“是么?”那彦成似信非信地动了动眉毛,想到方才远远瞧见的那个背影,以及面前小姑娘明媚的笑脸,忽然后知后觉地道:“月牙儿,我才发现这几个月的功夫,你跟变了个人似得。”
毕竟是个典型的古代直男,对于一些日渐不起眼的小变化是很难搁在心上的,而若非常常相见,一点一滴地见证着这种变化,他大抵要认不出冯霁雯是谁来了。
“女大十八变,有什么好稀奇的?”紫云看向他,掩嘴取笑道:“你以为都像你呢,十多年来都还是这幅性子,就像大舅舅说的一样……永远长不大的三岁半。”
“我哪里长不大了?这些日子在官学里,先生都常常赞我大有长进呢。”
冯霁雯闻言笑眯眯地道:“那待会儿在诗会上你可要露一手儿,好让我们瞧瞧长进在了哪里。”
“就是,长进不长进可不是光凭你嘴上说的……”
几人说说笑笑的走远,后方刻意放缓了脚步没有跟他们一起的两个章佳家的小姑娘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二哥怎么就这么喜欢跟她一块儿玩,打小儿就是这样,待她可比待你我亲近多了!不知道的还当他们才是亲生的兄妹呢……”章佳吉菱揪着手中的帕子十分吃味。
“二妹想的未免也太单纯了,依我看还只怕不是兄妹之情那样简单呢。”章佳吉毓望着前方渐远的背影口气莫测地说道。
“什么意思……”章佳吉菱愣了一下,遂愕然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二哥和她……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说是表兄妹,可到底没什么血缘牵扯,何来如此深厚的感情,依我看……”
“吉毓,你在胡说什么呢!”
背后忽然传来少年人的低斥声,让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慌地回过头去,见是一同出府来的那永成才松了一口气。
“二哥同袁家小姐定有亲事,你们方才的话若叫旁人听了去可知会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吗?”那永成板着一张脸低声教训道:“出门在外,言语上也不知小心谨慎一些,可是上回大伯母罚你们罚的还不够?”
二人被他说得略有些后怕,可嘴上还是不肯服软认错儿,“要你提醒么?我们又没有四处张扬。”
“就算有事那也是我们大房的事,与你们二房何干?更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们。二妹,咱们走——”
“我说你们……”那永成望着二人带着丫鬟离去的身影,忍不住连连叹气。
真是屡教不改,迟早要惹出大祸来。
另一边,那彦成冯霁雯与紫云三人已来到了‘清风廊’。
清风廊乃是香山别苑中一处极为别致的建筑,与一般的长形游廊不同,其为一座环形相接的游廊。长廊占地广阔廊身转折起伏,远远纵观似一朵五瓣梅花之形。而为廊身所围起的中央空地则挖了一方碧波荡漾的绿塘,塘心一株枯荷耸立,未修未剪,却给人一种孑然自傲之感。
廊中设有两人一座的长形矮几,廊沿外垂着细密的青竹帘,阻去了微微寒风,另又烧有火炉,加上来人渐多气氛热闹,谈笑声四起,倒也让人感觉不到寒意。
冯霁雯几人赶到之时,已没有什么好位置可挑,便随意找了两张相邻的长桌,那彦成与丁子昱一张,冯霁雯与紫云一张。
“坐下来可就等同是参与进诗会当中了,届时诗词书画你若一样儿也拿不出手可丢人着呢,若是不行,就趁早站到一旁看热闹,省得到时候下不了台。”刚一坐下来,那彦成便挤兑起了紫云来。
“你都敢坐下来,我有什么不敢的。”紫云皱了皱鼻子。
环顾四周,几乎已然坐满了,她可不信这些人都是负有才学之辈,远的不说,就说与她们面对面只隔了三尺宽走道的这几桌人当中就有她认识的,其中几位可是京中出了名儿的纨绔子弟,有的甚至连大字都不认几个的。
总而言之都是些死猪不怕开水烫,仗着脸皮厚来插科打诨的角色。
冯霁雯还没她认的全,但也认出了其中一位纨绔的代表人物来——汪黎隽。
眼下这货正拿嘲讽的眼光看着她,若说有的人连眼睛里也会往外冒脏话的话,那他必然是要拔得头筹的。
冯霁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了他的目光。
实话说,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经受众人各种嫌恶讽刺目光的洗礼,可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谁注意过她,汪黎隽还是头一个——可嫌弃她的人多了去了,他算哪根葱啊。
这时紫云悄悄却捅了她一下,低声道:“你瞧……他怎么也来了?”
冯霁雯闻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来自廊外石阶处走进来了两名少年,走在前头的一位身姿挺拔如松,圆领锦袍外套一件酱色羊皮坎肩儿,脚上踩着崭新干净的鹿皮油靴,炯炯有神的眉眼间一派意气风发的神色。
这一出现便几乎吸引了在座姑娘小姐们目光的少年人不是福康安又是谁?
“不是说被禁了三个月的足吗,这顶多才俩月吧?傅恒大人怎么就给他放出来了?”紫云皱着眉头咕哝了一句,因为茶楼之事一直十分地不待见福康安,认定了他只是个欺凌女子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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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051 香山枫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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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霁雯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上他,一瞬间想到之前的事,稍稍往那彦成的方向靠近了些,忙与他低声交待道:“切记,莫要与他再起争端。”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方才一瞧见福康安即变了脸色的那彦成,听得此言不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莽撞行为给冯霁雯带来的影响,一时也唯有压下心中怒气,对她说道:“你放心罢……我将他视作空气一般,瞅也不带瞅一眼的。”
冯霁雯闻言不禁失笑,刚要言语却被一道极为谄媚的声音吸引去了注意力。
“三爷您请这边儿坐,一早就给您占了好位儿的……挨着上首,又靠着火炉,您赶紧坐着暖和暖和。”一身茄紫色锦袍的年轻人让出了座儿来,哈着腰对福康安示好。
这是袁守侗的长子袁池。
福康安坐下来,便立即有一帮子弟围了上去,多数都是一副奉承的嘴脸。
汪黎隽一伙人也起了身,阿谀地凑上了前去。
他们这些家世普通、又没能考进咸安宫官学的,平日里鲜少有机会能接触到福康安这在京中数一数二的天子骄子,逮着了机会自然要牟足了劲儿往上凑,也不管福康安肯不肯搭理,混个眼熟也是好的。
如那彦成这般与之有过节、或丁子昱这般自认身份低微没有上前问好的可谓少数。
端着男女之别的姑娘小姐们虽没有勇气凑上去,但也多是将目光聚集在了上首处,或交头接耳地低声说着什么。
福康安的身份摆在那里,放眼京城子弟无人能及,加之又生的好看,处处占尽了优势,妥妥的高富帅一枚,尤其又因亲事未有落定,更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姑娘们心目中最想嫁的理想对象,没有之一。
当然也只能是理想,因为在座多数的闺秀都是要参加选秀的,如冯霁雯这般被撩了牌子自由婚配的少之又少。
毕竟不是谁都如冯英廉这般一心溺爱孙女,不愿她沦为为家族争权夺利的工具。
面对迎上前来奉承的众人,福康安表现的习以为常,不为所动地吃着茶,面上挂着疏远的微笑,仿佛高贵如他,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中,也将永远不会成为一路人。
他身侧坐着的小男孩则满脸不耐,甚是不喜这种场面,却也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
他眉眼与福康安有几分相像,正是傅恒最小的儿子福长安,今年不过刚满十岁。
“一群苍蝇,嗡嗡的让人脑仁子都疼。”
冯霁雯斜对面的一张桌上,有男子语带嘲讽地说道。
冯霁雯下意识地望去,只听紫云压低了声音与她说道:“于大人家养的好儿子,前些日子说是在花楼里打死了人的……若不是仗着家中背景,如今哪里还能有坐在这里嘲笑别人的机会。”
此事冯霁雯之前也听说过——心道看来这年轻人应就是于敏中的独子于齐贤了,据说性格暴戾,与福康安暗下十分地不对付。
其父于敏中为文华殿大学士,风头正盛,他确实也有同福康安作对的资本。
冯霁雯默默记下了对方的样貌,多了解些京中的人际关系到底不是坏事。
“金二小姐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廊中四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冯霁雯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终于见着了这位只闻名而不得见、袁先生最得意的女弟子,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城的金二小姐金溶月。
不过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着一种格外沉静的气质,淡藕色的裙裳外罩了一件宽大的白色罗衣,不似寻常闺秀的精心装扮,在此场合之下却显得格外大方应景,一派文气十足的模样,一头乌发半挽半垂在脑后,白皙的鹅蛋脸上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如水般柔弱。
如水中一朵初绽的白荷,高贵而清静,虽美却让人生不出一丝亵渎的想法来。
确实不俗。
冯霁雯在心底评价了一句,望着迅速归座的众人,便知诗会是要开始了。
“蒙得师傅垂爱,将今年的香山枫会交由我来主持,诸位捧场莅临,不胜感激。然溶月到底是一介女流,又是初次主持诗会,若有疏漏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她话罢微微欠身施礼,宽大的衣袖顺势垂下,更显得女儿家姿态娇弱。
话音初落,下方便响起了诸多应合的声音来,倒都十分捧场,其中更以女子为多,可见这位金二小姐在京中闺秀圈中亦深得人心。
金溶月见状微微一笑,待众人声音渐低了,才又开口笑道:“历年来的诗会使得都是成语接龙的套路,今年既由我来主持,便做主斗胆图了个新鲜简单,改用了抽签的法子——我这里有两壶竹签,皆为双生签。由诸位自行抽取其中一支,我来保留另一支。若由我抽取出的与在座手中的竹签签文相同,其便要同往年一般,从诗词书画中任选其一即兴赋作。规则简单省事,图的便是一个惊喜意趣,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往年成语接龙,接不上的以诗词书画为惩,几年下来便显现出了许多弊端,譬如连成语都接不上的很难作出什么出色的诗画来,还有人为了有机会出风头儿刻意不去接,若真是有才学想要显露且还罢了,可气的这多是纨绔子弟刻意捣乱的把戏。
眼下这抽签的法子,便合了许多人的意,一来确实新鲜,容易调动气氛,二来公允。
见多数人出声附和,金溶月这才在主座的高椅上落座下来,两名侍童捧着签壶上前,送到各桌桌前,便让众人抽取。
因规则临时做了改动,主办方本着不勉强玩家的原则,放宽了秩序,若是不愿意参与进来的,便可选择不抽签。
但这样一个可以借机扬名的机会,没准儿还能引起袁枚先生的注意及青睐,故没几个人会拒绝。
冯霁雯却很没出息地选择了不参与。
成语接龙她还有点底气,毕竟十几年的书不是白读的,可抽签什么的这种运气活儿,她则不愿去赌了。
万一抽中了呢。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才女这条路,那还是别瞎掺和了,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儿看热闹,挺好。
紫云倒是痛痛快快地抽了一支签到手,那彦成和丁子昱也各自抽了。
“诗词书画,随便拿一样儿出来应付应付就是了……再不济也只是罚一杯果酒而已,怎么不玩玩儿呢?你字写的那样好看。”紫云说罢忽然低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笑嘻嘻地取笑道:“我知道啦,你是不是一心瞅着有没有能入你眼的如意郎君,分不出心来啊?”
冯霁雯满面黑线。
咳,紫云若不提这个,她险些都要忘记自己今日前来身上还背负着任务的。
此际再环视视线中这些锦衣华服的旗人子弟们,不由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她虽然前世也没有过感情经历,但好歹也是二十好几的大龄女青年了,现如今看着这些人就跟看待半大孩子似得,更别谈要嫁给他们了。
而年纪稍大些的,无需去说,定早已有了家室。
冯霁雯这厢正头疼着,另一边一整壶签文已被抽光,甚至还有不少没落着抽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年由金溶月主持诗会的缘故,前来参加的人竟比估算中的更多了十余人。
到底无伤大雅,没能参与进来的便在一旁看着,并未有什么不满之辞。
金溶月已从肘边几案上的签壶中抽出了第一支签来。
“蒹葭——”她垂眸轻声念出素手中竹签之上的签文来,含笑望向众人,问道:“不知另一支蒹葭签在谁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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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052 香山枫会(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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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低头对照着自己手中的签文,确定了不是自己便勾着脖子四处地看是谁。
坐在福康安身侧的袁池瞥见福康安皱眉失望着将竹签撂下的表情,眼睛闪了闪,忽然拔高了声音道:“在三爷这儿呢,在三爷这儿!”
福康安眉头疑惑地一动,只见面前的竹签已被袁池换走了。
眼下这支签身上,果然是规规矩矩地拿朱砂描着“蒹葭”二字。
他有些不悦袁池如此多事,眼皮子过于活络了些,却并没有作解释,只顺势拿起了那支竹签来。
情窦初开的少年,没有不希望能在心上人面前多表现表现的,尤其是自信的少年。
“还带这么玩儿的,当别人都是瞎子吗?”那彦成冷哼了一声讲道。
仿佛是在逗他。
冯霁雯望向已经开始起哄喝彩的众人。
当然不会都是瞎子,但都乐的当这个瞎子吧。
“三爷真是‘顶好’的手气!这才头一遭,便被抽着了……三爷快想想,诗词书画要选哪一样儿?”袁池笑着打趣催促道。
金溶月的目光这才落到福康安身上,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道:“福三公子,请吧——”
见她看向自己,福康安胸腔内一阵剧烈的搏动,总显得有些冷峻疏离的脸上此际也不禁带上了些许笑意,他一挥手,显得干脆又豪气:“愿赌服输,备笔墨来。”
这不是要作画,便是要显摆书法了。
“往前只知福三爷马上功夫了得,竟不知还擅书画,今日我等可要一饱眼福了!”侍童刚将宣纸展开铺好,袁池便奉承起来。
冯霁雯听得眼角直抽抽,还没开始动笔呢,就给夸上天了——什么叫嘴上跑马跑的没边儿,她今日可算是在这位袁大公子身上见识到了。
偏生其余等人纵然不是附和,却也见怪不怪,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这让冯霁雯觉得自己的三观又创新低。
廊外也有女子嗤笑了一声,透过一道半打起的青竹帘望着廊内的情形,摇头道:“长兄如今这拍马屁可是拍的越发得心应手了,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却还乐在其中。”
她身侧的小丫鬟闻言低着头,不敢接话。
女子的目光移了移,落在了一道背影之上,眯着眼睛问:“确定了那位便是阿桂府的二少爷吗?”
丫鬟应声“是”。
“请他出来吧,就说我要见他。”
丫鬟大吃一惊,抬起头来犹豫道:“小姐,这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今日来了这么多公子小姐,也没见有谁刻意避嫌的。”
丫鬟苦着一张脸。
这能一样么?
“无需多言,去请人吧。”
见她坚持,丫鬟只好硬着头皮奉命前去。
廊中福康安已提笔做了一幅书法,洋洋洒洒的一篇岳飞的“满江红”,一气呵成。
按照惯例,其作品要让侍童来回举着给在座众人观瞻,听得众人的夸赞声,福康安一脸自得懒得去掩饰,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冯霁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的表情,紫云正问道:“你觉得如何?”在她眼里,冯霁雯是个书法界的行家。
冯霁雯压低了声音,满面中肯地说道:“马马虎虎。”
不是贬低,而是就客观而言这幅字笔力不错,却大大输了神韵。
她声音极低,可福康安却远远地瞧见了她说话时的口型,气的握紧了拳头,怒目逼视着她。
他的这手草书苦练了一整年,就是为了今日在香山枫会上一举夺得金二小姐的注意——结果金二小姐还没说什么呢,她倒背地里寒碜起他来了。
说他写的马马虎虎,一无是处的她倒是写几笔出来瞧瞧啊!
冯霁雯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去,乍然对上他气冲冲的眼睛,险些被吓了一跳。
难道是听到了?
什么耳朵这么灵……
可这字写的本就一般嘛,出来秀,就要做好被人提意见的心理准备。
况且她又没有哗众取宠,当着大家的面儿说难听话。
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这点儿肚量都没有。
冯霁雯收回目光,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翻了个白眼。
这白眼翻得轻飘飘的,却又恰到好处地表露出不屑,竟透着一股难言的优雅——可谓是尽得况太妃的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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