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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她宁可受伤的人是自己。
“夫人还敢想下回啊……”他拿玩笑的口吻讲,声音却越发虚弱微小。
冯霁雯察觉到他揽着自己的那只手臂渐渐无力地垂了下去。
冯霁雯整整守了他一整夜。
翌日一早,刚进用早饭的时辰,霁月园中忽得了一个令城中炸开了锅的消息——





金夫 540 智商有待提升的和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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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溶月死了。
“自金家传出的消息说是害了急症,人是夜里头没的。”
秦嫫将打听来的消息禀于自家爷和太太,便退出去了。
“我便知道顶多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冯霁雯坐在床沿边,话罢打了个哈欠。
昨晚她坐在这里守了昏睡的和珅整整一夜,虽也抱着他的胳膊睡了会儿囫囵觉,但眼下精神也不免十分欠佳。
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她拿微有些沙哑的声音继续往下说道:“前有接二连三的麻烦事,舆论铺天盖地,皇上也没好脸色,更别提金溶月昨日在大街上的疯癫之举了——景仁宫在如此处境之下,能忍至今日方才对她下手,可见她手中的把柄确实威胁不小。”
末了又道:“只可惜绕了这么一圈儿,最后还是回到景仁宫手里去了。”
靠倚在床头的和珅闻言却问她:“夫人以为景仁宫已经拿到了?”
冯霁雯闻言不禁看向他,“若不然呢?”
这把柄显是金溶月的护身符无疑,景仁宫若未能取回,如何敢对她下手?
和珅自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却仍是摇了头,道:“拖至今日方才动手,未必是因拿回了把柄,亦有可能是多番权衡之后别无他选。”
金溶月对金家与景仁宫造成的影响都太大也太坏了。
“可若还在金溶月手中,如何会至今都没听到任何动静?”依金溶月的脾性来看,断不会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之后还能如此便宜景仁宫。
“夫人指得是鱼死网破?”和珅又是摇头:“可若只是将把柄放出去,单凭她一己之力,未必不会被景仁宫拦腰截断,死都要死了,机会仅有一次,当真想要报|复,必然要想出一个更稳妥的方式给予对方重击才是。”
冯霁雯目露思索之色,边喃喃道:“可人都已经死了,如何还能……”
“死的只是她一人而已。”和珅若有所指地打断了她的话。
短暂的恍惚之后,冯霁雯恍然过来。
确然。
报复的方法有很多种,自然也包括借他人之手。
所以……
“凭景仁宫的能力,至今没能将东西找回,仅有一个可能而已——”和珅说道。
“东西早已不在她自己手中了。”
和珅点头,又补充道:“且必定是交到了一个景仁宫轻易猜不到的人手中。”
“爷知道是谁?”
对上她一双等待他解开谜题的眼睛,和珅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如何能事事知晓?”
他这个夫人啊……
冯霁雯听罢愣了一愣,方道:“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只听他领着她说了这么一大圈,她还以为他心中早有答案了。
和珅就叹了口气,望天道:“尚未能达到夫人眼中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实乃我之不足。”
看来若想要长久地得到夫人的崇拜,他的智商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见他一副伤自尊的模样,心知是自己把面前这个人‘过于神化’了的冯霁雯轻咳了一声,十分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道:“手臂可还疼得厉害吗?”
“不觉得疼。”
听他语气还带着笑,她心间倏然就泛起了酸来。
“不觉得疼……昨日嘴里也同样说着不疼,可后来人都疼得昏过去了……你受伤时,在我面前总没有一句真话,怎么总是如此?”说着说着,鼻子也跟着酸了。
“本是有些疼的,可有夫人如此忙前忙后,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当真不觉得疼了。”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玩笑着问她:“倘若我说疼,夫人莫不是要拿刀冲进景仁宫为我报仇不成?”
冯霁雯闻言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揣着满肚子的心疼,砸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早已猜到金溶月昨日之举,是遭人利用了。
金溶月想杀她是真,可据玉嬷嬷所言可知那噬骨香之毒万金难寻,非是金溶月能够得到的。
况且,在如此情形之下,她还能孤身一人从金家跑出来,一直到宝华楼前都无人追来,这是决说不通的。
现如今,景仁宫已是坐不住了。
……
在冯霁雯的授意之下,琉璃阁上下对和珅中毒一事守口如瓶,朝中也只知他在宝华楼前受了些轻伤,皇上已准其在家中休养数日。
午后,冯霁雯与王杰夫人一同去了傅恒府。
傅恒夫人身着素色衣裙,神容疲惫,数日之间,恍惚老了许多。
冯霁雯和王杰夫人见了心里皆不是滋味。
好在谈话间可看得出傅恒夫人到底不是寻常的妇道之人可比,固然悲痛,却也还算看得开,并非一味地消极悲观。
经王杰夫人一番体贴知心的宽慰,更是好了许多。
只是王杰夫人没能呆太久,王家来了下人传话说小少爷起了高热,其便告别傅恒夫人,赶忙回府去了。
她刚离开,傅恒夫人便屏退了房中的丫鬟。
“瑾林险些危及到你,是我与六爷管教不当,叫你受惊了。”傅恒夫人半是伤怀,半是怒其不争地道:“他性格素来软弱,即便是我这个做额娘的,也未曾想到他竟能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冯霁雯摇了摇头,道:“额驸之事的前因后果,我已听和珅说罢了。归根结底,不过是受了金家小姐胁迫而已。”
据傅恒所查,福灵安出事的当晚,他身边的贴身小厮便招出了实情——原是那晚福灵安去往金家取公文,离开时在花园中偶遇着了金溶月,被其所惑,发生了不当之事,待事后,被金溶月威胁以冯霁雯的性命作交换,否则便将二人之事宣扬出去。
据小厮称,福灵安离开花厅之后精神便有些恍惚异样,他事后疑心是在茶中被人下了药。
从整件事来看,福灵安性情软弱,顾及颜面未敢与家人如实说起此事,且不管是刺杀冯霁雯之时,或是骑马失足落入护城河丧命之时,皆是吃了酒的状态,可见亦是极矛盾自责的。
他固然有错,却尚不至死。
说到底,不过是被金溶月利用了而已。




金夫 541 我给夫人暖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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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我与六爷都要感激你与和珅的谅解。”傅恒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虽有不甘,亦有隐忍的怒意,但仍是道:“兴许这便是他的命数罢。”
可儿子是她的亲儿子,这笔账,她还是要算的。
金溶月死了,但金家还在。
“丫头,有一件事我还须得拜托你。”
“夫人请讲。”
“瑶林称那晚他所见到刺杀你的黑衣人身形动作皆与瑾林十分相似,是已对他兄长之死起了疑心的。他性情冲动,行事向来不顾后果,我与六爷皆不打算与他说起此事真相,倘若来日他与你问起,也希望你能尽力替我们隐瞒一二。”
“请夫人放心,我与和珅定对此事守口如瓶。”
……
景仁宫殿外。
“远簪姑姑,贵妃娘娘怎么说?”
一名小太监见得自殿内行出的远簪,连忙上前来低声询问道。
“娘娘让你回去告知十一爷,让他好生在府中思过,至于万岁爷那边儿,待娘娘寻到了合适的时机,定会开口替他说情的。”
“这……”小太监面露苦色,但也不敢多言其它,唯有道了句“有劳姑姑传话”,便讪讪退下了。
远簪转身折回了殿内。
嘉贵妃倚在榻上,眉心紧锁。
她此际觉得扰心的并非是那个闯了大祸还想着让她去跟皇上求情解除他的禁足令的糟心儿子,而是她至今也没得到霁月园那边有丝毫异样的消息。
十二个时辰已过,而此前和珅在宝华楼前被刺伤,分明是千真万确之事——
“娘娘。”
贴身嬷嬷疾步走了进来行礼,嘉贵妃掀了眼睛去看她。
“可查清了?”
嬷嬷行至榻边,弯身在嘉贵妃耳侧低声讲道:“静云庵里的玉嬷嬷昨日曾去过一趟霁月园。”
嘉贵妃脸色微变。
“她去做什么?”
静云庵里的人,向来是极少出来走动的。
“据姓丁的讲,是给冯氏送饺子去了。”
嘉贵妃顿时皱紧了眉头。
送饺子?
“可是她解了和珅之毒?”
“姓丁的只说琉璃阁中众口一词只称和珅受了轻伤,中毒一事被瞒的死死地,更别提是如何解的毒了——但足以肯定的是,正如娘娘所料,和珅确已无大碍了。”
“定是静云庵插的手无疑了!”嘉贵妃凝声冷笑着,眼中的寒意深不见底。
她本想着金溶月还能有些用处,可不曾想竟又让和珅夫妻二人逃过一劫。
不仅如此,那个小贱人到死也不肯将金简与于敏中来往的密信交出来,是如今也不知被她藏在了何处,或是交与了何人。
此时她只后悔让人将她活活缢死仍是太过于便宜她了!
“娘娘,经此一事,凭和珅的敏锐,必然要有所察觉了。”
嘉贵妃渐渐敛去眼底的神色,闭眸片刻再睁开之际,已没了方才的波动。
“本宫自有安排。”她声音凝如寒冰。
再不能任由事态如此失控地发展下去了。
自此时起,她要将所有的威胁和隐患皆一一拔除掉。
……
正如傅恒夫人所预料的一般,在福灵安入殓后的第三日,福康安便找到了冯霁雯,与她问起了当晚遭人刺杀一事。
知道她出门最常去的便是大理寺,他便一早等在了此处。
冯霁雯早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只道是遇着了和珅的仇家,现如今人已被抓到了。
面对她滴水不漏的周旋,福康安仅仅只有皱眉的份儿。
“……”默然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却是道:“实则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请她帮忙?
虽自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求人帮忙的意思,但冯霁雯还是愣了一愣。
“你说来听听。”
福康安顿了顿之后,微微转开了眼睛,道:“我想请客居在你府上的那位小大夫为我阿玛诊病。”
他几乎没请谁帮过忙,更何况是冯霁雯,只因傅恒如今病情再度加重,他唯有将‘难为情’三字抛之脑后。
“可她如今不在京中。”听明了他的话之后,冯霁雯在内心叹了口气。
虽有福灵安之事在前,但各人做事各人担,傅恒为官为人皆令人敬重,若有能力,她必然是会不遗余力地相助的。
福康安闻言忙看向她:“去了何处?”
“回江南去了。”冯霁雯道:“动身已有些时日了,且不知走的是哪一条路,追定是追不上的。眼下只有让人传封信去洛家,但须待她抵家,方能收到。”
“如此太耽搁时日了……”福康安深深皱着眉头。
他忧心阿玛的身子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法子虽是急人了些,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冯霁雯权衡着说道:“不如先将信送出去,再想其它的法子——我此前有人曾听半夏提起过傅恒大人的病情,只道是多年来的过于操劳和心思郁结所积攒下来的病症,一时半刻是极难根除的,除了拿药调养着之外,更要紧的还当是放宽心绪,莫让病症再借机钻了空子才是。”
福康安听了只是沉默。
他也知道阿玛的病是心病,多少大夫和太医都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操劳,不可动气,不可大悲大喜。
可大哥的死,连他也无从接受,更遑论是阿玛。
但无论如何——
“多谢了。”他最后看向冯霁雯,诚然道。
……
“夫人可算是回来了。”
冯霁雯刚一回来,由小仙撩起了帘子,行如内室,便得了和珅一张幽怨的脸。
他就倚在床头看着冯霁雯。
“玉嬷嬷不是交待了让你静心休养吗?”冯霁雯瞧见他手边摞的高高的公文,不由皱了眉。
“如此关头,让我闲着,怕才是真的静心不下来。”和珅一语带过,拍了拍身侧的被褥,笑着对她道:“夫人快坐下歇歇,陪为夫说一说话。”
冯霁雯唯独拿他这副‘黏糊糊’的模样没半点办法,指责他不知保重自己身体的话也根本说不出口,唯有依言在床外沿坐了下来。
和珅果真也不辜负冯霁雯对他‘黏糊糊’的评价,拉过她一双手塞进被窝里,贴在他仅穿着一件中衣的胸膛上,边道:“外头风大,我给夫人暖一暖手。”
一时间,冯霁雯连同心里都是暖烘烘的,夫妻二人都没急着说话,只享受着这于当下的困境当中难得的温馨和清净。
然而未待半盏茶的功夫,刘全便来了琉璃阁求见和珅。
“大爷,庆春回来了。”
刘全的语气显得十分谨慎。
“大爷可还记得马六儿吗?庆春将他也给一并带回来了……”




金夫 542 “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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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霁雯下意识地看向和珅。
庆春她是认识的,乃是先前接到程渊来信之后被和珅派去福建秘查当年常保之死的一名不曾出现于人前的秘密心腹。
可马六儿是哪个?
和珅已吩咐了刘全将人带至书房见他。
刘全听命退下之后,和珅便主动与冯霁雯说起:“这马六儿夫人尚且不识,他原是我阿玛身边儿的账房,常年跟随阿玛左右,有几分才能,却是个泼皮——阿玛去世后,我曾前往福建旧宅寻他收取阿玛在当地所置田产的租银和阿玛的遗物,他却百般推却周旋,一面以近年多天灾地害田内颗粒无收为由来同我叫苦,一面却又拿不出账本来,是见我年幼,想将阿玛所留皆私吞了。”
冯霁雯不知还有这段往事,只问道:“那后来如何了?”
“我当日便做主将田产如数变卖了。”
一来是因实在不想再便宜了这泼皮,二来则是彼时他手中几乎没有分文,连前往福建的盘缠都是从舅舅处借来的,若想继续与和琳在咸安宫官学读书的话,唯有如此。
“也因此,我成了京中八旗子弟里头一个变卖田产的,落了个败家子的名目。”谈及这些,和珅带些玩笑的语气。
冯霁雯却没跟着他笑。
她知道在这个朝代,变卖长辈留下的田产是一件十分丢人甚至‘败家’的行为,但她更多的是在想他当时不过十岁而已,小小年纪独自一人便有这般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决断力,是不知在常保离世之后的那段时间内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人情冷暖。
她此时竟万分遗憾未能早些成为‘冯霁雯’,未能早些来到这里,未能早些陪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经历这些。
冯霁雯压下心底的诸多波动,看着谈及这些往事面上毫无波澜的和珅,只问道:“那他此时来京会是为何?”
和珅摇头。
他也不知道。
但庆春此番是被派去调查当年阿玛的死因的……
夫妻二人对视着,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怀疑。
和珅下了床更衣后,便去往了书房。
冯霁雯也随他一同去了,只是坐在了屏风后,并未露面。
她隔着细纱织就的屏风隐约看到了那个马六儿。
面容看不仔细,只见是矮小的身材,还跛着一条腿,穿着显然也是极不讲究的,乍一看,十分地寒酸。
由此可见,日子过得很不景气。
他被带进书房内站定,先是有些痴愣地环顾了书房中的摆设及座上的和珅半晌,后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才久不见大爷面,险些没认出来……”他的声音有些诚惶诚恐,想要将头垂得更低些,以显示自己的谦卑,可又忍不住拿那双眼睛四处乱瞄着——待进了霁月园起,他方才信了在福建听着的传言中那位‘年纪轻轻便入值军机处的和珅和大人’,便是那个家道中落、双亲丧去,穿着洗的发白且不合身的袍子去向他讨要租钱的年幼孩子。
如今竟是这般高不可攀的模样了。
“马先生也变了许多。”上方传来少年人淡若清风的嗓音。
马六儿眼瞅着自己打着补丁的旧棉袍,还有那条行动不便的右腿,有几分羞愧地咽了口唾沫,面上却动容地道:“实不瞒大爷,自老爷过世后,奴才便未想过要易主,一心想着要效忠大爷跟二爷的,只是近年来家中多变,实难脱身,这才耽搁至今……”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旁听得直掏耳朵的刘全笑着打断了:“得了马先生,您的忠心咱们爷心里头有数着呢!这些话不妨就先撂一边儿,姑且谈一谈正事儿如何?”
马六儿脸色一阵涨红,讪讪地点了点头,这才敛了脸色,作出了几分谨慎的模样来。
“前些日子得知是大爷派了人在暗中走访当年伺候在老爷身边儿的旧人,是对老爷当年所患急症有些疑问,而奴才当年是自老爷发病便一直伺候在侧的,故而这才斗胆进京,想亲见大爷一面……”
和珅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老爷的病,来得本就古怪……起初请了郎中只说是着凉受了风寒,可按着方子吃药却一日更不比一日,不过三四日的光景,人竟就这么给活生生地熬没了……”他说着,竟还落下泪来。
“这些我都知道。”和珅仍是那幅神情,不见丝毫变化。
这些不是他想听的。
也显然不是马六儿真正想讲的。
“大爷可还记得老爷离世正是圣上初次南巡的那一年吗?”
“自然记得。”
马六儿攥了攥发汗的手心,声音愈发低了许多:“那年圣驾在福建驻留十日之久,有位那拉氏娘娘便是那会子没有的……奴才在行在内当差的表弟跟奴才说过,那位娘娘起初也是染了风寒,一群随行的太医竟也没能将性命保住……”
冯霁雯在屏风后眉头紧锁,尽是思索的神色。
那拉氏……
那位历史上本该坐上皇后宝座在此处却早早没了的那拉氏竟是在伴驾南巡途中染了风寒离世的。
究竟是什么“风寒”,竟能这般摧人。
隔着屏风,她只听和珅问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老爷患病前,一日急匆匆地拟了折子要去行在面圣,正要出门前,被前来拜访的于敏中大人给拦下了。老爷与于大人同去了书房,关起门来谈了许久,于大人走后,老爷便未再提要去面圣的事情……其后两日隐约记得老爷脸色一直不大好,两日后,再欲去面圣,身子却已被那风寒给压垮了……”
未免祸出口出,这些话他原打算一直烂在肚子里的,直待听到和珅今非昔日,风头无二,抱着邀功讨赏的想法,时隔多年这才开了口。
屏风后,冯霁雯回过神来,蓦地看向坐于书案后的和珅。
他依然坐得端正,此时留给冯霁雯的只是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至于表情,全然看不仔细。
离开书房之后,夫妻二人比肩而行,宽大的袖中,是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尚未回到堂内,小醒便上了前来行礼,手中捧着一纸书信。




金夫 543 怕死,更怕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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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霁雯接了过来,和珅便示意她展开来看。
举目去望,只见其上端端正正地书着两行小字:所行之事,深感为愧,虽未曾料到会造就今时今日之困局,但仍无颜道别,唯愿大人与太太诸事安好。
署名是丁子昱。
“从何处得来的此信?”和珅问。
“是钱先生方才送来的。”小醒禀道:“他说今早出门之时丁先生仍在院中,待午时回来之后便只得见这一封不明所以的辞别信了——”
和珅听罢只点了点头。
小醒行了退礼,去了外面守着。
冯霁雯这才皱了眉道:“丁先生这是走了。”
说得难听些,是逃了。
和珅先前意在一时半刻并无和景仁宫直面树敌的可能,不宜打草惊蛇,故而才保留了对丁子昱的质疑,面上并未表露出异样。
可眼下,人却留下一封信不知所踪了。
“此时离开,应当并非巧合。”和珅将信自冯霁雯手中接过,重复将纸上内容又看了一遍,一面在椅上坐了下来。
“爷此言何意?”
“借刀毒杀未遂,心知必增后患,恰见丁先生这记暗棋尚未被识破,多少便又生出些心急的念头来了。”和珅眼中微微闪露着一缕精芒。
冯霁雯心底咯噔了一下。
“爷是说景仁宫……”她微微拧了拧眉,又看向被和珅放在了肘边茶几上的那封信,道:“如此说来,想是丁先生不愿再被人当作棋子来使了——”自觉别无选择之下,才留下这封带有忏悔之意的辞别信,就此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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