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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嫁作商人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玉胡芦
其实她心里也是最怜小丫头的,可是每一回看豆豆惹了祸、一副无措得不行的样子,又忍不住把他抱起来。
庚武无奈地勾起嘴角,晓得当娘的都最疼小儿,便倾身把甜宝小心抱在怀里。甜宝哭累了,蠕着小手儿去拨爹爹的衣襟,想喝奶呢,粉嫩的小舌头舔在庚武胸口上,饿得等不及了。
只看得庚武满心里都是疼爱,便把甜宝递给秀荷:“看,小丫头饿了,当娘的也不管她。”





老大嫁作商人妇 第玖陆回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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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荷看见甜宝吧唧着小嘴儿,泪眼祈盼地望着自己。小不丁丁的一个胖丫头,早上起来还没喝过奶呢,就喂了弟弟没喂她,明明在肚子里的时候娘亲最疼的是自己,不疼弟弟。
看得秀荷怜疼又好笑,连忙把甜宝换过来,嗔了庚武一眼:“那你出去。”
把肚兜敛起,嫩绿色的丝绸用银线镶绣,勾勒出内里两朵娇花绽放,稍往上一拨,红樱便已渗出甘露醇浆。看小儿稚嫩小口吃得用力,把她吮得一颤一颤,庚武目光便有些迷离,想起昔日夫妻二人在床帏下抵死交融的云欢雨爱……真的是太久没有过了,自赴京城至今,已然被她冷落了一百余日。
嗓音便有些灼哑,叫阿檀起来:“把花卷放下吧,你先出去歇歇。”
阿檀抬头看见三爷目中的狼光,顷刻就明白过来,冲秀荷扮了个鬼脸,吱嘎一声把门掩起。
秀荷假装看不懂,自揽着孩子侧过身去,空留一抹冷影给庚武看。
好个薄情的女人,分明就是存心无视自己……今天非要把她的傲娇骨儿疏上一通。
庚武撩开袍摆在秀荷跟前坐下,心中恨不得把这女人剥-光、扔在床榻上又揉又咬,狭长双眸里却依旧噙满柔情,揩了揩秀荷娇粉的脸颊:“可是带孩子太累?看你这阵子瘦了许多,夜里也睡得昏沉。不若择日把奶断了,我再请个奶娘便是。”
前些日子倒是招了个奶娘,但姐弟仨个不肯吃,就又给辞了。秀荷挪了挪臀胯,把距离与庚武隔开。她昨晚可没真睡着,知道他几次从床上翻身而起,走到她床边想扳她,看她睡得那么香,又默默地忍回去躺着。窗外皎洁月光将男子英健的身影打照在纱帐上,她甚至都可以看到他那个地方高矗的庞然,但她就是故意装睡着。
憋着吧,大尾巴狼,叫你撒谎。
秀荷说:“你以为就是光喂奶累呀?也不晓得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一口气蹦下来三只小冤家,如今顾了这个顾不上那个。夜里睡觉大老鼠还闹腾,吵得整晚上尽魇在梦里,醒都醒不过来。”
睇了眼庚武潋滟的狼眸,撅着嘴儿去看天花板。
庚武就知道秀荷在撒谎了,几经磨合,他算是把这个女人吃透了。这女人一撒谎就不看人眼睛,一生气就言语刻薄。
庚武勾着精致薄唇:“城里那所宅子可没耗子,左右已满百日,不若今天你与我搬师回城,也省得再继续这样不方便。”
把秀荷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宠溺又柔情……还有些痴怨。
秀荷才不上当呢,搬回城里、再请个奶娘带孩子,他就有赤果果的理由缠她了。这家伙城府甚深,每一回小两口怄气,总是他先拉下脸来求好。他装起来可厉害,叫你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是温柔没错,等到真被他得逞了,那物儿启来就不肯下去,疼人的时候能索人的魂儿,让你生也难、死也不得,最后只能顺着他嘤嘤讨饶……每一回夫妻怄气就是这么给摆平的,真想挠他。
秀荷挣脱开来,把睡着的小甜宝在床头放平:“狗鼠反冲,你不在的时候可没闹耗子。我也没觉得哪里不方便,要回你自己先回吧。也就是过个江而已,才没多久的功夫,想看孩子了随时欢迎你来。”
好么,原来这些日子她都在装傻,竟然还企图夫妻割席、隔断时间回来探视孩子甚么的,这么损的招数她都是怎么想出来……
庚武凝着秀荷裙下娇圆的臀胯,敛下心中寒意,温柔地把她扳至怀里:“夫人最近好像不爱理我?今天是你我成亲一周年,竟然连这样的日子也没有记住。”
那清隽面庞带笑,却分明一抹狼性收敛的锋芒,精光锐利,叫人害怕。
秀荷怕看庚武这样的目光,一看见就想躲。见崽崽们已睡着,便把肚兜揩下来:“哪儿有不理你了,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和女人一样爱多想。那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叫董妈去灶上给你煮……唔……”
想走呢,衣裳还未及揩好,娇红便已经被庚武钳紧。庚武揉-捻着秀荷,精悍腰身顿地把她轧倒在身后的床榻之上:“甚么也不想吃,爷今天就想吃了你!”
他的嗓音似燃了焰火,手劲粗-硬而有力,秀荷被他狠狠弄得难受,身子都跟着他前倾了,推不开。他炙-热的气息轧下来,她又好像看到了那片热海,正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云英嫂嫂的呼唤:“秀荷,秀荷。”
“诶,嫂嫂来找我了,没得时间和你闹。要去给阿爹看坟呢,趁仨个睡着了早去早回来。”秀荷赶紧把庚武推开,娇红从他精致薄唇中滑出,顶端还沾着鲜美甘醇。秀荷脸一红,用帕子擦净了就出去。
一抹香风在怀中遁空,庚武凝着秀荷窈袅的身段,生过孩子的她曲线比之姑娘时候更玲珑,不缠的脚儿走起路来把胯一摇一摇,摇曳出来少-妇的浓郁风情——却更拿捏不住。
“那么我今天就回去了,夫人确定不肯同去嚒?”庚武修长手指挑了挑桌边的账本。
秀荷把油纸花伞打开:“就不去了,那你路上小心些,想孩子了自己回来看看。反正我们娘儿四个都在这里,跑也跑不掉。不像你,藏头露尾的叫人摸不着。”
庚武指骨收紧,那一瞬间心中的寒啊,但还是宠溺地勾唇一笑:“好,那么我等你。”
“爷,打京城来的。”刘伯的儿子刘培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庚武接过一看,见是铎乾手书,忽然想起来些甚么,便蹙眉问刘培道:“爷近段时日的书信可还有叫谁人看过么?”
“呃,这……满月那天……”刘培看了看门口少奶奶的背影,支吾着不敢说。
——*——*——
自从离开绣庄后总觉得日子太闲,如今当了娘,倒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三只小狼崽轮流伺候一遍下来,一忽而就是晌午了。
阿爹托梦给长河,说眼睛被遮住了,气喘不上来。前段时间正好刮了几场台风,听说乡下有不少树木被连根刮倒,长河便准备抽空去看看,看是不是被什么树枝树叶盖住了墓碑。正好秀荷还没去过阿爹的坟头呢,便邀约了一块儿去看看。
夫妻两个站在院门口等,云英穿一身素,贯日里寡淡的脸容却气色娇好。是那贤惠传统的女人,家里家外收拾周到,对关长河也体贴柔顺;关长河从未尝过和女人过日子的滋味,尘埃落定之余自然也对云英很是不错。
老关福应该是前半年便觉出了身子不对劲,逼着儿子病好后同自己学手艺,那酿酒的秘方如今归关长河掌握,雲秀酒庄也由他打理,二蛋跟在他身边继续学。换下粗做的布衣长裤,穿上鲜亮的长袍马褂,整个人看上去焕然一新。夫妻登对。
秀荷看在眼里,心里也替嫂嫂欢喜,上前挽起云英的胳膊,三个人便往桥那头出发。
红姨说又给小丫头做了几件俏衣裳,一定要叫秀荷去取。马车在怡春楼前停下,正是路上人多时候,姑娘们倚在二层楼廊上招揽街边过客,小凤仙一个人寂寥地勾弄着手帕,看见关长河下得马车,一身老板着装,旁边还倚着个淑娴女人,眼神儿便滞了一滞。
庚家当年是镇上的头等大户,三个媳妇都是四邻八镇数一数二的好容貌,看云英气色红润,眉间眼角哪里找得见守寡多年的痕迹,心里头就不爽快。
“哟,嫂子娶过门啦。”小凤仙痴痴地凝着关长河看,她本来生得味道十足,此刻一双杏眸更是热-辣勾人。
“这人谁呀,郎君认识?”云英抬头看一眼,心里头知道是谁,只把关长河手臂一挽。
关长河顺势睇见楼上小凤仙,见她落寞憔悴,目光痴迷哀怨,心思便愈加冷凉。这个与他痴缠了七八年的女人,他只当一颗痴心被狗吃了,不会再犯糊涂一回。
漠然收敛心神,长臂在云英腰间一揽:“走路小心些,那不该看的就不要看。”
唷,学会体贴人了,从前怎么不见对自己这样?小凤仙眼中涌起悲忿与受伤,牙一咬回了屋。
秀荷暗暗舒了口气,自此算是真正对哥哥放心了。去到乡间改雇了轿子,到阿爹坟前烧纸叩拜。也真是奇了,还真叫树杆遮住了墓碑,关长河去村里雇了几个庄户,秀荷提前先赶回来。
午后骄阳普照,还以为姐弟仨个一定饿得嗷嗷大哭呢,不想院子里却安静异常,竟听不见一声婴儿咿呀稚语。
看到阿檀蹲在地上玩花绳,问她人都去哪儿啦,崽崽们可是睡着了?
阿檀拍着手站起来,支支吾吾:“二奶奶和夫人去庙里上香,董妈随三爷回城了……还有,还有……没了。”
秀荷凝眉一看,看到后院晾衣绳上的尿布被收了个一干二净,心中莫名升起狐疑,便揩着帕子推开屋门。好嚜,那红木床榻上连被子都给拾摞干净,白晃晃的剩几张床板,玩具和小衣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不用说三只小狼崽了。
不由蹙起眉头问:“小少爷和小小姐们呐,也抱去上香了吗?”
阿檀吐舌头:“没……三爷说三奶奶最近带孩子辛苦,晚上还要被大耗子吵闹,怕奶奶身体吃不消,便把孩子都抱去城里了。说三奶奶要是想孩子了,随时都可以进城去看,左右就一条江的距离,船钱他给你掏。反正他和孩子都在城里,跑也跑不掉,不像某些人,心里有事儿不说,尽冷心冷肺地折磨人……”
阿檀还在絮絮叨叨,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丫头,一转述起话儿来便原样照搬,不晓得哪里该修缮,哪里要遮掩轻重。
也还好她照搬,不然秀荷可不知道庚武原来这样可恶。
庚武太欺负人了,他背着自己装大尾巴狼,还把早上自己说过的话全部还给了她,秀荷在空荡的硬床板上一坐,嘴上说算了算了由他闹,没孩子活得更自在。眼泪却汩汩地眶不住,恨不得即刻扑过去把庚武抓挠。
前段时间太忙,分不开身来折腾自己,最近真是花样儿摆出了。
拭了半天眼泪,眼看天色将暗,末了把帕子一收:“阿檀,你出去叫辆马车,我这就去城里把崽崽们抱回来。”




老大嫁作商人妇 第玖柒回夏不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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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呜哇——”
“呃呜呜~~”
春溪镇与福城隔着一条江,江不是太大,有钱的、爱步行的人家过桥走,没钱的、怕累的坐船渡。一辆青蓬马车从大桥上驰过,马蹄和车轮子的声音在桥面上踩踏出噔噔重响,却掩盖不下那车厢内震天动地的婴儿啼哭。
崽崽们大早上才见了娘亲一面,一会儿就被娘亲喂饱哄睡了,醒来就只剩下爹爹一个。这摇篮抖啊抖的是去做什么?爹爹的嘴角为什么挂着诡秘的笑?还从来没有睁开眼睛见不到娘亲的前例呢。
“呜哇——”六只小胖腿蹬啊蹬,没牙的小嘴儿咧得小球大,哭得撕心竭力呀,有种受骗的感觉有没有。要被爹爹卖掉了。
庚武单手扶着篮筐,江风把车窗帘吹得呼呼舞动,他清隽的侧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可看到两道紧蹙的眉宇。贯日里只是配合秀荷照料孩子,姐弟三个也是一见到自己就咿呀讨抱,怎生忽然一个个看自己却像在看大坏蛋,不亲了。
“罪过哟,可怜哟。”董妈看得心疼呀,一边儿换尿布,一边阿弥陀佛直念叨,问庚武:“爷,这三个娃平时最和三奶奶亲,要是三奶奶她真不肯来,不定得哭到什么时候。不如……不如还是趁三奶奶没发现之前,赶快把小少爷小大姐送回去吧……”
庚武掂着甜宝胖乎乎的小胳膊,送,怎么能送,此刻眼看傍晚,她一定已然到家,都带出来了再送回去,不晓得她要笑得怎样花枝乱颤,这以后可就被她拿捏住了,更加吃不住她。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娘,庚武这一趟怎样也要把秀荷拿下。他就不信了,她对自己狠心,对孩子还能狠心?那女人嘴硬心软,他晓得她。
眼前又浮起秀荷生气时爱理不理人的娇嗔模样,庚武无奈而好笑地勾了勾唇,叫刘伯把马车停在路边:“怕是饿着了,董妈你喂他们米汤。”
董妈见三爷决意,只好从瓷钵里倒了半小碗米汤,一勺一勺地喂给姐弟仨个吃。
明明家里就有娘亲甜甜的奶-水,现在却像个捡来的狼崽喝米汤——呜呜呜——甜宝算是比较好哄的乖丫头,虽然不好喝,还是噗噗地咽了下去,瘪着小嘴儿掉眼泪;高冷小少爷花卷直接连嘴儿都不肯张开;豆豆倒是很爽快地吃了,吃进去立刻就给吐出来,把一抹小红兜吐得汤水乱淌,还咿呀咿呀蹬腿儿闹。
好个小妖孽。
庚武那个头大啊,只怪平日生意太忙,抓不得时机收买人心。又想到那女人对着孩子总是笑眉柔语,却原来内里并不轻松,心中亦对她生出感念。
董妈没办法,只得把碗收起来,提醒道:“爷,该把尿了。”
“哦。”庚武蓦然恍神,便把最闹的小豆豆抱起来。大热的天,一泡尿慢悠悠撒下去,竟然还真就不哭了,自己吮着手指头玩。是饿极了看来。
“呕——”
梅家的马车也停在大桥边,梅老太太带着周氏、叶氏和晚春去庙里进香,一路上晚春动不动就吐酸水。梅老太太厌她,也懒得叫人过去给她拍,吧嗒着烟斗不耐烦:“抽,抽,不说把家底抽光了,抽成短命鬼倒省了咱家几年米。”
这话晚春听得不爽快,早上那锅肉太油,吃进去不消化,吐几下还不给了?
拍着胸口应道:“敢情是我爱抽了?要不是在南洋肚子疼没人管,大少爷叫汉生拿了那一管香膏诳我,我能晓得这世上还有那玩意?”
老太太阴着脸不接话,听见后边一辆簇新马车里有婴儿稚嫩的咿呀碎语传过来,车辕上坐着个年轻英俊的后生正在把尿,便问叶氏道:“那边的那个是谁,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熟?”
“如今咱们镇上这般阔气的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庚家老三那匹狼嚜。”叶氏兜着胳膊,细长眼儿想看又不想看地瞥着豆豆,酸溜溜。
老太太眯起眼睛,看见豆豆小胖腿间两个圆圆的小蛋蛋,心都定着移不开了。语气很落寞:“锦熙那个要是没流掉,现在该比这个还要大上一团儿。”
晚春吐好了,擦着嘴儿走过来:“什么这个大那个小的呀?老天爷要是想留住谁,想死都死不了。”话才说到一半,瞥见那边厢庚武一袭墨青长袍倚在车门边,那抱小儿的动作熟稔、那俊颜英挺、那眸光宠爱,怎生得好男儿就落到别人家?走不动路。
个小骚骨头。老太太满脸阴郁,斜眼吭哧道:“吐好了?吐好了那就走吧。”
话还没说完呢,晚春却已经帕子一甩一甩地颠过去了。
车厢里只有一个婆子和三个奶娃娃,没有秀荷。晚春心里奇怪,羞赧打招呼:“庚三爷在这呐,哟,几个月没见小少爷都这样大了。小丫头呢,快来给姨姨抱抱……啧啧,瞧这可人疼的,唔嚜。”
从董妈手里揽过小甜宝,甜宝的脸蛋粉粉得像颗小苹果,晚春连亲了两口,问秀荷呐,怎么一个女人家连孩子都不带了?
她的唇脂涂得殷红,在甜宝的脸蛋上落下痕迹。庚武面有愠意,只按捺着勾唇笑笑:“在家里收拾,几步就要赶上来了。”
晚春往来路上瞟,哪儿有马车的影子呀?再一凝眸望庚武,清削下颌上些许硬茬,瘦了也憔悴了许多。她便猜庚武与秀荷闹架了,眉目间镀上神采,潸潸然笑道:“要不是今天我婆婆在,这就帮你把孩子带一带。看小丫头嘴儿瘪得呀,心都被她疼化了。我若是有这么仨个小肉儿,怎样都舍不得离开半步的,就是没那个好命,遇不到人……”
“呵,几步的路,怎好麻烦你。”庚武蓦地打断话茬,自从那次拜托晚春给秀荷送镯子之后,晚春在明知他喜欢的是秀荷的情况下,私下里不仅给他送过几回东西,还在他面前说过秀荷不少的闲话。庚武对秀荷的这个姐妹可无甚么好感。
因见几步外梅老太太频频往这边看,便朗声打了句招呼:“长辈们多有时日不见,近日身体可都安泰?”
“好着呢。”老太太要面子,自梅家落魄后但能躲着熟人就决计不见,怎奈何盯着豆豆两颗玲珑的小蛋蛋,心里头就爱、就挠、就贪羡。讪讪着走过来,摸了摸豆豆胖嘟嘟的小脸蛋:“哟,长得可真俊嚜,秀荷那丫头能生,你们家人丁算是兴旺了。”
看庚武一袭精料长袍,举止间商贾气派凛然。又想起被他打压下去的老二孝廷,暗里便磨牙——这小子,笑里藏刀,他狠在内里啊。
“呵呵,能娶到她是庚某的福气。”庚武把豆豆的肚兜拉下来,盖住小牛牛,叫董妈抱回车厢里。
老太太眼神看不够,随过去。
晚春知道这老太婆心里盼什么,存心要膈应膈应她,便掂着甜宝的小手儿:“唷,丫头快和老太奶打声招呼。”
“嘤嘤。”甜宝怕老太太提烟斗的枯黄的手指,怯怯地扭过头,想找爹爹在哪里。
老太太看着甜宝怜楚楚的粉嫩小脸,又想起秀荷娇俏的脸庞——她已经不想再看见、再听见这对小夫妻的任何一点事了——贪恋地凝了眼摇篮里排成双的小少爷,阴着脸叫晚春上马车。
——*——*——
忽而那天边一缕夕阳便埋入山峰之后,筱风把干净的院落吹得丝丝凉意,有玉兰花香的味道在心脾弥漫,依稀听到婴儿乖觉的咿呀稚语。
“三奶奶来了,爷正在饭厅里等您呐。”刘培对秀荷哈了哈腰,被东家逼供的少年不敢看秀荷的眼睛。
“哦,我就是来抱孩子的,不吃饭。”秀荷站在门边酝酿了一下情绪,揩着帕子冷脸儿走进去。
那屋堂正中的茶色饭桌上庚武果然正在用饭,着一袭宽松绸缎白衣长裤,墨发清逸悬垂于脑后,看起来好不悠哉怡然。
“喀~~”桌旁置着个大摇篮,三只小狼崽光着屁股在玩耍,看见爹爹吃,一个个也跟着舔小嘴。庚武就揩了点蛋羹送过去,吃得可香,兴奋得对爹爹咿呀呀笑眯眯。
可恶喽,这么小的奶娃娃哪里能吃辅食呐,叫他乱来。看得秀荷就心急,几个碎步迎过去。
那摇篮旁边还立着个陌生的妇人,胸脯脹鼓鼓的。董妈弓着腰:“试过了,这回的小姐少爷们都喜欢,不拒绝呢,爷看是不是把她留下?”
看见秀荷过来,尾音踌躇滞住。
那厅外一抹胭脂花底对襟褂儿衣袂轻扬,人不进,味道却已随风踅入。庚武狭长眼眸捕捉,嘴角悄然勾起一抹笑弧,却不动声色:“如此就留下吧。那女人心狠,她怕是宁可要面子也不肯要孩子的。”
“诶。”董妈瞥见三奶奶娇颜上含咬的唇角,暗暗替三爷捏了把汗。叫奶娘随自个下去,走过秀荷身旁时惴惴地躬了躬腰:“三奶奶来了。”
挤眉弄眼叫阿檀快走,阿檀肚子饿得木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董妈拽走了。
秀荷揩着帕子立在门边不动。天已经将黑了,夏夜凉风在光影黯下的庭院里游戏,把女人鬓角的碎发吹散,花儿一样妩柔。
庚武悠然挑着筷子,正要夹起面前的野山蕨,忽然一抹清淡花香拂过眼前,飘飘然把碗碟盖住。他凝眸一看,原来是秀荷掷过来的手帕,嘴角便勾起笑弧,好像突然才发现她的存在。
讶喜极了,狼眸炯炯的:“哦,是夫人你来了?路上一定赶得很辛苦,我这儿还剩有点清粥。”
话里有话的坏,他明明就是吃准了自己要来。秀荷看着摇篮里三只乖呆的小肉团儿,眼眶就红了,一路上担心崽崽们哭,不晓得把车夫催赶了几回,到了城里却看到他这般逍遥,雇好奶娘了,什么也不用他操心。
扭过身子,喊阿檀、阿檀,叫阿檀来抱孩子走。
“诶,来咯三奶奶……唔!”阿檀才屁颠屁颠地要出来,结果却被董妈捂住嘴拉了回去。
“个傻丫头,这时候你敢出去?东家回头就把你辞退喽。”
吓得整个宅子都没有了声音,连一阵风、一片落叶也都把秀荷往庚武的阵里推。
“无赖。”秀荷一顿脚,不想理庚武了。
那一抹曲婉娇影要走,不缠裹的足儿碎步飞快,定然还在抹眼泪。
这可不是庚武的初衷,他只想把她收复失地,还没想真惹她哭呐。庚武清颀身影站起来,风一般上去把秀荷的手腕攥住:“傻瓜,来了还回去做甚么?私动为夫信函,小女人脾气……”
把秀荷箍进怀里,抚着她柔软的碎发,让她的脸贴近自己胸膛。
秀荷动不了,捶庚武:“就是不爱理你,就是气你瞒我怎么了?老婆怀孕快生了还去会别的女人,你可晓得我心里是什么滋味?要不是被刘培说穿,你到底还准备不准备承认了。”
想起那分娩前的日子有多煎熬,夜里翻来覆去躺不住,一个人心里怕,迫切地想要庚武回来陪,枕边却空荡。还怕被婆婆与嫂嫂们看出来,徒然叫她们忧心。
秀荷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独独就对小个子敏感,对阿晓、对晚春,对所有女人她都不这样。或许就是因为庚武的含糊敷衍,叫人觉得他心有隐瞒。
庚武俯看秀荷梨花带雨的眼眸,歉然地替她揩去眼泪:“看哭成个小丑了。我是见了她,但却是一场偶遇,因为恰有桩旧事需要拜托,这才与她叙了几句话。那封信没有后续,并且牵涉到某些党羽,我怕你又多想,便没有告诉你,我自己也早已经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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