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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早上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衣青箬
“这个说不好,各人不同,但约略还需一两个时辰。”另一人小心的回答。
李定宸闻言,不由皱起眉头。这么痛上两个时辰,要受多少折磨?这样想着,他就问出来了,“没办法快些?”
“女子生产都是如此,虽然有催产的方子,但对母体伤害极大。不是……情况紧急,奴婢等是断不敢用的。”产婆说完,顿了顿,又道,“娘娘这是头胎,到底艰难些。”
李定宸下意识的握紧了越罗的手,满心焦灼。越罗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睁眼看向他,低声道,“陛下不必担忧。”
“若是疼得厉害,就喊出来。”李定宸见她唇上没有一丝颜色,汗出如浆,不由越发怜惜。
产婆连忙纠正,“不可。娘娘还需攒着力气待会儿用,这会儿喊出来,待会儿只怕就没力气了。”
其实这些东西,李定宸之前问过不止一次,本该是牢记在心的,但这会儿关心则乱,哪里想得起这些?听了产婆的话,不由越发难受。之前只知期待孩子,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
生产如此艰难,也不知世间这许多女子,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将这话说给越罗听,越罗便微笑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陛下心怀天下,乃是我大秦亿兆黎民之福。百姓们若知晓陛下如此圣明,想来必然欢喜。”
“你倒还有心情玩笑。”李定宸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又取了帕子替她擦去汗水,“我这心里跟打鼓似的,慌得很,根本停不下来。”
越罗侧了侧头,笑道,“闭着眼睛,倒觉得还好。再说,与陛下说说话,分分心,好似就没那么疼了。”
李定宸信以为真,连忙道,“那就继续说。”
先前两人本来在商量过年诸事,这会儿李定宸便又捡起来继续说。越罗闭着眼睛,疼痛让她的神思都有些恍惚,李定宸的声音响在耳畔,忽近忽远,其实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只这声音在,便觉得心下安然。
好几次她险些就这么睡过去,又被腹痛惊醒。这疼痛十分折磨人,发作起来时,简直恨不能用刀将腹部切下来,解除了这样的疼痛。幸而这是阵痛,中间多少有些喘息之机,习惯了之后,倒也勉强可以忍耐。
中间产婆数次走过来查看她的身体状况,越罗也只是隐约感知。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疼痛发作得也越发频繁,一阵紧似一阵,渐渐连喘息的时间都没了。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像是才走了一刻。越罗突然清醒过来,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李定宸问,“陛下,什么时辰了……?”
李定宸自然不知道,还是一直守在旁边的周姑姑道,“回娘娘,现下是申时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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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越罗平常加餐的时间。
这会儿她自然是吃不下去的,但生产的流程越罗十分熟悉,知道这会儿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因此便向李定宸道,“我饿了,让人上一碗汤面吧。”
因为东西都是齐备的,汤面很快就端上来了,没放别的,只卧了两个鸡蛋在里头。
越罗疼得筷子都拿不稳,是产婆把人扶起来靠坐着,李定宸端着碗喂下去的。勉强吃了大半碗,她就摆手吃不下了。
才将碗筷拾下去,阵痛又发作起来。产婆看了一回,终于松了一口气,擦着汗道,“娘娘,宫口已经开了!”宫口打开,顺利的话小半个时辰孩子就能生下来。皇帝亲自在这里守着,她们心中也是惴惴不安,早了了差事才好。
两个产婆一个站在床头,将叠好的毛巾塞进越罗嘴里,让她咬着,又指挥着越罗吸气呼气,另一个站在床尾,扶着越罗的双腿打开,助她使力。
医女本该也在床头看护,但李定宸占了这个位置,就只能在一旁站着。
李定宸仍旧握着越罗的手或者说,是越罗反过来抓着他,她没有留指甲,但手指还是掐进了他的肉里。但李定宸没有挣扎,因为这样,他就能够感受到越罗每一次放松和用力的节奏,仿佛自己也陪伴着她一起领受了那种痛苦。
虽然他所得的,不过万分之一。
越罗这会儿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那种身体一点点被撕裂的痛苦难以言表,但她还要继续用力,将之撕裂得更厉害些,让她的孩子从肚子里出来。
她咬着毛巾,好几次疼得眼前发黑,险些就这么晕死过去,但很快又因为疼痛醒了过来。
这种反反复复的酷刑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长到越罗已经麻木,甚至有种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僵硬的按照产婆的指挥吸气呼气用力,而后,漫长得仿佛经历了一生之后,在某个瞬间,身体陡然一松,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
紧绷到了极致的身体突然放松,越罗浑身瘫软,再使不出一丝力气。她艰难的睁了睁眼,想说话,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耳畔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然后是产婆喜悦的声音,“是个小皇子!”
越罗浑身一轻,彻底陷入了黑甜乡之中。
李定宸面上的喜色还未绽放,就陡然转成了惊恐。越罗掐着他的手一松,他便觉得自己的心里也跟着一空,有些慌乱的站起来,“太医,快来看看皇后!”
医女连忙上前查看,诊脉,然后松了一口气,“回陛下的话,是累极了晕过去了。”
产婆那里也已经将胎盘取出,而后不知用了多少棉布,堪堪将血止住,连汗都来不及擦,连忙回禀,“血也止住了!”
接下来自然是忙乱的拾,要给刚出生的孩子擦洗,要给越罗换被褥,换衣裳,要将屋子里的各种痕迹清理干净……但这些跟李定宸无关,他重新坐下来,轻轻握住越罗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低声道,“阿罗,你吓着我了。”
直到产婆将洗干净包好的孩子抱过来,李定宸才回神,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孩子接过,那一股被之前的慌乱压下去的,为人父的喜悦才又重新冒了头。
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大声道,“今日宫中有喜,全都有赏!”
众人自是谢恩不迭。正在此时,外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喧哗之声,李定宸不由皱眉,扬声问,“吵闹什么?”
来回话的却是李元,他站在门外,声音里也带着激动和喜悦,“陛下,雨停了!太阳又出来了,天上还有虹!可不是皇子殿下得上苍庇佑,生而有异?”
李定宸这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狂风暴雨已经止息了。他将手中的孩子放在越罗枕畔,开门出去。
风停雨息,金灿灿的太阳划破云层,洒下万丈光辉。被雨水打湿的宫殿和花草树木将阳光反复折射,满目生辉。李定宸一抬头,便见一弯虹桥跨越大半个天空,太阳正落在它斗拱最高处,被其贯穿。
皇子出世,天现异象,万民共见。
第71章大吉之兆
暴雨方过,空气中都是湿润的泥土气息。庭院里积了水,老仆手指笤帚,弓着腰在扫水。被雨水浸润清洗过的青石板地面显得十分干净,院子里那株腊梅已经打了花苞,在阳光映照下越发显得娇嫩。
王霄立在门廊前,负手遥望天边的虹。
“学士,这样大的一条龙吸水,只怕京城都能看见。”扫完了院子的老仆走回来,立在王霄身后,出生感叹。
王霄道,“何止京城?只怕京畿一带,皆可望见。”
“那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老仆问。
虹在民间又称“龙吸水”“杠吃水”,在某些地区,人们认为雨后出现虹是因为龙吃掉了当地雨水,因此会像天狗食月时一样,敲击锅碗,试图吓走它。
不过这老仆在王霄府上多年,而王霄作为主家十分和善,时常为他答疑解惑,偶尔兴致来了,甚至会主动给他讲一些事,因此他虽然不读书识字,但见识却并不低,知道这只是一种天象,跟龙没什么关系。
可是天象,对于皇家,对于朝廷命官而言,却并不能简单的将之当做天象来看待。
在帝王强势、政权稳固的时候,这些天象自然代表不了什么。可是老仆心里隐约知道,自家学士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十分微妙,跟龙椅上的那位虽然有师徒之谊,但关系却并不亲近。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王霄笑了一下,正要回答,便听得外间一阵喧闹,有脚步声由远至近。而后一位奴仆匆匆的跑进了院子里,高声道,“相公,有中官来传圣上口谕!”
王霄一惊,下意识的抬头又看了一眼天边。这暴雨才刚刚停歇,宫里就来了人,会是为什么?
不过他面上仍是波澜不惊,扬声道,“快请。”
来相府传旨的人正是李元,待得摆了香案,众人齐聚,他才在北面站了,肃容道,“圣谕:皇后今日生产,喜获麟儿,与诸卿同乐。”
王霄听见这份口谕,不由微微一愣,心下有些荒唐之感。只听“诸卿”二字,就知道有这份荣宠的不止自己,皇帝一高兴,只怕朝中重臣之家都派了人。
什么时候皇帝派自己身边亲信往大臣家中,只是为了传这等闲话了?真如同儿戏一般。
不过他的思绪很快就被圣谕的内容所吸引。皇子诞生,也的确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好事。这一两年来的纷纷扰扰,想来也该有个结果了。
他略一沉吟,便笑着拱手道,“今日龙行有雨,原来应在真龙降世。难怪后来又有白虹贯日、神龙吸水,乃是大吉之兆啊!臣王霄恭贺陛下皇子降生,江山后继有人!”
这话说得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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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联系到了之前的天象,听得李元喜上眉梢,“果然是王先生才有这份见地,陛下方才还说,明儿要宣钦天监卜算呢。依王先生所言,自是大吉之兆,无需再卜。”
……
李元回来时,李定宸正跟越罗说话。
其实越罗这一遭生产,耗了不少元气,这会儿仍旧觉得疲惫,只是身体不适,也就睡得不□□稳,很快就醒过来了。李定宸正在给孩子喂水,夫妻两个就凑在一处看那眼睛都还没睁开的臭小子。
其实刚出生的孩子大都又黑又皱,长开之前并不好看。不过这两人既是生身父母,除了最初第一眼时有些惊讶,也就不在意这些了,守着孩子看了半晌,竟也挑出了不少优点。
正说着,李元就回来了。李定宸隔着屏风听了他的禀报,哼笑道,“到底是王先生,他若是愿意,这话便能说得十分悦耳,听得人身心俱畅。”
可惜这样的时候太少了,李定宸这么多年也没得过他几句好话。
所以总有些不服气。
越罗关心的却是他说的内容,“有王先生这一句话,这天现异象的事也算是有定论了。”一个刚出生的普通孩子,自然不会有什么神异,但有这句话在,那他就是得上天庇佑的有福之人,至少不会再有旁的流言作祟。
其实对孩子而言,这种寄托和期待是有些沉重的。但他作为嫡长子,本就注定了从出生开始就备受关注,即便没有异象也不会变化。如此,这异象于他反而是一种保护了。
须臾往其他重臣府上传旨的人也回来了,带回来了各种各样的祝贺。李定宸听得十分满足,一腔慈父心肠无处发泄,便命人将几部辞典都拿了过来,慢慢的翻书挑选皇子的名字。
其实越罗怀孕期间,这书他就已经不知道翻过多少次了,还特意将自己觉得好的都抄下来,写了满满一页纸。然而此刻再看,又觉得都不好,索性再挑。
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李定宸别的事情都没干,只在孩子哭的时候分过去几分注意力,还亲自把了一次尿,其他时候都在专心致志的翻辞典,然而选择困难症发作,最后也没挑到合心意的字。
最后只能将自己挑出来的两页纸交给李元,“明日就送去礼部和钦天监卜算择吉。”
这样应该能删掉大半,然后再让皇后挑一个。
交亥时时越罗又醒了一次,这回瞧着神就好多了,只是脸上还是没有血色,须得慢慢补回来。李定宸让人送了膳食过来,陪着她用。
越罗见他端了碗,就皱眉问,“陛下还没用膳?”
“用过了,陪你再吃一点。”李定宸含笑道。
越罗不由抿唇微笑。虽然孩子身边安排了两个乳母,不需要她这个做母亲的喂养,月子里不需要一味的吃那少油少盐又下奶的汤水,但毕竟是女子补身子的东西,不合李定宸的口味。
不过他孕中就时常陪着越罗吃饭,两人都已经习惯了。反正这些东西吃了未必有好处,但却肯定没有坏处,既是他自己的意思,越罗便点头道,“也好。好教陛下知道,这天下女子生养孩子的苦处,也知道太后娘娘的一片用心。”
“我看你们才像是亲母女,彼此都想着呢。”李定宸打趣道。
越罗微微一愣,问,“太后娘娘来过了?”
李定宸点头,“来过了,见你睡着,只说不必惊扰,看了孩子就回去了。说是明日再来。”
这几个月里,婆媳相处融洽,越罗也没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来,含笑道,“那就明日再说话。”又问李定宸,“宁德伯府派人去了?”
“这是自然,张德亲自去的。来回话的时候你睡着,殿中省那边儿还有许多折子没批呢,我就让他先去了。”李定宸旷工得十分理直气壮,道,“夫人明日就进宫,朕特许她在宫中住几日,照看一下你。至于其他人,只怕得等出月子才能见。”
其他人不是外男就是未成亲的大姑娘,即便是在民间,生孩子的喜事也没他们什么事,全由妇人们操持。
说了两句话,越罗又没神了,一顿饭没吃完便开始困倦,最后草草吃了几口,便命人拾了躺下。李定宸见状心中暗悔,她现在就该养着,这些劳神的事情就该离得远远的。这样想着,就出门低声吩咐周姑姑,这一个月里,有什么事先往自己这里报,别惊扰了皇后。
交代完,他回到屋里,在静室之中看着熟睡中的妻子,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不由打了个呵欠,也有些困了。
让人送了水,洗漱之后,李定宸就躺在了越罗身边。这动静惊醒了越罗,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到是李定宸,便又安心的睡了过去。又过了不知多久,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惊醒过来,伸手去推他,“陛下怎么在这里睡了?”
因为天气冷,怕搬来搬去反而着凉,所以就直接将产房拾出来,让她在这里坐月子。正好这边埋了地龙,烧起火来满室暖热,倒比别处要好些。
但这毕竟是产房,生产的时候李定宸陪着也就罢了,坐月子按理是该分房的,那规矩大的人家,连面都不能见,非得熬过一个月。
李定宸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怎么不能在这里睡?睡吧,别想了。”
越罗想了想,觉得他破例已经不少,也不差这一次,便也不理会,闭眼睡了过去。
结果第二日,就让两位亲娘看见了。
越罗生产之后体虚,需要大量的睡眠。李定宸同样担惊受怕了一天,后来又一直惊喜交加,情绪紧绷着,放松下来之后,也十分疲惫,陷入了深眠之中。
哪知江太后和宁德伯夫人两位当娘的心里不放心小夫妻,怕他们头一回做父母有不周到之处,天一亮就赶过来,结果反把李定宸给堵在了屋里。这下就算想遮掩,也没办法了。
李定宸倒是无所谓,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之后,就离开了。虽然今日辍朝,但折子还是要批的。再说,皇子诞生,朝中也还有颁赏、大赦等仪制需要商定,接下来又是洗三、满月,百日礼,这些都完了,还得祭告太庙,全都要开始准备起来。
留下越罗一个人面对两位面色各异的母亲,心中叫苦。
第72章一声惊雷
江太后和宁德伯夫人虽然是亲家,但这天家的亲戚与别家不同,讲的是君臣之份,因此两人着实没什么往来,只在各种大典上见过面,私下里话都没说过。
这会儿两人端坐在殿中,没人面前一盏香茶,陷入了迷之沉默。
宁德侯夫人心里是又惊又喜又怕又慌。
喜的是皇帝与女儿琴瑟和鸣,如今又有了小皇子,在宫中地位稳固。惊的是皇帝对女儿如此亲近,竟连太后面前也不避讳。慌的是事情还吧诶太后撞破了,怕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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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之间生了嫌隙。
其实要说起来呢,就算是帝后,至高至尊,那也是夫妻,私底下相处大可不必总遵循国礼。宁德侯夫人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可当着婆婆的面,总该敛些。哪个当娘的愿意儿子被媳妇笼络了去呢?即使她贵为太后。
这会儿江太后沉着脸不说话,她这心里就更担忧了。
其实江太后是在尴尬。
她早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靠谱,但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也就懒得管他了。好歹越罗看着他,面子上过得去就是。
结果呢?这媳妇还在月子里,身体虚弱没工夫看着他,他当着着丈母娘的面也半点都不知道避讳!
让外头知道皇帝这般荒唐,还有什么好话?
两人都是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打破寂静,直到越罗那边儿换好了衣裳,拾完毕,让人来请她们进去,气氛才变得好了一些。其实按理该是越罗出去见人,但她在月子里,这会儿床都不能下,也只能事急从权。
宁德侯夫人一进屋,见女儿身上穿着厚衣裳,盖着锦被,头上带着兔毛抹额,看脸色有些苍白,神却还算好,正靠在床头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圈儿立刻就红了。
好歹强压着情绪行了礼,江太后先开口寒暄了两句,跟着奶娘到旁边的小间里看孩子去了,她才往前凑了凑,低声道,“娘娘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
一开口,声音就有些哽咽。她又连忙住了声,缓了缓情绪,才慢慢道,“你一向心有成算,我这当娘的也没什么可嘱咐的,只望你在宫里一切都好。”
越罗点点头,道,“皇上说特许母亲留在宫中小住几日,也看看我和孩子。母亲且莫伤怀,咱们有话也可以慢慢说。”
宁德侯夫人慢慢点头,情绪也彻底平复下来了,然后才仔细询问越罗生产时的情形。
这个越罗说不上来,都是小福和周姑姑在一旁补充。好在不算凶险,宁德侯夫人也就慢慢放下了心,看着她的脸色道,“娘娘脸上没什么血色,还是喝补汤最好。你从前就最爱喝我熬的汤,待会儿我去厨房瞧瞧,让人照着做了来。”
她没说自己动手的话,宫里规矩大,帝后入口的东西不是谁都能碰的,送上来还要让尝菜的内侍先吃一口。
那边江太后抱着孩子,喜欢得不愿意放手。
刚出生的小孩子是一天一个样,昨儿还皱皱巴巴的,今日皮肤就展开了,也没那么黑,只是浑身还是通红的。眼睛也睁开了,又圆又大,像两粒黑葡萄,只是眼神雾蒙蒙的,不甚清明。
看着就让人心里软和。
直到孩子饿了要吃的,她才恋恋不舍的把人交给奶娘。出来之后还问越罗,“陛下可说看取什么名字?”
“还说呢,”越罗一脸无奈,“取了两张纸的名字,决定不下,先送到礼部和钦天监去择吉了,想来是要从剩下的里头挑。”
“这叫什么事?”江太后立刻皱眉。
她脸上的神色太明显了,偏偏又不愿意主动开口,看得越罗好笑,她道,“不过大名倒也不必着急,慢慢来就是了。这乳名,却还是该母后来取。”
江太后顿时意动,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舍得推辞,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既然如此,他是这个月里生的,不如就叫冬生。”
皇家的孩子,即使“贱名好养活”,也不能真的太贱。民间称十一月为冬月,所以这个月里出生的孩子,叫冬生、冬妹、冬哥、冬儿的都是常有的。宁德侯夫人闻言就在一旁道,“冬生好,又简单又上口。”
“那就叫冬生。”越罗点头,转身吩咐周姑姑道,“三岁之前,身边伺候的人也都这么叫。”
这年头小孩子生下来难得立得住,即便是皇宫里也不例外。让人这么叫着,也是取个意思。三岁之后,基本上就稳当了。可以开蒙识字,这个名字就不好再叫。
也不知道是不是取好了名字,冬生是个非常壮实的小家伙。
洗三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动着小胳膊去抓自己看到的东西了,也识逗,你对他说话,对他笑,亲他,他都会给反应。
于是这孩子迅速成为了整个后宫的中心,就是宫人们往来时看见了,都要多驻足看一会儿。可惜的是天气冷,越罗不敢让人把他抱出去,最多在廊下站一会儿就得回来。
冬生满月这一天,京城里下了一场大雪。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定宸对冬日大雪压垮房屋这件事非常关注,因此一入冬就传令让各地检修房屋。所以这场雪虽然大,但倒是没出什么问题。今年因为军服坊人,京里连乞丐都没几个,也没有冻死人的消息。
所以进了腊月,整个西京城都进入了过年的氛围之中,就连朝中官员也不松散几分。人人都巴望着快到小年,好放假回家过年。
然而就在这一片祥和之中,仿佛忽然一声惊雷炸响,出了一件大事。
马球赛上人群失控,发生了十分严重的踩踏事件。
因为近了年关,京中大部分铺子都关门歇业,众人空闲的时间自然更多,所以往城郊去看马球赛的人也就更多了。只要不在里头买吃食,花一个铜板就能进去消磨一天,大部分人都负担得起。
随着马球赛的发展,赛场这边,也早不是越罗和李定宸之前看到的那样简陋。年初赵太后孝期里,因为禁了球赛,那边索性就将所有的木质看台都拆了,修建成砖石的,十分结实。还特意开辟了一块地方给入场的小贩们支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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