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早上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衣青箬
样的情况下,西京城中很快恢复了年节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
过年前没什么大事,李定宸是比较清闲的,唯一要操心的,就是给诸多大臣的赏格和节礼。因为这些年来朝堂一贯奉行节俭,所以实际上就算是皇家的赏赐,也并不贵重,多半都是依循旧例,最多是花样上翻新一下。
虽然谁都不指望这些东西过年,但谁多谁少,谁有谁没有,这些都是圣心的表现,因此还是需要仔细斟酌。
最受关注的,自然还是王霄。
说来也奇怪,人人都觉得他跟皇帝早该水火不容了,然而皇帝那里,但凡有什么事,却从来没有漏下过这位首相,给足了三朝老臣的体面,竟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来。
比如宫里年宴上的菜色,李定宸吃着其中一道软烂的菜适合上了年纪的人,便命人往王霄家中送了一盘。
年节时赐给大臣御膳,而且就是从自己的桌上撤下去的,是皇帝表示恩宠的一种方式。所以这一晚,菜一盘一盘往外送,但凡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基本都得了。但王霄一人独得五盘,却是风头无俩。
就连越罗也对他的这种做法有些不解,等回了太平宫,便忍不住问,“王相的事,陛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当然不认为李定宸和王霄仍旧君臣相得,两人之间的矛盾迟早会爆发,而且绝不会拖太久。正因如此,她才更对李定宸这般礼遇王霄感到不解。小皇帝虽然已经学会了忍耐,但不是什么事都能忍得下的。
李定宸道,“朕什么也没想。在公他是首相,朝堂上因为理念不同而起纷争,再正常不过。但在私,他毕竟教导过朕,而且兢兢业业倾囊相授,并不因为对朕不满意就敷衍了事。”
越是接触朝政,了解的东西越多,李定宸就越是佩服王霄。
人都有私心,但这个人却好像没有。他那些疾言厉色的教导,李定宸从前听不进去,如今品味出其中好处,倒是渐渐念起他的好来了。
所以他没想什么,不过是王霄在位一日,李定宸便也予他一日首相的体面与尊严。
这一点,与政事不相干。
越罗闻言,便一直看着他笑。笑得李定宸十分不自在,索性直接问她,“怎么,阿罗觉得朕这样处置不妥当?”
“不,很妥当。”越罗摇头。
就是太妥当了,所以她心里不有些感叹。从天泰七年她入宫待选,到现在也不过三年时间。但这三年里,李定宸的成长却非常迅速,现在的他稳重大方,跟三年前比起来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她心里对李定宸最后那一点担忧,都尽数消退了。如今的他极有分寸,遇上事情不是按着自己的性子来,而是深思熟虑。这就已经够了,至于他直率暴烈,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比较起来倒不算什么缺点了,反倒令人觉得他这个人更可亲可爱。
即便是做皇帝,也不是非要每个人都变成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能够在政事上游刃有余,同时保留自己的性格,自然是再好不过。
所以越罗才笑。
李定宸却非要问个所以然不可,越罗被他缠不过,只得开口道,“如今对陛下来说,这帝王之位,应该不再是束缚了吧?”
“这么久之前的事,阿罗怎么还记着?”李定宸也想起自己从前跟越罗说起这个话题。那时只以为是这个位置束缚了自己,所以满心不情愿,总想着要跟其他人对着干。如今想来,的确是天真得令人发笑。
越罗含笑道,“我记性好得很,莫说是一年两年,就是十年二十年,也还是会牢牢记住的。”
“那可不得了。”李定宸装作吓一跳的模样,“如此说来,朕竟是不能惹阿罗不快了,否则你岂不是要记一辈子的仇?”
“自然。陛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一一记着呢。不但这辈子记得,下辈子也不敢忘了。”越罗玩笑道。
李定宸靠过去捉住了她的手,“那下辈子阿罗岂不是还要嫁给朕?”
“怎么陛下还想娶谁?”越罗根本不否认,眉头微微一挑,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定宸,似乎只要他说出一个名字来,便立刻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既然阿罗对朕如此一片痴心,朕自然也不敢辜负。”李定宸却并不怕,低声笑着凑了过来。
两人说话时一向不留人在屋里伺候,这会儿安静得很,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越罗斜靠在软榻上,李定宸从上方伏下身来,正好压着她不能借力,只能睁眼看着他的脸不断靠近,双唇相贴。
自从越罗有孕,又是在赵太后孝期之中,两人已经很久未曾亲密过了。李定宸本是十八九岁最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守得住,但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越罗在月子养得很好,看起来比怀孕之前更白皙丰满些,越发让李定宸心猿意马。
如今过了年,也算是孝期过去。虽然李定宸说要守三年孝,但满一年之后,便只需着素服,不必忌荤腥,夫妻敦伦之事也不禁,当然最好是不要弄出孩子,省得面上不好看。
当然,刚生完一个孩子,李定宸本就没打算短时间内再让越罗生产。
前几日太医诊了脉,确定越罗的身体已经好全了,可以承宠,李定宸便有些急不可耐。偏偏身边放着个孩子,两不管做什么都不合适。亏得今日孩子被抱去了永和宫,才让他抓着了空隙。
两人之前刚开了荤没多久,就赶上孝期,夫妻亲密的日子不多。又间隔了那么久,此刻坦诚相待,彼此都觉得十分新鲜刺激。
越罗孕后的身子更加敏感,简直轻轻一碰就能出水。那种脸红心跳,迫切的期待跟对方融为一体的感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令人沉醉迷乱。所以这一晚两人闹得有些过,在炕上弄了几回,又被抱到床上继续压着索取。
等到云散雨,宫人们进来拾的时候,看到满是狼藉的暖炕,都不由羞红了脸。
晚上太荒唐,自然就睡得很沉。
元日有大朝会,李定宸难得没有按时起床,李元只能硬着头皮进来叫人。这还是李定宸已经将冬日的朝会时间往后延了一个时辰,否则只怕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
但即使只睡了一会儿,李定宸仍旧显得神奕奕,就算大冷天要接受朝拜,又要率领群臣祭祀太庙,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只是过程中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甚至差点走神没听清礼部官员的要求。
从前李定宸对皇后的喜欢,更多的是心意相通、心情相合,就像是志同道合的同伴和友人,亲而不密。即使之前有过肌肤相亲,但或许是体会的时间太短,倏忽而逝,所以也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直到此刻,李定宸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迷恋越罗的身体。什么思想心意,跟鲜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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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花朵般将开未开的少妇年轻的身体比起来,就显得毫无冲击力。
情当然是有的,但这样热烈直白的欲,却更对李定宸的胃口。
幸而新年无事,即便这对终于开窍了的小夫妻对床笫之事生出了无限的热情,也有足够的时间去体验与磨合,让彼此相处得更加融洽。
江太后隐约从宫人那里听说了两句,便主动将冬生留在了永和宫作伴,算是为二人大开方便之门。
在这样的滋润下,越罗便如一株吸足了水分和营养的牡丹花,逐渐盛放,明艳娉婷。夫妻两个同起同卧,同吃同睡,又有无数的话题可说,感情自然越发亲密,外人竟是插不进去。
幸而两人还记得已经为人父母,最初的荒唐过去之后,对冬生这边的照料并未疏忽。
而这位帝王家的嫡长子,直到满了三个月,才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他这一辈,是风字辈。这个字夹在名字中间不好听,所以最后李定宸为儿子定下的,是单字名:李飒。英姿飒爽的飒,希望他能继承父亲的豪迈英勇,不惧任何阻碍与困难。
第76章武备松弛
过了正月,回京述职磨堪的官员都陆续返回,而近卫队的军官们也总算都进了宫。
李定宸在校场上见了人,就先让他们演练了一回,然后忍不住皱眉。
其中出色的的确十分出色,就是比之李定宸之前很看重的楚不凡和陈庆,也不逊色。但能做到这样的,几乎都是来自九边。而从大秦其他各路选送过来的将官,表现就十分差强人意了。
其实李定宸本来没有给下马威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们的素质如何。但即便他早就料到四海升平的大环境下军队难会懈怠,这个结果也无论如何没法令人满意。
这就是每年花大半岁入供养的军队!
当下面对这个结果,李定宸没有做任何评价,让他们各自散了,命下头的人安置,然后就直接回了太平宫。
自有小内侍先一步跑回来给越罗送信,所以李定宸一回来就宣布要整治军队,她也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道,“陛下有这样的心,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件事做起来只怕不易。”
太平时期,军队的弊病只会越来越重。而且军中等级森严,既然出了问题,那就是从上到下都有问题。要改革,就势必会动摇很多人的利益。稍有不慎,就很可能出事。万一引得进队哗变甚至直接反叛,后果十分严重。
李定宸已经成长了许多,自然也能想到此处,他哼了一声,“即便如此,也不能放任不管。”
有个词叫姑息养奸。如果因为麻烦就不管,只会纵容得对方的胆子更大。早晚有一日这大秦的军队从根子上烂了,到时候这天下还能如今日这般稳当吗?
如果他不知道,还可以置之不理,既然看见了,李定宸就绝不容许这种事情继续发生。
而且话说回来,这件事的确不易,但这世上哪件事又容易了?即使他贵为皇帝,要做事也总有许多掣肘。但总不可能因为这个就不去做事,那就成昏君了。
更不提李定宸自己始终没有熄了那一颗征战天下的心。钱粮可以筹备,但带着这种军队出征,只怕会成为千古笑话。
“陛下打算怎么做?”越罗问。
“换防。”
如今的军队,驻守在一个地方之后,士兵也好,将领也好,基本上不出意外的话就会一直留在这里。因为没有仗打,武将很难升迁。这就很容易形成地方势力,而在自己的地盘上,军队怎么样,就是少数人说了算。吃空饷甚至倒卖军械,都不过一句话的事。
如今定期让他们换到别处驻防,不在自己的地方,许多事操作起来不方便,也就会敛一些。
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阻止各种弊病继续恶化。
“倒也是个法子,但陛下有没有想过,军队出行所耗的物资从哪里来?”越罗问。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队从一个地方换防到另一地,路上所耗的粮草,该从何处来?朝廷根本拿不出这笔钱,而若要让他们在附近就食,则很有可能侵扰民众,惹出更多麻烦来。
这个问题不解决,单是内阁那边就不可能赞同李定宸心血来潮的提议。
李定宸有点儿明白前朝那些皇帝为什么总爱往军中派内侍去做监军了。这军队里究竟是什么情形,全凭他们一张嘴说,皇帝很难得知。让内侍充当自己的“眼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能将宫中的内侍都散出去,往各地巡查,想来也没人敢随意糊弄了。
在越罗面前,李定宸也没多想,就将这个念头说了出来,“可惜太-祖立国之后,便不许这般用内侍。”留在京城里,即便中常侍号称“内相”,那也要看皇帝的脸色过日子,可以节制。放出去会如何,谁也难以预料。
也亏得是这样,来宝这些年大权在握,也没闹出太大的事情。
越罗闻言微笑道,“陛下这样说,就是当局者迷了。”
“怎么说?”
“何必要用宦官节制武将?这朝中不是正有现成的人选吗?”越罗道,“自古文武对立,朝中这些文官,对打压武人这种事,想必会十分积极。”
李定宸一拍手,“我怎么就没想到!只想着他们会做朕的掣肘,却忘了文武对立。”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御史台那些御史整日风闻奏事,惯会挑刺,所奏者十件里也没有一件要紧的。倒不如打发出京去,叫他们发挥所长,给各地驻军挑挑刺。”
越罗闻言暗笑不已。
李定宸这么不喜欢御史,盖因每天送上来的那一摞奏折之中,只怕有三四成都是劝谏他的内容。他本来就是受不得约束的性子,虽然可以当做看不见,但到底让人气闷。如今能把人打发了,倒也算是一举多得。
不过,要让朝臣同意将御史派遣下去,只怕也有得磨。
然而事实证明,越罗着实小看了李定宸。这两年里,他在种种君臣斗争之中,也积累起了相当丰富的经验。要说应对如今朝中这些大臣,也算是很有心得。
所以他没有自己提出这件事,而是在早朝的时候大发雷霆,指出近卫队选送上来的军官毫无才干,可见天下武备松弛。而天下事都由朝廷掌管,出了这样的问题,所有人都责无旁贷!
这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数落,果然让一部分朝臣惶恐起来。而后李定宸又责令他们尽快拿出个章程来,解决这个问题。
轻轻松松就将锅甩给了朝臣。
如今该忧愁的就是他们而非自己了。
也不是没人看出问题所在。皇帝这种扣帽子的做法看起来吓人,但正所谓法不责众,人人都有责任,那就是大家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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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责任.只要将这件事拖着,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一来文官没必要为了武将出头,二来朝臣之中本也不是一块铁板,各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有人反对李定宸,自然也有人支持他。
于是局势一转,又成了两帮朝臣对立,李定宸自己则脱身出来,处于超然地位。
现在,就不是他这个皇帝要不要整顿军备了,而是朝廷要不要这么做。如果军队真的出了问题,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争论处只在于究竟如何处置、如何整顿。
毕竟李定宸和越罗担忧的问题,也正是朝廷所担忧的。军队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而如今这种制度,将领对自己手下的士兵拥有绝对掌控,一个不慎出了变故,谁也承受不起。
最后还是次相颜锦泉站出来,认为应当先派人前往各地巡查,弄清楚个路驻军的情况,再决定改如何处置。
于是李定宸就将这件事交给了他来办,并且表示御史台那么多人,他们负责的又是纠察之事,正适合完成这项任务,令御史中丞刘诚全力配合。
之后颜锦泉几次面圣,将整个巡查计划进行了完善。按照他的说法,为了避有所疏漏,或者一部分派出去的御史把持不住自己,最好是多查个几遍,互相补充,这样最把稳。李定宸也都准了。
人撒出去之后,朝堂上就陷入了一种十分奇妙的气氛之中。
这么大的动静,稍微敏锐一些的官员,都意识到这件事究竟有多复杂。
而随着一封封奏折被送入京城,李定宸和内阁诸臣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不是御史们没有查出东西,而是查出来的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按照这个结果,整个大秦数百万军队,至少有一半需要整顿。
就是什么都不怕的李定宸,看到这个数据也有些心慌。
这种事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真的开始整顿,会有多大的影响谁都说不好。
就像是一株已经被虫蛀坏了大半的庄稼,单是将蛀虫找出来杀死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将坏的地方切掉。然而切了之后,这株只剩下一半的庄稼很有可能直接死掉。
李定宸将几位重臣召来议事,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对着这份资料默默无言的静坐到了深夜,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一晚李定宸难得没有回后面去歇息,而是在书房里通宵枯坐。
他再一次意识到,先辈们交到自己肩上的,这副叫做“天下”的担子,究竟有多沉重。
是破釜沉舟,不论结果如何都咬牙将烂肉都除去,还是继续忍耐,保持着表面的完整,这需要他来做出选择。
因为要带孩子,越罗倒是一早就睡了,但李定宸没回来,她就睡得不安稳,夜里惊醒数次。每次派宫人去打探,回来都说,“陛下还在前头,书房的灯亮着。”
她知道,李定宸正在面临着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想清楚所有的问题。
但越罗在温暖的房间里呆坐片刻,最终还是披上衣裳,开门走了出去。
第77章春夜醉酒
已经入了春,但夜里的风还凉得很。越罗加了衣裳,倒不觉得冷,被晚风一吹,反而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她没有带太多人,没没提灯,悄无声息的融入夜色之中,穿过院子往前面去。
中庭寂寂,月色分明。
走过中间这一段路时,越罗鼻尖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芬芳气息。她站住了脚步,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福,“这是什么香?”这一阵为朝堂上的事焦头烂额,宫中百花开放,她却根本没来得及在意。
“是鸡舌香,娘娘。”小福道,“前儿奴婢还听尚药局的姑姑们说,等花期快过的时候,秉了娘娘,将之采下来制香药。”
鸡舌香就是丁香,既是名贵香料,又是一味中药。因为含之可使口气芬芳,故名鸡舌香。因是从海外舶来,大秦境内种植较少,故而越发珍贵。太平宫中这一株,是世宗年间所种,长得高大茂密,开花时芬芳四溢,整座宫殿都能闻到。
越罗在这株花树下站了片刻,脚步一转,走向了另一条路。
小福知道她原是要去前头见李定宸,闻言有些诧异,不知何故改了主意。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越罗听见脚步声,才转回头来吩咐她,“我记得去年春天酿过了百花酒,你回去让人启出一坛,再备上几样下酒菜送来。”
太平宫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却景致殊异,布局细,堪称移步换景。越罗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路边摆放着的数条大小不一的青石。这些石头摆在花树之下,按照八卦中的乾卦排布,本是装饰,但也可供人小憩。
越罗脚步一停,立刻有人送上软垫铺在青石上。她坐下来,才出声吩咐小喜,“你去前头给张总管传个话。”
小喜答应着去了,其他人纷纷退到远处树木的阴影之中,只留下越罗一个人。
小福的动作很快,不一时就领着人送了酒菜上来,又点了两盏羊角灯,将气氛营造得十分温馨。而张德听了小喜报信,知道皇后在院子里赏月,自然立刻就报给了李定宸知晓。
这会儿时候已经不早了,李定宸听说越罗还没睡,便也暂且放下了心事,起身往外走。
越罗本来是想跟李定宸商量一下眼前的事,然而才此刻风清月明,花香四溢,她却忽然不想说了。因此李定宸过来之后,她也只是开口招呼了一句,而后两人对坐共饮,谁也没有说话,都暂且将心事搁下,享受着这一时片刻的安宁。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将一坛子酒喝完了。
虽然谁都没说话,开始时心情也并不顺畅,但大抵因为有了伴,又是在这样的春夜之中,喝着酒也不觉得闷。
宫中的东西做得细,分量通常都不多。这百花酒也是用两斤的小坛子装了,泥封后埋进地下的。越罗酒量不高,喝完之后已经是醺醺然沉醉于中了。李定宸倒是还保持着一份清明,但整个人也都因为酒液给身体带来的轻微麻痹感放松了许多。
他是不爱风月的,这会儿也忍不住对着月亮吟了好几首诗,颇觉兴致大发。而越罗已经趴在青石上,昏昏欲睡了。
在周围人的劝说下,李定宸到底顾念越罗的身体,闹了一会儿,便命人拾了,带着越罗回宫休息。
躺在床上,他还不忘吩咐张德明日罢朝。
心上最后一份记挂也散了,李定宸安安心心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日上三竿,才睁开眼睛,昨晚临睡前灌了一碗醒酒汤,倒并不觉得头疼难受,只是身上一股懒意,像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
越罗早已起床,正在外间忙碌着。李定宸影影绰绰的听见她跟别人说话。虽然内容听不分明,但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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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从中清楚的分辨出越罗的声音。
屋里没人伺候,也没人知道他已经醒了。李定宸躺在床上没急着起身,思绪纷纷扬扬,从一个念头跳到另一个念头,难以捉摸。这张床上铺了十几层各种材质的褥子,十分柔软,他整个人陷在其中,被鸭绒的被子裹着,暖得又生出了倦意。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
朝臣们都以为李定宸是因为对军备糜烂这件事太伤心失望,所以才了早朝,因此并不惊讶。由王霄领着百官对着空空的御座行礼之后,便都散了去。
而被他们误会的李定宸,直在床上躺到人有三急的时候,才不得不起身到后头去出恭。这样一来,不得惊动前面的人,消息一个传一个,很快就到了越罗的耳朵里。
这会儿宫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越罗正在带着冬生玩,听说李定宸醒了,就让人去摆饭。
李定宸净了面洗了手出来,就见越罗在玩他们的儿子。
是真的玩,如今冬生翻身已经十分麻利了,所以越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儿子放在床上看着他翻,快要翻过去的时候,就伸手拨一下让他又重新躺下来。见儿子受惊一般伸着手脚瞪大眼睛,她就自己扶着腰笑得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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