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早上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衣青箬
亏得冬生脾气好,还以为越罗是在跟他玩儿,虽然每次都被打断,但还是坚持不懈的一直翻,可谓是用生命在娱乐他娘亲。
李定宸看了一会儿,虽然也觉得好笑,但还是忍不住出生斥道,“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陛下来了?”越罗眉眼含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得李定宸心软极了,根本提不起跟她计较的心思。那原本要为儿子讨回公道的念头,立刻被忘到了爪哇国。
何况越罗又解释,“这样多动一下,可以锻炼孩子胳膊腿和腰部的力量,早点坐起来。”
说来也怪,她才这么说着,冬生也不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真的一手扶着小床的围栏,艰难的坐了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家爹娘,然后似乎也发现了这个视角有些新奇,不由咧嘴一笑。
越罗正在对李定宸道,“都说三翻六坐八爬,咱们冬生才不到五个月就能坐起来了,可不都是锻炼的结果?”
李定宸抽了抽嘴角,见傻小子还在笑,正要说话,便看见冬生嘴里一点白色的光泽一闪。他微微一愣,凑过去问,“你给孩子吃了什么?”
越罗有些不解,“什么?”冬生至今都是母乳喂养,四个奶娘轮班,也根本不担心奶水不够。
李定宸已经抬着儿子的下巴让他张嘴了,小孩子身上一股奶香味,身体处处都是软乎乎的,叫人跟着心软。他放轻了动作,连掰带哄,才让冬生张开了嘴,凑过去仔细一看,不由又惊又喜,“阿罗,儿子长牙了!”
养孩子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看着他的任何一点变化,都能叫做父母的欣喜不已。
长出第一颗牙,对冬生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时刻。想到此事还是李定宸先发现,越罗不由暗暗懊恼,她这个当娘的才是朝夕相处照看孩子的那个,竟也没察觉。
不过,小孩子长牙,就意味着可以添加一些辅食了。
为着这个,这一顿饭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吃完,整个过程充满了各种慌乱和欢声笑语。直到吃完饭到前面去批折子时,李定宸面上也还带着笑。
中途路过昨晚跟越罗一起喝酒赏月的地方时,他停住脚步看了一会儿,然后吩咐张德,“在这边搭个架子,种些便宜观赏的藤蔓植物。”以后可以时常跟阿罗一起过来坐坐。
张德应了,询问道,“这藤蔓植物,是要开花的,还是不开花的?”
“自然是会开花的。”
“会开花的藤蔓,各家园子里常种的便是蔷薇和朱藤,蔷薇娇艳,朱藤开起来却十分热烈,皇爷瞧着哪个好些?”张德又问。
李定宸闻言,毫不犹豫做了决定,“就要朱藤。”
张德一步意外,这花的品格更似皇后一些,陛下喜欢也是情理之中。他道,“正好趁着春天还没过种下去,紫藤萝要三五年才能开花,不过明年就该是绿叶满架了。”
在旁边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在耳朵里的李元不由心生佩服。要不怎么张总管一出山就得了皇爷和娘娘的信重,倚为臂助呢?不愧是在宫中沉浮几十年的老人,主子问什么就能答什么,不管什么事都应对得妥妥帖帖,不用他用谁?
他们这些内侍,身在宫中,学习的环境已经比民间好了许多。但一种花栽下去几年能开这种冷僻的知识,恐怕没几个人会记在心上。
这份能耐,自己还有得学。
而李定宸在嘱咐完了这件事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到了前头,便让张德派人去请诸位重臣过来议事。
这会儿还是坐衙的时辰,内阁和六部距离太平宫又都不远,很快人就来齐了。李定宸让人赐了座,一开口便扔出了一个惊天的决定,“朕要裁军。”
刚刚坐稳的几位部阁官员险些立刻跳起来。
第78章朕要裁军
《左传》有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孙子兵法》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战争对国家和社会的重要影响,历朝历代已经用种种事例说得很明白了。所以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军队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所以即使掌管朝堂运行的文官轻视打压武将,但大秦每年岁入有六七成都用于养军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还只是承平年代,一旦打起仗来,投入只会更多,情况最严重时甚至可能翻倍。
由此也可以直观的看出军队的存在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所以李定宸表现出来重武轻文的倾向,虽然不得王霄的赞同,却颇有一部分朝臣认为没有问题。所以他之前以武备松弛为理由,要求彻查天下军队,同时进行整改,这要求内阁也通过了。
但也正因为这件事太重要,所以究竟该怎么处理,才一直争执不下。
而现在,问题还没解决,李定宸却忽然神来一笔,说要裁军,让诸位重臣如何不震惊?
饶是这两年来已经习惯了这位陛下行事,他们却始终还是摸不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这样突然的扔下一个炸-弹,让所有人都吓一跳。
亏得这些朝中高官都没有心疾,否则早晚被他吓出个好歹来。
按理说,身为臣子,看到陛下如此任性,就该开口劝谏了。但李定宸行事从来出人预料,但却每每能自圆其说,被他锻炼了那么长时间,这些朝臣也多少懂得了一点门道,于是没有急着否定,而是打算先弄明白他的想法。
王霄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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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往各地的御史尚未回来。”所以您也别总想一出是一出,好歹先把这前一件事解决了。
李定宸摆手,“没回来正好,就叫他们留在当地宣旨。”
这是……不查了?几位重臣面面相觑,都被这刚升起来的念头给惊住了。其中一部分皱眉担忧,另一部分却生出了别的心思。
要说军队糜烂成了这个样子,朝中什么都没察觉,那是不可能的。
朝廷是一棵大树,盘根错节,非常复杂。军队那边之所以能一手遮天,正是因为部阁高官之中有人为他们掩饰和撑腰。
这一回也是因为李定宸把动静闹得太大,而且看着竟是要对整个大秦的军队一起下手,阵势太吓人,下面的人反而没有遮掩,老老实实让御史查出来了。反正这么大的问题,就算对朝廷来说也十分棘手,一时必然难以处置。
但现在看来,皇帝有改注意的意思?
“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最后是次相颜锦泉站出来问。
这种只有重臣参加的小朝会并没有那么正式,李定宸没有换大朝服,面前的桌上还搁着备用的茶水点心。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茶盏,用茶盖撇了一下浮沫,轻轻啜饮一口,才慢条斯理的道,“就以现在查出来的这些东西来看,诸卿以为当如何处置?”
众人沉默。
他们心里当然想过这个问题,但谁也不愿意在这个当口说出来,因为说了一旦被采纳就意味着要承担责任。
所以他们都在等皇帝的决定。
李定宸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这样问,并不指望真的得到回答,因此面对这种沉默,也只轻轻哼笑了一声,盯着茶盏,神色淡淡地道,“朝廷这一回动静那么大,要说下头的军队没有听到风声,恐怕谁也不信。”
他的脸色陡然沉下来,如同寒冰深渊、暴雨将至,“但他们不惮于被朕知晓!”
有恃无恐!这就是各地驻军的现状。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大了,朝廷如果真的想处置,那么大秦一半的兵马都会陷入混乱之中,这是朝廷无法承担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朝廷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之后,非但不能动他们,还要反过来给他们补窟窿。
当然有秋后算账的时候,但眼下总算敷衍过去了,往后的局势如何,谁知道呢?
但李定宸却不打算按照他们的所想来进行。
军队里留下这样巨大的一个隐患,他这个当皇帝的绝对睡不安寝。因为这股力量只要联合起来,就有本事把这天下换一个模样,莫说是废立君王,万一被人煽动,就是让这天下换一个姓都不无可能。
他绝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
说完之后,他抬起头来,视线一一扫过众人,见他们均低着头,十分恭顺的模样,才随手将杯子往茶碟之中一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而后道,“还是先来说说裁军的事。”
虽然颜锦泉的那个问题仿佛被李定宸忽略了,但朝臣们已经从他这一番话之中听出他决心之坚定,所以这一次没人反对,甚至还有人拱手道,“臣等愿闻其详。”
“着各地驻军,报上相应裁撤之后所保留的数目,由各地巡查御史监察。”这句话李定宸说得很慢,语气也落得很重,“往后各地的驻军数目,便以今次报备为准。”
他说完之后略略停顿,似乎在等众人反应,片刻后又道,“另外,以后每年天元节,调一路驻军入京,演习庆贺。”
王霄是第一个听明白的,他抬起头来,看向端坐在上首的年轻帝王。
其实以臣子的身份,这样在御前抬头,直视天颜,是非常不符合礼仪的,让御史中丞看到,只怕明日又有弹劾的奏折送上来。但此刻,王霄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他那样平静的、直白的注视着眼前的人,像是第一次认识了他。
而后又在其他人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之际,慢慢低下头去,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这短短一瞬的对视。
几位大臣反应过来之后,殿内立刻响起了低低的惊呼声与议论声。
李定宸说得简略含糊,但他们都听明白了。
其实还是在解决天下军备糜烂之事。
让各地驻军自己上报保留的人数,也就相当于是给了他们一次机会,愿意对此前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既往不咎。同时也相当于让他们主动将自己吃了多少空饷,军中实际上还剩下多少人这些情况汇报上来。
简直可以说是釜底抽薪之计,令人不得不叹服。
本来是一件无解之事,李定宸却从另一个角度给出了绝妙的解决方式。他将选择权交出去,看似朝廷忍气吞声,但却牢牢把握住了主动权:这个决定对各地驻军而言,是诱惑和风险并存的,势必会将隐隐有联合态势的各地驻军重新分化。
如果他们选择服从朝廷的命令,就等于将自己的罪证拱手送上,要承担秋后算账的风险。若拒绝朝廷的命令,或者谎报人数,往后被查出来,那朝廷也就有了处理他们的理由。并且处置了后面这一批人,同样是对选择正确者的警示与告诫。
再加上每年召一路军队入京演习,庆贺天子诞辰的决定,可以说将后患也解除了。到了京城,军队究竟有多少人自是一目了然。而想要以老弱病残充人数的做法也不可能奏效。
而且,入京演习同样也是对各地驻军的一种保证,既然还有后续,那么秋后算账的可能就降到了最低。何况整个大秦除了四京之外,分为十三路,这入京演习且得慢慢排,就是秋后算账也没那么快。
可以说,小皇帝是自己退了一步,从而将整件事情都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几位重臣被召集过来时,本以为因此事而辍朝的小皇帝必定暴怒不已,谁能想到短短时间内他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也不知道这半天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开了窍。
李定宸留下了足够多的时间让他们讨论,等到殿内的声音低下去,才开口问,“诸卿以为如何?”
这些大臣还能说什么?只能心悦诚服的说一句,“陛下圣明!”
“那就着翰林院拟旨吧。”李定宸道,“此事交由内阁处置,想来诸卿不会让朕失望。”
这最后一句敲打,又让心里有鬼的那几位凛然。
他们暗地里那些事情,小皇帝未必都知道,但猜到京中有人里应外合是必然的。这个时候,就算想做什么,也必须要三思而行,十分谨慎。与其这个功夫,倒不如配合小皇帝,主动把这一页揭过去。
不过……刚刚那一瞬间,他们被皇帝的气势一压,几乎有回到世宗朝、面对的是那位一世雄主的错觉。
从殿里退出来,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失去了谈论的兴致,默然回衙当差去了。
回内阁的三个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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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王霄走在最前面,杜卓华作为王党紧跟他的脚步,而颜锦泉也十分自觉的落在了最后,远远的跟着。
杜卓华回头看了一眼,见颜锦泉离得远,没人能听见他们说话,才低声对王霄道,“王相,陛下自大婚之后,数次对朝事插手,动的都是军队啊!”
不论是一开始手笔青涩的练兵和弄马球比赛,还是现在的近卫队,裁军,处处都着落在军队上。
这固然是因为文臣这边有王霄压着,插手的机会太少,但皇帝表现出来的这种倾向,还是让跟王霄理念一致,不希望皇帝过分重视武事的杜卓华十分忧心。
不怕小皇帝是用这种方式巩固自己的皇权,就怕他还想着打仗!
第79章这是资敌
小皇帝的心意,王霄自是比旁人都看得清楚。
这种内心的忧切,他虽然没有表露在脸上,但杜卓华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臂助,彼此之间政见相同,自然也更能领会他的想法。见王霄不说话,便道,“陛下年幼,难喜威势、重武力,咱们身为臣子,该多劝谏才是。”
“圣心独断,岂容置喙?”王霄终于开了口,却是慢腾腾的说出了这八个字。
杜卓华眉头一跳,正要细问,然而内阁官署已在眼前,而本来远远缀在二人身后的颜锦泉,也已经快步赶了上来。见此情形,他也只得作罢,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接下来内阁要忙着往各地发明旨,晓谕裁军之事,忙得脚不沾地。而三位阁老虽然都有各自的房间,但总有负责整理各种文书的书记官、通政司的官员和殿中省的内侍进出,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杜卓华满心的想法,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开口。
等散了衙,王霄又是第一个离开的。杜卓华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了人影。想上门求见,可到了他这个身份,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与其他重臣的交往更要时刻注意避嫌。在衙中说两句话还无碍,跑去登门拜访王霄,那明日京中必定遍传此事。
再说,杜卓华虽是王党,可到了他这个地位,自重脸面,也不愿再做众人眼中的“攀附”之事。
何况他听下头的人禀报,王相闭门谢客已久,不管是真心如此还是做给皇帝看,只怕都不会轻易破例,去了也只会吃闭门羹。
这么一想,也只能歇了念头,自己召了几个幕僚和亲信,在书房里商议至半夜。
小皇帝这种势头,自然是要遏制的,不过究竟要怎么做,从哪里入手,还要不将自己牵扯进来,杜卓华就有些头疼了。
虽然下面的人各有心思,但在裁军之事处理完毕之前,却都不会有什么异动。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朝廷虽然陷入忙碌之中,气氛却始终平稳,就连底层的官员和文书们都能察觉到,朝中气氛不似之前那般紧绷了。
有路可以走,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孤注一掷去冒险。所以虽然对小皇帝到底有几分诚意十分怀疑,但各路反馈回来的,却基本上都是好消息。大部分驻军都愿意提供“裁军名单”,解决此事。
而有了一家同意,其他观望的人便也纷纷解除戒备,跟上了这一波形势。这个时候,就算心里还有别的想法,也没有另一条路能走了。
李定宸兵不血刃,就将一场危机化解于无形。
剩下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数月之后,各地的数据发回京城,归拢到了内阁,然后内阁三位大臣带着这封奏折,联袂求见李定宸,又跟他关在一起开了一下午的小会。
因为绝了用老弱病残充数的路子,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除了九边,其他驻军基本上都已经名存实亡了。
大部分地方实际上拥有的兵员,只堪堪足够满额的一半,好一些的有七成,最糟糕的只有三成。而每一年朝廷的粮饷,却从来都是足额发放的。多余的都去了哪里,自不用说。
但李定宸说到做到,看完之后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对这个数据点了头。不管是真是假,下面报了那么多,以后就得有这么多人。确定他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三位阁臣也不由放松了少许。
李定宸见状,便道,“少了这几十万人,想来往后国库每年当可省下上百万军了。”
杜卓华连忙道,“陛下,话虽如此,但各地却不能没有驻军震慑。如今裁撤了人员,将来只怕还是要慢慢添上。这笔钱,却是不能轻动的。”
“为何要添上?”李定宸神色冷淡,“既然如今这些人能镇压各州,将来自然也能。既如此,又何必空耗钱粮?”
这话说得有些诛心,但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军备废弛之事,也早有端倪,是这一百五十年的太平日子,一点点滋生出来的。从前给足钱粮,真正做事的其实也只有这么些人。既如此,凭什么说他们守不住?
不过是在地方负责治安纠察而已,又不是戍守九边。
以前皇帝不知道也就罢了,就是被下面的人糊弄了,也只能咬牙忍了。如今既然查实,而且已经把腐肉割掉,又怎么可能再眼看着它长出来?
王霄就从不纠缠这些小节,他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各州之事虽然情形严峻,但只要按照圣命处置,倒也不难。难的是九边。”
“王相此言何意?”李定宸果然立刻被转开了注意,问道。
王霄取出另一份密折递上。
李定宸翻看一看,顿时又惊又怒,没想到情况竟已坏到这个地步了。他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沉着脸将一本薄薄的奏折翻完,记住了下面那个名字,对王霄道,“此国之肱骨,当护持之。”
王霄微微一愣,然后才躬身道,“臣领旨。”
他没想到皇帝第一在意的不是奏折之中的内容,而是送上这份奏折的人。这般爱护之心,若是让余敏程那个一腔热血的小子知道,只怕真是为他抛头颅洒热血都甘心。
王霄再次感觉自己从李定宸身上看到了类似于世宗皇帝的东西。
但那并不值得高兴。
世宗皇帝李长聿,王霄从不否认他乃一代英明雄主,令许多良臣悍将诚心追随。然而过于霸道,听不进臣下的意见,独断专行,导致的结果就是永初末期长达十数年的朝纲崩坏,万事皆决于帝心。偏偏皇帝喜怒不定,朝令夕改,令人无所适从,有几年时间,朝政一度陷入废弛!
作为亲身经历,亲眼看到这一切发生的人,王霄直至如今仍旧心有余悸,他偏向保守的政见,可以说一大半都是源自于此。
所以看着李定宸越长越像那一位,王霄心中滋味可想而知。他明明是按照自己心目中的帝王标准去教导他,可李氏的血脉天性如此顽固,师生之间的气氛从来没有愉快过。
而现在,他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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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阻挡这个孩子的步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自己背道而驰,大步走上不被他期待的那条道路。
颜锦泉和杜卓华没有看过这封密折,这会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视线扫过王霄,心下都有些疑惑,又忍不住暗骂一声老狐狸。原以为他只是因为裁军的事拿不定主意,又怕皇帝变卦,才拉着他们过来,却不想还有别的事。
有别的事偏又不先通气,这可真是……
“两位卿家也看看吧。”李定宸合上折子,递给李元,微一停顿,便道。
他已经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来事先恐怕并不知情,如此,王霄便将是否告知的权利交到了李定宸手中。眼前这三人已经是大秦朝堂之上除了他之外最尊贵的三个人,在这件事上,立场必定一致,李定宸也没什么可犹豫的。
而颜锦泉和杜卓华接了折子,凑在一起翻看,面色也立刻凝重起来。
九边战事吃紧,环境艰苦,所以朝廷的钱粮大部分都是用在这里。本来李定宸也好,朝堂重臣也好,都不觉得吃空饷之类的事情会跟他们有关。因为就算足额有时候也会觉得人不够用,没必要弄这种玄虚。
然而事实上,这种情况却还是存在,只不过目前还是小打小闹,情况并不严重。
没有吃空饷,却有比吃空饷更可恨、更严重一百倍的罪过!
倒卖军械。
而且不是倒卖给别人,就是卖给在边境线上与他们僵持、敌对、征战的草原部族!
这是资敌!
草原上铁矿稀少,而且这些部族也并不掌握高级的冶铁技能,打个铁锅之类的没问题,要制作兵器就略显不足了。所以他们作战从来都是靠骑兵冲阵。中原因为养马的地方少,所以骑兵并不多,而步兵被骑兵冲上几个回合,基本上就溃散得差不多了。
所以野地作战,从来都是他们取胜。
不过中原军队也不用跟他们拼野地作战,因为我们有高墙严关可守。
所以历朝历代,除非里应外合,否则少数民族很少能够冲破封锁线南下,偶尔有漏网之鱼进来了,也很难打破州县,多是劫掠一阵就退去。
因为这个缘故,朝中始终都有主和的声音,认为草原部族之所以南下劫掠,是因为草原上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没吃的,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而他们抢了东西就走,只要能及时将百姓撤出护住,损失并不大,不值得投入军队去跟他们血拼。
毕竟他们骑着马来去如风,很难被堵到。朝廷这边则很有可能耗时耗力,还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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