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雪今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酸奶和豆奶
赵筠伸手抱住隋毅久久没有说话,至此一切语言都已经苍白无力,他直到今天才真正懂得了隋毅对他的情意味着什么。他得到了这世间他从未奢求过的至爱,为此他愿意用自己的灵魂去交换。
温情在无声的流动,赵筠摸着隋毅掌心的厚茧,知道那是常年练剑磨出来的,他又抚上隋毅指节的硬处,心想他又要弯弓饮羽射出多少箭矢才能擦出这样的痕迹。
“你刚来西北的时候,练习骑射是不是很辛苦?”
隋毅并非天生神力,武功高强,刚来军营的时候在新兵里也算不上出众。他每天拼命练习,待众人睡了也在校场习武射箭。终于在一场场的考教中脱颖而出成为兵长。他每次上阵都冲在最前面,又善懂阵法,进献了几次计谋,终于凭借屡屡战功从校尉一路升成将军。
隋毅反握住他的手,能被赵筠心疼地关心,那些难捱的时光回忆起来便不再觉得辛苦。“为了你,不辛苦。”
赵筠看着隋毅的眼睛,小林子告诉他当时军营被偷袭,不少人都怀疑是身为蚩那人的他做了内奸。是隋毅醒了之后为他平的反,查出军中一个蒋姓的校尉暗中通敌,只是无奈证据不足不能将其按军法处置。
在这漫长的十一年军旅中,隋毅要面临多少阻碍和险境,才能从一个只是略会功夫的世家公子,磨砺成军功赫赫的西北大将军。其中蒋氏不甘撒手,还给他使过多少的绊子。隋毅为了不让他担心,统统只字未提。
“你还有多少事是没有告诉我的?如今我们已经心意相通,你还要瞒着我吗?”
隋毅缄默半晌,耐不住赵筠较真的眼神,温柔告诉他说:
“冀州的案子,贪污的水利银是被蒋氏用来豢养私军了,人数约有两万,就在冀州境内。”
赵筠愤怒地直起身,蒋效羽胆大包天,竟然敢私养军队!难怪蔡忠调查到的贪污银似乎没有运回京城。看来蒋氏多年前就起了反心,步步为营这么些年,等的就是有一天能谋朝篡位。
“还有”隋毅神色有些担忧,不忍地开口:“朝中不少官员因为税制改革的事而转投的蒋氏,他们害怕自己的利益被剥夺,蒋效羽承诺他们特权永不变更。”
赵筠脸色变了几变,但如今他已不再会自怨自艾,即使听到这个事实,他还是坚定地认为税赋改革势在必行,而且利国利民,只是自己身为国君当时确实没有太过注意朝中风向,拟定改革方案时急近了一些,保密和缓和措施都做得不够好。
“夜白,这不怪你…”
隋毅本来担心赵筠听到朝臣因为他要施行税改而被蒋氏拉拢会伤心愤怒,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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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安慰地话还没说完,赵筠就一头扎进他怀里,闷闷地说:
“我知道,人人都害怕改变,可纵然这条路上布满荆棘,也不代表是我走错了。”
隋毅颔首笑了,他自豪地搂着赵筠,这才是他的殿下,他的爱人,他这一生至高无上的信仰。
第53章第53章
小兵们都知道,隋将军和赵公子经常在主帐里议事,有的时候还会商讨至深夜,这个时候将军总会出来让抬热水。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规律,每次瞧着时辰晚了将军还没出来,就主动地烧上热水备好。
小兵们还发现,他们一向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大将军一对上赵公子就变得格外细致,而且近来越发地夸张,说像个…像个老妈子都不为过!瞧着赵公子出帐了就立马用狐裘将人围住,看着赵公子稍微皱皱眉头捏捏后腰就立刻扶人去坐着,还要先用软垫给垫上!
一群小兵看得是瞠目结舌。
“我怎么瞧着将军这架势,像是在伺候怀孕的媳妇?”一个后勤小兵挠了挠头说。
“啊呸呸呸!”另一个小兵吐出嘴里衔着玩的草杆子,站起来纠正他:“你不懂就不要乱讲!赵公子肯定是个能人,将军才这么看重他,就跟刘备三顾茅庐一样,晓得不!赵公子就是那诸葛亮!啧,这叫什么才什么先来着?”
他是想说爱才重贤,无奈小时候只念了一年私塾家里就不让上了,仿佛觉得是有这么个词儿,又想不起来。
刚才说媳妇的那个小兵瞥瞥嘴,他没念过书,可他就是觉得将军那样子,跟他哥哥伺候有了身孕的嫂嫂时,那担心爱护的殷勤劲儿一模一样。
不过他们也不敢在背后过多议论,将军在主帐同赵公子议事已经差不过两个时辰了,小兵们结束闲聊,各就各位备浴桶备热水去了。
月亮圆圆地挂在天上,草原上万籁俱寂,夜还很长。
隆冬已至,春天将临,营地里除了紧锣密鼓地练兵外,高级将领们也时常同隋毅和赵筠议事,不过此议事非彼议事,他们是正儿八经地商讨着开春出兵之事。
“蒋氏目前完全掌控的兵力除了私军两万之外,还有京畿守军的两万兵力,再加上东南蒋成武的一万,淮南王手上的几千,还有镇守宫内的羽林军。加起来已远超过五万。更别说西北军无诏南下,沿途各郡的守军都会出兵阻拦,敌我双方的兵力差距甚大,我们若不投入全部兵力,恐怕没有胜算!”
一名军中将领坚称如若出兵就必须要倾巢而出,否则赢面很小。隋毅却在思量,西北守军全数撤走,边疆将会无人镇守,虽然蚩那单于已经称降,但万一他觅得风声此时来进犯,边境民众无人保护,只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西北军必须留下一万。”隋毅态度坚决,下了定论,将领们也悉数听令,只是四万兵力如何以少胜多成了眼下的难题。
赵筠也苦恼,本来京畿守军归蔡忠统领,是毫无疑问的皇室兵权。可据隋毅派出的探子回报,蒋氏拉拢了副将,蔡忠一抵京就被莫须有的罪名抓捕下狱。蒋效羽就是调虎离山,趁赵筠派心腹去调查冀州,背后放冷箭窃了他对京畿守军的控制。
商量到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开春主动出兵,掌握先机,并针对一路上双方对阵兵力的数量拟定了几个不同的战术。
真的下了决定,赵筠心里激动又忐忑,他和隋毅走在营外。前段时间地上终日不化的白雪,已经隐隐退去一些,露出了枯黄的地面和草根。
“我还是太子的时候,国师给我相过面,说我仁孝有余,伐决不足,如今决意拼死一搏,倒当真不知是对是错了。”
赵筠眼里闪着担忧,隋毅知道他是担心万一此举折戟沉沙害得军士们枉送性命。他心疼这样的赵筠也豪不赞同国师的评价,冷哼一声说:
“他一个看星星的,懂什么伐决!”
赵筠被他这句话逗得噗呲一声笑了,确实要论杀伐决断,没有谁比眼前的人更有发言权,可隋毅把一向自诩仙风道骨的国师大人说成是个看星星的,怎么想怎么好笑。他笑着开口,刚才的忧虑竟不知不觉间一扫而空。
“国师大人要是听到你这个话估计要气得放仙鹤来啄你!”
他们两个都被脑中国师气急败坏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给逗笑了,并着肩一路继续漫步在水边。赵筠盯着脚下的枯草,不疾不徐地说:
“国师通天承神的那一套我确实不懂,但民众都将他奉若神明,国师大人在民间的威望是很高的。”
“确实,这是从我朝建立时就开创的风气,民众们崇神奉天,所以蒋氏才不敢公然造反。”
隋毅安慰地望着赵筠,握紧了他的手,二人相视一笑,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更加坚定的信心。
三日之后,隋毅来请赵筠到演武场阅兵。
西北主营里的所有将士都挺直了脊背站在校场之中,赵筠随着隋毅登上阅兵台。台下是连绵不断的黑衣黑甲的士兵,都保持着端正站立的挺拔军姿等待着检阅。
隋毅抬了抬手示意,声音洪亮地对下面的士兵们说道:
“将士们,多年以来我们镇守西北,抵御外敌,为的是什么?是为了保边境不失,不让我们景朝的土地被蚩那铁蹄所践踏□□。是为了能让我们的爹娘在夜里能安然入睡,我们的妻女不用担心被辱。也是为了家乡水边的那片野花能自在地开放,不被战火所焚烧。
为了守卫心中的牵挂,我们甘愿流血牺牲!是无数战士们的英魂铸成了景朝的边境!如今外寇已攘京城却落入乱党之手,奸臣当道国将不国,又何以为家?!众将士们是否愿再随我一同出征?!”
“愿随将军出征!”
台下传来震天响的吼声,众将士们整齐划一,气势如虹地喊道。
赵筠震惊地看向隋毅,身旁的男人侧脸俊朗,身量英武,眉宇间是天地浩然的一片正气。寒风将他甲胄上的披风吹得咧咧作响,细细的银光鳞甲映衬着他坚毅的目光。
这些日子赵筠习惯了隋毅对着他的柔情,此时才真正地体会到,这战场上神一样的男人,有着如何一呼百应,号令千军的气势。
隋毅看着台下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再次发问:
“众将士是否愿匡扶正义,不惧牺牲,为皇上扫平乱党?!”
“愿为皇上扫平乱党!”
又是一阵震天动地的整齐回答。
赵筠几乎要热泪盈眶,隋毅在他身边说,这几天已经通报了全军他皇帝的身份,让士兵们知道他们是在为天子而战,是正义之争。
赵筠登基这么些年,虽然坐拥景朝万里江山,受万民叩拜,可没有哪一刻能有眼下给他如此巨大的震撼。这些士兵们,近处的能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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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毅的外貌和兵服上镶嵌的红边。远处的只能看见一个个黑色的小点,但赵筠知道,即便看不清他们的样子,那一张张脸上也是坚定不移视死如归的神情。
面对这气势恢宏的军队,看着寒风里飞扬的景字军旗,赵筠心中豪气万千,一国之君的责任和使命感充斥在他胸膛。将士们愿为他扫平乱臣贼子!愿守护景朝的国土和人民!为此他们甘愿献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
而他作为君主也将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第54章第54章
赵筠发觉最近几天隋毅心情很好,总是爱充满情意地看着他微笑。问他怎么回事,这人就牵起他的手亲一口说:“马上你就知道了。”
赵筠不好意思地抽回手,生怕被别人瞧见,他脸又红了,嗔怪地嘀咕一声“神神秘秘的”然后就又看见隋毅露出了那幸福得跟花儿一样的笑容。
这天傍晚,隋毅领着他往自己的寝帐走去,以往他们多在赵筠的主帐里亲热和过夜,隋毅那里去得很少。赵筠心里疑惑,但还是乖乖跟着进到帐里。
帐内入目即是一片喜气的红色,大红的鸳鸯锦被,红色的帷幔,还有成对的红色蜡烛,一切都像是……
“这…”赵筠转头看向隋毅,只见他惯常坚毅的眼神化作了似水柔情,将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放到自己手里,深情地注视着他说:
“夜白,你愿意同我成亲吗?”
掌上的玉佩洁白无瑕,泛着淡淡的青色,上面细雕刻着竹梅双喜的图案,底下缀着一绦青璎。隋毅温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本来前段时间就想给你…”
“那为什么不给我?!”
隋毅话还没说完,赵筠就委屈地瞪着他,那撒娇的眼神直把他心都要看化了。
隋毅亲亲他皱着的眉头,轻声呢喃着说:“三媒六聘都没有,洞房也布置得这般简陋,这天要是再没有个像样的聘礼,我怎么敢求娶你。”
“你胡说,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赵筠一头撞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说。
“那你答应了吗?做我的妻?”隋毅搂着他,捧起了他埋着的脸庞。
赵筠红着脸点点头,随即又回过神来,瞪着一双眼睛抢着道:“我是夫君!”
“好好”隋毅宠溺地抱着他,恨不得能摘下天上最亮的星星捧到他面前。他从屏风后面拿出两套簇新的喜服,服侍着赵筠穿好后,也迅速地换上了自己的那套。
两件喜服都是新郎的款式,赵筠那件是绯红色滚金边,上面绣着团花和竹叶。一条三指宽的如意结腰带束在腰间,衬得他腰身劲瘦,盈盈一握。而隋毅那件则是绛红黑边,绣着瑞兽祥云,配箭袖腰封,他换上之后更显丰神俊朗,仪表堂堂。这两套喜服是隋毅请严城最好的绣娘赶工制的,因此等了这么好些天。
隋毅看着眼前的青年,红色的喜服将他映衬得更加白皙,如画的双眼含情地望着他。他曾立誓今生不会另娶,本以为此世都无缘走到这一天。却没想老天怜悯,允了他全部的奢望。
隋毅牵起赵筠的手先向后鞠躬拜了天地,又回转身向着京城的方向拜了高堂,最后他们相视而立,缓缓拱手弯腰行了夫妻对拜礼。
“今日以天地为证,山川为盟,日月为我们做媒,我隋毅愿与赵筠结为夫妻,恩爱一生,永世不离。”
“我赵筠愿与隋毅结为夫妻,至死不渝,永不分离。”
等两人抬起头,眼里都闪烁着点点荧光,隋毅终于等到了赵筠,等到了他魂牵梦绕,守护了一生的梦中人。而赵筠也兜兜转转终是找到了此生挚爱,在今日他不是景朝的皇帝,也不是什么太子,他只是一个寻常的世人,同身旁的爱人在天地间许下了永不分离的诺言。
他们挽手饮下一杯合卺酒,赵筠眼里湿漉漉地闪着光,一如隋毅在琼林宴初见他那时。少年似莲般高洁又似翠竹青葱,一下子就夺走了他全部的目光。岁月没有带走他眼里的光华,他的少年依然这般光夺目,轻易就能摄取他的心神。
隋毅珍重地吻上赵筠的唇,轻轻地含住吮吸。赵筠心里翻滚着各种情绪,他们不久后就要出兵南下,成败尤未可知,而今夜他们成亲了,纵使最后功败垂成,也要做一对亡命魂,牵手共同走向下一世的轮回。
赵筠主动地伸出舌头与隋毅纠缠在一起,这并非他第一次成亲入洞房,可相比之前同如意大婚时的繁复和按部就班,以及纳蒋灵时的无奈和惆怅,此时他才真正感受到身心都渴望着对方的急切与无限感动之情,那强烈的欲望几乎就要从胸膛里破出来。
他想要隋毅,想让他只属于自己。
隋毅搂着赵筠倒在了殷红的鸳鸯喜被上,他看着赵筠急不可耐地在他身上四处点火,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隋毅想极尽温柔,不愿控制不住伤了赵筠。他轻抚着赵筠的后背,温柔地哄着说:“慢一点,别急。”
赵筠抬起头,眼里像烧着一把火,他喘着气说:“我想要”
“好,我来服侍你。”隋毅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赵筠一把又按回到床榻上,只见他胸膛起伏,眼里满是欲望地看着隋毅说:
“我想要你!”
隋毅只怔楞了一瞬,随即就释然地笑了,他望着身上像个小兽一样急于想要占有他的赵筠,望着他闪着欲望之火的强烈眼神。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答应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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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是成双对的杯盏和托盘,里面盛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窗户上贴着剪花的喜字,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是一对新人的洞房花烛夜。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又怎能不颠鸾倒凤到天明呢。
作者有话要说:领证啦!??(°°)ノ?不知道有没有人介意这次的反攻,但是在我看来这是筠筠在新婚之夜强烈地想要占有对方的一个必经过程。其实他是心理的渴望大于身体的渴望,因此只有这么一回。但是即便他后来还想要,无论什么时候咱们将军都还是会躺平任上的,毕竟宠妻狂魔会答应筠筠的一切要求,这一点都不减他的男子气概,真男人就是宠老婆~
第55章第55章
天光微亮,隋毅几乎整夜未睡,成亲的喜悦让他幸福得难以入眠。他捞起一缕赵筠的长发在指间缠绕。手中的发丝微凉如水,顺滑地在他掌中流淌。隋毅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鼻端萦绕一股清幽的香气。
睡梦里的赵筠清雅俊秀像离尘索居的仙人,但领口处又有着自己昨夜弄出来的殷红吻痕,不染凡尘交织着□□暧昧,别有一番禁忌的艳色。隋毅抚摸着他的侧脸,目光若有实质,他便是将赵筠层层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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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地缠绕起来,包裹着放进了自己柔软的心尖,他愿用血肉之躯为他挡下所有伤害,只为能让他安然入睡。
西北虽冷,却是脉脉柔情,而百里开外的京城,气氛寒冷似冰。
“还没有找到人?!”
蒋效羽怒斥一声,下首的侍卫们纷纷下跪,他们曾是暗夜司的夜使,遭先皇遣散后又被蒋相入麾下。知道蒋效羽纵横朝野心狠手辣,只有着一个软肋,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他们办事不利,只能跪地领罚。
蒋效羽气得额上青筋直冒,一旁的蒋勤也是忧心忡忡。蒋灵自宫变之后就又哭又闹,被他们禁闭在家中,对外则宣称宸妃感伤先帝之所逝离宫休养。却没曾想蒋灵对赵筠情根深种,在得知了对方在西北的消息后便一直伺机出逃。她佯装已经从悲愤中走出,等着看守他的家丁放下防备,终于在一个冬夜潜逃北上。
蒋氏派出大批侍卫沿途寻找,她一个不懂隐匿之术的姑娘家竟是踪迹全无,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再说回西北,隋毅和赵筠的这场成亲礼在军中只有他二人知晓,就连以往对隋毅的一举一动都给予密切关注的小林子也因为被隋毅调去了管事司而对此一无所知。小林子当时闹着不想离开隋毅身边,赵筠也曾替他说过话。可隋毅态度坚决说他去学粮草调度是件好事,还逗弄帮忙劝说的赵筠道:
“你之前连自己的醋都吃,我可不想你心里不舒服。”
虽然赵筠嘴上说着小林子不过是个小孩,但他对隋毅的心思也作不得假,要说赵筠完全不介意,还真不是。隋毅总是这样,什么都为他考虑,什么都先想着他。赵筠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想起当时隋毅也是这么地护着他,反驳国师对自己的评价,说他是个看星星的。
赵筠笑着翻开书,忽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几场冻雨过后,京城的冰雪化开,稚嫩的新芽顽强地顶着寒风在清晨破土而出。
京城最大的茶馆云福楼近日里上了一出新本,讲的是那人间帝君飞升成仙的故事。话本里年轻的君王勤政爱民治国有方,又因其本是真龙天子,素有仙根,被天庭选为下一任神官,只要历经十八般劫难,成功斩妖除魔后就可位列仙班。
帝君麾下有一员大将,一路护送着帝君云游四海斩妖历劫。他们先在紫檀镇服了作乱的赤焰兽,又在陈家村斩杀了专抢新娘的双面鬼,行至百里坡二人将那吃人的九头狮炼化成了一座巨石像,镇压在山脚,还了四方百姓一片安宁。
在今日的章回里,君臣前往了布满无数机关暗道的幽冥窟,要取那被妖魔夺去可为人间施泽布雨的天庭法器。说书先生坐在高高的长脚凳上,手中一把折扇一柄醒木,在关键时刻顿上那么一顿,在惊险时刻敲上那么一敲,四座的观众就倒吸一口凉气,心口随之一颤。茶楼里安静得惊人,只有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堂间回荡,待到一回终了,四下陡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喝,人们意犹未尽还闹着想要听下文。
说书先生将扇子一,抄着手状似潇洒地大步流星退回堂后。天知道其实他也抓心挠肺地想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呐!无奈那未署名的信函一周只来一封,他也就只能一周周这么说着新的故事。
说书先生心中感慨,不知道是哪位卓尔不群的写书人,编写了这么一出高潮迭起,险象环生的戏本,那字里行间文采斐然,剧情环环相扣又惊险刺激,各种志怪人物,江湖豪杰,英雄美人穿插其中,引人入胜妙趣横生。这样难得一遇的好戏,本是千金也难求,而那每回寄来的信函里竟然还附带上一张银票,作为他讲书的答谢。
云福楼因为这出本,日日座无虚席,被挤得是水泄不通。说书先生将其他戏本都给撤了,改成七日都讲这《同心缘》。不少别的茶楼眼红这等好生意,派人去听抄下来,每次比云福楼慢上几天讲新的章回,一些在那边抢不上位置的百姓,也爱在离家近些的茶馆追着最新的剧情。
又过了些时日,这出叫做《同心缘》的戏本是越来越火,知名的戏园子找到同福楼的说书先生,花重金将故事买去要改编成戏曲上映。说书先生数着白花花的银票,被这天降的好事砸得晕头转向不住傻笑,对着四方各作了一个揖,感谢那位不肯留名的好人才子。
蒋勤一身黑衣端坐在戏园子的二楼包间,台下是春喜班新排的一出戏,听说京城里的百姓对之是趋之若鹜,几近癫狂。不仅老爷少爷游商伙夫喜欢看,就连平日不常出门的妇道人家都对这戏交口称赞。
包间里的小姐夫人们矜持地蒙着纱巾,楼下寻常人家的妇人少女们就这么大方地出来看戏。等到饰演帝君的新晋名伶颜老板一亮相,园子里就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尖叫。待到大将军名角儿陈老板出场,又是一片惊呼和喝。
蒋勤冷着脸捏着茶杯,对此不置一词,他敏锐地感知到事有蹊跷,但若说是西北搞的鬼,想要借此隐射什么,似乎又看不出任何端倪。
台上已经演到君臣二人经历最后的天劫,上古魔怪时而化作虎首人身的烈焰巨兽时而化作难以捕捉的黑色魔气。三人缠斗一处,在戏台上打得乒乓作响。最后大将军为救帝君替他挡下致命的一剑,而帝君终于斩下魔怪的头颅,将其化成一滩黑水。
帝君脚下腾起云雾周身金光四盛,被指引着往天庭升去,他的脸上却始终没有得道飞升的喜悦,只见帝君心痛地望着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大将军,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台上奏琴的师傅用二胡拉出凄美的尾音,将伤感的氛围推上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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