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茶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墨之兮
窗外,新来的几个丫环打闹着。
“你才是笨蛋!”
“说你笨蛋的事情可不是我说的,是二小姐说的。”
“对呀对呀,二小姐说你是笨蛋!”
这几个丫环原是服侍沉昧的人,后被派过来服侍自己,半是监视半是懈怠。
自嘲地一笑,沉荼揉了揉发疼的头,披上衣裳掀开幕帘——
“哟,姐姐你醒了啊?”
沉昧早让侍女搬了凳子坐在床前,见她醒来,笑吟吟地说,“县令今天可是来送聘礼了呢。”
“你说什么?”沉荼紧了紧手心。
沉昧笑得越来越痛快,“我说呀,我说你未来的相公今日来提亲了呢。”
“难不成你记忆不太好,忘了我的年龄?”好像是越愤怒,人就愈加的清醒。“我还没到及笄之岁。”
“莫要害羞嘛,先订下来也好,对不对?”
沉荼觉得一股气从脚底迅速上升到头顶,她呵呵一笑,“我不害羞啊,说不定该害羞的人是你呢!毕竟,谁都知道沉家二小姐天生丽质,貌美如花。至于我的名字,知道的有几个啊……”
“你!!”沉昧站起身,狠狠地跺了一脚。
“我什么我?”沉荼施施然走到她面前,勾起唇角微笑,“若是如此,那姐姐就先恭喜妹妹了。”
就是这个样子!
明明已是死路却倔不认输!明明已经败了却还是笑!还是笑!有什么好笑的!
最讨厌她了!
最讨厌这个样子的她了!
沉昧恨恨地瞪着她,却奈何不住眼里已氤氲起雾气。
或是对自己无法应对咄咄逼人的沉荼感到失望,又或是因为自己败在沉荼手里耿耿于怀感觉委屈。终于,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头就跑。
院子里的打闹丫环见到这一幕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没人说话。
风打着卷从树梢掠过,只留下刷刷的响声。
她终于走了。
一放松下来,沉荼浑身就止不住的颤抖,她用力地咬着牙坐了下去。
大概母亲说得对,要想过得好,那么最好是别问太多为什么!因为没有根本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院子里玩闹的丫环在推推攘攘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个胆大点的丫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滚出去!”沉荼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的这三个字。
丫环浑身一抖,却强鼓勇气,“你不能这样对二小姐!二小姐她……”
“你是谁?!”气极反笑,“这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我,我……”
“是要让秦嬷嬷再好好教教你规矩么!”
一听秦嬷嬷的名字,丫环终于退下了。
院里传来刚退下去的丫环声音:“得意什么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嘘,一会儿秦嬷嬷真来了!”
“就知道拿秦嬷嬷吓唬我,呸!”丫环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她……”
沉荼用力地推开窗,“啪”地一声巨响打断几个丫环的对白。
“可是说够了!?”
几个丫环赶紧低头,瑟缩回了房内。
黑色的云阴沉沉的压在头顶上,偶尔露出细丝般的阳光,缱倦地在天地间随着风飘荡。沉荼红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
沉荼,你不要生气,不要难过,你知道的。
有些东西,并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
所以,不要有希望,这样就不会有失望。
她长吁了一口气,阖上了眼皮。睫毛依然在微微的颤抖,却是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笑。
调茶师 第八章 你是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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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
已是深夜,更夫手举着灯笼敲梆子巡夜。
白日里虽是出现了点阳光,但到晚上还是凉飕飕的,一阵寒意钻进更夫衣领里,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打起了哈欠。他突然有些记不住自己敲了几下梆子,茫然了一会儿又想到自己今日的轮班,赶紧举着梆子又补了几下。
沉荼身着小厮衣裳,蹲在墙角处细细地听着外面更夫的报时。
她已计划了无数次的逃跑路线,这次真正的实施,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只要更夫一走,这条街便有一刻时间是没人巡逻的!
紧了紧拳头,沉荼深呼吸一口气,埋着头走了出去——
突然有人大喇喇地扯着嗓子说:“大晚上的哪儿有人啊!”
“吴县令吩咐的,这也没办法啊!”
零乱的脚步和七嘴八舌的喧嚣声越来越近,在这只闻更声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沉荼有些不安,慌乱地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她躲在暗处,听着吵闹声越来越近……
听到来自胸腔里狂跳的声音,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吴县令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大晚上的让我们追什么逃犯!”捕快的声音透漏着浓浓的睡意,显然很是不满上司的安排。
“是啊!”有人跟着抱怨,“还说不熟悉的人一率先抓回去!大晚上哪儿抓人啊,抓鬼还差不多!”
“唉,想起我那温暖的床和媳妇儿……”
几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远去。
过了好一会儿已经完全听不到二人的声音了,沉荼却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宁浮森,宁浮森!
宁浮森!!!
她的手紧紧地抓牢了包袱,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已经泛白透出皮肤内的骨头。
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艰难地平息住内心因为行踪透漏而起的波澜,快步朝着码头狂奔而去。
快到了快到了!
马上就到了!
她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
“唔!”
沉荼闷·哼一声,一个拐弯直接撞到对面的人怀里,又飞快地被人推倒在地,叫声噎在喉咙里。
“小子!看好路!”
“对不住对不住。”沉荼利落地爬起来低着头认错,“是小的没注意到。”
“大晚上的出来做什么!”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他厌烦地看低眉顺眼的沉荼,问道,“你是谁?!”
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她四处搜寻着捕快的身影,压粗了声音,“小的只是在晨练。”
“晨练?”声音满是疑惑,“你抬起头来!”
沉荼心里一抽,也不答话,转头就飞速的离去。
只是一转眼,她就消失在远处。
“小贼!往哪儿跑!”
空气清透如洗,弥漫着泥土和雨水植物的清香。
刚跑到码头的沉荼却丝毫没心情去在意这些东西,因为她已经忍不住,在心里爆起了粗口——
以往码头的这个点儿,已是有许多苦工在搬运货物了,不知今日是怎么的,码头竟然空无一人!
按照她原先的计划,她先到码头贿赂装箱的工人,让他们将自己装进货箱。谁知道中途冒出来了捕快,让她的计划落空,只能偷偷摸·摸地躲进货箱内。那些货箱她也不知道哪些是要运走的,哪些是才运来的!
本还想趁着苦工人多可以观察一下哪些是运走的货物!这下惨了!
怎么办!
前路渺茫,后有人追!
怎么办?!
沉荼只感觉周围没了生息,在那诡异的安静中,她似乎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一声声敲在自己的心上。
“看你往哪儿跑!”那人气喘吁吁的终是追上了沉荼。
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沉荼哈哈大笑,“落在大·爷我手里了吧!”
“亦陶,事情已经办完了?”一黑衣男子从街角款款而来。
这县令哪儿来的那么多人手!不是天天叫着穷要捐款么!
沉荼的汗流得更急了,被晨风一吹,只觉得头顶都在冒青烟。
“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视线挪在沉荼身上,“你在做什么?”
“我在捉贼呢!”亦陶得意洋洋地指着沉荼,炫耀自己的成果,“说不定还是个**贼,看他这小白脸长得……啧啧啧……”
“你是贼?”黑衣男子冷冷的问沉荼。
沉荼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摇头否认。
微微颔首,黑衣男子说,“他说他不是贼。”
“天下有贼会说自己是贼么!?”亦陶匪夷所思地看着对方。
“有啊,你。”
听到这句话,亦陶斜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止不住地点头,还状似优雅地抹了抹额前碎发,“那也是,毕竟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夜色根本无法掩盖我的独特的气质。”
“走吧。”黑衣男子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诶?!”亦陶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反应不过来,“那这个贼呢?!”
“你见过有贼是这么呆的?”
“可是,我跑了那么远才追上他的啊!这不是让我的辛苦白——”
“你不是说自己是天下跑得最快的人吗?”
“咳咳,那毕竟我也是耗费了一点点力气的。”亦陶掐着尾指指头强调,“耗费得不多啊!就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见二人逐渐离开,沉荼如释重负。走到集装箱旁边软软的坐了下去。
天已逐渐的发亮了。阵雨刚停,空气清透如洗,弥漫着雨水和绿植的香味。多日不见的阳光也毫不吝啬的挥洒在大地上,淡蓝色的天空中,云朵像是棉花糖一样软·绵绵地趴在上面。
码头上的劳工也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他们大多数肩上抗了好几个口袋,重量压得他们的身体微微的弯曲,像是感觉不到重量,嘴里仍是肆无忌惮的说着些荤段子。
几个捕快打着哈欠,手里拿着令牌,不耐烦的对码头上停靠的船只进行排查。
岸上的人并没有注意到,码头停靠的船角处,有个瘦弱的人紧紧地贴着船泡在水里,虽然脸已冻得苍白,但手却紧紧地抠进了船身。
远处漂泊的船上,亦陶站在甲板上看,“你说他会是逃犯么?”
“你不是知道名单?”黑衣男子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似乎是在享受这宁静的早晨。
“那他就是——”
“你话太多了。”
调茶师 第九章 旧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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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巨大的声响,接着水里阵阵波纹激荡,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咚——”。
“有小孩儿掉水里了!”马上就有人跟着大声叫喊,伸开双臂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不远处传来“咚——咚——咚”的连续几个人的入水声,像是敲响的警钟。
小孩挣扎着浮起来又沉下去,他长大嘴想要发声,却被涌进口腔里的水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救救我孩子啊!”妇人跪在地上,破着嗓子尖声大叫。
“救到了!救到了!”一个壮汉浮出水面,将手里的小孩托给岸上的人。
妇人哭嚎着冲上来接过孩子,轻轻地抚摸着他。
人群爆发出暴风骤雨般的掌声,壮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孩在哭,妇人将他抱紧,两人哆哆嗦嗦地抱成一团。
沉荼绷紧了身体,张嘴大大的呼了一口气,默默地沉入了水里,心里默默祈祷着没人发现自己。
“还有人!”
或许是沉荼沉入水中的波纹引起了注意,又或许是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紧张的氛围里,有人指着沉荼的位置叫嚷。
壮汉一听,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一个转身就朝着沉荼的方向游了过去。
他伸手揽过沉荼,奋力地朝着岸边游。沉荼费劲地挣扎了两下,壮汉以为她是害怕,更是用力地勒紧了她。沉荼伸手想要掰开壮汉的胳膊,岂料她越是挣扎,壮汉便越是用力,原牢牢挽在胳膊上的包袱从手上脱落,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
太阳还没完全的出来,几朵白云轻飘飘地在天上游荡。所有人都格外珍惜难得的好天气,认为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除了沉荼。
“噗!哈哈哈……”亦陶捧腹大笑,“他被人发现了!”
沉荼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用力地大口呼吸。
壮汉刚才为了抓牢她,竟然是勒紧了她的脖子,好在她所在的位置离岸并不是太远,否则,非得被他勒死在水里!
沉荼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微微抬头,露出一个让周围人安心的笑容。
只是这一抬头。
宁浮森和县令几个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荼儿?!”宁浮森用劲地揉了揉眼睛。
县令脸色一黑,只是一瞬间,又换上了一张和煦的笑脸,笑呵呵地打招呼,“沉大小姐真是好兴致,大清早的替令尊微服私访。”
他朝沉荼扬起下巴,“怎样?可还符合令尊心意?”
沉荼躲在壮汉身后。
“荼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宁浮森似是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手忙脚乱的脱下自己的外衫朝她走过去。
沉荼一言不发,往后又退了一步,戒备地看了他一眼。
心中一疼,宁浮森的步子慢慢地停下,手里拿着外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哎呀!”县令腆了腆肚子,拍拍宁浮森的肩膀,大声说,“沉大小姐这是生气了啊!”
想起沉荼之前说的事情,宁浮森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涨红了脸,踌躇不定地看看沉荼,又眼神轻忽的挪开。
县令摸了摸满是油光的脸,冷冷地瞟了沉荼一眼,“不如由我护送沉大小姐回家吧。”
沉荼看着他那狂妄的眼睛,看懂了他的企图。
他是真的要娶自己,他是真的要提亲!
县令嘿嘿一笑,砸吧两下嘴,一步步地朝沉荼走过去。
“大可不必,我此番乃是遵从家父的命令,乔装打扮前往南江考察。”沉荼脸色白得发青。
“是吗?!”县令停下脚步,脸色乌黑,冷哼一声,“宁公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沉荼歪起嘴角勾出一个嘲笑的笑容,看着宁浮森,“那宁公子是如何说的?”
宁浮森此刻只恨不得地上有缝让自己钻下去,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荼也不待他回答,接着说,“我沉家大小事务难不成还要让宁公子一个外人知道?!”
“好!沉大小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县令大笑,手掌拍得啪啪响,话音骤然一转,“不必担忧,令尊早已在过来的途中。至于到底是宁公子骗人,还是沉大小姐骗人,待令尊到了自然便知道真相了。”
沉荼浅浅一笑,努力地稳住心神,睫毛却是颤抖得厉害。
明明是凉爽的早晨,明明是简单的对白,在场的所有人却是闻到了一股的火药味。只感觉自己进了蒸笼,一句话也不敢说,闷闷地低头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在说什么呀?!”亦陶在甲板上串下跳,努力地想要听清楚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
“哎呀,听不见啊!”亦陶急得抓耳挠腮。
“你很吵。”黑衣男子青筋暴露,忍无可忍。
“楚荆!”亦陶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说,“我看到黄门人了!”
闻言,楚荆眉头一皱,只略微的瞟了一眼,便冷冷地说,“把那人带走!”
“啊?!”
“他见过我们。”
岸上,沉荼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似乎看到了前日种种。
“哎呀,沉先生!久违了久违了啊……”县令端着肚子上前问好,一身肥肉在宽松的朝服下不住晃动。
沉著清一眼也没看沉荼,他伸手向县令作揖,趁着浅色的衣衫,被阳光照耀的指甲闪着淡淡柔和的光芒,白净的手指更是美得如玉一般。
“客气客气,”县令哈哈大笑,露出满嘴的黄牙,“沉大小姐她——”
“给您添麻烦了,”沉著清带着笑意说,声音清澈动人,“是在下未曾管教好。”
“好说好说。”
沉荼的指甲用力地抠进了皮肤。
有些旧伤永远都不会愈合,只需要简短的几个字,或者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就会汩汩流血。
“嘭——”
她背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县令朝她身后望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沉著清也看着她的身后,尽管在外人看来,他依旧风淡云清,镇定自若。但沉著清的脸是她从小就看惯了的,她清楚的知道他所有细微的变化,他脸上的一丝异常都躲不过她的眼睛。
她看出来他很震惊,非常震惊。
调茶师 第十章 她还有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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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人群惊呼的声音,她听到轰轰轰的倒塌的声音。
码头有个很大的货场,来来往往的客商便将此处当做了一个调运仓库,临近的城市没货了便从此处调运。此时,仓库正轰隆隆地在火中迅速倒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火味道。
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警报声,还有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人群尤如惊弓之鸟一般惊慌失措。商人唯恐自家的货物救不出来,揪着县令闹要他赔偿。县令怕这事影响自己政绩,也没耐心哄这些闹腾的人,指挥着手下救火。
“快跑啊!”不知道谁大喊一声,原还只是喧闹的人群瞬间慌乱了起来。
“呜——”刚掉进水里的孩子不小心摔倒在地,又哇哇大哭起来,妇人赶紧将他护在怀里。所有人都飞快地动了起来,并没有人去管她们的遭遇。
县令一脚踢开地上的孩子和妇人,因为愤怒,他一张油田脸气得通红,映着阳光,闪闪发光。
尖叫声,哀嚎声,充斥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妇人用力地抱起孩子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脚裹了足,小巧的脚支撑不住二人的重量,她站得摇摇晃晃。只是一瞬间,她又被人撞倒在地。她连续被几个人踩在身上,只是一会儿,白净的衣衫上便留下好几个巨大的脚印。
“娘——”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乖,”妇人蜷成一团将孩子护在怀里,“不哭,娘在。”
沉荼抱起放在一旁的巨大木箱,奋力地挤过慌乱的人群盖在二人身上。
她从未被裹过脚,一部分是因为没人管,一部分是因为沉昧希望她大脚难看。
“快走啊,你还在做什么!”有人拉着她往角落处跑。
很多人看见了,却自顾不暇。
尖叫声回荡在初春的早晨,她踉跄间随着来人跑。还没来得及打量他的长相,就被他一把拉进一旁的阴影里,避开众人的视线,他嘿嘿一笑。
“你真不是贼,这跑得也太慢了!”
虽然他刻意将声音压低,但她还是听得出话音里的得意。
“你是……”她想了想,“亦陶?”
他眼神突地一变,手放在她脖子处,哑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听着这绕口令一般的问话,沉荼只是微微一怔,便反应过来,“今日遇见的时候,那人说了你的名字。”
“啊……是哦。”亦陶挤眉弄眼地松开手,“果然是我太帅啊,那么一会会儿时间,就能让人记住。”
说到这,他状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唉!帅成这样,这可怎么办才好……”
“……”
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亦陶开开心心拉着沉荼,“走吧!”
“去哪儿?”
疑惑地看她一眼,看穿她的戒备,亦陶不满地撇了撇嘴,“你不是想逃跑么?正巧本大爷有条船,走还是不走?!”
沉荼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为什么帮我?”
“我说你这人!”亦陶不开心了,于是他的话也变得难听了起来,“就你长成这样,伶人馆也不会收。长这么安全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又为什么?”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帮人。她不信,这世界上有人会没有目的地接近一个人。
“你话好多。”亦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一没钱,二没颜,为何?”沉荼像根长长的木杆一样矗在原地,眼神戒备地看着亦陶,“不如我们就此分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
她的话音一断,下一秒已经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不满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地上的沉荼,亦陶皱着鼻子甩手,“把他带走。”
“是!”
空气中传来低声的回应。
“是什么是!”王侍郎气得胡子都炸了起来,“我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你什么了!?让你悠着点事情别弄大了!别弄大了!那姑娘明年才及笄!你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吴县令低着头瞧着自己的官靴,满脸的不以为然,“我没想到……”
王侍郎正愁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听到这话,当即狠狠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吴县令的鼻子骂:“你没想到!你没想到!你想到什么了?!你就想到那姑娘长得好看了是吧!”
“是挺好看的……”县令摸了摸鼻子,小声的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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