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茶师

“人家有随从，你以为像你我？还得用自己的双脚走路？”冷嗤一声，此人颇看不起对方的担忧。
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唏嘘道，“也是，毕竟他也是这世上唯一晋升到茶师的人。”
“切，病了这么久，怕是茶镜早已跌落！”
“云大人好像也来了？”
“今年的斗茶会比起往年来，贵人倒是多了不少。”
老百姓们乐此不疲的讨论着，讨论着那些与自己没关的事情，讨论着权利中心的八卦，就好像窥视着他人的生活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趣味一般。
吴二公子近日里来颇有些不顺心，自从报名那日去找场子反被人揍了一顿之后，他便一直卧床不起，哪里也去不得。回到家里将此事告知素日里极为宠他的姐姐，可没成想，没报仇倒也算是，自己还被搭进去了。
他的丫环，他的小厮，都是姐姐的眼线！
就是想要憋死他！
吴二公子拿起玉枕往地上一砸，“给我叫姐姐过来！”
小厮直直地往地上一跪，抬起眼瞅了瞅他，难为的说，“大小姐说……”
“姐姐！给我把姐姐请过来！”他生气了，根本听不进小厮的话，撒泼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吴大小姐拘着他不让他下床，也不让他动弹，美其名曰养病，实际上却是禁足。自她得知那日报名时候发生的事情前因后果之后，心里变已恼得不行。
那个叫沉荼的人！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偏僻的山旮旯跑出来的！竟然惹得她连城哥哥不开心，还迁怒在自己的胞弟身上！
她偌大一个吴家，竟然能被这种无名小卒欺负到头上了！
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外人还不定说她们吴家什么坏话呢！
她恨得牙痒痒，派了人日日夜夜的蹲守在沉荼家门口。只可惜那人好像是出门了，这几日历来，竟然是丝毫没有动静！
“大小姐。”小厮低着头，乖顺的站在门口。
提着裙子，她走到门口，“什么事？”
“二公子，”前几日二公子也是请大小姐过去，但是大小姐从没应过，今日怕是也不会去的吧？想到这，他就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了，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他吞吞吐吐地说，“二公子他……”
“不去！让他安心养着，好好的温习温习调茶，别到时候斗茶会给我们吴家丢了脸面！”
她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光，吓得小厮情不自禁的往后一退，连连点头应是，“是是是，小的这就回去督促二公子温习。”
看着小厮消失的身影，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手心攥得紧紧的。
都怪她！
若不是她，二弟怎会如今的模样！现在想让他练习调茶也不行，因为他已完全没了心境！
沉荼，你有种就别回来！
若你回来……
“啪！”上好的紫砂茶杯砸在了地上。
“终于赶回来了！”沉荼以手作扇，站在树荫下给自己扇风。连日的奔波劳累，她一张小巧白皙的脸已被晒成了小麦色，脸蛋也是红彤彤的，像是刚刚才成熟的苹果。
与白鹭分了茶之后，三人便分开了。她与木槿马不停蹄的往北凉城内赶，生怕错过了斗茶会的时间。
木槿的脸也被晒得通红，她紧紧地捂住胸口，目光谨慎地四处张望。
沉荼拍了拍她放在胸口的手，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效仿西施呢！”
“嘘！”手放在唇边，她小声的说，“我可是身怀巨款呢！你小点声！”
财迷！
沉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伸手就朝木槿的手摸过去。
木槿张牙舞爪的反抗，“这是我的！你可是选了茶没选钱的，你休想！”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沉荼哈哈大笑，手却是半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瞄准她的胳肢窝——
“哎呦，你别……哈哈哈……你别挠我痒。”四处躲着沉荼的攻势，木槿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刚爬上地平线的初阳似是羞涩，躲在云层后面不敢露面，给漂浮的白云镀上了金边。二人的笑笑闹闹地往家行去，清碎的声音落在风中，又被卷走。
“大小姐！”家丁跪在地上，因为兴奋，本就不好看的脸就变得更加的扭曲，他大声的说，“沉荼回来了！”
回来了？！
那便好！
将手里的丝绢扔在地上，吴大小姐厉声道，“走，我们寻她去！”





调茶师 第三十一章 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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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是沉荼？”
看着眼前这个满身灰尘的人，吴大小姐掩住了口鼻，皱着眉头嫌弃地上上下下打量她。
沉荼一身布衣，脸上更是脏兮兮的，看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她有些莫名其妙，却依旧不失礼节的回道，“正是。”
扯了扯嘴角，吴大小姐轻蔑的说，“你可知道我是谁？”
“还请告知？”
天气热得烦人，她已经好几天未曾洗过澡了，衣衫紧紧地贴着肌肤，黏腻得难受。她现在就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回去烧锅热水，好好的洗上几次。
“我便是吴息兮了。”她昂起头，俯视着沉荼。
知道我是谁了吧！怕了吧！
吴大小姐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吴息兮是谁？
与木槿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迷茫，沉荼皱了皱眉头，“那吴小姐有何事要寻我呢？”
还问有什么事找她？！
“哼！”吴大小姐转过身背对沉荼，连也一眼都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给我打！”
“是！”家丁们摩拳擦掌狞笑着朝二人走过去。
沉荼正提着衣衫给自己扇风，听到这句话，手顿时僵住，“近来斗茶会即将开始，四处都戒备森严，若是有误会导致吴小姐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您想想后果。”
她有些害怕，右手也微微有些颤抖，几次准备大声叫喊，又强行咽了回去。
城北这地方，发生什么事情也与他人无关，他们不关心，更不会担心。那么，大声叫喊也是无用的。
“后果？”吴大小姐发出难以压抑的笑声。几个家丁更是连连摇头，看着沉荼的目光也有些戏谑和同情——北凉郡的人都知道，惹谁都不要惹吴家，今日竟有人说出了这么可笑的话。
后果？
若是担忧的话……他们吴家怕是早就如那山清邬家一样避世了。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天真，天真得可爱，天真得好笑。
有些事，当真以为躲，便能躲得过去吗？
“做事之前想什么后果，后果自然是事完之后才会考虑的。”吴息兮转过身，正视沉荼，带着清浅的笑意说，“只有没实力的人，做事才会考虑后果。”
看见沉荼紧抿的嘴唇，以及她那眼里强自遏制的怒火，吴息兮双手抱在胸前，慢条斯理地说，“给我打，狠狠地打。”
旁边的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推开，连城慵懒地倚在门口，用他那特有的那种缺乏兴趣，漫不经心的方式审视着吴息兮，“你要打谁？”他似是从梦中被吵醒，袍子还松松地挂在肩膀上，袒出宽阔的胸膛。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吴息兮俏脸一红，眉目间含着春色，碎步行至他面前，娇声喊道，“连城哥哥。”
意兴阑珊地点点头，连城扫视着家丁，“你要打谁啊？”
“就是她！”吴息兮指着沉荼，气呼呼的说，“那日她引得连城哥哥生气，这才导致连城哥哥打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我今日来便是帮我弟弟出气的。”
“出气？”他兴趣索然地转了转手腕，“那便是要连着我一起教训咯？”
并没等对方回话，他耸耸肩，自言自语的继续说，“有些人看来是记吃不记打，或者是我那天下手太轻了？”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家丁们面露犹豫地看着吴息兮，脚下却是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
连城哥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吴息兮眼角突然一跳，满腹狐疑地看着连城说，“连城哥哥你莫非是在袒护她？”
什么？
这女人在说什么？
袒护谁？
“她？”连城手指着沉荼，跳脚道，“你是说我在袒！护！她！？”
看到他的反应，吴息兮一颗提起来的心缓缓地放下，嗔怪道，“那连城哥哥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她是我未来的奴婢，你现在要打她，不就是要打我吗？”他咧开嘴笑，阳光照在他的牙齿上，白得晃人眼。
也是，怎么也不能落了连城哥哥的脸面。
吴息兮欲语还羞，扭捏了半天，才轻声细语地说，“听说连城哥哥这一届也要参加斗茶会？”
“嗯哼。”连城用鼻音回答了她的问题。
“可惜不能在调茶环节一仰连城哥哥风姿，真是遗憾。”她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跟心上人说话的女儿娇羞一览无遗。
可惜连城却是一眼也未曾正眼瞧他，只噙着一丝笑看着沉荼。
感觉到他的目光，沉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冲吴息兮说，“事情了了，我也不打搅二位的良辰美景了。”
无妄之灾！
连城生气打人干她什么事？
这些女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吗？
她用力地甩了甩袖子，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打开自家大门便要进去。
“站住！”吴息兮面红耳赤地跺了跺脚，娇斥道，“听说你也要参加斗茶会？！”
沉荼连身都没有回，直接回答道，“是的。”
她的态度气得吴息兮七窍生烟，直觉得一股气升至脑中，“这些年斗茶会的参赛者一届不如一届，没想到连你这种人都能随便参加了。看来我是得提醒提醒他们了，让他们好好挑选挑选参赛者，免得像你这种人也混进去了！”
这句话说得沉荼一乐，转过身正视吴息兮，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没想到连城公子这种人也能随便参加了。”
“你你你这人真是强词夺理！”手指哆嗦着指着沉荼，吴息兮委屈的说，“连城哥哥，你知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连城哥哥虽是今年才参加斗茶会，但是天赋异禀，连我父亲都这么说呢。”
她咬着嘴唇，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生怕连城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而生气。
实在恶心眼前的这一幕，沉荼不耐烦地说，“吴小姐今年可是要参加斗茶会？可是想在斗茶会上教训我？可是一会儿还要给我点颜色看看？”
真是！
跟戏本子上写得一模一样！
“我？”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吴息兮掩嘴笑了起来，娇滴滴的说，“虽说我已是茶匠，但今年的斗茶会我依旧会参加。”说到这，停了停，才又开口道，“我今年可是应邀担任祭茶礼的宣祭人呢。”
茶匠？宣祭人？吴息兮？
猜到吴息兮便是吴家大小姐的沉荼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连连摇头。
这是什么运气，净招惹些惹不起的人！
都怪连城这个祸害！
（今天的提前更新，因为今天有事外出，在外没办法更新。请多见谅。若故事尚能入眼，请加个收藏投个票。鞠躬感谢。－墨之兮）




调茶师 第三十二章 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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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正是农历四月十八，斗茶会开始的时间。斗茶会对于整个出云国，甚至是整个天下而言，都是一件大事。至于北凉郡内的老百姓们，更是翘首以盼多日。各类的小贩都提前开门，开始了一整天的营业。
凌晨四点左右，二人便起了床，梳洗打扮后用了早饭。沉荼不停地打着哈欠，又用手绢擦去眼角的泪，显然昨夜是根本没有睡好，木槿更是顶着两个黑乎乎的熊猫眼，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毫无精神的只随着沉荼的脚步往前走，不停地揉着发涩的眼睛。
因为担忧考生走路到无双街，身体的疲劳会影响心境，于是茶会也派了专门的马车接送参赛者。
木槿几乎是凭借着直觉，跟着沉荼爬上了马车。
天色正是朦胧时，月亮已下沉，太阳却还未曾爬起来，天地间昏暗一片。宽敞的无双街沿路每隔一米便点了盏灯，数百辆马车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街道上。灯光光彩夺人，应着无双的建筑，显得愈加的好看。然而却没人去关心此时的美景，所有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异常的沉默。
偶尔有风卷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沉荼坐在车厢内，时不时的便掀开车帘朝外望，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木槿却靠在沉荼的肩膀上睡着了，发出细碎的呼吸声。
有只鸟儿在天空中叫唤，似是迷了路，声音凄然在呼唤同伴。
斗茶会虽是傍晚时分才开始，但却要在清晨时分参加祭茶礼，祭茶礼以：献茶、进茶、饮茶、品茶、饮福这五个环节组成。祭茶礼后用午餐，午后还有祭茶典，祭茶典完毕之后，休整至傍晚时分，尽最大的努力确保参赛者身心愉悦，心境通明，斗茶会正式拉开序幕。
朝阳初升，柔软的光线下，无双街旁的茶肆酒馆早已人满为患，尤以窗边座位为甚。所有人都指望着能遥遥地看一眼茶师的风范，却没有人多嘴说话，整个无双街安静得庄严而肃穆。
待考的考生来自五湖四海，下了马车均在茶会的指示下谨慎有序地进入无双殿内。木槿作为陪同者被安置在偏殿等候，她倒是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只看着偏殿内摆放的水果和糕点两眼发光。
殿内的考生却是一点都不轻松，站得整整齐齐端端正正，个个都是凝神静气，根本没心思左右闲聊。
“献茶……”
主祭者站在祭台，一身白衣，声音悠远而清晰的吟诵着茶礼诗。
沉荼端着手里的茶水，跟着人群朝着天际缓缓而跪。
祭茶礼的环节既冗长又繁杂，等到主祭者宣布礼毕，再被茶会的人引到休息处，沉荼已是觉得浑身乏力了。
初来时候的紧张早已随着疲乏而消散，捏着拳头捶打自己酸疼的腿，她靠在太师椅上长出了一口气。
主使殿内。
“刘老，今年您为何想要参加斗茶会了？您不是历来不喜斗茶会说是过于花哨，哗众取宠吗？”老爷子虽是头发已半白，但依旧精神矍铄，满面红光，只是眼神里却透漏出一丝不以为然。
自古文人相轻，却不想，茶客之间也是如此。
被称为刘老的老爷子亦是仙风道骨，听到他语气里的刁钻却不生气，只微微笑道，“让吴老见笑了，鄙人一向认为自己才疏学浅，对于调茶一事也是不甚精通，怕鲁班门前弄大斧，丢人现眼，贻笑大方。故而一直有心向往却没有勇气啊。”
“哈哈哈……”吴老大笑，“那如今，你这又是哪儿来的勇气参与进来的？”
吴老是隐客一派，向来认为调茶应是家族传承，对于那些半路出家的茶师很是不屑一顾，认为都是些野路子，算不得正统。而刘老，则是乐客一派，认为调茶不能敝帚自珍，理应互相学习。而他自身本来也是半路出家。
隐客与乐客明争暗斗许多年，都各执己见，所以斗茶会向来会请半数的乐客，半数的隐客，以求公允。两派不和已久，今日再次相见，针锋相对比起从前只盛不衰。
站在一旁的接待官狂冒虚汗，几乎是要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引起二人的注意，让他来判一下隐客和乐客之间谁说的才是正理。这问题就像媳妇儿和娘一同掉入水中，你是救媳妇儿还是救亲娘的问题一样，怎么回答都不对。
“路遇一有趣之人，得知她今日要参加斗茶会，特意前来看看。”刘老双手执礼，道，“让吴老见笑了。”
吴老冷哼一声，“斗茶会傍晚时分便要开始了，也不知道刘老为那个有趣之人打点好了没有？”
“吴老这是在说我要徇私舞弊了？”刘老眼露精光。
“爷爷！”一身着浅蓝色纱衣的女子撞进吴老的怀里。
她眼里闪着晶莹的水珠，嘟着嘴有些委屈的说，“你可要替人家做主啊。”
“怎么了这是？”吴老将她扶正，拭去她眼角的泪光，担忧地问，“谁那么大胆敢惹我家息兮生气了？说出来给爷爷听，爷爷替你做主！”
吴息兮跺了跺脚，拉着吴老的袖口说，“还不就是那个沉荼！”
“她是谁？”
“就是那天惹得连城哥哥生气，还连累弟弟的那人！”
原来是她。
他眼睛嘘眯起，顺了顺胡须，点头道，“爷爷知道了，你先下去准备午后的祭茶典吧，别误了正事。”
“吴老这是准备徇私了？”
将对方问自己的话原样还给对方，刘老脸上的皱纹都笑松开了。
“吴老这是哪里话？斗茶会也不是你我二人说了便能做主的。再说了，若她是颗金子，就算我存了私心，也会发光发亮。”他顿了顿，靠近对方的耳旁，才小声叹道，“怕不怕，她只是粒沙啊。”
拂了拂袖，刘老叹道，“就不知道吴老您那孙子是沙子还是金子了……”
听到对方将话题引申到自己的孙子身上，饶是刘老素日里修养再高，也忍不住黑了脸，“是金子还是沙子，一试便知。祭茶典就要开始了，刘老不如跟我一同前去看看准备工作？”
刘老伸出单手开道，“您先请……”
“请。”




调茶师 第三十三章 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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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鼓三声震天响。
一响训世人，不饱食以终日，不弃功于寸阴；
二响谢先人，鸦有反哺之义，羊知跪乳之恩；
三响告天下，和静怡真中禅天；敬清寂。
吴息兮身着祭祀白袍，站在正中大台上，宣布仪式正式开始。
乐声随之响起，身着灰、黄、黑、白四色短装的四名旗官入场，他们分别举着红、蓝、白、黄四色，旗帜底上更是加绘了精美图案。几人在在台子四角站定。接着两名身着蓝、紫两色宫廷服饰的执事人入场，而两名高举圣火的男子和两名手持宝剑的武士紧随其后，依次入场。（注1）
两名执事人对视一眼，彼此以古茶礼向对方敬礼，而后分立于吴息兮两侧。
两名武士手中剑一挥，剑在半空中滑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脚步轻挪，剑光交错间发出清脆的响声。二者的姿态轻柔飘动，手中的剑轻轻奕旋，发出动耳的旋律，与他们的舞姿相辅相成，浑然天成。众人正看得如痴如醉，突然一股幽香传来，以为是二位武士表演所致，忍不住纷纷鼓起掌来。
连城暗笑连连，目光锁在两名献香女子身上。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祭茶典。”沉荼严肃地放下手中汤水。
“原来你连这些都不知道。”连城严肃地放下手中的苹果。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荼说，“吃东西都没办法让你闭嘴，你这人也太呱噪了些。”
连城哈哈笑道，“我是说原来你连祭茶典流程都不知道，看来这辈子是得给我当牛做马了。”说到这，他靠近沉荼的耳旁，姿势暧昧的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激我说出那句话的？唉，看来你是真的觊觎我的美貌已久了，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唉。”他耸了耸肩，一脸得瑟的说，“本公子是上当了啊……”
“那不如收回赌约？免得您吃亏。”
吴息兮站在高台，看着连城与沉荼二人聊天，整齐的衣角已被她攥成了一团。
这该死的狐媚子！
就知道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勾引连城哥哥！
“吴小姐。”身旁的旗官面露焦急，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袍子。
干嘛！
她狠狠地瞪过去。
旗官手一哆嗦，抿了抿嘴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将目光挪开，保持着恭敬的模样。
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吴息兮这才发现场内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想起自己应该要做的事情，对上爷爷有些疑惑的眼睛，她才知道，祭礼已经在她不知不觉之间走向了尾声。
连忙整了整衣饰，她昂着头，面不露色地大声说道，“祭礼完毕。”
随着她声音的落下，四名旗官终于松了口气，谦逊地低下头退场。
“那该死的沉荼！”吴息兮刚下台进了房间，便将身上的祭袍狠狠地脱下扔在地上，“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连城哥哥！”
她怎么敢！
怎么敢！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吴息兮气息急促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侍女捧着吴息兮要更换的常服推开门——
纸张四处散落，就连笔架，也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墨汁更是遍地都是。
几个侍女深吸一口冷气，连忙往地上一跪，抿紧了嘴唇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沉荼！
你一定是活腻味了！
若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恐怕还以为我这人和气好欺负！
愤怒将她的眉毛紧紧地拧成了一团，吴息兮恨地咬牙切齿，“来人！替我更衣！”
妄想用斗茶会来接近连城哥哥？还想这一辈子便跟在他身边？宁愿为奴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