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不自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弄
漆黑中,娉婷的影子朦胧至几乎看不清轮廓,无光的天地仿佛和她已合为一体,应该是瘦弱的身影,却有着泰山一样无法撼动的凝重。
“醉菊,你知道银针在哪里吗?风雪一起,它们已经不知道被卷到多远的地方了。”
“说不定挂在附近的树枝上,我还是可以找找看。”她试着向前,碰到娉婷的手臂,手指缓缓滑落到手腕处,最后握住了她的手,“白姑娘,我说过,一定会保护你和孩子。”
娉婷的身影屹然不动,就像一座已有千百年的雕像。她的手也紧紧反握着醉菊的手。
“我也说过,我们不会死的。不会的,醉菊。”
两双冰冷的、纤细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后,些微暖意从贴合的掌心处缓缓升起。
藏身的棚子那么小,醉菊甚至也腾不出一点点空间让娉婷挪开。
“可是,孩子……”醉菊在幽黑中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低微的抽泣。她松开了握紧的手掌,用指尖向上探索到娉婷的脉搏。
紊乱的脉象,让她的指尖微微战栗起来。
温热的液体,滴在衣襟上。
寂静的黑暗中,泪珠坠落的声音,很清晰。
银针,为什么竟会忘记了最重要的银针?
一路上不断用草药和银针为娉婷巩固体质,稳定脉象,为何偏偏在风暴来临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
外面狂烈的风暴,会将单薄的包袱连带里面的银针吹刮到何处?
醉菊今生也不会忘记这场残忍的风暴。
“别担心,孩子不会有事。”
听错了吗?
娉婷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温柔和从容。
醉菊感觉着她腕上凌乱的脉息,这些淡淡的平静的话,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醉菊心上。
黑暗中,听见娉婷含着笑意的,如做梦般轻柔的语气,“孩子在我腹中,乖乖地睡着。我是他的母亲,我会好好护着他。风雪那么大,可他在我这里,会很暖和、很安全。”
听着娉婷的声音,醉菊几乎可以想象她此刻唇角逸出的微笑。
温婉动人,如春风化雨。
娉婷确实在微笑。
百密一疏,那一疏总会出现在最要命的时刻。
在风暴来临,匆忙进入小棚的瞬间,她想起了包袱,还有包袱里的银针。同时,她也知道已经无可挽回。冰天雪地中的暴风雪,不但刮得走包袱,也能刮得走活生生的人。
她知道她的脉象已乱。
头有点昏乱,眼前的模糊,说不清是因为黑暗,还是因为别的。她的力气,仿佛正被一丝一丝地抽走。
正因为如此,她更必须微笑。
“别为我和孩子担心,醉菊。我们会熬过这场风雪。”
这孩子虽然还小,但他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他孕育于冬夜。
在母亲的腹中,感受过隐居别院的安宁,听过名动四国的琴声,赏过断人肝肠的明月。
见识过,火光冲天的夜空,淌满鲜血的雪地,还有母亲登车离去时,洒落一地的绝望。
这孩子会比我们更坚强、更勇敢。
他的父亲是当世名将——永远不会被打败的镇北王。
他身上流着的,是楚北捷的血。
这世上最强悍的热血。
孤芳不自赏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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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橙光刺穿层层厚云,朦朦胧胧透出一点光。
骤来的马蹄声打破宁静,在白皑皑的大道上急促响起。
嘚嘚,嘚嘚,嘚嘚嘚……
一骑由远而近,马背上插着代表紧急军情的旌旗,确保一路通行无阻。
“开门!快开城门!东林撤军了!东林撤军了!”
传令者仰头对着关闭的城门大喊,精疲力竭中犹带兴奋的喜悦。
城头的守卫疑惑地竖起耳朵,探出脑袋向下喝问:“兄弟,你刚刚说什么?”
“快开城门,赶着向丞相禀报呢。东林撤军啦!”
“东林撤军了!东林撤军了!大战结束了!”
厚重的城门发出嘎嘎声被缓缓打开的同时,东林撤军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冲入云常都城的上空,掠过每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大战结束的好消息,加急传送入云常都城。
“丞相,丞相!东林撤军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老成持重的贵常青还是忍不住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真的撤了?”
“撤了,公主殿下亲达战场与楚北捷谈判,随后东林大军就撤了。”传令使跪着,利落干脆地禀报,“我军派出大量探子,密切监视东林大军动向。东林大军无丝毫异动,是真的撤返。”
贵常青一边急急忙忙要侍从伺候更衣,一边问:“公主和驸马爷呢?”
“公主和驸马领军返回都城,正在路上。”
“要盛大迎接。”贵常青一脸喜气地回头,指了一名贴身侍从,“去,要司礼官员立即来这。凡是负责采买、礼仪、鼓乐的官员,给我一起叫到这里来。等等……”他思索了一会儿,又吩咐道,“这次东林云常之战,毕竟还是有云常子弟伤亡,去把越老军务也请过来,我们商量一下抚恤的事。”
传话的侍从连忙点头,一一记下,转身要走。
隆隆隆隆!几声轰鸣骤然传来,震得屋顶簌簌落尘。屋里众人都吓了一跳,贵常青脸色一变,“都城里发生什么事了?快去查!”
不一会儿,派出去的侍从小跑着回来道:“禀告丞相,东林撤军的消息已经传遍都城,所有人都醒啦,在街上喝酒唱歌。到处都在放炮仗,城里最大的炮仗店把镇店之宝也抬出来放了,刚才那几声巨响就是他们闹的。丞相,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
贵常青听明白了,摇头笑道:“抓他们干什么?谁家没有子弟在军中,大战结束了,百姓高兴,我们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来了。”喝令道,“来人,从我府里取一千两银子买足酒,放在王宫前的广场上,让百姓们自行取用。”
侍从笑道:“丞相,宫里酿造司的仓库都是满的,用不着拿银子去民间酒坊买。”
“那些要等公主和驸马爷回宫时才用,那么多的将兵,那么大的喜事,我还担心仓库里的储酒不够呢。”想起会使国力骤损的大战在未造成重大伤亡前被化解了,贵常青心头无比畅快。
云常一直奉行静养避战的国策,贵常青在其中实在功不可没。
没多久,早前出去的侍从赶了回来,禀道:“官员们已经请过来了,都在前厅等候丞相。”
“嗯。”贵常青再整理了一下隆重的官服,跨出房门。
一路沿着丞相府的小径,绕过后花园,打算直往前厅。心情愉快,稳重的脚步也变得轻盈。刚来到结了一层厚冰的湖边,忽然又一次听见传令者那熟悉的拉长嗓子喝喊的腔调,“报!军情急报!报!”声音由远及近,喊话人一路飞奔而来。
贵常青的心一悬。
东林已经撤军,前线怎会又一次传来军情急报?
难道事情有变?
“你们下去。”贵常青挥退身边侍从。
转身时,传令者已经奔到眼前。
“报!军情急报!”
贵常青在通往小桥的台阶上驻步,沉声问:“是否发现东林大军佯撤?”
这名传令者刚从马上下来,气喘吁吁,摇头道:“不是,卑职不是从前线过来的。”
“哦?”贵常青心中稍定,“有什么军情,说吧。”
“禀报丞相,我云常与北漠接壤一带的关卡,连续被挑。”
贵常青奇道:“竟有这样的事?挑了哪些关卡?对方有多少人?是北漠的军马?”
“统临关、赫蒙关、萧阳关、允僚关都被挑了。对方不是北漠的军马,那人是从我云常腹地方向来的。”
贵常青惊讶地问:“那人?”
“是。”传令者也一脸不可思议,“单枪匹马,连挑我云常四个关卡。挑关者来去倏忽,剑法凌厉。因为与东林的大战,关卡中大多精锐将士都被驸马爷抽调去了前线,剩下的守卫根本不敢和此人交战。”
贵常青思忖片刻,又问:“昌将军坐镇一方,难道他不闻不问?”
“昌将军手下的精锐也被驸马爷抽调殆尽,听说此事,立即派遣剩下的所有人马围剿此人。但此人实在厉害,来去无踪,而且精于反追踪,只选关卡人少力薄的时候挑关,来去从容,大队一到,绝对找不到他的影子。昌将军也对他无可奈何,只能命令各处关卡暂时关闭,以免又被他冲入关中。”
“既然是连挑四关,看来不是为了闯关到北漠去。”
“不是。那人每次挑了关卡后,就抓住管事的队长逼问一个女子的下落。他手里拿了一幅锦图,上面画着一个女人,只问每一个关卡里的人有没有见过那名女子,知否她去的方向。此人神勇彪悍,常人到了他面前,别说对着他的剑,就算被他扫两眼也胆战心惊。”
贵常青听到此处,已猜到端倪,反露出笑容,“你们可知道此人是谁?”
传令者诧异地问:“此人每次出现都头戴斗笠脸蒙黑巾,只让人看见一双眼睛。难道丞相知道是谁?”
贵常青嘴角逸出微笑,负手在背,仰望渐亮的苍穹,感慨似的长叹道:“还能有谁?只有楚北捷。”
东林撤军的消息刚刚送至都城,楚北捷竟然已经挑了四处关卡,令人震惊的迅猛。一定是下达撤军令后即刻单骑起程。
楚北捷的心焦,由此可见一斑。
“东林镇北王?”传令者大吃一惊,瞪着眼睛,半天才呼出一口气,点头道,“怪不得如此厉害。卑职今夜就离开都城,把这个重要消息传给昌将军。”
军情对于国家相当重要,可以充当传令者的,都是军队中机敏忠诚之人,脑子比普通士兵灵活数倍。传令者稍有踌躇,随即又道:“卑职斗胆进言,东林镇北王领军来犯我云常,是我云常大敌。如今他孤身出没我云常边境,正是铲除此人的绝妙良机。”
贵常青何尝没有想到这个,东林镇北王是其他三国权贵的心腹大患,谁不想铲除?
楚北捷单枪匹马在云常地界出没,就像一块精美的透着热气的点心摆在饥肠辘辘的人面前。即便老成如贵常青,也需要苦苦压抑,才能按捺立即调兵围剿楚北捷的念头。
楚北捷又岂是这么容易被围剿的?
冰雪覆盖的松森山脉中,要用大军去围住一个精于藏匿踪迹的猛将,是不可想象的艰难之事。
像楚北捷这样的人,不能一次将其围杀,便再难找到机会。
何况……
“纵然调动大军,一举将楚北捷击杀,那又如何呢?”贵常青苦笑着摇头,不得不放弃这个充满诱惑的念头,“消息万一走漏,正撤退的东林大军会冲杀回来,这一次他们绝对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定局面,将毁于一旦。
这是贵常青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孤芳不自赏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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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者久闻楚北捷威名,知道贵常青说得有理,不敢继续妄言,跪着道:“卑职今夜离城,请问丞相还有什么吩咐?”
“带话给昌将军。两件事,一、不可派军围杀楚北捷,此将凶悍威勇,杀不了他,反而伤及我云常军士。再说,战事刚刚结束,不应惹怒对方主将。至于关卡,他只是为了找人,不为伤人,不必抵抗。二……”贵常青顿了顿,眸光连连闪烁,沉声道,“通知各处关卡,不管用什么办法,绝不能让楚北捷和那个女人碰上。”
“是。”
“我说的第二条,切记在心。”
“是,卑职明白。”
贵常青却不忙将他遣退,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空旷的湖面,身后是覆盖着白雪的小桥,无人能藏匿在他们附近而不被发现。贵常青问:“你熟悉松森山脉吗?”
“卑职一直在松森山脉驻扎,非常熟悉松森山脉的地形。”
“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是什么职别?”
“禀丞相,卑职番麓,在军中为副队。”
“我现在升你为骁将校尉。”
“啊?”番麓愕然抬头,看见贵常青严肃的表情,才知道他不是在说笑,眼中一亮,响亮答道,“谢丞相!卑职定竭力报效丞相。”
贵常青步下台阶,俯身低声道:“还有第三条,这一条是给你一个人听的。出我口,入你耳。”
“是。”番麓凛然,沉声应道,竖直了耳朵等贵常青说下去。
“那个女人现在也许就在松森山脉附近,绝不能让她与楚北捷重逢。你要比楚北捷更早找到她。”
“杀了她?”
“不。”贵常青轻声道,“别让她身上有被人杀死的痕迹。”
番麓眼中掠过军人才有的狠光,“那里常年都有野兽,卑职知道怎么做。”
“见过她的画像吗?”
“没有,那画像只有被楚北捷抓住询问的守卫见过。但这个时候敢在松森山脉走动的女人没几个。”
“记住,她身上有一根夜明珠雕琢而成的簪子,那是她从东林到云常后,唯一一件不曾离身的饰物。”
醉菊忘记了自己在黑暗中待了多久,每一分每一秒都悬着心,煎熬令人觉得那份黑暗已经持续了几个轮回。
她轻捏着娉婷的手腕,一直不曾放手,仿佛一放手,就会永远失去娉婷的下落。空气因两人低缓的呼吸轻颤着。
老天爷啊,求您保佑娉婷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熬过这一关。她觉得脸上湿湿的,滑落的眼泪浸润了肌肤。
“风暴什么时候会停?”醉菊努力让这几个字说得从容一点,不带出哭腔。
“也许很快。”娉婷柔声答着。
她越安然,醉菊的心反而越乱。
沉默了一会儿后,黑暗中又传来醉菊的声音。
“我真恨王爷。”她低声道。
“醉菊?”
“我恨死王爷了,恨死他了。”醉菊咬牙切齿。
只能怪他,只能恨他。他有天大的本事,为什么他心爱的女人却在受苦?
“都是王爷的错,都是他的错。男人不是该保护女人吗?不是应该把心爱的女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吗?”越想越气恼,越说越不平。
娉婷叹了一声,反握着醉菊的手,安抚着唤道:“醉菊,别说了。”
“他应该在这的,如果他在这陪着你该多好。”
不该说的话冲口而出,骤来的沉默占据了窄小的空间,醉菊才猛然察觉自己快被黑暗和风暴逼得发疯了。
楚北捷,假如楚北捷在这,风暴又算什么?他的肩膀那么宽,可以为娉婷遮风挡雨。
“姑娘,我……”醉菊暗自后悔,“我不该提起他的。”
“你说得对。”娉婷幽幽道,“如果他在该多好。”
如果真能海枯石烂,至死不渝,该有多好。
风暴遮蔽了天日,松森山脉一片白色的阴沉,狂风席卷而来,撞在坚硬的石崖上,不甘心地发出尖厉的呼啸。
楚北捷坐在岩缝中,摩挲着手中的宝剑。
他这半生几乎都在行军打仗,比这可怕一百倍的风暴也曾见过,懂得在山脉中如何寻觅最安全的岩洞躲避。
风暴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他只是默默等待着风暴过去。只要风一停,他会立即下山,再闯一次萧阳关。
萧阳关是云常防守最薄弱的关卡,娉婷如果要去北漠,很有可能选择此处。也许就在今天,娉婷会从萧阳关过去。
但如果今天还是一无所获呢?楚北捷眼底深处变得暗沉起来。
连日来,已经挑了云常四处关卡,但每一处关卡的人都不曾见过娉婷。难道娉婷并没有去北漠?
这更让人担心,留在云常,即使耀天公主肯放过娉婷,恐怕何侠也不会罢休。何侠派出的追兵也许一两天内就会到。
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天上传来,血红的闪电仿佛击打在楚北捷心上,把心窝强行撕开一个大口,什么都掉到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去了,只剩下空落落,和满腔焦灼心疼。
娉婷,你在哪里?
崇山峻岭,狂风暴雪中,你怀着孩子,还在路途上颠簸吗?
我只想用臂膀紧紧抱住你,用我的身躯为你挡住风雪。
假如可以让我那样做,我就是真正受上天宠爱的最幸福的男人。
“你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楚北捷凝视着剑鞘,上面的花纹无端让他想起了娉婷发髻上摇曳的金钗。
在这一刻,他深深渴望着感受娉婷的体温,再看一眼娉婷从容娴静的笑容。
狂风呼啸渐弱,大地变得不像原来那样阴沉,这是风暴快结束的前奏。
楚北捷精神一振,霍然站起。假如今天在萧阳关还无法寻得消息,那证明娉婷极有可能已经找到别的途径到达北漠了。
他将毫不犹豫地直扑北漠。
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娉婷。
醉菊几乎以为自己挨不到风暴的结束,但向苍天作出的种种祈求似乎有了回应,娉婷的脉息虽然一直不稳,但并没有恶化的迹象。
“风雪好像快停了。”
黑暗中,听见娉婷松了口气似的叹息,“是吗?”她一直挺直的腰杆软了一软,像累极的人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到达了目的地。
“姑娘!”醉菊惊呼一声。
娉婷勉强稳住了身子,“不要紧。”语气中带着虚弱。
醉菊伸手,摸到她一额的冷汗,“胸口闷吗?”
“嗯。”娉婷应了一声。
“风雪快停了。”
娉婷轻轻挪了一下身子,露出入口。入口处并没有淋水,不曾结成厚实的冰砖。用来固定冰屋屋顶的衣裳垂下一角,上面凝着风暴带来的冰屑。娉婷用力扳了一下,衣裳夹杂着冰末发出清脆的声音,再一掀,少许光透了进来。
虽然只是一点点光,但和刚才彻底的黑暗比起来,已经是天和地的分别。
冷风趁空穿越小小的缝隙,闯进温暖的冰屋内,醉菊和娉婷都打了个寒战。冷是冷,可风雪快停了。狂嚣着刮断枯枝的风雪逐渐平息下来,终于,她们将入口完全打开,爬了出来。
保护着她们渡过劫难的冰屋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小得难以想象两个女子曾钻进去躲避风雪。清冷的空气吸进鼻子,里面夹带着森林特有的新鲜的味道。总算熬过来了,看着眼前的光明,生机又到了身边,醉菊抖擞起精神,“姑娘,我们要继续赶路。”
“好。”
“再让我把一下脉。胸口还闷吗?”
娉婷摇摇头,“好点了。”
醉菊瞅她一眼,欲言又止。
娉婷没有说错,连树干都可以折断的风暴一来,遗漏在外面的包袱早不知道被刮到哪里去了。
没有了银针,甚至连上山前准备的草药都不见了。
醉菊担心地问:“还能走吗?”
“嗯。”
“希望老天继续保佑我们,让我们找到一些草药。没有银针,可以采松针暂用。”醉菊道,“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四周找松针,扎上几针,可以暂缓你的难受。”
孤芳不自赏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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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林王宫。
“大喜!大喜啊,大王!”老丞相楚在然手持军报,几乎小跑着进入东林大王的寝宫,未入门,激动的喊声已经传进宫中。
东林王病倒多日,一直昏昏沉沉。王后正亲自在床前伺候东林王,闻言转头,正巧看见楚在然急风急火地进来,问道:“有什么喜事?”
“娘娘,镇北王撤军了,大战没打起来。”
王后一愣,半天才不敢相信地问:“镇北王没有和云常大军交战?”
楚在然捏着军报的手激动得不断颤抖,“只差那么一点。听说两军已经对垒,云常公主却忽然出现,说动镇北王退兵。娘娘,我们东林数十万将士的性命,算是保住啦!”
“再说一次。”床上一个虚弱的男声响起。
“啊,大王!你醒了?”王后吃了一惊,连忙扶住挣扎着要坐起来的东林王,“大王小心身子,御医说了,大王需要静养。”
东林王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目光转向楚在然,“丞相再说一遍,镇北王怎么了?”
“回大王,镇北王撤军了。大军和云常并没有展开大战。”楚在然虽然已满头华发,但中气依然十足。
“哦?”东林王咀嚼着楚在然的话,仿佛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因为生病而滞郁的眼眸渐渐多了几分神采,透出激动的光芒,手搭在王后肩上,倾前急切道:“军报呢?快,给寡人看看。”
楚在然连忙双手呈上军报。
王后唯恐东林王耗了气力,接过军报亲自捧着展开了,让东林王靠在背枕上看。
东林王将军报来回看了两遍,舒了一口气,只觉浑身舒服畅快,连日来身上的酸痛气闷全不翼而飞,让王后合上军报,畅笑道:“寡人就知道,王弟……王弟他心里还是有大局的……咳咳咳咳……咳……”忽然咳嗽不止。
王后连忙为他抚背顺气,柔声道:“大王要小心身体。现在镇北王悬崖勒马了,战事也已停了,只要大王身体好起来,就是东林百姓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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