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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弄
楚北捷将双手环在胸前,深邃的眼睛盯着她半晌,用贵族惯用的邪魅语调,戏谑地问:“听说你病了?”
娉婷本来以为自己一病,楚北捷若念旧情,多少会对她好点,那样一来,渐渐化了他的怨愤,才有机会打探少爷的消息,将来也才有机会逃跑。谁知一病十来天,楚北捷不闻不问,她装作不在意,嘴里还讥讽自己道:“你又不是美人,掀了帘子见了真面目,还能使什么美人计、苦肉计?”但心里到底还是隐隐疼了、酸了。
今日见了楚北捷,打定主意不存妄想。可听见他冷冰冰的调子,却骤然想起那夜花府里他一声低沉的询问——病了?还将她打横抱进屋中,迫她闭上眼睛睡觉,既体贴又霸道。
霎时,和少爷分离后的酸甜苦辣、艰辛委屈都被一把看不见的铲子从心底翻了出来,五味杂陈,睫毛不听使唤地一扇,居然扇出两串晶莹透亮的眼泪来。
楚北捷居高临下问了一句,半天得不到答复,怒气又起,刚要教训她,低头发现娉婷肩膀微颤。他弯下腰,指尖在她嫩滑的脸蛋上一挑,看见两只微红的眼睛和一张湿漉漉的脸。跪在地上的人儿原来已经无声无息地哭得一塌糊涂。
“哭什么?”他拧眉,“给本王停下。”
在镇北王面前流泪不是娉婷本意,她只得死死咬住下唇忍住下坠的泪珠,想站起来,腿却发软,手撑在床边只是打战。
楚北捷看了一会儿,黑着脸往她手臂上一抓,把她扶了起来,沉声道:“别咬,本王现在准你哭。”
娉婷蒙上一层水雾的眸子朝他一转,别过头,还是咬着唇落泪。
被人挑衅的感觉让楚北捷不满,他轻巧地拧住娉婷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压低声音道:“你再哭,本王就灭了花府。”
娉婷看着楚北捷威胁的眼神,知道他不是说笑,在镇北王心中花府又算什么?
她把下唇更使劲地咬出一道淤痕,乌黑的眼睛里积蓄着不服,到楚北捷被挑衅得要怒目相对时,她把眼角一抹,抹净泪湿,秀气的脸露出几分少见的倔犟,直直对上楚北捷灼热的目光。
她倒不知道,自己这个神态真是动人极了,让楚北捷心中一颤。
“女人的眼泪我见多了,没用。”他低沉的话语和身躯同时靠近,贴着她精致的耳垂,令娉婷心惊肉跳地想要躲开。
他伸手一拉,轻而易举地制止,“给我坐下。”让她跌坐在自己怀里。
“啊……”
“别动,小心摔到地上。”闻着她身上不同于寻常脂粉的香味,看着她脖子红了一截,他忽然快活起来,故意轻薄地擦过她的脸侧,“嗯,你用的是什么香?”
娉婷又急又羞,楚北捷身上那种男人的气息和热度霸占了她的所有感觉,微醺的意识和被调戏的屈辱感缠绕起来。她无力挣扎,手抵在强壮如山的身躯上竟有点像欲拒还迎,索性眼眸一转,放松了身子,乖乖挨在楚北捷怀中。
“这味道好闻?”她刻意放柔了声音,学着青楼女子的声调问。
她说变就变,楚北捷似乎不能适应,身体一僵。
她笑得更甜,抬头看着那张英俊的脸,“王爷是无所不知的能人,难道没有听过四方草?”
楚北捷目光如电,射到娉婷笑盈盈的脸上。
“四方草是天下奇毒,叶有四色,味清新。”娉婷慢条斯理道,“反正我开罪王爷,活着也是受罪,不如一了百了。旁人若是嗅到,只怕会与我同归于尽。”
小小侍女,哪来的天下奇毒?楚北捷根本不信,看了娉婷两眼,见她神态娇憨,可爱非常,怀中暖玉温香,不禁热血上涌,好整以暇道:“既然是难得的天下奇毒,那本王可要好好尝尝。”手臂一使力,把娉婷锢得更牢,缓缓向红唇压来。
粗重的呼吸喷在略显苍白的脸上,一脸掠夺之色的男人越逼越近。
娉婷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事,顿时手足无措,慌乱之刻,她猛然大叫:“漠然快去告诉大王,镇北王亲我了!”
楚北捷一愣。
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原来楚漠然真的在门外候着,早听见里面你来我往的脸红话,娉婷忽然大叫,把他吓得一脚把旁边的木凳弄翻了。
“快去告诉大王,他和王后娘娘的打赌赢了!镇北王真的亲我了!”
事出突然,楚北捷以为自己真的被人设套,一分神就放松了力道。娉婷不能动弹的身体恢复了些许自由,她用尽蓄起来的力气,猛地一翻身,滚到床角里,抱着膝盖,警惕地瞅着楚北捷。
翻身间,楚北捷已经明白自己又中了她的计,眯起双眼,狠狠地问:“你又骗我?”
“王爷权势如天,美女招手即来,何必轻薄一个侍女?”
“美女都可任我挑选,何况我自己王府中的侍女?”楚北捷勾勾指头,嘴角溢出一丝邪气的笑意,“过来。”
娉婷当真害怕起来,但脸上勉强撑着不露怯色,笑道:“要小红伺候其实不难,只要王爷和我打一个赌。若王爷赢了,小红对王爷百依百顺。王爷可敢接受?”打赌这种把戏她和少爷玩得多了,电光石火间已经想好该赌什么。
“打赌?”楚北捷做出思考的模样,沉吟片刻,哈哈笑起来,“你明明是本王的人,本王要你,何需打赌?”听他意思似乎打算恃强凌弱,娉婷不由得惊惶起来。不料楚北捷话锋一转,“不过本王今天暂且不想要你,等你好了再说。”深深凝视娉婷一眼,转身出了小屋。
这次轮到娉婷愣住了。
眼看楚北捷伟岸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娉婷才将目光收回,喃喃道:“糟,这人居然如此不好对付。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谁家姑娘能逃得出他的掌心。”脸儿猛然一红,胜了窗外斜阳十倍。





孤芳不自赏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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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养了三天,娉婷每天都心神不宁。
窗外红花开得正盛,争夺着小院里最美丽的地位。娉婷痴痴的目光滑过花,落在不起眼的绿叶上。
三天了,楚北捷都没有出现。
“不来也罢……”
三天来,她患得患失,怕楚北捷再次出现,又怕他完全忘了这间小屋。“等你好了再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她苦思冥想,像有猫挠着她的心窝,羞涩的脸透出粉色。送药的张妈直夸,“小红姑娘,你脸色可好看多了,红嫩嫩的。”
这日未到中午,楚漠然跨进门,向娉婷传达楚北捷的话,“胃口不好,做两个好菜,送到房里来。”
做菜?娉婷咬了半天唇,走向厨房。
一向随心所欲的镇北王已经忍了三天。今天他心情愉快,打算好好和他可爱伶俐的侍女相处。
小红不漂亮,但她是特别的,值得他花心思。她每个举动都让楚北捷在回味时情不自禁流露出笑容,现在回想小红当初的言行举止,也情有可原。他是王爷,而她不过是侍女。
再说,她毕竟病了这么久,老天给她的惩罚已经够了。
楚北捷不是容易原谅他人的人,但对这个多才多艺的女子例外。今天的风分外清爽,他打算吃点小红做的美食,再听一遍天上人间都难寻的琴音和缠绵悱恻的歌喉,最后,用镇北王最自豪的气概和魅力,让她的脖子更红一些。这些常人俗气的享乐欲望,在他那只装着征战厮杀的心里冒出苗子,全为了一个不算美丽的女子。
直到喝下一口娉婷带着满头大汗端上来的汤,他嘴角不由自主挂起的一抹笑意才完全消失。
娉婷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我主人从没吃过我做的菜。”
楚北捷脸色古怪,点点头,“你主人真是聪明极了……”他忍了一下,老实地说,“汤很难喝。”
英俊的脸苦兮兮的,和一向严肃沉稳的神态截然不同。娉婷本来还为来见楚北捷而心藏警惕、忐忑不安,此刻见他作怪,只觉得亲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露出两个酒窝。
楚北捷叹道:“我今天才知道,懂菜谱的人,不一定会做菜。”
娉婷点头,“懂兵法的人,也未必会打仗。”
这话大合楚北捷胃口,手往大腿上一拍,大笑道:“说得有理!说得有理!”仰头笑了一会儿,忽然收了笑声,漆黑的眸子盯着娉婷,沉声道,“病已经全好了吧?”
声音沙哑,里面藏了太多暧昧。情欲的香在华丽的卧房里冉冉升起,娉婷敏感地感觉出禁忌,不安地退了一步。
不动还罢,一动,楚北捷动得比她更快。他并不起身,手一伸,拦住不盈一握的腰肢,狠狠往自己怀里带。
“呀!”娉婷轻叫,撞入楚北捷坚硬的怀中。她抬头,略有惶恐的眸子迎上别有意味的黑瞳。
楚北捷一手搂得娉婷动弹不得,唇几乎咬上她发红的耳垂,像台上唱戏般彬彬有礼地问:“危机临头,小姐还有何计可施?”
娉婷耳朵一阵发痒,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有点怕,又有点莫名其妙地想笑。她别过眼,蹙眉道:“将军大获全胜,败将已降,难道还要赶尽杀绝?”
楚北捷不为所动,摇头道:“哪里降了,我可没听见降歌。”
他的肌肤几乎贴上娉婷嫩白的脖子,灼热气息袭来,娉婷在楚北捷怀里受惊似的缩了缩,楚楚可怜道:“自古只有胜歌,哪里有什么降歌?”
“你唱第一曲,从此就有了。”楚北捷含笑威胁,“再不唱,可别怪本王赶尽杀绝。”作势要强吻下去。
“别……”娉婷无可奈何,对上这人,败局仿佛已是天定,只好朝他狠狠瞪上一眼,算为自己出了一口气。
楚北捷在极近的距离被一个幽怨的眼神摄了魂魄,不由自主地想搂着怀里人吻个畅快,还未低头,娉婷在他怀中轻轻唱了起来。
“故飞燕,方惹多情;故多情,方害相思;一望成欢,一望成欢……”
娉婷的歌声圆润动人,楚北捷闭上眼睛,静静听完,良久才睁开眼睛,“从此以后,你唱歌时不可有外人在。不然,会惹多少多情,害多少相思。”他叹息两声,脸色从喜转肃,沉声道,“卿乃如此佳人,不可能出自花府仆役。你到底是何人?”
一句话如五雷轰顶。娉婷随少爷多次出征,足智多谋,却未曾试过如此“短兵相接”,何况对手是鼎鼎大名的镇北王。
楚北捷见她脸色苍白,不由怜爱,抚开她额前的发丝,柔声道:“你不必害怕,只要坦言相告,本王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娉婷苦笑——
如果楚北捷知道她就是归乐敬安王府的白娉婷,知道就是她使计淹没了他颇为自豪的镇北军,知道她身怀敬安王府甚至是归乐王室那些大大小小的秘密,那恐怕就不是楚北捷是否会保护她的问题了。
后果让人不敢想象。
“说吧。”楚北捷可以看透人心的漆黑眼眸紧逼不放,“不管你是谁,本王都能帮你。”
“我……”
“你说。”
娉婷氤氲的眸子哀切地看向楚北捷,在楚北捷鼓励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是当今归乐大王未登基时,养在王子府中的琴伎。”
楚北捷愣住。
“小红本名阳凤,自幼卖身入了王子府,因为擅琴,甚得肃王子喜爱,王子每每在花园中喝酒,都会唤我弹奏相陪。”
“阳凤?”楚北捷沉吟,“既然如此,怎么又流落到了花府?”
娉婷垂眼,幽幽叹道:“不瞒王爷,小女子在归乐也算薄有微名,倚着这点名声,又受了主人宠爱,不免得罪了人。也不知是谁在王后面前挑拨,诬我一个不敬的罪名,瞬间大祸临头。幸亏王宫里有一两个知交肯出手相助,才得以匆忙逃出。谁知祸不单行,我不幸遇上人贩子,被卖到东林花府,又鬼使神差……碰见了王爷。”她触动情肠,眼睛红了一圈,强笑道,“可见世事弄人。”
楚北捷深沉的目光轻轻朝她一扫,道:“我猜得不错,你也该是宫廷或豪门里出来的人。”他对王宫中的事了如指掌,当然明白小婢命如蝼蚁的现实,温柔地对娉婷道,“你不用担心,别说归乐王后,就算何肃亲自来,也拿你无可奈何。”
娉婷听他语气真挚,不由得满心惭愧,耳廓微微发红,看在楚北捷眼里倒成了感激。她低头,又向楚北捷福了一福,“多谢王爷。”
“起来吧。”楚北捷扬起嘴角,扶起娉婷。她那嫩滑的手软玉一般,暖暖的,盯着这双手,他压低声音道,“这才真是弹琴的手。”啧啧夸了两句,紧握着不肯放。
娉婷想躲又躲不了,仿佛楚北捷握住的是自己的心,顿时脸颊红了一半,试着抽出手,抽不出来,只好蹙眉对楚北捷一瞅,“王爷……”正巧对上楚北捷似笑非笑的目光,一阵心慌意乱。
待楚北捷看够了娉婷脸上的红晕,这才松手,“方才听了降歌,现在想听你弹琴了。小红,不,阳凤,你给我弹上一曲吧。”楚北捷朝房里一指,桌上已端放着一张古琴。
娉婷应了,坐下一看,正是凤桐古琴。
悠扬琴声起……
初见寒山,老松遒劲,北风凛冽,一片凄清。
渐渐,风稍停,雪又来了,纷纷扬扬,虽冷,却比先头多了一点生气。雪还未止,丛林中突然钻出觅食的小兽,精灵乖巧,在松树下翻找被雪埋住的果子。一会儿,小兽立身静止不动,似在静听,接着猛然一蹿,溜个无影无踪。
山谷寂静下来。
不一会儿,远远地传来开怀的笑声。三五个顽童约了一起来打雪仗,顿时,雪球四处飞,有落空砸到松树上的,有误中自己人的……他们边玩边叫,唧唧喳喳,好不欢快。
琴声在最欢畅的时候骤停。
楚北捷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睁开眼睛,“好曲子。怎么缺了余音?”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最高兴的时候停,岂不最好?”娉婷俏皮地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心跳得异常地快。楚北捷嗓子更沉两分,伸手道:“阳凤,你过来。”
娉婷从古琴前站起来,走前一步,还未被楚北捷抓到便猛地一侧身,站到与楚北捷隔了一张桌子的地方,带着顽皮的神色问:“王爷还要喝汤吗?”
提起那难喝的汤,楚北捷立即摇头。
“那……我端出去了。”纤纤玉指把已冷的汤端起,匆匆出了房门。
楚北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轻拍手掌。
楚漠然从门后转出来。
“王爷。”
“归乐有个叫阳凤的琴伎。”楚北捷淡淡道,“你去查一查。”
“遵命,属下立即就去。”
娉婷在镇北王府算是安定下来了。伺候楚北捷并不难,和在敬安王府里一样,她也不用端茶倒水做下等活计,只是闲时为楚北捷弹弹琴,陪他说说话就好。
府中众人都知道她得了宠爱,没人敢差使她,称呼也按王爷的吩咐,一口一个“阳凤姑娘”。
炎夏未过,荷花盛开。饭后得了空闲,两人在池边聊天。
“天下到底有多大?”
“这问题,该问王爷才对。我怎么知道?”娉婷侧着头,眸子灵巧地悠悠一转,“难道王爷想弄明白了,好领兵把天下的土地都归到东林来?”
楚北捷哈哈大笑,“有何不可?”
娉婷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我才不信天下这么容易征服。四国都有名将镇守,东林当然有王爷你,其他三国,单单是归乐的小敬安王就不好对付。”
“何侠?”楚北捷轻轻哼了一声,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对了,王爷上次说不日内就能见到小敬安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娉婷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当初在王子府时曾偷偷在帘后看过他一眼,真是个英雄人物,气宇轩昂,不同凡响。”话音未落,腰肢一疼,已经被楚北捷圈在怀里。
“气宇轩昂,不同凡响?”楚北捷狠狠地重复。
娉婷扑哧一声笑起来,掩着嘴,转着眼波轻问:“王爷嫉妒?”见楚北捷果然一脸醋意,柔声道,“王爷也太小气了。听说他因为谋害大王已经被归乐视为乱臣贼子,如今正四处逃亡,天下要用他的人头换取赏金的人可不少,也许他早就死于非命了。”
楚北捷笑着摇头,“呵呵,何侠要是这么容易死,就不是何侠了。”
娉婷的心怦怦地狂跳起来,她等这机会已经等得快发疯了,好不容易可以不知不觉地套问消息,忙掩饰了内心的激动,顺着楚北捷的话问:“那么说,王爷知道他的下落?”
“何侠逃离归乐都城后,因为追兵不断,曾一度潜入东林。唉,本王前几日差点就把他抓住了。”感觉怀里人浑身一震,楚北捷疑道,“阳凤,你不舒服?”
“不,不。”娉婷摇头,她自觉脸色苍白,知道楚北捷为人精明,必定怀疑,遂蹙眉装恼,“上次是桂花,这次又成了月季,下次该是什么?”
“嗯?”
“王爷每次入宫,带回的香气都不同呢。”娉婷幽怨地瞅他一眼,作势要挣脱楚北捷。
楚北捷疑心顿去,潇洒笑道:“玉芙蓉易得,解语花难求,你何必为这些生气?日后我选王妃,不看姿色,只看谁够胆色陪我上沙场。”
“王爷,何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有什么好说的。他一入东林,我们安插的眼线就禀报上来。我命漠然立即备好兵马去围捕,谁知这何侠好厉害,不知如何得知我们的计划,不但杀了我们的人,还躲开埋伏,转身逃回归乐境内了。大好机会,白白错过。”
娉婷放下心来。




孤芳不自赏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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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何侠暂时无碍,娉婷便打算寻机离开了。
其实,早该走了。离开镇北王府并不难,她向楚北捷提过要出去走走。开始的两次,后面都远远缀着人跟踪,最近的一两次,楚北捷已经放心让她独自出门了。
盘缠没有,但楚北捷送她的两三个镯子已经够使了。
至于路线,更不在话下。
她思虑周全,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过了十月,秋天到了。树上的叶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黄,再过不久就会悠悠飘下,归到根旁。
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候,可她居然舍不得。
楚北捷习惯了每日要她弹琴、唱曲,他总是闭着眼睛静静地听,手上打着拍子,露出欢畅的笑容。
那笑容印在娉婷心里,是甜的。
娉婷也习惯了为他弹琴、唱曲。哪天楚北捷不唤她来弹琴,她就知道一定出了事情。不是王宫里出了不愉快的纷争,就是边关将领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当然,有时候是另外一些原因。
像前日,楚北捷便不许她弹琴,“昨夜里又咳嗽了?不用掩着,这么大的王府,里面的事我能不知道?又不是请不起大夫,你瞒着我干什么?”
数落娉婷一顿,楚北捷的脸色居然一直都冷着。她不知道,晚饭后楚漠然也被训斥了一顿。他的反应比娉婷大,连夜为娉婷换了间上好的屋子,备好新丝被新枕头,还押了陈观止来诊脉。
“这个人有什么好?”娉婷倚着窗,出神地看着风中黄叶,“本来就是对头。偏偏又欺负人,又轻薄人,半天不说一句好话。一会儿谦谦君子模样,一会儿又摆王爷的款。”最后她叹了一声,“真是个叫人琢磨不透的人,谁跟他谁吃亏。”
侍女请她去陪楚北捷吃饭。娉婷进了屋,楚北捷说:“今天的菜你一定爱吃。”
果然,上来的都是地道的归乐风味,其中一碟蒸茄子、一碟酱八宝最为诱人。
“你最近总不吃东西。今日一定要吃多点,我特意请归乐厨子做的。”楚北捷兴致好,连连为娉婷夹菜。
娉婷尝了一口,享受着唇齿间的茄香,再试酱八宝,轻轻笑起来,“说起吃东西,王爷不如我呢。你请来的归乐厨子并不地道,做的也不全是归乐菜。例如酱八宝,明明是北漠国的名菜,怎么就掺在里面了?”
楚北捷恍然,“原来这样,我换了他,下次叫新来的厨子做归乐的八宝菜。”
娉婷却又摇头,指着酱八宝说:“我最喜欢吃这个。王爷不知道,我是北漠人。”
“哦?”
“嗯,不过从小被卖到归乐而已。我从前最爱吃这道菜。”她为楚北捷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王爷也尝尝吧。”
烛光辉映,两颊添了光彩,楚北捷听她柔声笑语,不禁靠了过去。
“我想尝你。”他直言。
娉婷心中一凛。
男人的身躯缓缓逼近,腰肢又被他轻薄地搂紧,让人躲也躲不过去。她羞涩地扭头,结果把耳朵送进了“虎口”。
“哎呀!”耳朵猛然生疼,手上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王爷……不……”
“不什么?”楚北捷邪气地低笑,含着她精致的耳垂,细致地舔着,“我早就认定你了,你想跑也跑不了。日后,我上沙场也带着你去。”
唇被狠狠吻住,娉婷惊惶的目光如导火线,将楚北捷的欲望燃成一片火海。
“我要娶你。”让娉婷稍得喘息的空隙,楚北捷沉声说。
“王爷?”娉婷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北捷。她困惑地皱眉,一切来得太快,这根本不合她的计算。难道若即若离的相处没有奏效?
她是阳凤,归乐的琴伎,一个逃跑的侍女。
而他,堂堂东林镇北王,说要娶她。
楚北捷沉下脸,“不愿意?”
娉婷瞪大眼睛,楚北捷离她太近,搂着她的身躯太灼热,此刻的他太英俊,一切来自他的举动都充满了诡异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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