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壁蛇生
“不过我看了那个画像,总觉得有些眼熟似的。”容柳想了想,忽然又说道。
“是吗?”水奴淡淡道,“可是容柳阿姊曾经见过的人?”
她倒是不担心被人认出来,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李陵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张贴自己的画像,便是遮遮掩掩的三分相像也因为自己如今的落魄装扮最多只能剩下一分。
低头打量着自己疮痍凄惨的双手,水奴叹了口气,李陵容追查得如此严密,自己回宫之日更是显得遥遥无期。
容柳摇摇头否认自己记忆中曾出现过画像上的女子,见水奴低头发呆,顺着她的视线才注意到她正在流血的双手。
“怎么流血了?”容柳急忙抬起她的手,打量之后叹气说道,“从没有见过连血泡都不会挑的人,水奴你以前真的做过这些粗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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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他们安排你去做什么重活了?”
水奴只是摇摇头,咬紧牙关任由容柳重新打理自己的双手。
第二日水奴照旧天色才刚透亮就起床,简单打理好自己便打算去厨房。谁知才打开门就看见容柳站在门外正打算敲门。
“容柳阿姊?”
“水奴。”容柳放下手,说道,“我昨晚已经去拜托过厨娘,你手上有伤,今日就先别去厨房做那些重活了。”
“这样好吗?几个血泡而已。”
容柳见她皱了眉头,小小白皙的脸蛋上一脸的不解,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笑道:“本来只是几个血泡的,可是被你那么一弄就变成重伤了,现在若是不好好养着,怕是要疼上好些日子。”
水奴点头表示明白,“多谢容柳阿姊!”
奴婢家僮也分三六九等,容柳因年纪较大些,做事又伶俐踏实,很得谢氏信任,所以在司园的奴仆之间也算是比较能说得上话的,水奴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好,便也不再反驳。
“不过也不能让你闲着!”容柳又道,“但是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之前听你说起过不擅长纺织,做婢女的若是连这个都不会可是不行的,今日我就先带你去织房熟悉一下。”
水奴自然知道殷家不养闲人,容柳的安排和这些时日的遭遇相比果然已经算是修养了。
在去织房的路上会经过一座阁楼,虽不是很宏大,但是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楼中有匾,上书“树砚阁”,制而不显张扬,那是殷暖的住处。几个婢女端着热水或者巾帕进进出出,显然里面的人已经起床梳洗了。
两人正待走过,忽然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娘子从里面走出来,待看见两人时笑道:
“容柳阿姊,这位没见过的阿姊就是那个叫水奴的吧?五郎君正让婢子去唤她过来呢?”
容柳道:“阿元,五郎君可有说是什么事吗?”
“五郎君没说。”阿元道,“不过想来是咱们园子里新进了人,总要叮嘱一下规矩的。”
容柳便回头对水奴道:“那你先进去,若是五郎君没有其他的吩咐,你再到织房找我就行了。”
水奴点头道谢之后跟着阿元走进树砚阁,这个地方她是第一次进来,殷家等级森严,能出入几位娘子郎君住处的奴仆都是有一定的等级的,水奴之前一直在厨房洗衣房之类的地方做些粗活,殷暖的住处她是没资格出入的。
阿元把水奴带到前厅之后就退下了。水奴在原地顿了顿,才绕过屏风,见殷暖正坐在桌前用早点,便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殷暖见她进来,先是对她笑了笑,而后放下筷子,接过婢女递来的巾帕擦了擦唇角,又让旁边伺候的几人退下,方才又回头对水奴道:
“你额头上的伤好些了吗?”
水奴闻言惊讶的看着他,下意识的用手扶上自己额头。
“你自己竟不知道?”殷暖见她如此反应,眼里满是惊奇。
水奴摇了摇头,或许是身体上痛的地方太多,她都忘记一一去查看感受了。
“诺,这里。”殷暖走上前,食指按在她额头上的某一处地方,“都还是淤青的,你自己竟没感觉吗?”
被他的手指按了按,水奴才察觉到丝丝刺痛,忙退后两步,低声道:
“既然不痛,想来是无大碍的,多谢五郎君关心!”
殷暖见她如此,便回手道:“应该是那天六娘摔杯子擦伤的,不然就是在湖里的时候不小心撞着了。”
水奴还是摇了摇头,那时心急之下,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撞着了额头。
“婢子那时情急之下误伤了五郎君,请五郎君见谅!”
“无妨。”殷暖摇头道,“吾知道你知道你那时是不得已,说来吾还应该感激你才对。”
“五郎君言重了!”水奴不奇怪殷暖会看出来,只是有些惊讶他就这样说出来。
殷暖又道:“没想到你看起来应该跟我差不多大,竟然能下水救吾?你会水?”
“是。”
殷暖恍然道:“想来应该还是很厉害的,也难怪当初在梭漾湖你能支撑那么长时间直到被救上来,明明之前吾并未见人落水的。”
水奴闻言,忙又行礼道:“五郎君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婢子定当竭尽所能报答。”
见她如此郑重的道谢,殷暖有些不自在的赧然道:“你不必如此,吾说起这个并不是挟恩求报的。”
“婢子知道五郎君大义,只是救命的恩德,自当结草衔环才能相报的。”顿了顿水奴又道,“不知今日五郎君唤婢子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并没有什么事。”殷暖摇头道,“只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水奴怔了一瞬,低声道:“五郎君请问,婢子定当知无不言。”
“水奴不必如此紧张。”殷暖道,“吾只是问问,那日你被救之时,身上所着的衣物还要否?”
水奴闻言愣了一下,不知殷暖忽然问起这话作何解,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还她衣物,容柳容碧都可代劳,大可不必如此刻意问起。
殷暖见她不言,又说道:“那日你被救之后,吾便一直有事耽搁着没去探望,后来你的衣物被其他婢女送去洗净,大概是那些婢女见衣料不俗,便和阿母的衣物一起送过来了。”
水奴不知道他说的“衣料不俗”有没有其他的意思,当日也曾问过容碧自己的衣物去向,得知是被送去清洗之后又去洗衣的地方寻过却没找到,不曾想竟是被送到殷暖这里来了。
只听殷暖又说道:“若是你确定拿回自己的衣物,吾会安排人护送你安全的归家去。不过因为你这些时日一直留在殷家为婢女,又告知了容碧她们那样的身世,吾不确定你的想法,也不便擅自安排。”
听到这里,水奴算是彻底明白了殷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选择了:是离开做回自己还是留在殷家为奴为婢?
殷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有疑惑是肯定的,不过就算质疑自己的身份,还是答应护送自己回去。水奴有些惊讶,眼前的人不过是个比自己还小岁数的孩子,竟然有这份宽容大度。
不过现在,依李陵容多疑的脾性,怎么可能只是在外面打着幌子找找而已,回建康的路上说是龙潭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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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亦不为过。自己此去,不过是前几日的情景重演一遍而已,说不定还会连累了别人。毕竟殷家再如何有势,和新安王府李陵容刻意训练的杀手还是不能比的。
水奴双手握得死紧,便是先前才挑破的手心里又流血了也没在意,半响终于缓缓开口。
...
第七章宫令
第七章宫令
水奴说道:“五郎君,婢子那日落水之时,心慌意乱之下已不记得身上穿的衣物是何样式,所以衣物如何,烦劳五郎君随意处置便是。”
只是,水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想起阿母所赐予的那个物件,有些遗憾而已。
“这样。”殷暖点头道,“吾明白了,对了,你且等一下。”
殷暖说着去到里间,不一会儿拿着一只步摇出来,漆黑的簪身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木,远远的就闻见一丝沁人的香味,簪头是一枚铜钱大小、墨绿色之间似又缠绕着丝丝晶莹的碧玉,坠着一条纤尘不染的白色流苏,煞是好看。
一直低垂着的眼睑忽然抬起,猛然间倒影在一双湿润的瞳孔里的殷暖亦怔愣了一下,待看见水奴有些惊喜的神情时,殷暖忍不住笑道:“吾就想着应该是你很重要的。”
水奴忍不住想伸手去接,又想起自己刚才的选择,便有些犹豫的缩回了手。
殷暖拉起她的手,把步摇放进她的手里,“这个和什么都不相关,水奴你且小心好便是。”
待看见她手心的伤时,惊讶道:“这是怎么……”
水奴只是匆忙回手,小心的握紧手里的步摇,恭恭敬敬的对殷暖行礼道:
“五郎君大恩,婢子水奴没齿难忘。”
殷暖有些无奈,“吾都说了并不是挟恩求报的。”
水奴告退,才到门外,就听殷暖说道:“水奴,吾和管事的说一声,你之后就到树砚阁来做事吧!”
抬头打量着窗外的院子,又说道,“每日就打扫这个院子里的落叶好了。”
水奴打量着没几张树叶的院子,点头应了一声“是”,并无任何过于欣喜的神色,低头告退之后转身离去。
于她而言,奴婢等级再高,终也不过只是奴婢而已。
之后去织房找到容柳,容柳知道她终于不用再做粗活,自是高兴的很。
夏季本就是生意葱茏的时节,落叶不见多少,大瓣的落花倒是偶尔顺着风摇曳落下。水奴尽职得很,有叶子就扫叶子,没叶子就扫落花,最后连肉眼可见的灰尘都扫得干干净净,总之一天下来就看见她走来走去,不见休息半刻。
她身材单薄修长,手里握着比她还高些的扫帚,长裙及脚踝处,头发虽然也和其他的婢女一样梳了简单的双丫髻,但是因为过长就留了些垂在背后,随着她走来走去的动作很是好看。
殷暖偶然从书中抬起头来,看见这样的情形颇觉有趣,见其他婢女善意的上前亲近,水奴也只是点头致意,偶尔不得已才开口回答几句,心里又不由得感慨水奴果然太疏离了些。
谢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做婢女打扮的小娘子站在*的太阳底下,手里握着扫帚抬头看着院子里的玉兰树,那认真的模样倒好似在等着树上掉下叶子给她打扫似的。
水奴听见脚步声回头,就看见几个婢女簇拥着一位端庄貌美的妇人走进来,虽是第一次见,但是听见旁边婢女的称呼,便也知道这就是殷暖的阿母,大娘谢氏。便退到一边,恭敬的行了一礼。
谢氏对她点了点头,便走进了树砚阁,水奴回视线,抬手抹去额上的汗滴,有些僵硬的继续重复扫地的动作。
谢氏进了门,若有所思的回头打量着水奴的动作。殷暖见自己阿母走进来,忙放下手里的书卷迎上去。
“阿母,天气炎热,你怎么过来了?”
谢氏回思绪,柔声说道:“来看看你,也给你送些冰镇的果子来,去去暑气。”
这一天水奴正在院子里打扫,太阳有些炙热,其他婢女奴仆找了空闲机会都到树荫处凉快去了,只有她好像没感觉似得,只是在汗滴划过脸颊时才抬起袖口擦了擦。有家僮上前好心告诉她五郎君脾性好,暂且休息也没事。水奴便摇摇头只说自己不热。
树砚阁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围着走上一圈也必须得停下喘上两口气。将近午时,水奴的打扫工作才将结束,正打算把拢成堆的残枝败叶挪出院子,就见在殷暖屋子里伺候的婢女穗映手里端着一个碗走过来,递给水奴道:
“这是五郎君让送来的,水奴你先休息会儿再接着扫吧!”
“多谢穗映阿姊!”
水奴本想说先扫完再说,无奈殷暖特意让穗映送了来接过,不好推却只得伸手接过,丝丝冰凉入手,却原来是放井里冰过的梅汁。下意识的看向殷暖的方向,正见二楼玉兰花树半遮掩着的窗边,殷暖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水奴默默回视线,小心把扫帚放好,穗映又提议道:
“趁着现在喝梅汁的时间,咱们且去那边树荫下坐坐!”
水奴无奈,只好跟着她过去坐下。
穗映见她额头上犹自滴落汗珠,不由说道:
“水奴,五郎君在对待奴婢方面并不严厉的,不管是炎热的夏季还是寒冷的冬天,除了每日必须喂养猪羊牛马的奴仆,其他人都可以偶尔歇息的。”
水奴饮了一小口手里的梅汁,把碗放在石桌上,低声道:
“多谢穗映阿姊提醒,只是婢子蒙五郎君所救,每日里只是扫扫院子本就有愧,不敢松懈丝毫。”
“你可真够老实的。”穗映笑了笑,拿起自己巾帕替她擦额头的汗。她虽然只比水奴年长两岁,确是殷暖屋子里伺候的婢女中最年长的,做事沉稳心细。和容柳一内一外的照顾殷暖起居,很得谢氏信任。
对她的亲近有些别扭,水奴不动声色的躲开穗映的动作。
穗映回帕子说道:“申时左右五郎君要出门,我有事走不开身,现在正是蚕忙时节,其他屋里伺候的婢女又被织房临时换去了一些,只有阿元和几个奴仆陪着也让人不放心。水奴你做事最是踏实最是让人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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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跟着五郎君出门一趟吗?”
水奴一怔,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不曾想自己等了这么多天的机会就这么轻易的送上门来。平日里虽然能偶尔听容柳说起外面的情况,终归还是自己能出门见闻一番也好判断。
几乎想也不想,水奴便点头应承下来。
申时将过,太阳已经西斜,下午凉风徐徐吹过,此时出门不禁不热,还有些舒爽之意。
殷暖此次出门并无要事,不过闲来去书肆逛逛可有新进了什么好书,以及随便在街上走走而已。阿元性格活泼些,见殷暖身边有水奴跟着,便自顾东看西顾去了,几个奴仆跟在后面,不声不响的,偶尔不动声色的隔开推挤着殷暖的人群,却也不会让人侧目。
“水奴,之前可有逛过新安城吗?”殷暖见水奴偶尔抬头四顾,以为她是好奇,故而由此一问。
水奴想了想,摇头道:“不曾。”
之前因为明照的缘故她虽然常在新安城,不过偶尔出门一次都是浩浩荡荡兴师动众的,后来就懒得出门了。
殷暖闻言,便起了为水奴讲解的心思,城里多楼阁之类的建筑,殷暖抬头欲言时才发现视线被一把油纸伞遮挡住。
“水奴。”殷暖道,“现在日头已经不那么毒辣,不撑伞也没关系的,何必累着。”
“谢五郎君关心,婢子不累。”水奴撑着油纸伞的手不动分毫,由于两人年岁较小,身量不过到常人肩膀处,水奴又刻意压低了油纸伞,是以很好的隔绝了周围的视线。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城墙边较为空旷的地方,忽然一队官兵气势汹汹的走过来,隔开群众之后在一面张贴了一张画像,并有一人高声说道:
“百姓听令。”
说话之人声如洪钟,气势如雷,声音传出老远,不过转瞬间百姓便纷纷聚拢而来。殷暖几人离那画像较近,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却不注意身边的水奴早已经苍白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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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伺候
第八章伺候
那人见百姓大多已经聚拢而来,便继续说道:
“画中人乃是本朝东阳公主殿下。陛下有令,全国上下,发现公主殿下行踪而上报属实者,赐猪羊牛马各三千,升高门之族;发现公主殿下且安全护送公主回宫者,赐金银无数,封官大司马,升膏腴之族;谎报消息者,杖责六十;严重危害公主性命者,立斩无赦!”
此言一出,人群立即骚动,虽不敢在官兵面前大声喧哗,但是因那官兵所言内容实在震撼无比,除了偶尔几个声音是在讨论那九天之上的公主为何突然失踪之外,更多的是被这无比丰厚的赏赐刺激了心智。
水奴双手止不住的颤栗着,思绪纷乱:她的父皇已经知道她失踪了吗?可曾伤心,身体是否无恙?这些日子的苦难终于到头了,终于能回宫了?待处置了李陵容,一定要把明照接回宫去,从此再不离开他了。
纷纷扰扰的思绪让她甚至开始头痛,脚步不由自主的上前,然而,说话的官兵接下来的一段话让她双脚钉在原地,犹如被一盆冰水浇下:
“以上,如有消息者,报到新安王府!”
新安王府!李陵容!还是…逃不掉吗?
“水奴?水奴?”殷暖见她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双眼直直的看着前方,忙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
“啊?”水奴忽然回过神来,有些呆滞的问道,“五郎君唤奴婢何事?”
“没事。”殷暖见她回神,松了口气,“你刚才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没什么。”水奴双手死死握紧了伞柄,顿了顿说道,“可能是天气闷热,婢子有些恍惚而已。”
“我知道。”阿元笑说道,“水奴肯定是和我一样,被刚才听见的消息惊呆了,说起来,公主殿下为什么会不见了呢?”
说着又看了看墙上的画像,默默的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一点印象都没有,看来婢子是和这些近在眼前的高官厚禄无缘了。”
“回去吧!”殷暖见水奴已无大碍,也无心再做停留。府里不知道听见了这个消息没有,是不是已经天翻地覆?
“是。”水奴紧了紧双手,低低的应了一声。只是临行前,又死死的看了墙上的画像一眼。
那根本不是她,除了衣服装饰曾经属于她之外,没一处像她的地方。她是一国的公主,当今皇帝唯一的血脉,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皇帝从来不曾让那些所谓的宫廷画师近过她的身侧。
回到殷府,才进了大门,就见穗映急匆匆的走过来,见到殷暖立刻缓了口气。
“五郎君,你总算回来了!”
“穗映。”殷暖有些不解,“可是出什么事了?”
穗映道:“四娘子来了好久了,正在司园发脾气呢!”
殷暖道:“可有惊动了阿母?”
“没有。”穗映叹气道,“四娘子再厉害也不敢闹到大娘那边去,不过五郎君你再不回来,树砚阁的动静也只怕是瞒不住大娘了。”
几人回到树砚阁,便看见原来较为清净的院子里此时闹哄哄的,院门处多了两个奴仆,走进前厅便看见殷萝在主位上坐着,旁边三四个婢女围着,颇有些宣兵夺主的感觉。
殷暖有些无奈,这个四阿姊总是这样,便是在殷府,也从不忘记这些排场。
“殷暖,你可算回来了。”殷萝一看见几人,立即冷了脸色,“家里面因为那所谓的公主殿下闹得天翻地覆的,你倒是跑外面躲清静去了。”
“四阿姊请慎言。”殷暖道,“不知道四阿姊今日来我院子可有什么要事?”
“倒是没什么大事。”殷萝摇了两下手上的团扇,说道,“之前游湖时你不是也看见了吗?我的院子里死了一个婢女,刚好,听说你院子里好巧就多了一个婢女。我就想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你就把你多出来的这个婢女送我如何?”
她话音才落,殷暖眉头就皱了起来,自己这个阿姊是什么脾性最是清楚不过,能随便要了家僮性命的人,水奴在她手里怎么可能讨得了好?
“四阿姊。”殷暖摇头道,“水奴是我院子里的人,断没有随便送人的道理。”
贵婢 分卷阅读11
“你这种道理我可不明白。”殷萝冷哼道,“不过是个贱婢而已,卖了还不值几头猪牛的银钱。殷暖,今日我既然亲自过来了就一定要把那婢女带走的,你要是舍不得,我就只能让我阿母去找你阿母了,反正现在家里正乱着,阿父可没那个神气为谁说话。”
谢氏性格淡然,真要和殷家主母--殷萝阿母遇上,也只有忍让退避的可能。殷暖咬牙皱紧了眉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年龄尚小,平日里又温和惯了,再如何生气也不比殷萝的盛气凌人。加上被她用母亲威胁着,更是一时无言。
水奴一直看着这个年岁比自己还小些的小郎君,见他满脸怒气却无可奈何的模样,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不过是个孩子,平日里再如何温柔懂事,在殷家这样的地方,要保护一个人还是太早了。
最终水奴还是跟着殷萝回到她住宣罗院。殷暖咬紧了下唇,欲言又止的看着淡定的向自己道别的水奴,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助的感觉,明明就只是他的院子里打扫落叶的一个婢女,没有多少交集的,可是却让他有一种眼睁睁失去一个人的感觉。
“水奴!”
“五郎君。”水奴回头笑了笑,对殷暖说道,“这些时日,你对水奴的大恩,水奴记在心上。”
水奴平日比较寡言淡漠,这番忽然笑了一笑倒是让殷暖怔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院门处已经没了殷萝和水奴几人的身影。
出了树砚阁,穿过一道长长的回廊,再走过一座假山,踏过一道石桥,便彻底的出了殷暖母子所住的司园。而后便看见四个壮妇并一乘软轿停在阶梯下等着,一个婢女小心翼翼的上前扶着殷萝上了软轿,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宣罗院的方向走去。
期间没有一人开口,众人凝神屏气,生怕一不小心错了一步。水奴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直到进了宣罗院,来到前厅,殷萝在主位上坐下,方才转向水奴,不怀好意的打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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