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煌华
又是极深的一个吻,徐祯环拖着男人的后颈,一点点地舔尽那口腔内部湿热的部分,灵巧的舌头几尽缠绵,仿佛想要将碰触到的部分全部卷进自己嘴里,看似柔和、却霸道得令人无法抗拒。
钟毅默默地接受着这样的吻,过了小会才抬起手臂将人拥住,仰着脖子尝试着回应起来。他察觉到徐祯的紧张和反常、本能地想要贴得更近,而徐祯则还是怕他弄到自己的双手,没过多久便退了开来。透明的丝线连接这彼此,俊美的谷主伸出舌头轻巧地舔掉,随后低下头去用鼻子拱着男人的颈脖。
男人以为他真的想要,便顺从地张开双腿、放松肌肉。
“不是的。”徐祯托住男人只能用腰部力量支撑的身体,他再次将手放到钟毅的腹间,沉默了小会才开口说道:“你作为纯正的彝族,拥有替人生子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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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而这里,已经怀有我的子嗣。”而彝族之人,只要不喝特殊的药物便不会失胎,而胎儿只要足月、哪怕母体死亡也可剖腹取出。
一记直球再也没有拐弯抹角,钟毅哪怕蠢笨也都不会听不明白。而在此之前,他也并非无法想到,只是自小离开族里、接受的只有汉人的教育,再再聪明、也无法想象男人生子这样的离奇。
因此,钟毅呆了,彻彻底底的呆了。
徐祯没有说话,给他整理自己的时间。当知道自己是男男生子的产物那刻,他几乎感到五雷轰顶,而眼前这个比他更惨,不仅被男人生了出来、知道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的怀上了另个。
如果是自己,说不定在听到的时候,已将腹中的怪物一拳打死了吧。
诶哟这事不能再想……一想他就风中凌乱。
好不容易等到钟毅有了些许动静,徐祯瞧着他有些慌乱又竭力隐藏的样子,有些心疼地去吻他的额头,“其实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你如何生长又怎样过了二十多年,我就算没有亲眼看到、却也能够猜得几分。这孩子,本就不是要你生的,如实告之,不过想是你有权利。眼下不过接近两月,打掉还是来得及的……倘若顾忌从今往后,药物调理也非绝无可能……”
徐祯越说,钟毅的眼睛则睁得越大,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神色平静、甚至带着微笑的谷主,绷紧的肌肉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说打掉?将孩子打掉……?
强烈的痛楚撞击着钟毅的左胸,好像有一把利刃一刀刀地割着内里的心脏,那明明是他的骨血,雾谷的长子……而他居然考虑的只是自己心中那微不足道的小小别扭……
而他居然真的也能放肆犹疑!
很多时候,徐祯觉得已经掌握了眼前男人的思维模式,然而此时此刻,他看着越来越坚定、越来越认真的钟毅却莫名起来。
这表情怎么要去英勇就义了似的。
他自认已将并不执着血统的意思传达了清楚,却忘记这个世界格外重视亲生子嗣,更忘了自己的身份此般说出,只会让男人觉得自己是在委屈纵容。于此,他还在琢磨着如何告诉钟毅,“流的时候虽然有些难熬,但事后自己也能将他的身体调理如初”的时候,男人已经坐直身子、满脸严肃地说道:“属下愿意,请让属下产下您的子嗣。”
54、第十六道荤菜离(一)
夜凉如水、阴雨连连,密林之中急影穿梭,湿濡的草叶水花飞溅,但这点细微的响动却完好地被隐入了风与雨的声音里。一团形态奇特的黑影停也不停地在山林中快步疾驰,他的脚尖几乎没有着地,只是在草叶上轻轻一点、便已跃出数丈,就连身型也是须臾一瞬、不过眨眼换气的功夫便再也让人瞧之不着。
这样的身法不知江湖中有多少人羡慕,但使出他的人却没有半点自豪的感情,只是满心郁结又带着些咬牙切齿地奔跑着,直到瞥见隐藏在黑暗中的小小洞穴,才稍许松了那么口气。
“砰”地一声将肩上的重物丢到地上,徐祯呼出口气,满腹牢骚地嘟囔,“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
“你就派你的手下来了?”被丢在地上的男人低吟一声,他的声音很是沙哑,里头透出了一丝痛苦和疲惫,但面上的表情却丝毫不乱,除去支起身子时的那份艰辛,很难想象这人内外都受了不轻的伤。
徐祯眉毛一挑,他默默地看着慢慢起身、极其艰难地靠在石壁上的男人、并没有好心的搭一把手,只是在人呼吸稍许平稳了些之后,才近到跟前、拉扯对方的衣服。
“你……”男人本能地挣了一下,察觉终是无力躲避、才深深地皱了眉头。而徐祯却勾了勾嘴角,有些挑衅地瞧着面前的男人,“怎么?将军可是在嫌弃草民的身份低贱,不可触摸您高贵的身体?”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静静地看了徐祯许久,最终只是闭了闭眼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绷紧的身体也已渐渐地卸了劲力。
徐祯的眉毛又是一挑,但这次却是开口回答,他慢慢拨开黏在男人胸口的衣襟,那布料显然极好、就连上面的暗纹也绣得美不胜。
只可惜是破破烂烂沾了血的。
“就连我都难以逃脱的乱阵,又怎能派属下白白送死。”大致擦拭了一下水痕和血迹,徐祯在伤口上铺起薄薄的药粉,男人的身上全都是伤,除了新的、还有无数旧疤交叉密布在麦色的肌理之上。看着这样的身体,徐祯突然想起自己搁在家里的那个,接下来的便语气不软了几分,“他们虽然多是孤儿弃子,却也只有一条性命。”
男人微微垂下眼睑,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他沉默了小会,任徐祯将他的裤子割开、开始处理插着羽箭的小腿,“是陛下派你来的?”
“请将其称为‘等价交换’。”前世身居高层而今生又是甚少出谷,因此即便到了现在,徐祯也没法习惯被人用‘派’这个词来形容,“还不是你那个好弟弟怕你出事,开了价码让我赶来,只是实在太不划算。”
男人眉头又皱了皱,似乎对徐祯的用词和语气有些不满,他并不明白“等价交换”是什么,却能猜到大致的意思。不过微微思量,男人已根据细微的消息猜出了大致的前因后果,他顿了顿,止了徐祯在腿上一寸寸往下按压的手,哑着声音淡淡说道:“雾谷谷主?”
徐祯索性反手听脉,有些赞赏地眯眼笑道:“近日里还有谁能让你们这样开价?就算开出,又有几个能救得了你?”
那样的枪林弹雨、夺命杀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人躲避逃离的。就连他,也不得不付出某些代价。
当然徐祯不会无聊的去说,但男人却并非看之不到。他多年征战沙场,什么伤痛没有见过,即便对方隐藏得再好,他也能从行为举止中瞧出几分。更何况,徐祯根本藏都没藏,他一只手扶在男人的腕间,另一只手至始至终动也未动,而扎进肩膀的两只箭羽不过是被草草折断,此时一长一短地呆在那里,让人想要无视都难。
最重要的是,男人不是这样的人。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徐祯的左臂,就在他刚要启口时候,只听徐祯“啧”了一声,表情扭曲地说道:“闷骚都是一个样吗?中了毒也不说话?”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扯男人的腰带,当瞧见附在腰上那条狰狞的伤痕恨不得去挠一挠墙。那处刀伤倒不算长,说是狰狞,主要因为破口之处以及一片漆黑,就连冒出来的鲜血也是幽暗的颜色。若非自己认真检查,那血液混在深色的衣服里,倒还真的不易发觉。
男人顿了顿,只是淡淡地道:“既然中了毒,多是暂时没有办法,我先替你除去箭头。”他本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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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徐祯的左臂是因箭伤而无法动弹,却不料对方苦笑着摇了摇头。
徐祯摇了摇药瓶,将仅剩一点洒在男人的伤口,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枚黑色的药丸,“所以说我太不划算。”他一边将药丸往将军大人嘴巴里塞,一边郁闷地说道:“这两箭倒是扎得挺准,还省了我几分压制的力气,但只要取出则血气逆流,剧毒就要遍布全身了。”
见一直以来都毫无表情的男人居然有些动容,徐祯又笑了几声,补充说道,“但你腿上的则不是这种,可见要你命的至少两批。”一种想要他立即毙命,一种则有留人讨价之心。而留人讨价这方涂抹的毒,对雾谷而言不过一粒万能药丸和一些伤药就能轻易解决的。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向洞口、亦或是那潜藏在黑暗深处尚未解除的危机。
“别担心,这山洞算是曾我留下的后路,外头有些简单的阵法,普通士兵无法察觉。”一眼就瞧出男人的顾虑,徐祯开始撕扯稍微干净一些的内衫。
“我来。”男人地伸手取过,无声地替自己包扎之后,甚至让徐祯转身靠近一些、用剩下的布条替他扎紧肩处的箭伤。徐祯也乐得如此,说实话,这世上能让他好声好气、耐心十足地服务照料的,也就只有钟毅一人,哪怕身后这人出声高贵,也没让他有半点伺候的。
“若是江湖中的高手呢?你还能坚持多少时候?”男人手法老练,很快便帮徐祯固定好肩膀,然而在他还在打结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微微一颤、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幽幽说道:“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将军可真是乌鸦嘴。”
55、十六道荤菜离(二)
说话的时候,徐祯已经站了起来、他先是朝外看了一眼,随后回过头和男人说道:“草民方才失了武器,将军可还有甚能够借的。”
他当然知道对方还有一把软剑,扛着跑的时候,那东西之前一直搁着他的肩膀,而当除衣治疗的时候,才恍然看见上面的龙纹。
可能的话,徐祯并不像碰这种东西,但此刻危机却又容之不得。男人身上毒虽可解,但其他伤处却不容小觑。至于自己……若不是容天歆长年用他试药,这名为“花青”的剧毒,足以让他当场毙命。即使现下逼至左手,拖得太久也是麻烦……
将军当然知道徐祯顾忌着什么,却还是不意外起来。毕竟这个雾谷谷主,在此之前明明放肆得不知尊卑为何物。
知道男人这是应了,徐祯笑了笑,拾起衣服堆中的武器,有些无奈地将他抖开,“不要这么看我啊,口舌之快也就罢了,随便拿走御赐之物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虽受不了封建等级制度,但既然久居于此也知不能过分造次,这事儿说小是小,大了可就难撇清了。
将军也笑,只是笑得十分的轻,不善言笑的男人勾了勾嘴角,见徐祯试完剑后转身要走,犹豫了小会还是补上一句,“万事小心。”
徐祯摆手,几个起跃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漆黑的树林连虫鸣都没有,徐祯神色平静地朝前走着,仿佛知道目的地似的不紧不慢,而当高处的影子渐渐清晰、奇异的怪笑也同时响了起来。
“桀桀桀,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见到小娃儿你!”一个小老头从树杈上跳下来,绕着徐祯转了几圈。他大概七、八十岁,手脚枯地露在一身破烂的短打外面、仿佛轻易就能将其折断似的,而腰背更是直不起来。如果忽略掉那敏捷利落的身手,晃眼看去、不过是个快要作古的流浪老头。
面对这个围在自己身边上下打量、展现出异常热情的老人,徐祯只是淡淡侧身,避开对方探来的右手,待听到老人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这才开口淡淡说道:“天心眼许晏?”
“这不是记得嘛!”老头露出一副“小样,你居然敢骗我”的奸笑,他再次出手想去碰触,却被徐祯反手一带,差点捏住致命的脉门。
毕竟多年混迹江湖,许晏反应极快,就在徐祯的指尖即将碰触皮肤的刹那,便疾风一般窜出老远,而当冰冷的利器闪动袭来的时候、已然勾起自己的判官笔、电光火石般地过了十数来招。
事到如今,他已明白出了何事;而几句言语,也让徐祯猜了个八分。
“看来前辈确是认得我的。”抖掉剑首一丝残血,徐祯勾了勾嘴角淡淡笑道。他静静看着面对自己,站在数尺开外的老人,思索了一下又开口补充,“或者说,是认得曾经的我。”
小老头上上下下地瞅了徐祯老久,再次“桀桀桀”地怪笑起来,“曾今的你是什么?现在的你是什么?桀桀桀,难道现在的你不是曾今的你吗?”
徐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甚至在小老头再次靠近的时候,也没有移步避开。
许晏大大方方地摸着徐祯的身体,一边摸还一边念念有词地赞叹,好像这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杰作一般。徐祯看着许晏那满是沟壑的老脸,只觉鸡皮疙瘩都要落了满地、恨不得一巴掌将人甩到老远,砸在石壁上印个人型。
然而他却依旧忍着,他在赌,赌自己那明明无根无据、一闪而过的猜测是否正确。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这个习惯太冒险、太不理智,但每到这个时候、他却还是忍不住犯一下贱。只不过,这种赌注徐祯从没输过,曾经如此,今次也这般。
就在他觉得再也没法忍受之前,许晏果然咧嘴凑近,他们两人身高有异、但老人那丑陋的面容和带着怪味的口气,依旧刺激着徐祯每一处感官。
“小鬼你要记着,无论你如今坐到了什么地位、有什么靠山,能有今天都是我许晏给的。别告诉我你瞒了个天衣无缝,容天歆我打过交道,人明着呢,你换走了他的儿子、他可能真猜之不到?”老人戳了戳徐祯的小腹,奸笑道:“就算身体天衣无缝,但若某日老夫一个不慎酒后失言……”
徐祯挑了挑眉,稍作联系便明白了前因后果。儿时容情失踪之时,确实被人做了手脚。只是那次不过一个巧合,容情的灵魂遭到置换,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别人,而十数年后又因变故,内里变成如今的自己。
诶哟……这三手主机箱……
徐祯在心里抑郁,许晏却是浑然不知,他怪笑的声音依旧刺耳,说出的言语不知是劝慰还是威胁,“所以,还是把人交给老夫吧。事后虽然谈不上有你雾谷什么好处,但终归不会将性命赔了。这林子里头散了‘帘’,即便当年我给你喂过‘断念’,你也扛不过太多时候。”
徐祯垂下眼,似乎是在考虑的样子,暗地里却是心思百转,将最后的疑点一一窜了起来。帘他当然听过,一分散功、七分断命。于他,却不如手臂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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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难办,虽然刚开始晕了一点,但现下已能完全适应。
至于那个断念,却是从未听过。
他如此疑惑,自然也就问了出来,许晏见他已经松动,自然不介意解答这个小小的问题,“容天歆可不是那么好蒙的,你要是什么都记得,或者不来些奇怪的执念,就你原本那乱来性子,怎能瞒他直到至今?而你如今记得起我,也是因为我随身带着断念的药引,‘阴花’的缘故。”
言下之意,让容情想不起过去,每次听到“真相”之后胡乱发疯的,便是刻入灵魂的暗示和名为“断念”的药物所至。至于许晏为做到如此,想必除了巧合之外,还有那所谓上一辈结下的仇恨吧。
说到仇恨,徐祯微微歪了歪头,他勾着嘴角、仿若突然想起了一样,对着许晏柔和地说道:“说来雾谷前段时日杀了个人,那人似乎正是前辈您的侄儿兼弟子许如青。”
56、离(三)
说完,徐祯悠然地朝许晏看去,只见他先是一愣,面色猛然变成了铁青。劲风袭来的刹那,徐祯不过脚尖微点,那既快又狠的一式便被他云淡风轻地避了开来。
天心眼许晏最有名的莫过于“操控人心”,然而除却这点,不少人都会不慎忘记,他一手狠辣刁钻的判官笔,可谓招招致命、杀人无形。更不用说当初仅是单凭这点,便能让他在二十年前排入武林前十。
徐祯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人,此时林中不见五指,除了以极快速度晃动的两具人影,只有树叶与草动的声音。冷雨方过、脚下的土地湿滑松软,细微的水露混在风里,即便稍许擦过、也如刀剑一般锋利渗人。
论武功,徐祯比许晏还高上一些,但此时他毒性未解、真气难不甚顺畅,再加上左手受制,自然无法彻底放开。然而他依旧气定神闲,仿佛早就算了一切,只等游鱼落网、时机到来。
许晏最看不得的就是这幅样子,即便知道他是故意激怒、想要来个投机取巧,却还是忍不住催动身法、步步紧逼。密布的攻势片刻不停,武器的银光缕缕交织,宛若形成一张大网、要将猎物笼罩其中。只可惜那猎物实在灵活无比,每每碰触便闪身侧过,那动作不仅行云流水,更是准得分秒不差、丝毫不多。
老人终于皱起眉头,他本以为徐祯的武功再好有限,却没料到居然能与自己长久抗衡。
伤重尚且如此,那完好之时又是如何?
思虑至此,许晏笔势猛地一顿,下刻竟直直刺向徐祯的左肋。这招竟比方才快上数倍,电光火石之间便已到了徐祯胸前,眼看就要穿入皮肤、刺破心脏!
直到这个时候,徐祯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一抹银光宛若游蛇、嗖地从他腰间窜出,那速度疾如利风雷电,毫无征兆地逼往许晏的喉头。而当那探出的判官笔碰触衣衫的刹那,喷溅的水声也同时响起,刺目的腥红带着温度、顿时染了微明的天空。
周遭的一切突然静止了一样,没有风响更无剑鸣,草丛的虫子也不爬动,只有那一刻惨败的头颅“咕噜噜”地顺着坡道向下滚去。
对此,徐祯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只是轻轻地抖落刃上的血滴。雕绘着致龙纹的剑柄握在他的手里,柔软的坚韧笼着冷光,这便是从将军之处借来的贴身软剑,虽不能说世上最好,但却也同样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徐祯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安静地平复略乱的内息。金色的日阳在东方露了个小角,隐隐染上树冠的边缘,山林深处依旧灰蒙蒙的一片,越往远去、越是漆黑。轻微的草动遥遥响起,徐祯瞥了眼稍许泛白的天空,极长极久地叹了口气:“希望那位恋兄的陛下能及时赶到……”
也希望他不会将自己给忘了……
57、第十七道荤菜归(一)
百花缭绕之中,一名男子悠闲地靠在躺椅里,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衣、俊美的面容让看惯美人的宫内侍女也不由侧目。此次外出,确实有着回避的意思,男人的坚定他看在眼里,事后回想也不难猜出内里的原因。对着无条件的全心付出,要说没有感动是在太假,但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不值和怜惜。
为他明明惯常隐忍心智坚如磐石,却还被那些暗卫的训练主仆的观念深深束缚不值;又为他从不为自己考虑,总把自己的感受压抑到自己都遗忘的角落、一心只为他这个谷主考虑而怜惜。
倒不是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他早已习惯身居高处的感觉,却从不觉得可以让人因为自己而舍弃属于男人的骄傲、甚至忍受是人异样的眼光。
更何况,那人已被自己放在心尖上,怎么也没法松手放开了。
因此,身份暴露的他才会接受来自皇帝那笔交易,虽说也有谷中缘故,但更多却是借着护送将军而暂离榕城,只为让男人好好想上一想,不被自己影响、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
当然,所谓暂离,意思便是时间不长。
瞥了眼明目张胆地围在不远,说是保护实则监视的众多侍卫,徐祯闭目点了点手指,立即有内监迎上前来。
“可能见得皇上或者王爷。”景皓臻不仅是率领大军的镇远将军,更是当朝皇帝的兄长、宁王爷。故此,除在军中,多数人还是习惯称其宁王或四王爷,而徐祯当初唤他将军、确实带了点讽刺的意思。
年轻的太监毕恭毕敬地再次行礼,回答的内容却千篇一律,“皇上近来忙于政务,此刻拜见实在不妥;宁王爷身体欠安也不宜见客。”
自从将这位贵客带入宫中,这个问题他回答过无数次。当然根据时间的不同,内容会有少许偏差,但按照吩咐,终归便是不得见的。好在这位听后从不争吵,只是淡淡地笑着闭目休息,倒是一点不难伺候。
因此,当内监说完打算退下的时候,并没想到徐祯竟会站起身来。他微微一愣,刚要去扶,却见脚步不稳的男人摆了摆手,只是原地稍许停了小会,待最初的晕眩过去之后,便迈开步子走向院外。
“容公子。”一直守在远处的侍卫将一切看在眼里,徐祯一动,便有一人离队走出,“有什么吩咐,让下人去做便可。”
这人应是个侍卫队长,一直徐祯恭敬有加,徐祯也不是什么木头桩子,即便身负重伤也不难发现,那凝聚在自己身上的专注视线以及努力隐藏其中的同情和惋惜。
徐祯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不有些无奈,面上依旧微微带笑,言语间也是云淡风轻,“容某有手有脚,何须事事委人代之?”
侍卫长怔了怔,一时有些无措起来,就连满色的皮肤上也透了丝淡淡的红晕。他并不清楚徐祯的身份,只知道是皇上不久之前带来宫里,伤得好似下一刻就会突然断气。
却偏偏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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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了。
即便内外俱损、即便剧毒待发,就算在治疗的时候惨白着脸,也从没有过半句抱怨、半声痛呼。
作为一个宫内的侍卫,伶人侍宠他见得不少,那一个个比女人还要秀美、还要柔弱的男子,他虽不算有多厌恶,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但却从没见过不仅拥有出众的容貌,性子内里也能这般坚强的人。
明明与众不同,却得不到皇上半点关注,只因一同归来的还有那位远征归来的王爷,而那王爷似也受了些许外伤。
侍卫长暗暗苦笑,他对宁王憧憬多年,如今却为一个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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