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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我深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闻笙
这时,傅棠舟的电话又打来了:“我和医生沟通了,你把片子和那家医院的联系方式先发过来,专家组可以会诊。”
他的语气格外镇定,给顾新橙打了一剂强心剂。
“考虑到你爸的情况,转院去上海更合适,”傅棠舟说,“有个全国首屈一指的脑外科医生,现在就在上海。”
北京虽然有全国最好的医疗资源,可是长途飞行危险太大,他们不能冒这个风险,上海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总比在本地做手术强。
顾新橙望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说:“那我现在就去上海。”
“等等,”傅棠舟说,“我跟你一起去。”
*
他们乘坐最早一班飞机抵达上海,一路上,傅棠舟紧紧握着顾新橙的手,告诉她会没事儿的。
与此同时,救护车载着顾承望一路飞驰前往上海。
到了指定医院,顾新橙一路狂奔向救护车,看到昏迷不醒的顾承望,她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
专家会诊结束,他们告诉傅棠舟,这场手术的成功率大约在百分之五十。
不算低,但也不能算高。一着不慎,轻则植物人,重则当场去世。
傅棠舟听完之后,神情冷峻,脸若结霜。他说:“我要百分之百。”
专家们很是为难,这已经是目前情况下的最优解了,去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给出更高的成功率。
医生不是掌控生死的神仙,傅棠舟知道这一点。
他说这句话,要的是全体医生全心全意、拼尽全力、不留遗憾。
他不想让顾新橙小小年纪经历这样的事,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做手术必须得家属签字,傅棠舟将情况如实地转达给顾新橙,没有刻意隐瞒。
他可以为她找来最好的医生,但她必须得自己做出判断和选择。
“百分之五十……”顾新橙喃喃地重复着这个数字。
这就像是把生死交给抛硬币来决定一样,听上去有点儿随便。
良久,她还是在手术确认书上签了字,这是她和妈妈共同的选择。
不做手术只有死路一条,做了手术……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名字只要签下了,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她和妈妈都得坦然面对。
顾新橙眼睁睁地看着顾承望被推进了手术室,那盏灯亮起的时候,她的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
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和酒的味道,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望着手术室门口的计时器,在心底求各种神佛保佑。
秦雪岚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直在擦眼泪。顾新橙走过去,抱住了妈妈,像是在给予她力量。
傅棠舟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女。
他的成长环境和顾新橙截然不同,他现在渐渐能理解她的想法。
为什么她执着地想要一段婚姻、一个家庭,因为她在这样的环境里是幸福的。
单身对她而言,不是他这样潇洒恣意,而是孤苦伶仃。
那一天,在故宫前,他曾向她许诺,如果能追到她,他会给她一段婚姻、一个家庭。
他会给她想要的一切,即使这不是他想要的。
现在,他和她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发现,他想给她的是后半生的幸福。
他想照顾她一辈子,保护她走过风风雨雨。
和她结婚,组建家庭,再生一两个孩子,像她父母这样呵护着孩子长大。
这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思及至此,傅棠舟缓步向这对母女走去,走廊的瓷砖上映着他高大颀长的身影。
最先看见他的人是秦雪岚,然后才是顾新橙。
秦雪岚问:“橙橙,这位是……”
顾新橙犹豫片刻,说:“傅棠舟……”
她似乎在想究竟该给他一个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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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我深入 第137节
傅棠舟直接说:“我是新橙的朋友。”
“朋友”是非常寻常的关系,可这一声“新橙”却非同寻常。
秦雪岚在这种时刻没有揣摩这话中的意思,而是说:“谢谢,太感谢了。”
她知道是这位傅先生为顾承望找的医生,不论救不救得回来,道一声感谢是应当的。
傅棠舟在顾新橙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三人一起等,像是在等死神的宣判结果。
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当着秦雪岚的面将顾新橙搂进怀里安慰她,只能以目光告诉顾新橙,他在这儿,别怕。
手术进行了快四个小时,顾新橙仿佛在这几个小时里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那盏灯终于灭了,她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却在医生出来时猛然刹住了脚步。
她发现她还是没有勇气面对。
这时,傅棠舟走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手,问医生:“结果如何?”
医生摘下口罩,说:“过程还算顺利,七十二小时的危险期过了,应该没问题了。”
顾新橙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心脏又提了起来。
傅棠舟握住她的那只手倏然抓紧了,他说:“别担心,会没事儿的。”
顾新橙点了点头,她想跟着手术车进icu病房,却被医生拦住了。
她只能在icu病房的门口远远地看着顾承望,他头上包满纱布,手上还吊着针,依旧昏迷不醒。
一旁有仪器在检测他的生命体征,在这七十二小时内,他随时可以苏醒,也随时可能死亡。
这对顾新橙而言是一场折磨,接下来的三天,恐怕她得不吃不睡地守着顾承望。
即使这对顾承望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可她还是希望这份拳拳之心能打动上天,给她爸爸留一条生路。
到了夜间,顾新橙打了一个呵欠。
秦雪岚说:“你去病床上睡,我在这里看着。”
顾新橙却摇摇头,说:“妈,你去休息吧,我来。”
她知道父母有早睡的习惯,而她还年轻,可以熬夜。
两人都不肯去休息,这时,傅棠舟说:“你们去睡吧,我在这儿,有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秦雪岚这时已隐约猜出傅棠舟与顾新橙关系不一般了,朋友帮忙找医生已是仁至义尽,哪还有守夜的道理呢?今天一天,他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医院陪着顾新橙。
只是这位傅先生,从衣着打扮到行为举止,都不像是普通人。顾新橙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她压下心底的疑虑,对顾新橙说:“橙橙,你去睡会儿,我过几个小时去替你。”
顾新橙推脱不了,她看了一眼傅棠舟,这才离开——她有点儿怕秦雪岚和傅棠舟单独说话。
事实上,秦雪岚并没有问。
不管是什么关系,现在都不要紧,等顾承望醒了再问也不迟。
这位傅先生仪表堂堂,又古道热肠,她相信他起码不会是坏人。
顾新橙这一觉睡到了早上五点,最开始她半梦半醒,后来由于太疲累,还是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秦雪岚正睡在她旁边的小床上,她并没有叫醒自己。
顾新橙赶忙掀开被子,往icu病房的方向跑。
她看见傅棠舟还坐在那儿,岿然不动。他甚至连瞌睡都没打,一直在观察病房里的情况。
走近了,顾新橙才发现他眼白里布着红血丝。
他一夜没睡,替她守到了现在。
“傅棠舟……”顾新橙昨天哭了挺久,这会儿嗓子是沙哑的。
“醒了?”傅棠舟语气淡淡,“你爸暂时没事儿。”
顾新橙吸了下鼻翼,止住泪意,说:“你去睡吧。”
傅棠舟没再坚持,临走前,他抱了一下顾新橙。
他身上的淡香早已散尽,可顾新橙还是闻到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他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说:“新橙,你爸一定会没事儿的。”
顾新橙在他宽大的怀抱里点头,说了一声:“嗯。”
*
下一个夜间,依旧是这样。
顾新橙熬到凌晨三点去休息,傅棠舟替她守着夜。
医生说,病人的各项体征趋于正常,不出意外,即将平安度过危险期。
这一夜,顾新橙得以安眠。
她梦见爸爸牵着她的手,蹚过地上的雨水,一路将她送到学校。
第二天,顾新橙醒来时,已是早上八点。
她第一时间赶往icu,医生告诉她:“你爸爸已经醒了,转到vip病房了。”
醒了?她欣喜若狂。
可是怎么没人来通知她呢?
顾新橙小跑着赶往vip病房,病房的门没有关,留了一道不宽不窄的缝。
她想推门进去,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她从门缝里看过去,傅棠舟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一把水果刀为顾承望削着苹果。
两个男人似乎在说悄悄话,顾新橙屏息凝神,终于听清了。
顾承望说:“你知道我家橙橙最怕什么东西吗?”
傅棠舟神情专注,苹果皮一圈一圈地向下垂着。他倏然一笑,说:“知道。”
苹果皮完美地落到了垃圾桶里,他用水果刀将苹果一切为二,递了一瓣给顾承望,淡道:“她最怕青蛙。”
顾承望咬了一小口苹果,“橙橙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下雨,她去上学校,我去上班。老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橙橙今天没去上学。”
傅棠舟安静地听他讲。
“我就纳闷,她是逃课还是路上遇见坏人了?我就沿着她上学的路,找啊找。终于,让我给找着了。”顾承望笑了笑,“她啊,半道上遇见几只青蛙,被吓得走不动路,躲在角落里发抖呢。”
“后来呢?”傅棠舟问。
“我把那几只青蛙赶走了,牵着她的手,一路给她送到学校去了。”顾承望说,“后来每逢下雨天,我都会亲自送她去上学。这一送,就送了十来年,直到她去北京上大学。”
顾新橙听到这话,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北京有青蛙吗?”顾承望问。
“也有,很少。”傅棠舟说。
“哎,希望她以后别再遇见青蛙了,”顾承望叹了一口气,“要么,有个人能像我这样,一路给她牵过去。”
傅棠舟笑意浅浅,说:“会有的。”
第92章
一阵清风, 将门“吱呀”地推开。
两个男人同时向门外的方向看,只见顾新橙红着眼眶,立在那里。
风拂过她墨色的发丝, 衬得她的脸愈发苍白清瘦。
这几天她忧心忧神,瘦了不少, 细细的手腕上能清晰地看到凸起的腕骨。
“爸……”顾新橙哽咽着飞奔过来。
顾承望把手里的半边苹果搁下,叫她的小名:“橙橙。”
顾新橙注视着顾承望的脸, 也许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手术, 爸爸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很多——或者说,她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爸爸了。
纱布裹着头,只露出一丝银白的鬓发。眼角的皱纹像鱼尾一般, 抹也抹不平。
她颤抖的手指抚上顾承望的手背, 他倒是先安慰起她来:“爸爸没事了。”
傅棠舟将水果刀折叠着放到一旁, 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对父女。
他一个外人, 似乎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他说:“我出去买点儿早餐。”
顾新橙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嘴唇张了张,没有吱声。
直到傅棠舟离开,顾承望才悠悠说道:“我家闺女眼光不错。”
顾新橙忙说:“没有……”
顾承望笑,鱼尾纹的沟壑更加明显, 他说:“你什么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
顾新橙不说话了,视线落到被削好的苹果上——圆溜溜的,手艺倒是不错。
“他是不是去年来无锡找你的那个投资人?”
“嗯。”顾新橙没有隐瞒。
“挺好。”顾承望评价了这么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的记忆回溯到去年春节那会儿, 傅棠舟以考察项目的名义来无锡,她带他逛了自己的高中校园。
后来他将她送到家附近的马路旁,发生了一起小小的意外——他挡在前面,将她护在身后。
这个举动……是出于保护她的本能吗?
恐怕傅棠舟也没有想到,这个无心之举被顾承望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现在呢?”
“什么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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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我深入 第138节
“现在还是投资人吗?”顾承望一苏醒,居然就开始探听女儿的八卦,她的终身大事果然是老父亲最操心的事情之一。
“现在……”顾新橙浅浅地抽了一口气,“是男朋友。”
喜悦、羞涩和甜蜜漾在心底,心跳倏然间失了速。
顾承望还想问什么,她立刻终结了这个话题:“爸,你什么时候醒的?”
“后半夜。”
差不多是她去休息后的一两个小时,傅棠舟想去叫她,被顾承望阻止了,说让她多睡一会儿,于是她一觉睡到了八点钟。
“头还疼不疼啊?”她关切地问。
“没感觉。”他说。
“爸,你以后工作不能太辛苦了,”顾新橙执起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医生说你是高血压,加上过度疲劳,引起的脑溢血。”
“我知道。”顾承望鬼门关走了一遭,自然明白命比工作宝贵。
“我妈呢?”顾新橙环顾四周,刚刚到现在都没看见秦雪岚的身影。
“她买东西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秦雪岚和傅棠舟一道回来了。
他半路上碰见秦雪岚,她已经买好了早餐,招呼他一块儿过来吃。
“傅先生,坐。”
秦雪岚将早餐放到桌面上,想为傅棠舟拉开一把椅子,他却说:“阿姨,您别动,我自己来。”
顾承望假意咳嗽两声,秦雪岚一惊,问:“身体还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不是,”顾承望笑着指了指顾新橙,“咱闺女的男朋友,别和人家太生分了。”
秦雪岚怔忪片刻,恍然大悟,喜不自禁,问道:“嗳,真是男朋友啊?”
“怎么不是了?”顾承望说,“刚刚她亲口说的。”
顾新橙的脸上顿时爬上一抹红云,她还没答应傅棠舟呢,这下倒好,让爸爸给透了底。
她和傅棠舟隔空对视一眼,他眼底浮了一层清朗的笑意,她别扭地转过头。
接下来的这顿早餐,顾新橙全程都没和傅棠舟说一句话。
她的脚趾蜷缩着刨地,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
他神态自若,一直夸秦雪岚买的早餐好吃,颇有点儿拍马屁的意思。
吃完饭,秦雪岚让他俩出去,给顾承望留一个安静的休息空间,她一人留下来服侍病人就够了。
顾新橙来到走廊,vip病房的门被关上,她才反应过来——秦雪岚这是在给她和傅棠舟创造独处的时间。
她顿感无语,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网上不是说,爸妈看闺女带男朋友回家,都像防止白菜被猪拱了一样防着么?哪有主动把白菜送给猪拱的?
傅棠舟眉梢轻佻,忍俊不禁道:“走吧,女朋友。”
她第一次从傅棠舟口中听到“女朋友”这个词,尴尬和羞恼一并涌上心头,嗔怪道:“叫谁呢……”
“这儿除了你,还有谁?”走廊里空荡荡的一片,唯有二人的身影,被金色的阳光拉得很长。
顾新橙这几天寝食难安,这下得了空,也不敢走太远,生怕忽然有事情叫她回去。
正巧这医院离黄浦江挺近,站在高层的窗边,能远远地看到滚滚流逝的江水。
两人迎风站立,猎猎晨风穿透窗户,扑面而来。
浑浊的江水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向东奔腾。
顾新橙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胸也随着这幅景致变得辽阔起来。
她侧头去看傅棠舟,他双手搭在窗上,阳光在他的侧脸勾勒出金色的边缘。他抿着唇,无情无欲的脸上,偏有一双深邃的眼眸,藏匿着他全部的柔情。
“傅棠舟,”顾新橙说,“谢谢。”
“新橙,”他扭过头看她,“咱俩没那么生分。”
男女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呢?何况这是她的爸爸。
“可我想告诉你。”
远处宽阔的江面上有繁忙的轮渡,悠长的汽笛声传来。
时至今日,顾新橙依旧没有办法做到能与他比肩的地步,可她不再固执。
傅棠舟身后有强大的家庭做支撑,妄图以她一人之力扯平几代人积累下的鸿沟是不现实的。
她钦慕他,但不再有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因为他给她的感情,消弭了这种差距,让她觉得这是值得的。
这种感情……是爱情吧?
女人总会固执地想听那句“我爱你”,仿佛少了这句话,就少了一种仪式感。
可是,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爱你的人也许从不会宣之于口,不爱你的人也可能对你重复千百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不禁去思考这个问题。
带她去故宫看雪的时候?教她一步步成长变强大的时候?还是护送着她穿过一片蛙鸣的时候?
或者说,更早。
即使到现在,她也捉摸不透他全部的心思。
可是不要紧,因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感受到他们彼此属于彼此。
思及至此,顾新橙问傅棠舟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像我这样无助过?”
前几天,她的至亲之人命悬一线,这种感觉太绝望了。
傅棠舟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一切局面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中,她从未见过他慌乱无措的样子。
是他太强大,还是他将情绪掩藏得太好呢?
傅棠舟望着涛涛江水,仰起头,思索片刻,忽而一笑,说:“有。”
顾新橙想探听他内心的隐秘,却又觉得这样戳他心窝子不好。
谁知,他主动告诉她:“你出国的那一年。”
那一年间,升幂资本的规模在短短一两年内扩大了近一倍,他在生意场上意气风发,内心却愈发空虚。
鲜花、掌声、金钱织成的虚荣外衣总是在回到家的那一刻被硬生生地扯下。
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不去想她。可是他的心像是空了一块,什么东西都没法儿填补。
他想去美国找她,又怕打扰她的生活。他不确定她还会不会回国,也不知道她回来了两人还有没有缘分再见面。
纵然见面了……又能怎么样呢?他真的不知道。
他想知道她的消息,却又不敢知道。
他怕她交了新男友,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开始新生活;又担心她沉溺在他曾经带给她的痛苦中走不出来,孤身一人在国外,遇到什么事儿只能一个人扛。
他想,也许他真的失去她了。
这或许只是一场阵痛,像牙疼一样,总会好的。
整整一年过去,这种痛不但没有被治愈,反而侵蚀入骨髓。
他沉淀了一年,试着去敛锋芒。
他像是一只老鹰,在岩石上磨喙。可磨好了喙,又没有意义,因为他心仪的猎物早已不在他的掌控中了。
那是他最无助的时刻。
失去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感情里,缘分太重要。
好在上天眷顾,阴差阳错地又将她送回到他身边。
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失而复得,弥足珍贵。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吗?”顾新橙问。
傅棠舟莞尔一笑,摇摇头,“没发生什么。”
他不会在她面前展露出无助,不是关乎面子,而是因为他不能被打倒。
狼狈落魄的那一面,自己知道就行。他得给她一个坚实的臂弯,呵护她走过风风雨雨。
“新橙,我没你想得那么强大,但是……”傅棠舟顿了顿,“你信我,护着你足够了。”
他从来不相信一句“我爱你”,能留住心爱的女人,即使现在也一样。
“你信我吗?”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软又细腻,而他的手温暖又宽厚。
顾新橙久久地凝望着他,然后将头靠上他的肩膀,轻声说:“我信。”
第93章
顾新橙在上海待了一周, 傅棠舟也陪了她一周。
确定顾承望没有大碍以后,她必须要启程回北京了。
时间紧、任务重,她耽搁不起。
下了飞机, 傅棠舟将她送回住处。
她要走,他忽然拉住她的手:“新橙, 是时候搬家了。”
他指的是搬来和他同住。
“你住我那儿,每天通勤时间得少两个小时, ”傅棠舟说, “这样的话……”
顾新橙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那我可以花更多时间加班了。”
傅棠舟:“……”
他想说的是,他俩可以有更多时间相处。谁知道她那么热爱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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