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家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荔箫
叶蝉盯了他一会儿,一时竟不知该做出点什么反应。
她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因为这样的行程听起来至少要花上几个月,她从来没跟他分开过那么久。
谢迟坐到床边,手指刮了刮她的脸:“别生气。”
“……没生气。”她摇摇头,“正事嘛,你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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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去,好好办差,别担心我。”说着她就一翻身搂住了他的腰,她的脸埋在他朝服的衣料里,声音变得闷闷的,“但你不能忘了我,要常来信,有路上不会坏的好吃的你要寄回来!”
谢迟扑地喷笑:“你就这么馋!”
叶蝉没脸没皮地嘻嘻一笑,把这评价认下了。
不过,她才是不是因为馋呢。
她想,他是个忙于读书时都会吃得很凑合的人,如果在外面很忙,他肯定会更凑合。
那如果他心里记得帮她搜罗各地特产呢?买都买了,多少会自己顺带着也吃一些吧?这样总比随随便便掖两口点心就算吃过了强。
☆、第89章第89章
年初一,张子适进了东宫,揣着满心的阴霾等皇长孙。
作为储君,他付出加倍的努力并没有什么错。但作为一个刚四岁的孩子,他过得太累了。
他等了小一刻的工夫,皇长孙来了。张子适听到动静就抬头看向殿门,有些意外的是,皇长孙竟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正蹦蹦跳跳地往他这边跑。
“殿下。”张子适迎过去,元晰扑向他:“张大人新年大吉!”
元晰最初时叫他老师,被纠正之后就不太那么叫了。因为按照陛下的旨意,太傅薛成才是元晰的老师。他只是进来帮忙教一教他,还是叫张大人合适。
“新年大吉。”张子适笑笑,又看向正走过来的太子妃,太子妃在几步外就停住了,苦笑着叹了口气:“我跟他说,他今天可以少读一刻的书,让大人陪他玩一玩,他高兴得很。”
张子适哑然。
纵使他一直感叹皇长孙过得太累,此时听到这种话,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三人间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向元晰笑道:“好,那殿下先好好读书,读完之后我陪殿下玩。我也可以晚出宫一会儿,好不好?”
“好!”元晰应得很明快,然后就拉着他主动坐到桌边去了。张子适翻开书找到他先前学到的地方,余光看见太子妃转身离去的背影里浸满疲惫和落寞。
张子适摇了摇头,定下神来专心教元晰读书。大概是因为“一会儿可以和张大人玩”给了元晰盼头,元晰今天读书读得既认真又高兴。待得到了时辰,张子适也没诓他,准时阖上了书,问他:“今天就到这儿了,殿下想玩点什么?”
“嗯……”元晰眼睛一转,“我们去放风筝吧!含元殿前有地方!皇爷爷说,我想放风筝的时候可以去那里!”
如果没有后一句话,张子适还真不敢去。元晰这么说,让他放心地点了头:“好。殿下有风筝吗?”
“我去拿!”元晰说着就往外跑,候在外头的宫人赶忙跟上。不过片刻,元晰就拿着几只风筝和线轴跑了回来,举起来递给张子适,“您看,哪个好?”
张子适定睛一瞧:“……这么多?!”
元晰拿来的风筝足有七八只,张子适蹲下身和他一起挑,发现每个都很漂亮。
这画功,拿来做风筝可惜了。
张子适暗自啧嘴,心下笑叹皇宫到底是皇宫,即便他身份也不低,宫中仍时常有许多细节会令他惊讶。
他拿起一个大雁的风筝:“这个好看。”展翅飞翔的大雁,画功湛,单是这么拿在手里看都觉得气势凌人。
张子适凝神看着,甚至觉出了这画师一定心气不低。若不然单凭技艺湛,恐怕也画不出这样的风姿。
元晰探过脑袋瞧了瞧,表示也喜欢,张子适便拿着这个风筝带元晰去了含元殿前。元日大朝会在晌午时已然结束,此刻含元殿前一片安静,别无外人,只有早春依旧寒凉的风循循吹着。
在他们把两只风筝都送上天的时候,太子妃带着宫人寻了过来。她没有走到太近,在三四丈外的地方叫宫人搁下了凳子,落座看着他们玩儿。
张子适把手里的线轴暂且交给了宫人,去向太子妃见礼。
崔氏颔了颔首:“辛苦大人了。本宫知道大人什么也不缺,但新春佳节,本宫还是备了两份薄礼给大人和太傅,迟些时候会送去太傅府上,还请大人别推辞。”
张子适便没做推辞,噙笑揖道:“多谢殿下。臣还想求殿下件事。”
崔氏浅浅一怔:“什么事?”
张子适指了指天上:“那大雁的画功着实是好,栩栩如生,难得一见。臣觉得这画师不是凡类,想跟他交个朋友,可否劳殿下引荐一二?”
崔氏的神色随着他的话而一分分滞住,然后她局促不安地抬眸看了看天,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是本宫闲来无事画着玩的。”
张子适:“……”
一阵冷风卷着两片枯叶从二人间刮过,激起一阵说不出的尴尬。他僵了会儿,仓促跪地:“臣冒昧了。”
“不知者不罪,大人起来吧。”崔氏神色清淡,心底却有莫名的喜悦在涌动着,“本宫认下大人这朋友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子适站起身,又缓了缓那股窘迫,才道,“那臣……接着去陪殿下放风筝了。”
太子妃点了点头,由着他去。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眼眶却有点发热。
他不知道,已经很久没人夸过她的画了。准确些说,已经很久没人夸过她的才学了。
其实她也读过很多书,在和太子成婚之前,她的学识在贵女间是数一数二的。太傅教太子读书时,她偶尔听到几句,几乎都能听得懂。眼下若不是元晰需要太傅的身份撑腰……其实这些小孩子读的东西,她自己来教也毫无困难。
崔氏兀自静了一会儿,觉得这么干坐着太冷,便起身往回去了。宫人们紧紧地随着她,她偏了偏头:“给张大人的贺礼里添两幅本宫的画,从本宫寝殿的箱子里挑。”
她寝殿的箱子中,着的都是她自己比较满意的画,轻易不拿出来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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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敏侯府,元显元晋趁着过年不用读书,四处撒欢儿。
叶蝉这才感觉到这哥俩虽然平常读书认真,但是心里八成也没多情愿,不然他们不会玩得这么过火。
青釉说,这两个一直疯到了老爵爷那里。老爵爷今儿个邀请了一位从前住在广恩伯府时的老邻居下棋,全让这哥俩搅合了。两位老人家气得吹胡子瞪眼,又没法跟他们发脾气。
叶蝉于是板着脸把他们训了一顿,问他们干什么给曾祖父捣乱?元晋低着头,脚尖在地面上蹭着,小声辩驳说:“我们没捣乱,我们想帮太爷爷……”
叶蝉:“……”
她想象出来了,这哥俩肯定是往太爷爷旁边一戳就开始指东指西地帮太爷爷出招。
她一敲元晋的额头:“观棋不语真君子!别人下棋的时候你们可以在旁边看,但不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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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吗!”
元晋扁着嘴一脸忿忿,元显倒还算乖:“知道了!”
“去吧,去吃点心,吃完换个地方玩,不许给太爷爷捣乱了!”叶蝉拍拍哥俩的头,俩人便一道跑到桌边去吃起了点心。点心虽然日日都有,但过年总做得更加巧些,图个新鲜。
今天陈进上了一道莲蓉包,一个个都做成了小白兔的模样。别说小孩子了,叶蝉看着都很喜欢,在元显元晋来前她兴致勃勃地把它们在碟子里摆出了一副排队玩跳格子的场景格子是她用筷子蘸着果酱描出来的。
结果元晋看到这个就猜到是她干的,笑嘻嘻地嘲笑她说:“娘你好无聊呀!”
叶蝉:“……”
她哪儿幼稚了?她才不幼稚呢!她这叫童趣!
等到兄弟俩吃饱点心又跑出去玩的时候,她走到桌边一看,着实感受到了来自于儿子们的鄙视。
他们给她留了一只小兔子放在格子前,好像在有心照顾她的“创作”,不想让她白力气。
叶蝉神色很复杂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自己把那只小兔子吃掉了。
吃完之后她歪回了床上,呢喃着跟肚子里的小家伙(不是那个兔子)聊了会儿天,正准备到院子里透透气的时候,谢迟风风火火地杀了进来。
他两个胳膊一边夹着元显一边夹着元晋,哥俩都咯咯咯笑个不停。他铁青着脸把他们俩往罗汉床上一放:“还笑!再折腾,过完年就把你们送进宫读书去!”
元显便很努力地憋住了笑声,元晋则赖皮地继续气他:“好好好!我们去和东宫哥哥玩!”
叶蝉:“……”
她发觉这孩子近三两个月明显变得皮了,不好唬了!
不过谢迟看起来也没真生气,蹲下身瞪了嬉皮笑脸的元晋一会儿就站起了身,跟她笑叹:“真是够了。你肚子里那个可别又是儿子,不然要闹翻天了。”
叶蝉嗤声一笑,问他:“他们又捣什么乱了?”
谢迟揽着她坐到床上,斜眼瞥着两个小混蛋说:“出去体察民情的事,陛下说让谢逢先去。他怕沿途不小心给百姓惹麻烦会闹得名声不好,过来跟我琢磨有什么要注意的。这俩……”
谢迟揉起了太阳穴:“两眼放着光说要一起出去玩,要谢逢给他们带好吃的,还说要看江南的美女。”
“?!”叶蝉一个眼风扫过去,“你们从哪儿听的江南有美女?!”
小小年纪知道得挺多啊?!
“……爹说的。”元晋伸手指谢迟,弱弱地把锅甩了回去。
叶蝉又瞪向谢迟,谢迟道:“……我就随口跟谢逢说了句玩笑,谁知道他们在门口偷听啊?”
叶蝉不禁又笑了一声,谢迟却忽地攥住她的手,拉着她起身往兄弟俩那边去。
“干什么?”叶蝉茫然地走过去,谢迟再度在两个孩子面前蹲下:“看。”
元显元晋懵懵地抬头看叶蝉。
谢迟一本正经:“你们的娘,正经的江南美女,江南最美的美人儿。”
叶蝉倏然面红耳赤,捂脸蹲地。
干什么啊!!!又拿她寻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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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亲王谢逢在元宵之后就启程出了洛安,如此看来,谢迟就算早晚也要去,一时半会儿也不用急了。
叶蝉暗松口气,觉得他迟些去好,现下太冷了。而且江南那种湿冷她很清楚,不在那一带长大的人突然去了大多是受不了的,穿得再多都会觉得寒气儿往骨缝里钻。
二月中,元明满了一岁;月底,元显过了四岁生日。按着谢迟和东宫的约定,孩子满了四岁就要送进宫陪皇长孙读书了。谢迟原想耍个赖,等元晋也满了四岁再把他们一道送进去,可架不住东宫给元显送了生辰礼。
送了生辰礼,就摆明了人家知道孩子已然满了四岁,再拖不太合适。
谢迟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跟东宫回了话,说再过几天,三月初一的时候便把元显送进宫。之后的这几天,夫妻俩便总是忧心忡忡的,一看见元显就觉得心疼。
才四岁啊,他不适应怎么办qaq……
两个人都这么想。叶蝉怀着孩子,心格外软。时常忍不住把元显拉过来搂一会儿,嘱咐他进了宫要好好的,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回家时要记得跟爹娘说。元显每次都嗯嗯啊啊的答应,情绪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低落……
到了入宫前一天的晚上,谢迟才一脸无奈地告诉在床上抹眼泪的叶蝉:“别难过了,我觉得元显的低落是拿来哄你的。”
“啊?”叶蝉一愣,谢迟指指前宅的方向:“我刚才路过他们的住处,这俩正欢天喜地地在床上跳着呢,都特别开心。元晋还为不能跟元显一道去的事很嫉妒,拽着元显说如果在宫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一定要记住,回家来讲给他听。”
“……”叶蝉一时间心情很复杂,在感慨这两个小家伙心眼儿越来越多的同时,不由得祈祷元显进了宫后也能一直这么开开心心。如果他满心想着高兴的事情进了宫,之后却被现实打击得乐不起来,那就太可怜了。
她轻轻一叹:“最初这阵子,咱三天就把他接回来一回呗?”
谢迟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另外现在皇长孙的功课还是张子适在管,我跟他也打了招呼,让他多照顾着一些。”
相较于叶蝉担心他们进宫会不适应,谢迟更担心元显读的书不如皇长孙深,放在一起比较出高低之后压力会很大。
唉……
谢迟的心情很复杂。几年前,他偶尔还觉得自己还小呢,从爷爷奶奶到陛下也常跟他说“你还年轻”。可一眨眼,他就要操心孩子们的事了;近一步说,他的孩子们都要被卷进朝堂了。
“……今天我去陪元显睡吧。”他沉吟道,叶蝉浅怔,旋即点头赞同:“好,明天我们一道送他进宫,也好打点打点他身边的宫人。”
☆、第90章第90章
翌日清晨,叶蝉和谢迟都早早地起了床,准备一起送元显进宫。
元晋想跟着一起去,叶蝉思量再三后拒绝了他她担心元显现下瞎高兴归瞎高兴,真到了他们要搁下他回府时还是会闹情绪。那到时候,元显一看弟弟被带回去了,不久更难过了?所以元晋还是乖乖留在家里吧。
于是哥俩在府门口相互拥抱了好久,元晋一再强调哥哥你在宫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继续告诉我哦!元显郑重承诺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忘了你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宫门前,谢迟先一步下了马车,然后抱下元显交给乳母,又亲手去扶叶蝉。
叶蝉的身孕一转眼都六个多月了,轮廓已很明显,谢迟怕她有闪失,本不想让她出来,奈何她不放心元显,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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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亲自来看看。
进了宫门,元显开开心心地跑在前面,谢迟搀着叶蝉走在后头,绕过含元殿正要往东去,几个疾步从北边赶来的宦官挡住了他们。
刘双领迎上前,为首的那个宦官道:“陛下吩咐,勤敏侯入宫后,先带小公子去趟紫宸殿。”
谢迟一怔,想到御驾前规矩多,便跟叶蝉说:“那你先去东宫见太子妃,我们一会儿就来。”
叶蝉此前也已见过太子妃了,没什么可紧张的,就点了点头,独自往东宫去。谢迟牵着元显的手往紫宸殿走,元显双眼发亮:“陛下要见我们?”
他还小,并不懂“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那是个大人物。
谢迟点点头,嘱咐他说:“一会儿你要规规矩矩的,见到陛下要先行礼,陛下不问你的时候你不要乱说话,更不要四处乱跑,知道吗?”
元显乖乖地点头,把他的话都应了下来。可进殿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到底还太小,虽然比元晋要乖很多,也架不住对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会好奇。于是行完礼之后,他便东张西望起来,仰着头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直勾勾地盯在了站在御案前的九五之尊脸上。
皇帝也正看着他,于是他拽了拽谢迟的衣袖,自以为很小声地道:“那个爷爷看我……”
“……”谢迟崩溃。看来元显虽然知道是来见陛下,但殿里宫人太多,他压根没闹明白哪个是陛下。
皇帝则嗤地一笑,蹲下身朝他招手:“来,爷爷看看你。”
元显有些怕生,一下子就躲到了谢迟身后。谢迟拍拍他:“快去。”他也不出来。
皇帝又笑笑,不再逗他,看向谢迟:“有日子不问你功课了,朕考考你,然后和你们一道去东宫,顺便看看元晰。”
谢迟:“……”
他真是有日子没被皇帝问过功课了。总被问的那阵子,他虽然也次次都紧张,可到底适应了些。现下皇帝突然提起来,他又没什么准备,一下子竟有点手足无措。
好在事实证明,名师出高徒。谢迟这两年大半时间都在顾府里,虽然他自己觉得只是按部就班的读书,但皇帝考到的内容,他确实已基本都能对答如流。
偶有那么一两句话听着陌生,皇帝提一句出自那本书,他就坦言道这本还没读到,皇帝也不怪他。
世间的书太多了,一辈子都读不完。被考出几本还没读过的,实在正常。
皇帝考他考得神清气爽,考够了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接着跟元显说:“看见没有?你要好好跟你爹学。好好读书,才能有学问。”
元显也是头一次见识到父亲的学问,在旁边听得都傻了。被皇帝这么一说,他立刻点头:“好!”
在去东宫之前,皇帝又留他们一道用了个午膳。用午膳的时候,皇帝亲自给元显夹了几筷子菜,元显就不太怵他了。
小孩子嘛,还是好哄!
于是在离开紫宸殿往东宫去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皇帝牵着元显的手。元显还问东问西,看见什么都要好奇一番,皇帝就耐心地答了一路。
谢迟跟在皇帝身侧提心吊胆又插不上话,临到东宫时,倒是皇帝转过头跟他说笑起来:“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谢迟被这问题弄得怔了怔,低头笑道,“可能是吧……臣不太记得了,但祖父母偶尔提起,说臣儿时也淘得很。”
那时候他父亲还在,不需要他太懂事。
皇帝很快也想起了他父亲早逝的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笑了笑:“你把孩子教得不错。”
早几年,谢迟在他眼里都还是个孩子,进殿回话总紧张得不行,他考他些难题想摸他的品性,他就回去老老实实夜读了好几天,读得两眼乌青。
如今,谢迟的孩子都能在他跟前蹦蹦跳跳了。
皇帝莫名的有了一种沧桑感,沧桑之余还有些欣喜。
他于是沉吟了一会儿,又道:“等过几年,孩子们都大一些,你挑一个才德兼备的立嫡,朕封他当世子。”
“陛下?!”谢迟悚然一惊。
要承王爵的孩子才叫世子。
他忙要行大礼谢恩,但被皇帝拦住了:“你还太年轻,这爵位朕现在不能给你。”皇帝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来日册封了,你再谢恩不迟。”
论血脉,谢迟到底远了些。册个侯位还不算大事,要封郡王,他还是再熬几年资历吧,得又遭人嫉恨。
皇帝暗自想着,又走了几步,忽而惊觉自己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一贯不喜谢迟,这他知道。打从那年冬狩,谢迟指认太子先对忠王动手之后,太子就记仇了。
可方才有那么一刹,他想的竟是,等再过几年太子便废位了,到时封谢迟一个郡王,太子纵有不快也不好找他的麻烦。
从什么时候开始,谢迟在他心中竟有了这种分量?
皇帝有些心惊,又兀自摇了摇头。
谢迟是担得起这份恩典的。而太子无德,他这般想,也不是全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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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元晰正和元景一道读着书,太子妃见叶蝉先一步到了,就将她请去了宜春殿,一起陪女儿玩了一会儿。
宜翁主也就比元明大十几天,现下和元明一样,基本还不会说话。
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然能看出她长大后必是个漂亮乖巧的小姑娘。叶蝉看得眼热,禁不住道:“妾身真希望自己这一胎也是个女儿。”
崔氏端着牛乳糕正喂宜翁主,听到叶蝉这话扑哧一笑,便把碗递给了她:“喏,先让你喂着过过瘾?”
叶蝉就将碗接了过来,宜翁主啊呜啊呜吃得很乖,稍微加了些糖的牛乳糕又有股甜甜的奶香味萦绕在周围。叶蝉喂着喂着觉得心都化了,要不是自己大着肚子,她真想把宜翁主抱进怀里使劲揉一揉。
宜春殿里一派其乐融融,聊着聊着,突然一声“陛下驾到”震入殿中。
皇帝鲜少亲自来东宫,于是连太子妃都惊了一跳。叶蝉忙和她一道往外迎,行礼下拜间她连心速都加快了,她还没见过皇帝呢!
然后,叶蝉就听到一声闲散的“了”,抬眼间,她看到青灰色的常服衣摆从眼前掠了过去。
接着,跟在皇帝身后的谢迟扶了她一把。他没让她去紫宸殿就是不想她大着肚子还要行大礼来着,无奈还是没避过!
皇帝径自到主位落了座,看到宜翁主咿咿呀呀地晃到了跟前,就顺手把她抱到了膝上,继而随口问太子妃:“元晰还在读书?”
“是。”崔氏颔首道,“再读一刻便该歇息了,一会儿带过来,陛下见一见?”
皇帝颔首:“有几日没见他了,带过来,正好也让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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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元显。他们是堂兄弟,日后一道读书,要和睦相处才好。”
崔氏心下不禁有些讶异五王府把元景送进来的时候,没听陛下叮嘱这些啊?
她一边打量谢迟一边点头应道:“陛下放心,元晰原也跟勤敏侯府的两位公子都熟,自会好好相处的。”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品着茶静等了起来。待得元晰元景读完书过来,殿里小孩子多了,不知不觉就热闹了几分,一片轻松愉快。
前面的寝殿中,一宦官在太子床前磕头磕得都快破皮了:“殿下、殿下……陛下亲临,您、您还是去见个礼吧……”
床帐里酒气未散,太子阖着眼锁着眉,不耐地摆手:“滚,孤懒得去跟勤敏侯逢迎。向父皇问安也不差这一时,你不要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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