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调香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枫垂露
“那你们……”柳雁欢很难想象,这三兄弟面对樊梦的心情是怎样的。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我从小就觉得爹待樊姨是特别的,等我长大了才明白原因。我娘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没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樊姨可以说是我最敬重的女子。至于他们……面上是恭敬的,内里……谁知道呢?”
柳雁欢看着秦非然风清云淡的表情,轻轻地松了口气。
次日清晨,柳雁欢起了个大早。他穿上正式的西服,将领带打正,袖扣扣好。
看着镜中身子挺拔,着装端正的自己,他深吸了口气。
终于到了股份谈判的日子。
今天韶华香坊的分店,挂上了歇业的牌子。柳雁欢刚到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宁城银行联合放债团的负责人居然是秦家二少爷,秦非翔。
柳雁欢看着他那过分明艳的长相,对他的能力深表怀疑。
不过穿上正式西装的秦非翔,通身都有种禁欲感,反倒将叛逆的气质掩盖在束缚之下。
随后,温家众人也都到场了。
走在最前头的是温家家主温如岚,身后跟着他的两个孙子,温豁和温达。
一进门,温如岚就闻到了一阵清雅的香气,把屋外和屋内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这是什么味道?”温如岚诧异道。
“是绿茶香氛,茶叶萃取后的味道特别适合做室内香氛。”
温如岚点点头,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室内的布置十分考究,不仅有古韵,而且有绿植盆景点缀其中。
柳雁欢掀开后头的门帘:“这里是制香室。”
温豁诧异道:“这……这是……试管?”
“没错。”
“这个呢?”
“萃取装置。”
温豁拿起成品架上的一瓶香水:“这个呢?”
“客户的成品。”
“雁欢,你真厉害。”
一行人围着圆桌坐下,温豁赞叹道:“说实话,这儿让我大开眼界。”
温豁话音刚落,就听见一把凉凉的声音,温达嗤笑道:“奇技淫巧,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不钻研,去捣鼓洋人的东西。”
温豁推了推眼镜,有些尴尬地笑笑。
秦非翔打了个响指:“各位,参观叙旧完,看看这份股份分配方案吧。”
他将方案分发到每个人手上。
不一会儿,温达就第一个跳出来说:“我反对!凭什么他柳雁欢能拿10%,而我哥也只有10%,他可是温家长孙。”
“温达。”
“爷爷,您回答我,为什么?哥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韶华香坊的总店,是他一手撑起来的,而我就是个混日子的,您居然让他拿10%,让我拿20%?这也就算了,咱们好歹还是一家人,他呢?”温达指着柳雁欢,“他姓温吗?一个和自家老爹决裂了的外姓人,您居然让他拿10%,您也不想想,就柳家那个穷酸劲儿,他拿得出这笔资金么?”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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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温如岚一拍桌子,面上现出痛苦之色。
“爷爷,爷爷,您怎么样?”桌上两兄弟已经慌了手脚,秦非翔不动如山地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柳雁欢看了他一眼,径自取了薄荷醒脑膏,用力地挤按温如岚的人中。
终于在一趟忙碌后,温如岚缓缓地转醒,醒来的第一刻,他就甩了温达一个大嘴巴子。
“如果我突然死了,一定是被你气死的。”温如岚显然是气狠了,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冷汗不断地往下淌。
“……”这一次,温达保持了沉默。
待温如岚缓过劲儿来,众人重新将他搀扶到桌边。
柳雁欢率先打破僵局:“我可以出资。”
温达将文件一摔:“我不同意,你哪来的钱?”
“我可以将名下的田产变卖兑现。”
温达愣了愣,随即怒道:“柳雁欢,那是我家给的田产,是我家给的钱,你有什么资格用它来抢我家的产业?!”
“温二少爷,我想你还没弄清楚状况,现在韶华香坊是不是还姓温?你们的股份加起来是不是达百分之九十?”
“那是当然!”温达翻了个白眼。
“既然是这样,你凭什么说我10%的股份,就抢了你家的产业?”
“……”
“还有,是你们让我来这儿谈事情的,不是我求着你们将股份给我的。你与其拿这个态度对我,不如问一问外公,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少把责任往爷爷身上推,就是你捣鼓那些奇技淫巧,迷惑了爷爷的眼睛!”
“呵。”柳雁欢被气笑了,“二少,外公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要多,我要有多能耐才能蒙蔽他老人家啊,更何况你哥刚才不是也说好嘛。”
温达语塞,忽然,他眼珠子转了转,唇边扯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既然你懂那些,干脆技术入股吧,你不是会调香么,将你配出的香方公开,把香方变成韶华的香方,那我就应允你入股。”
“你说什么?”柳雁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你把捣鼓的香方交给我们,反正你那些方子也没有大规模投产不是么?等我们大批量投产的时候,这些方子就能变成真金白银,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拿着这笔钱购股份了。”
“你是认真的?”柳雁欢的脸色极难看。
“当然,这是我唯一会同意的方案,柳雁欢,你那是什么眼神?”
柳雁欢一推桌子站起身来,他直接走到温达身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把香方贡献出来……”
话还没说完,温达的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你放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柳雁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丝毫不管身后温豁的呼喊。
他直奔居酒屋,除了喝酒,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排解内心的憋屈。
笑眯眯的居酒屋老板此刻看起来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人,他什么都不问,就按着日式礼仪,给他端上一瓶清酒。
柳雁欢抓起酒瓶将酒杯斟满。
辛辣的酒液下肚,他忍受着喉头的灼烧,觉得胸口堵得慌。
他就这样一杯杯地喝,连面前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很快,酒瓶已经空了,秦非然看着他通红的脸,抬手止住了居酒屋老板的添杯。
“给他换成茶吧。”
柳雁欢不满地抬眸,看见秦非然的一刻,他觉得迟钝的大脑出现了幻觉:“你怎么来了?”
“二哥告诉我,有个人在谈判桌上发了一通火,然后就跑出来了。我查过韶华香坊附近,发现就这一家居酒屋,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被我碰上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柳雁欢没有理会他活跃气氛的话。
他晃着空荡荡的酒杯,半晌才冷笑出声:“秦非然,你告诉我,是我错了吗?”
“一个调香师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香方,在他们眼里就是批量生产线上的一个小点而已,可以毫无顾忌地公开,就连配比都可以开诚布公?”
“我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后来发现他是认真的。”
“那一瞬间,我真的很生气,生气地只想给他一拳。”
“我是不是不可理喻?”
秦非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停顿了片刻,他才问道:“你希望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呢?”
“什么?”柳雁欢觉得大脑有些混沌,一下子没听懂秦非然的话。
“如果坐在你面前的是商人秦非然,我会说你这样的行为是不理智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调香师。作为一个无甚才能的二少爷,温达的境界就是将商品换成真金白银,无可厚非。”
柳雁欢低笑道:“果然,你们都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但是。”秦非然加重了转折的语气。
“如果坐在你面前的是槐墨,我会告诉你,我能理解你说的每一个字,在槐墨的眼里,调香师和作者一样,都是为人造梦的职业。所以每一个灵感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份作品也是不可取代的,至于公开方子,批量生产,那是只有工厂流水线才会做的事情,你这样做,没有做错。”
柳雁欢呆呆地看着秦非然,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谁料想秦非然完全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如果坐在你面前的,是柳雁欢的男人,我会告诉你,谁让你受委屈,你都不需要忍气吞声,这一拳打得轻了,凡事有我。”
方才还萦绕在胸腔的憋闷感,就在秦非然的一席话中散去了,柳雁欢觉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于柔软的沙滩,耳边是温柔的海浪声,这样美好的情境,让他整个人变得柔软了。
他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秦非然:“你是我男人,嘿嘿嘿。”
秦非然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就这样任他抱着,听到柳雁欢开怀的笑声,他伸出手揉了揉柳雁欢的耳垂:“没事就好。”
柳雁欢不太记得他是怎么回到秦非然公馆的,他只记得上了车他还不知敛。
拉着秦非然的衣领要吻他。
秦非然为了安抚他,将车变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和他热烈地亲吻起来。
他察觉到柳雁欢的情动,虽然有些乘人之危,还是忍不住舔舐这面前人的耳垂,轻声问:“给我,可以吗?”
柳雁欢没有拒绝。
秦非然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跟初恋的青涩男孩一样,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脚下一个用力,车子嗖地窜了出去,柳雁欢整个人被甩到座位上。
“秦……秦非然,你做什么?”
“抱歉,有些激动。”秦非然轻咳一声,勉力将自己的神集中在路况上。
到了公馆,秦非然先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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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进了房,然后才走进书房,还小心翼翼地将门关牢。
等了好一阵,他才拿起电话筒。
于是,郭斌就接到了秦非然的电话。
“我需要一样东西。”
“三爷您说。”
“风流如意套。”
“嗯,嗯?”
还没等郭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挂断了。
郭斌怔愣了三秒,忽然想起来三爷,我不知道您的尺寸啊。
注:风流如意套:民国对套套的雅称。
第48章新生之水4
由于忘了说型号,秦非然直接到得力助理郭斌送来的一整盒风流如意套。
秦非然从那个木匣子里拿出一个羊肠袋,装作若无其事地放进口袋。
接着,他转身快速地上了楼,满心欢喜地推开房门,却看见安安稳稳躺在床上的柳雁欢。
秦非然的自我纠结完全没派上用场,他看着熟睡的柳雁欢,叹了口气走向浴室。
下身小兄弟给了忠实的反应,秦非然往浴缸里撒了些柚子皮和生姜。
一阵清苦中带着温暖的味道传来,像极了柳雁欢身上的气息。
秦非然躺进浴缸,身子在温暖的池水包裹之下,隐隐有些心猿意马。
他轻轻地闭上双眼,想起第一次在贾家见到柳雁欢,对方愣头青般地把他认作了贾正霆。
在顾公馆的宴会上,两人第一次跳舞。
后来又一起到恤孤院看望孩子们。
率真、坦诚的柳雁欢还为自己调制了“槐墨香水”。
一路走到现在,外头的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
寂静的夜里,房外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秦非然心心念念着此刻在床上安睡的人,手上的动作愈来愈快。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闷哼,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急促的喘息裹挟着情/欲的气息填充着浴室,秦非然深吸了口气,穿上了浴袍。
卧室里,柳雁欢仍旧睡得很安稳。
秦非然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的人,轻轻地在他的额际落下了一个吻。
次日清晨,柳雁欢睁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霸道地占据了主卧的床,房内却不见秦非然的踪影。
柳雁欢四下一瞧,见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张卡片,卡片上还压着一枚铜币。
铜币上刻着一个签名“韩冰程。”
柳雁欢缓缓地念出铜币上的字,忽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韩冰程的大名,在宁城几乎无人不知。他是宁城最著名的魔术师,曾一度在海外表演魔术并登上了国外的杂志,被誉为集“中式戏法”与“海外魔术”于一身的天才魔术师。
他在宁城仅有的几场演出场场爆满,自创的硬币手法虽然一直被模仿,但并没有人能习得他的髓。
柳雁欢对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向来十分崇拜,而秦非然居然拿到了韩冰程的签名。
除了签名,在卡片上还有一句话。
柳雁欢看着“愿灵感生而自由”七个字,心潮涌动,久久不能平静。
愿灵感生而自由,这是对一个调香师最好的鼓励。
柳雁欢原本还有些低落的情绪,就这样被安抚住了,在制香室看到那瓶给周萱萱的香水时,心情也没那么凝重了。
柳雁欢的心情雨过天晴,周萱萱却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她依然面对着激烈的骂声,国人对她跌下神坛的形象显然不买账。
在《李香君》首映礼的当天,周萱萱穿着一袭水袖长袍,化着致的妆容,以李香君的形象亮相。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当她走上红毯,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西红柿击中了。
鲜红的汁液溅到唯美的戏服上,留下一片斑驳的痕迹。
无数照相机立刻对着周萱萱就是一通闪烁,原本高贵大方的女主角,顷刻间变成了众矢之的。
周萱萱无助地捂着脸,一步步地朝后退去。
却在不经意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暖暖的皮革香气萦绕在周萱萱的鼻端,像最安全的毛毯,将她整个包裹在内。
“小心。”她听见让她毕生难忘的一把声音。
“师兄。”她诧异地看向一旁关切地望着自己的男子。
郑怀全然不顾此刻正身处红毯上,他从口袋里掏出帕子,蹲下身子仔细地为周萱萱擦拭起来。
“师兄。”喧闹的人声中,周萱萱眼眶通红地看着郑怀。
“很快就擦干净了,别急。”郑怀一面专注地对付顽渍,一面安抚着周萱萱。
照片曝光的声音不断传来,周萱萱的心境却越发平静。
直到郑怀站起身来,挽住了她的手。
借着这样的助力,周萱萱抬起头,挺直腰背,仿佛头顶着隐形的皇冠。
短短的红地毯,于她而言像走了一个世纪,一直走到后台的转角处,她眼中的泪水才滑落下来。
刚到后台,就有侍者交给她一把钥匙:“周小姐,秦先生在二楼的包厢等您。”
周萱萱平静地答应了一声,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来到二楼的包厢门口。
她刚转动门锁,身前却忽然出现一阵强劲的拉力,揪着她的手狠命一拽,直接将人撂到了床上。
“唔……”周萱萱痛呼一声,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戒备,“秦非鸿,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背着老子偷人,反过来问老子做什么?!”秦非鸿面上的笑容因为盛怒而显出几分邪肆。
“我没有!”秦非鸿的一句话,在周萱萱心上狠狠地划了一刀,少女的争辩声里,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落寞。
“你当老子是瞎子?你方才不是挽着郑怀的手臂?你在片场的时候,不是终日和郑怀腻在一起?”
“那只是礼节性的交往,我和他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清清白白,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会信你的鬼话?男女之间除了私相授受和暗度陈仓,哪里来的清清白白。”
“秦非鸿,你休要血口喷人!”周萱萱气得浑身发抖。
“你看看你,身上都是珂尼兹ten系列男香的味道,只有郑怀这种老派的男人才会用这种臭烘烘的皮革味。周萱萱,你真以为顶着这身气味能嫁进秦家?宁城比你家世好的女子也不是没有,你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真以为我不敢甩你?”
周萱萱看着眼前一张嘴跟机关枪似的男子,心头涌上一片痛入骨髓的绝望,她无法相信,这就是她放在心坎上的男子。
到了这个时刻,她反倒冷静下来。
面前的男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然而她全部听不见了,她冷静地说:“那就分手吧。”
耳边的嗡嗡声似乎停滞了片刻,紧接着传来秦非鸿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我说……那就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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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非鸿一脚踹在了檀木桌子上:“你再说一遍?”
“我说那就分手啊!”周萱萱也提高了声调。
说着,她推开房门,飞也似的跑出包厢。外头电影已经开了场,而此刻的秦非然和柳雁欢正坐在电影厅内。
虽然电影的口碑一般,但现场倒是座无虚席。
柳雁欢也到了周萱萱的赠票,此刻正与秦非然坐在二层的贵宾席。
忍过了长长的片头,柳雁欢一眼就看见身处秦淮河畔的李香君,日夜翘首而待,终于盼来了优雅俊朗又才华横溢的侯方域。
一向对恩客清清淡淡的李香君,对侯方域却格外不同,两人在金陵度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李香君擅古琴、工琵琶,侯方域通音律,善文辞,二人引为知音。
虽然画面是黑白的,可周萱萱灵动的美,眼看着就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特别是她软声呼唤侯公子的时候,影厅之内传来一片抽气声。
只可惜,这样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侯方域要南下应乡试,不得不与心爱的女子分离,临行之际,他专门为爱人写了一首琵琶词。
周萱萱唱起琵琶词的时候,不仅歌喉婉转动听,一双眼眸更是楚楚动人。
众人正听得陶醉,歌声却在此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沙沙声。
柳雁欢听见那场中的扩音喇叭里,传出秦非鸿喑哑的声音:“郑怀,我告诉你,周萱萱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老子今天就要当着你的面把人给办了!”随着这话音落下,夹杂着女子的惊呼,观众面前出现了两个人。
“啪”影院的灯光亮了起来。
大家惊讶地看着周萱萱被秦非鸿抓住胳膊。
秦非鸿挑衅似的看着贵宾席上的郑怀,作势要强吻周萱萱。
“啪。”秦非鸿被兜头盖脸地甩了一巴掌,周萱萱怒目圆瞪,死死地盯着秦非鸿脸上的指印。
“你敢打我?!”这一回,秦非鸿是彻底被激怒了,他扬手就想给周萱萱一巴掌,掌风到了半路却被生生地截住。
郑怀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郑怀!你知道我是谁么?敢跟爷动手,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就是个破戏子,有什么好稀罕的……”
话音刚落,秦非鸿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你有什么资格说她。”郑怀的声音冷得跟坨冰碴子似的。
这一刻,周萱萱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
“你还真敢动手!”秦非鸿捂着面上被狠揍的地方,冲暗处的保镖吼道:“上啊,都愣着做什么?”
于是,在场的观众围观了一次全武行。让柳雁欢没想到的是,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郑怀,身手却格外矫健,几乎是一撂脚,一抻肘子就撂倒一个。
“郑怀还真有两下子,原以为像他这种念对白的男星,武打戏不过就是随便应付两下,没想到还真跟武指学了两下子。”
秦非然摇了摇头:“他下的可都是狠手,没有点到即止的功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哥怕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柳雁欢一怔,旋即又说道:“世事无常,周萱萱演的李香君再好,秦非鸿也不是侯方域。就算那郑怀当真身世不凡,今天这么一闹,还是有损周小姐的名节啊。”
柳雁欢猜得没错,影厅发生的一切,第二天都变成走街窜巷的报童手里的号外新闻。秦非鸿说的那些话,被旁观者如数记录下来。
一下子,周萱萱变成了祸水的代名词。这可急坏了周家,周父甚至动用公权将舆论押下去。
更让柳雁欢没想到的是,次日的报纸上,有知情人士爆料韶华香坊为周萱萱打造了一款专属香水。这下子大众的记忆被唤醒,如梦初醒般记起周萱萱给韶华香坊拍过广告。
一时间群情激昂,韶华香坊门前聚集了许多人,那黑檀木招牌被砸了许多回,柳雁欢着实有些苦恼。他想不通,明明是一瓶还没有面世投产的香水,这个消息是谁捅出去的。
在他蹙眉沉思之际,外头的抗议声却越来越大,伙计为难道:“掌柜的,您瞧这阵势,压根儿就没法开门做生意,咱们要不要跟上头反映反映。”
柳雁欢无奈地给温如岚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温达。
面对柳雁欢的说法,温达半点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哼,你不是很能耐么?还能学那洋人调香,现在整出这么档子事,反倒让我们来擦屁股。”
“……二少,我说了,我找外公,或者你让大少来跟我谈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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