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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上(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Anecdotes
又一杯酒下肚,邢老端着酒杯,笑道:“清声啊,你我都算是读书人,是不是?”
凤泠微怔,觉得他下头有话,便道:“邢老太过谦了。”
邢老却摇头道:“你听我说,我邢徵前半辈子,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骨文人,以为靠着那几卷圣贤书,就能安身立命,兼治天下,哈哈!……谁知道半途遭人毒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自己……自己……”
凤泠先是讶异他所说,后看他越说越激动,脸上也呈现悲怒狰狞之色,觉得不大对劲,起身道:“前辈……”
“你坐着。”邢老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光大盛,只是这副模样,怎么看都透着股癫狂。
“你是我邢家血脉,当年我忍辱偷生,把你托付给凤老大人,如今你已成人,决计……决计不能为赵梓盈(女皇名讳)那贱婢的……”
“前辈慎言!”
凤泠终觉事有不对,万万没想到这位邢老竟口出狂语,大有癫狂之态。
“你不信?”邢老拄着手杖起身,嘴角噙笑道,“当年我为贱婢所擒,有人告诉我,大哥的孩儿并未夭折,而是给人偷带出狱了。当时我本可以逃出京城,却在城外遇见一对姓凤的夫妻,求我救他两人和怀中婴孩,说这孩子是御史邢大人遗子,有信物为证。”
“那对夫妻,就是你现在的爹娘。”
凤泠眉头紧锁,退后一步道:“前辈言语荒谬,晚辈不敢信,天色已晚,晚辈就此告辞了。”
他说着便转身往后走,才踏出两步,就听身后老人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往哪里去?”
凤泠忽觉酒劲上涌,眼前一片模糊,天旋地转,转眼间已倒在地上,渐渐地眼皮不支,昏迷过去。
景烨盖着薄毯坐在熏笼边,手指抚着奏报的纸面,沉吟不语。
叶茂小步进屋道:“陛下,林公子回来了,有事求见陛下。”
景烨道:“快准他进来。”
叶茂弯弯腰:“是。”说完出门,过一小会,林晓声袖着手进来,披着刺金的黑貂皮斗篷,他本眉目艳丽,身材颀长,此时却显得多几分冷厉,风姿卓然。
林晓声道:“陛下,城中一名官员,于一个时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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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了。”
景烨手一顿,抬头道:“谁?”
林晓声道:“翰林侍读……凤学士。”
景烨拈笔的手一抖,腕袖落在砚台里,沾染上大片墨渍。
两人话音未落,只听门吱呀一声又开,红衣如云霞的少年大步进来,他只比林晓声晚一步,进来时听到林晓声说凤泠失踪,便道:“邢七爷也没了踪影,只怕是已将人带出城去了。”
景烨已站起身,道:“这时城门已封,先遣人将邢七爷的住处围住,搜查宅邸,看看可有人留下。”
他听见有官员失踪心里便是一突,何况失踪的竟是凤泠,起身吩咐叶茂备车,却给林晓声拉住道:“臣已遣人去做,夜深露重,陛下保重身体。”说着脱下身上斗篷,盖在景烨身上,系好。
这一番动作实在亲昵,看得一旁的乐少主眼一瞪。
林晓声的手指冰凉,触到景烨的脖颈,带着点点凉意,倒能安定人心。景烨手掌握紧又松开,心中焦灼渐渐地平缓下来,拢了拢斗篷,快步出屋上马车。
乐正寰慢腾腾跟在众人后面,见景烨上了马车,自己也翻身上马。他身后骑卫上前,悄声说了句什么,乐正寰道:“不必了,你们都回去。”骑卫领命退下。
他早知道凤泠与邢七爷有来往,却懒提此事,一来邢七爷与凤家的纠葛,他早从父亲那里耳闻,不干自己的事去插手,到时邢老儿找上门来,岂不难打发?二来……景烨对这个什么凤泠,未太关心了些。
想想就让人不爽快。
前方马车和护卫已走到远处,乐正寰拉拉马,缓缓跟了上去。
凤泠昏昏沉沉被连夜带走,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禁室之中,门窗皆上了锁。不一会儿,两个人进来送了些吃食,待要套他们的话,却惊觉这些人口中空空,都给割了舌头。
两人摆好饭便退至一旁,他自知已是阶下囚,索性从从容容吃了一顿,饭毕整理衣冠,静坐在桌旁,果然不一会儿,见邢老拄着手杖大步进来,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走?”
凤泠道:“荒谬。”
邢老面有怒色,仍自强压下去道:“你还执迷不悟。”
凤泠道:“你放我出去,让我回京城问父母亲,真相自然大白。”
邢老目露狠色,道:“若你父母肯承认,你就随我走?”
凤泠目光扫过旁边站着的哑仆,暗叹此人竟斩人口舌,实在阴毒。面上却不动声色,任邢七爷如何颠倒是非,只闭口不言。
邢七爷见他油盐不进,狠声道:“你不肯认我,好,你一日不认我,我就关你一日,大不了亲手结果了你这不孝子,再到黄泉给大哥磕头谢罪!”
如此几日过去,邢七爷日日来问话,凤泠从不多说一字。他被困在小小一间厢房中,整日枯坐,有时难挨得狠了,就拿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写画。
邢七爷神智实在不正常,常常骤然发怒,屋里的桌凳轻易就给他打得粉碎。凤泠看在眼里,仍旧神色如常,他从未信过邢老所说。
这日邢老进来时,凤泠正拿手指在桌上描画,听见门被推开,忙一把抹去桌上水渍,邢老拄着手杖进来,神色阴沉地和他对视一阵,忽然挥杖一甩。
凤泠只觉眼前有什么夹着劲风闪过,突然小腿一阵剧痛,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邢老竟打断了他的小腿骨。
“孽子!竟认贼作父!”
凤泠额上一片冷汗,神情却从容冷静。腿骨折断,刺进血肉之中,是极大的痛楚,他一个文弱书生居然哼都不哼一声,生生忍下了。
凤泠拿手掌撑着地,一面微笑道:“前辈学了一身武功,反而把读过的书都忘了,家父乃两朝老臣,为官三十余年兢兢业业,上无愧于天子,下无愧于百姓,怎当的起‘贼’字?”
邢老惊于他的忍劲,半晌,似是力气用尽般,回拐杖,道:“你……很好,我再给你半个月时间考虑,半月一过你还不醒悟,就等着暴毙而亡吧。”
凤泠扯着嘴角一笑,疼痛似有减轻,眼前发黑,倒了下去。
☆、番外征集令
写正文写得心力交瘁,为了不被你们抱怨进展缓慢,特发番外征集令,想看谁和谁,什么内容,就在本章评论里举手发言,逾期不候哟
☆、说好的番外
这是个风景秀丽的江南小镇,将近年关,平日风和人静的长街上也喧闹起来,四处欢声笑语。
行人们大都身着为过年做的新衣。来来往往中,两个粉妆玉琢,小小的团玉似的孩子尤其惹眼,他们身后跟着两人,一人眉目如画,勒着青琅轩的抹额,一人样貌俊美,姿仪潇洒,正是乐正寰和陆白藏。
景小韵光顾着陆叔叔给他做的点心,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啃得不亦乐乎,对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毫无反应。赵岳年纪更小,却安静得很,黑似琉璃的双眼静静望着从眼前经过的人群。
两个大人行动看似随意,但周围的行人从未能靠近两个孩子三尺之内。
乐正寰瞥了眼四周回望过来的人群,皱眉道:“在宅子里跑跑也就罢了,非得到这里来。”
陆白藏懒洋洋道:“养猫儿狗儿也得时常带出去放放风,你忍忍吧。”
他也就敢在这里这么说,要是给景烨听到自家宝贝侄儿被人比作猫狗,某人恐怕半个月都别想上龙床了。
景烨自去年起就不再勤理政务了,他身体太差,如今得一点点调养回来,平日的朝务除非极大的要事,否则都交由顾泓和林晓声打理。
江南一带天气温和,景烨索性微服私访到这禾云镇过冬,除了宜于温养身体外,还有一个缘故。
景小韵啃着啃着,忽然被一样颜色鲜艳漂亮的物事吸引过去,哒哒哒往前几步,小嘴微张,眼巴巴望着店铺里摆在那的糖人。
陆白藏看了眼那一排糖人,俯身拍拍景小韵的脑袋哄道:“宝贝乖,这个脏吃不得的。”
景小韵仰头望着他,一大一小对视良久,见陆白藏果真没有答应的意思,于是小嘴一抿,眼里开始泪汪汪地蓄水。
陆白藏皱起眉,对付心思千回百转的大人,他有的是手段,可偏偏拿这些个小灵鬼怪没法子。
乐正寰更加直接,冷哼一声上前要抱起一旁站着的赵岳,后者当机立断抱住摆糖人的桌子腿,表示力挺大哥。
乐正寰动作一僵,小孩子身体娇软,万一给扯断了怎么办?
大人和孩子大眼瞪小眼许久,陆白藏最先败退,招手问店里掌柜道:“你们这儿可有糖人卖?”
掌柜搓着手跑过来,先是惊讶于这两对父子样貌之出众,随即忙道:“这里摆着的都是样品吃不得的,正过年,糖人卖得多,已卖光了,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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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
乐正寰终于一把抱起赵岳,道:“那去别处买。”
几人于是又去别家店铺,居然都卖空了。
陆白藏无奈低头对景小韵道:“你看,没有了,咱们家去好不好?”
景小韵大眼水灵灵,回望着他。
陆白“……”
于是几人又回到最开始那家店,景小韵和赵岳并排坐在长凳上,两个大人坐在桌边,捏糖人。
陆白藏厨艺甚,捏糖人也是信手拈来,连手势也是分外流畅漂亮。
乐正寰却是手脚笨拙,虽说习武之人力道讲究恰如其分,但不知为什么,他捏出来的人就是……奇丑无比。
乐正寰把糖人往桌上一拍,已成形的糖人在掌下震成粉末,愤愤道:“凭什么爷在这里捏糖人带孩子,李亭秋那厮就能带着阿烨游什么园子!”
桌面一片寂静。
景小韵乖觉,知道乐叔叔心情不好了,老实不敢出声。这时赵岳岳出声了。
他伸出胖爪,指着那片粉末,嫩声嫩气道:“啊……要吃这个糖银。”
乐正寰:“……”
此时景烨正随李亭秋缓缓越过长廊,踩着积雪走过枝头堆雪的梅林。
景烨道:“老夫人是江南人氏?”
李亭秋一面拨开触到景烨帽沿的梅枝,一面道:“祖母祖籍是此处,后来嫁到北边,仍旧对这一处宅子念念不忘,我十岁后她便迁回这里定居,再不肯回北边了。”
景烨笑道:“念旧是好事。”
李亭秋微微侧过脸,视线总是停住在景烨身上。平日众人都是聚在一起陪着景烨,亦或是两三人一起。
少有像现在这样,对方的眼睛只看着自己一个,话也只对着自己一人说。
虽说天子施恩,须得雨露均沾,但人对于深爱之人,总是有填不满的占有欲。
两人正随意闲谈,迎面两个小丫鬟,其中一人抱着一瓶红梅有说有笑走过来,看见李亭秋二人忙福身道:“少爷,景公子。”
李亭秋道:“抱着梅花要去哪里?”
丫鬟之一笑道:“这梅花开得好俊,我们剪了一瓶,正要给老夫人房里送过去,但手头还有活,可否烦请少爷和公子顺路捎去?”
景烨道:“好啊。”一边伸手接过女孩子手里插着艳艳红梅的美人瓶,抱在怀里。
丫鬟们便福身道谢,笑着退去别处了。
景烨手上抱着花,和李亭秋来到李老夫人的卧房内。
老人家年愈八十,神智已有些不清楚,但还认得孙儿。只是见到李亭秋身后的景烨,微微地一愣,道:“这是哪家的女孩儿?”
服侍老夫人的丫鬟扑哧一笑,道:“老太太错看了,哪有什么女孩儿,这是景公子。”
景烨披了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老人眼花看不清面容,近前仔细再看,却是身姿挺拔修长的俊秀公子。
老夫人望着景烨,不知又想起什么,眼睛一眨,居然落下泪来,对李亭秋道:“你姑母也爱大雪天穿红的,也常摘花儿来逗我开心,这孩子倒十分像他……”
丫鬟忙笑道:“又错了,二老爷是少爷的叔父,怎么成姑母了。“
老夫人嗔她道:“小孩子家家不许乱说话。”一面对景烨招手道:“你,孩子,你过来。”
景烨看了李亭秋一眼,把梅枝交给丫鬟,上前道:“老太太?”
老夫人枯瘦的手指抚过他面颊,眼中泛着泪光,纵然已经年迈,也能从五官神态中看出年轻时是怎样的灵韵美丽。
老人仔细打量了景烨一阵,脸上露出笑容:“是个好模样的孩子,看着也温敦。”
她低下头,颤着手指取下手腕上的缠枝莲累丝金镯,交到景烨手里。
“好孩子,我这就把亭官交付给你了。”
景烨笑着看了李亭秋一眼,轻轻握住老人的手。
老夫人坐了一会儿觉得倦乏,便去里屋午睡。景烨和李亭秋退出房外,沿原路返回。
景烨摊开手,露出躺在掌心的累丝金镯,开玩笑道:“嫁妆都备齐了,李姑娘,要不咱们就择日完婚?”
李亭秋默不作声,走出两步后忽然拉住他的手腕,将稍显冰冷的唇贴了上去,景烨顺势扣住他的后脑,两人就在融融雪地里亲吻。
小镇的另一边的点心铺子里,乐正寰偷偷在捏好的糖人里选了一个最看得过去的,包好藏在怀里。
赵岳手拿一串看不出什么形状的胶状物,放到嘴边舔了一下,甜得直吐舌头。
“啊……哦呜。”
☆、第50章
青州城破,徐铭一战即败,仓皇逃走,景烨派杨子然乘胜追击。
开城门迎皇帝进城的是徐铭多年心腹,名唤董其昌,林晓声问景烨:“如何处理此人?”
景烨翻看了会奏报,道:“董其昌跟在徐铭身边多年,徐铭对他十分看中,恩惠也是数不清,他却一见人家战败就倒踩一脚,实在是忘恩负义之辈。”
林晓声道:“可若是惩戒此人,只怕会让城中降臣惧怕,再起风波。”
景烨道:“留着他的命,随意打发了便是,朕不想做第二个徐铭。”
林晓声点点头,从椅子里起身,躬身行礼道:“虽说军务烦劳,陛下也要保重龙体。”
景烨笑道:“折子朕都尽力少看了。”
林晓声抬头道:“陛下一头打理军务,一头又要照看凤学士,臣怕陛下太劳累。”
他说得直白有理,偏偏又隐隐带了股醋味,景烨有些尴尬,只能当没听见。
林晓声见皇帝闭口不语,明白他是决不肯把凤泠迁回军营里养病的,只能行了行礼,退下了。
景烨待他出房去,起身把奏报扔回架子上,这书房和旁边的寝房是连着的,中间打通几扇镂花雕门。景烨转过屏风,进了自己平时午睡用的卧室。
凤泠就躺在他平日午睡用的床上,双眼紧闭,还在昏迷中。
侍女们端来汤药,朝景烨一屈身,转至床边,服侍凤泠的小厮把人扶坐起来,以便侍女喂药。
凤泠牙关咬得紧,药喂不进口中,都顺着下巴滴到被面上。
景烨看了一会儿,伸手道:“朕来。”
婢女忙将碗勺呈给他,低头退下。景烨坐在床边,舀了舀黑漆漆的药汁,递了一勺送到凤泠唇边:“凤卿?”
凤泠指尖弹动了一下,景烨用玉勺抵住他嘴唇,慢慢把药喂了进去。
叶茂领着大夫进门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叶茂眯起眼瞥了军医一眼,后者识时务地埋头下去。
军医是来给凤泠的双腿换药的,景烨坐在桌边看着他敷药,道:“这伤恢复后有无后遗症?”
军医欠身道:“大人的伤看着骇人,实则并未伤及要紧处,假以时日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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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如初。”
景烨微微松气,点了点头,按着额角道:“你是朕的太医荐来的人,别叫朕失望了。”
军医忙道:“臣怎敢。”
军医换好药又退出去,叶茂领他一路出去,边走边道:“房大夫医术高明,自然也该晓得,有些话不可乱说。”
军医捏着汗谨慎道:“这个自然。”
叶茂笑了一笑道:“好。送您回去的马车就在大门外,先生且家去,等来日凤大人伤愈,陛下的赏赐少不了。”
军医连连点头道:“是,是。”
回到寝屋中,婢女们拾好便行礼退下,叶茂小步进来,躬身道:“臣看陛下也乏了,不如过去歇一歇?”
景烨看了一眼凤泠,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不由轻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凤泠在入夜时分醒来,彼时侍女正到床前来点灯,瞥见床上人眉心一动,神色恍惚地睁眼,不由喊道:“醒了醒了!”
景烨正在外间察阅奏报,闻言忙起身去内室,叶茂赶着跟在他身后。
景烨走到床前,眼看着凤泠神色渐渐清明,喊了一声:“凤卿?”
凤泠才看清楚眼前人是景烨。
善翼冠,墨青色绣团龙的常服,凤泠手指动了动,目光仔细描摹他眉眼轮廓,缓缓道:“臣……身有不便,不能向陛下行礼了。”
景烨扶他坐起来,拿一个软枕垫在他身后,道:“不必。”
“臣……”凤泠张口,忽觉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落在被面上,浸出一块深褐色。
景烨乍惊,连叶茂也吓了一跳:“这,凤大人这是……”
“还不去叫太医来!”
景烨深吸一口气,抬手用衣袖去擦凤泠唇角的血,被他握住手腕道:“怎可污了陛下衣裳。”
景烨不知从哪来一股怒气,翻手拿袖口对着他,冷声道:“已经污了。”
凤泠低头看衣袖上的血污,曾听太医院的太医说,少年吐血,绝非长寿之兆。想起昏迷前邢老说的一番话,八成是真的了。
他怔愣了许久,握着景烨手腕的手松开来。
景烨道:“你被邢七爷掳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泠沉默良久,道:“臣乃随军的文书,养伤也该在军营中,不宜留于天子居处……”
景烨觉得自己是被气笑了:“你就这么避我如蛇蝎?”
凤泠道:“陛下待臣太好,臣受不起。”
景烨不说话,退坐到桌边,别过脸去。
凤泠静静地看着他。
对待将死之人,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太医匆忙过来,替凤泠把过脉,景烨避开凤泠,在外间问他话。
“可是什么顽疾,又或是……”景烨思索,“毒?”
太医摇头道:“脉象上瞧不见有何异象,倒是比昏迷时更平稳有力了。”
景烨闻言道:“这事可奇了。”
太医道:“此事虽说罕见,医书却有记载,从前有无疾之人骤然吐血,身子反倒比从前更健朗,有如习武之人打通身上关窍。”
景烨再仔细问了几句,决定先观望两日。
话毕太医请退,景烨准了。
他本打算进去说与凤泠,又觉得他方才说话实在可恶,该让他担惊受怕几天,于是吩咐叶茂准备晚膳,也不去看凤泠怎样,回房用膳就寝。
睡到半夜里又被梦魇惊醒,景烨坐起来,定了会神,朝外喊道:“叶茂?”
叶茂忙从外头进来,搓了搓手躬身道:“陛下,喝口热茶?”
景烨点点头,叶茂忙出去端了茶来,景烨喝了两口,忽而道:“今日没点香?”
叶茂道:“陛下前晚说香味太冲,已叫奴才撤了。”
景烨才想起来道:“是有这回事,朕竟忘了。”
叶茂道:“不然臣再去点上?”
景烨摇摇头道:“用不着,点了晚上虽睡得稳,白天看折子却晕乎,你去给我拿本书来,再移盏灯,移完外头歇着吧。”
“哎。”叶茂弯弯腰,面露忧色,低头退出去,偷偷吩咐守在门口的小厮:“去请林公子来。”说完才按景烨说的移灯寻书。
景烨靠着引枕,明明疲惫,却又毫无睡意。等了一会,没看见叶茂进来,却听外间吱呀一声门开,又吱呀一声关上。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抬脚踏进内室,景烨才看清是谁。
林晓声半夜被叫起来,便不曾束冠,墨发扎成一束披在脑后,披着大衣鹤氅,进来道:“陛下睡不安稳?”
景烨只略微一愣,知道这又是叶茂干的好事,无奈道:“难为你半夜里还过来。”
林晓声没到床前来,反而站在熏笼边上,让手和身上暖起来了,才过来床边,解了外衣坐上来。
身边多了个暖乎乎的身体的确舒服,景烨往里让了让,林晓声问他:“陛下还睡不着吗?”
景烨的手被他扣住,温度一点点渗透进来。
“嗯,有一点。”
两个人的眼光碰到一起,也不知是谁先主动,反正很快就扣紧对方的手,耳鬓厮磨,唇齿缠绵。
“呜……嗯……”
景烨吻着吻着,一双眼睛泛起水光,颊边泛起赤色,林晓声边吻边注视着他,觉得白日里温和敦厚的帝王,此时居然有些勾人的味道。
几盏灯火摇曳,青年里衣的淡香被热度蒸腾出来,催人欲醉。
景烨了老大劲才拉回理智,此时手有点抖地隔开两人紧靠在一块的胸膛腰腹:“朕朕朕……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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