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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余酲
宁澜有点慌张,又有点害羞,小声说:“干嘛呀?别在这里,会有人经过。”
隋懿被那股浓郁的香气熏得脑袋发热,拽着宁澜的胳膊就往路边的灌木丛后面去。
甫一站定,隋懿就问:“去哪了?”
“去买吃的呀。”宁澜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盒子,“咱们赶紧上去,冷了就不好吃了。”
隋懿冷笑:“我还以为你已经吃饱了。”
宁澜没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隋懿这样子有些恐怖,跟那次他被当成泄愤道具时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闲人勿近的森寒气息。
难道纪之楠结婚的事被他知道了?
宁澜吞了口口水,紧张地问:“你知道了?”
隋懿目光更深沉,二话不说直接扯宁澜的衣服,扒掉外套,里面还是有那股香味,脸上有,脖子上有,胸口也有,到处都有。
宁澜被他猴急的动作吓懵了,以为他突然想要,急急推他:“别在这儿行吗?”
剧组的生活助理说附近很多粉丝和狗仔,万一又碰上第二个薛莹可怎么办?
回应他的是脖子上的刺痛。
隋懿对着他露在外面的纤细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宁澜终于迟钝地意识到状况不对劲。他刚才走了很长的路,还没痊愈的脚腕针扎似的疼,现在隋懿整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在他肩窝里又咬又啃,他实在受不住,央求道:“我们回屋,回屋随你怎么办……好不好,嗯?”
隋懿突然不动了,捏住宁澜的后颈,把他整个人掌控在手中,粗喘几口气,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陆啸舟可以在外面干/你,我不行?”
宁澜张着嘴嗫嚅片刻,当即解释道:“没有,他没有……呃……”
隋懿不管不顾地把手伸进他的裤子,手指直直往臀缝里钻,像要检查什么。
这种混乱的时刻,宁澜脑中反而是空的,几乎没有任何反馈。只有心脏像被一双手攥着,力气太大了,心口塌了一块,轰隆隆地响。
“会被人看到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我……”他循着本能推拒,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不说点什么,他怕自己会哭出来,“脚好疼,疼……”
其实更疼的是心。
直到灌木丛外有人经过,宁澜的哀求才奏效。
隋懿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宁澜顺势把半褪的裤子提起来,手抖得厉害,好半天才把裤子系上。
他顺着隋懿的目光透过树丛缝隙往外面看,心下了然,驻足在路边往这边张望的是纪之楠。
宁澜去掰隋懿的手,靠近他小声说:“我先出去,你等他走了再出去。”
隋懿用黑沉沉的目光看他,或许是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犹豫片刻,把手松开。
宁澜整理了下衣服,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跟纪之楠打招呼。
纪之楠显然听到了什么,他又不傻,怀疑和担心都写在脸上。宁澜强装坦荡,笑嘻嘻地与他说话,纪之楠往他身后看两眼,终是憋住了没说,两人一起走进酒店。
前脚进屋没多久,隋懿后脚就跟进来了。宁澜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隋懿抓住他:“出去干什么?”
“吃的,水果,丢在外面了,给你吃的。”宁澜道。
隋懿脸色很差,不耐烦道:“我不吃。”
“哦。”宁澜垮着肩膀,讷讷地坐下,大脑迟钝得跟生锈了似的,愣了半天不知该从何说起。
隋懿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可愤怒已然占了上风。他想到宁澜刚才逆来顺受的可怜样,怒气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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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胸中如沸水般翻滚。
他对别人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他到底还要多少钱?
他为什么这么下贱?
残存理智让他把这些话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然而宁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最后一线理智顷刻间崩断。
“你是不是喜欢纪之楠啊?”
宁澜的声音很低,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几乎让人听不见。他说完抬起头,嘴角上挑,扯出一个练习过无数次的笑容,“你看我这样,像不像他?”
房间里没有镜子,所以隋懿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变得多么狰狞。
根据宁澜过往的行事作风和所作所为,他脑中立刻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你故意接近他?”隋懿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起初还是询问,后来就转变为笃定,“你抢这个角色,是为了接近他。”
宁澜没有回答,笑容僵在唇边,比哭还难看。
看吧,这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星,别的谁也容不下。
“你究竟想干什么?”隋懿咬牙切齿地质问。
宁澜觉得自己应该高兴,这是隋懿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这么多话。可是他眼眶无端地发热,眼前的东西渐渐模糊,很快都变成摇晃的虚影。
我想干什么?
他缓慢地摇头,他也不知道。
突然一声玻璃制品落地的脆响,隋懿踢到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有什么东西从没拉好拉链的缺口处滚落出来
宁澜猛地抬起头,站起来要去捡,然而慢了一步,被离得更近的隋懿先捡了起来。
隋懿看到瓶身上的东西,脸色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好像谁再碰他一下,他就要发狂似的杀气腾腾,一字一顿地问:“这是什么?”
宁澜说不出话,隋懿冷笑一声,代他回答:“为陆啸舟准备的?你怕他硬不起来?”
“没有……”
“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过来?没想到我又打断了你的好事?”
宁澜咬紧牙关把眼泪吞回去,哪怕是这样一个对他十分不利的情形,他都不想用自己的凄惨和狼狈博得同情。
他坐回床边,悄悄蜷着肩膀往床里面缩了缩:“没有。”
他的声音很小,因为就算这么说,隋懿也不会信。
隋懿心里的宁澜龌龊、下贱、现在又加上一条不怀好心,说什么都没用的。
那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宁澜忽然开始茫然。
隋懿靠近他,掰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把刚才扎得他鲜血淋漓的话又重复一遍:“陆啸舟可以用这个干/你,我不可以?”
宁澜错不眨眼地看着他,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盯着这张脸看到痴迷,看到魂不守舍。
“可以,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宁澜听见自己说。
隋懿的怒火已经燃至顶峰,他忽然扬起嘴角笑了,拧开玻璃瓶的瓶盖,然后再次捏住宁澜的下巴,两指按住他的脸颊,让他的嘴巴张开,接着把瓶口塞进他嘴里。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食道,让宁澜空荡荡的胃里迅速燃起一把燎原大火,又像某种强腐蚀性溶剂,让他肠穿肚烂般的疼。
他没有挣扎,只是抓紧隋懿的手腕,有生理的泪水从微睁的眼睛里流出来,打湿了簌簌颤抖的睫毛。
灌下去小半瓶,隋懿就大梦初醒般地停了手,把瓶子扔在地上,低声呢喃道:“不准……不准再接近他。”
他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正当的理由。是宁澜先不听话,先把他骗得团团转,这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宁澜将隋懿口中的“他”定义为纪之楠,抬起手抹抹嘴角,轻咳几声,艰难地扯开嘴角,跟他较劲般地哑着嗓子问:“你还没回答,这样到底……像不像他啊?”
隋懿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绽开的笑容,突然目眩神摇,身心具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脱离身体,好像手上抓住的一把沙子,攥得越紧,就流失得越快。
他不明白这感觉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看见宁澜这样笑,漂亮的一双眼睛里没了神采,只剩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别拿自己跟他比。”
隋懿丢下这句话,不再看他,拿起背包近乎仓皇地夺门而出。
药劲过了一刻钟才显现,宁澜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了,慢吞吞地挪到卫生间,扶着洗手台,看镜子里的自己。
苍白的皮肤上布满青紫痕迹,他恨死了这副身体,什么都藏不住,等到痕迹消失了,又什么都留不下来。
隋懿只会记住他的肮脏,把这具身体当成藏污纳垢的所在,唾弃,厌恶。无意间施予的温柔,不过是源于本能罢了。
他的“有心”,在隋懿眼里永远是“别有用心”,可笑的是他还以为能用一身傲骨,一片真心,把他的目光一点一点吸引到自己身上。
宁澜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抖着肩膀笑起来。
那人是天上的星星啊,而他呢?下水道里的一捧淤泥,瞎子都会抬头向往星星,而不是低头看他。
宁澜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呕吐不止。他不想吐在地上的,可他爬不起来,每当觉得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了,胃里还是一阵一阵地痉挛,誓要把身体里所有脏器掏空才罢休。
意识混沌中,他迷迷糊糊地想,这应该就是报应吧?
是他贪心不足,得到了温柔,又想得到喜欢,甚至还肖想爱情。可他说的每一句话在隋懿眼里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就算他肯说,有人愿意听吗?
身体热得厉害,心里却好像破了个大洞,穿堂而过的风把内里所剩无多的温度耗得一干二净,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宁澜趴在的地上,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有几颗带着温度的液体划过脸颊,他努力了两下,手还是抬不起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舌尖碰到的时候,已经是冰凉的了。
宁澜突然笑了,干涩的嗓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笑自己假透了,不是没有力气了吗?怎么还会哭呢?
第44章
隋懿在路边拦了辆车,车子行至霓虹闪烁的街头,心里才生出些后怕。
他给宁澜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就在他想让司机调头时,那头发来一条短信:【我没事】
片刻后又来一条:【药是假的】
隋懿放下心,到广告拍摄附近找了家酒店安顿下来,随便冲了个澡,就准备睡觉。他原本就打算今天离开,广告明天上午开拍,历时两天,拍完还要去之前拍偶像剧的大学补几个镜头。
他躺在床上长吁一口气,胸口的沉闷却丝毫没有缓解。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桩桩件件都是他意想不到的。他想不到宁澜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堕落,更想不到自己会失控至此。
闭上眼睛,眼前挥之不去的都是宁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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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带泪的笑脸。隋懿心跳快一阵慢一阵,烦躁得睡不着,起来洗了把脸,重又躺回床上,过了好一会儿,疲惫才战胜神。他往右侧卧,把被子抱在怀里,像抱着个人一样沉沉睡去。
补完镜头已是一周后,隋懿在离开片场之前接到安琳的电话,说已经给他买好明天晚上的机票,宁澜那边的拍摄部分也结束了,让他们俩一起回来。
隋懿其实有些抗拒在这个时候和宁澜碰面,这几天他也没再和宁澜联系过,于是对安琳说两人不在一个地方,他想今天就回去。
安琳在那头拜托他道:“今天机票的价格是明天的两倍还不止……而且宁澜在剧组受伤了,队长大人帮忙照看下呗。”
隋懿心头一紧:“他又受伤了?”
“就上次的扭伤,还没痊愈呢,剧组赶进度把他的部分提前结束了,他倒好,留在那边学习演技学上瘾了,我不问他他就不提回来的事。”
听到这里,隋懿又有些担心。
他回酒店拾好东西,退了房,打车前往通江影视城。
到地方的时候,天边最后一缕阳光刚被黑暗吞没。隋懿敲了好几下门,里面的人才磨磨蹭蹭来开门。
宁澜面色如常,看见他一点也不稀奇,好像早就知道他这个时候会过来。
“剧组有聚餐,我不跟你一起吃了。你晚上想吃什么?”宁澜边转身进屋,边背对着他系纽扣。
隋懿见过他穿这件浅蓝色格子衬衫,不知是衣服走形还是宁澜又瘦了,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袖管空得像能塞进他两条胳膊。
“我吃过了。”隋懿撒了谎。
他想起那天宁澜买了很多吃的,可是他没接,也没让宁澜回去找。
好像有草莓、芒果,还有捂在怀里的什么?
宁澜把衬衫穿好,套上外衣,把拉链拉到最上面,挡住颈侧还没消的牙印,接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名片大小的纸递给隋懿:“饿的话可以打这上面的电话,比网上订便宜。”走到门口换了一只鞋,直起腰又说,“给我打电话也行。”
隋懿“嗯”了一声,想说点什么,见宁澜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便也没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目送他出去,然后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换台。
有个频道正在重播aow第二张单曲的打歌现场,隋懿放下遥控器,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寻宁澜。
宁澜的镜头少得可怜,且多数时候都站在后排,但却能看出他那时候是愉快的,每个动作都朝气蓬勃。两首连唱很考验体力,他跳舞跳得满头汗,擦汗的同时还不忘撸一把额前的碎发,顺便把左耳的耳钉露出来,对着镜头笑得很乖,眼角的小痣也因为他这个笑容熠熠生辉。
跟那天晚上一点都不一样。
跟小星也不一样。
隋懿曾经以为自己被宁澜吸引是因为他长得像纪之楠,直到那天晚上,才恍然觉得他们俩一点都不像。他长久以来惦记的是小时候那个闪闪发光,惹人怜爱的小星,可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年幼时那些虚无飘渺的幻想,如今时过境迁,大家都有了各自想追寻的东西和牵挂的人,注定会在现实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这就是他选择远远观望不去打扰的原因,看到他过得好就足够了。
多年未见,纪之楠被保护得很好,身上的纯真并未被娱乐圈污染。而宁澜呢?他只有面孔单纯,性格却反其道而行之,轻佻放荡,还浑身是刺,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一碰就跳起来,看上去很凶,其实本质上就是一只呲着牙佯装狠的小野猫。
他和他分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如何拿来比较?
隋懿关掉电视,在安静的房间里想,待会儿宁澜回来,先给他道个歉吧,就算那药是假的,就算再生气,也不该那样粗暴。
至于宁澜怎样得知他喜欢纪之楠,隋懿觉得他应该是从之前自己的种种反常举动中猜出来的。宁澜是一个敏感的人,无论身体还是心。
隋懿关掉电视,仰倒在床上,床单上还留有宁澜身上的沐浴乳香,让他通体舒畅。闻着闻着,忽而想到那天陆啸舟留在宁澜身上的香气,心情又急转直下。
那滋味就像自己喜欢的玩具被拿出来跟别人分享,还是玩具自己举手同意的。虽然这个比喻幼稚非常,可隋懿搜肠刮肚,就想到这么一种符合心境的贴切解释。
他不在乎花多少钱,只要玩具乖乖待在他身边,眼里心里都只装着他一个人。
然而隋懿没想到的是,玩具也会叛逆。
宁澜出去不到两小时就回来了,门被敲响的时候,隋懿还以为是他一刻钟前订的餐提前送到了。他记得宁澜喜欢吃水果,翻了半天找到一家甜品店,点了份果茶和芒果布丁,特地没写房号,留言让放在酒店前台。
自从做了艺人,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中他都十分谨慎。他没出声问外面是谁,轻手轻脚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看见宁澜的脸,才把门打开。
开门的一瞬间,突然有一个人被推进来,隋懿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就重重栽倒在地毯上。
宁澜则衣襟大敞,里面的衬衫也解开几颗扣子,旁若无人地走进来,抬脚把门踢上,表情可以称得上从容。
他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半杯,胸膛轻微地起伏,把人弄到这里似乎了他不少力气。
隋懿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大脑当机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忙蹲下看躺在地上的人。那人也在喘气,脸颊绯红一片,软着身体在地上扭动,不是纪之楠又是谁?
宁澜放下杯子,冷静地对隋懿道:“他吃了点药,你放心,死不了。”
那药他亲自试过,除了让人在一段时间内神智不清浑身燥热,并没有其他不良反应,那天呕吐多半是因为他一天没吃东西,胃突然受到刺激导致的。纪之楠有宴会上吃下去的食物垫着,他只往橙汁里加了一丁点那不知真假的药水,还没那天自己喝下去的五分之一多,出问题才怪了。
看到纪之楠晕得站不起来,宁澜还觉得有点好笑,身体弱成这样,哪里挨得住隋懿折腾。
哦,不对,隋懿哪里舍得折腾他。
宁澜看着隋懿紧张地探了探纪之楠的额头,接着抬头问:“你把他弄来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他吗?”宁澜说。
隋懿只觉得不可思议:“你疯了吗?”
“我没疯。”宁澜扶着椅子坐下来,没有笑,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想帮你啊。”
隋懿觉得宁澜喝多了在发酒疯,对这套逻辑无言以对。
他把被掳过来的人背靠着墙扶坐起来。纪之楠连眼睛都睁不开,只从口中泄出几缕虚弱的呻吟。他小时候身体就不好,胆子也小,却格外容易轻信别人,这大概也是宁澜能把他轻易弄过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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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隋懿面上不禁露出一丝狠色,他以为宁澜只是自私利己,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可他现在做了什么?他给无辜的人用下三滥的药,为的是什么?
酒气从宁澜全身每一个毛孔中钻出来,散播到空气中。他抬起胳膊闻了闻,有些想不明白似的歪了歪头,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喝多少啊。
今天是3月18日,纪之楠的生日。从早上开始,宁澜就在等。隋懿果然不负所望,明明那天对自己避之不及,像躲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可为了心上人的生日,他还是来了。
宁澜忽然就笑了,眼神迷离地看着隋懿越来越近,看着一只手向他伸过来,然后拽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厉声质问他:“你怎么了?你究竟要干什么?”
宁澜艰难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段沙哑破碎的声音。
你不是喜欢他吗?看到他你不高兴吗?
隋懿险些把牙根咬碎,这家伙已经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他还是会被他脆弱痛苦的样子迷惑,还是会在他用水雾弥漫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觉得心疼。
隋懿松开他,宁澜贴着墙瘫坐在地上,捂着嘴猛咳。生日宴上不知道用的什么酒,后劲十足,却不上头,他到现在还五感具在,清醒地看见隋懿扶着纪之楠,温柔地问他哪里不舒服。
纪之楠迷迷糊糊地喊热,隋懿忙跑去卫生间给他弄湿毛巾。水声哗啦啦地响,从宁澜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隋懿颀长的身影在磨砂玻璃后面晃动。
宁澜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错得离谱。
他缩到墙角,把自己团成一团,脸埋在臂弯里,自言自语般地呜咽:“你怎么对我的……为什么舍不得这么对他?”
门什么时候打开的,纪之楠怎么离开的,宁澜统统不知道。
他好像开启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把自己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容器里,不向外界传达声音,也不接外面的任何信息。
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从床上坐起,茫然四顾许久,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在卫生间冰凉的地砖上醒来。
直到门口传来响动,宁澜的目光才有了焦点,定定地望着走进来的人。
他以为隋懿会打他,或者再灌他一次药,又或者像昨天那样拎着他出去受审。
他梗着脖子静静等待,结果隋懿口罩都没摘,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说:“拾东西,晚上七点出发。”
哦,可能人在外地不方便,等回去再处理他。
宁澜其实没什么好拾的,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都安放在行李箱里,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去,拉链一拉就好了。
做完这些,他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把左耳的两个星星耳钉逐一摘下。
拍戏时经常摘掉耳钉又戴上,他动作已经很娴熟,可是依旧很疼,兴许是速度太慢的原因,还是出了血。
他用冷水随便冲了冲。
这对耳钉自打安在他耳朵上就水土不服,过了这么久,还时常发炎肿痛,不曾消停,抹完几管消炎药都无济于事。
他先前认为一定是时间不够长,自己忍耐力不足的原因,现在才明白,是因为它们根本不属于自己。
就跟隋懿不属于他一样。
第45章
隋懿在外面走道里打电话。
昨天他正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能把伤害降到最低,房间门被敲响了,开门后,外面的男人二话不说向他挥了一拳,然后直接将纪之楠带走。
隋懿见过这个男人,纪之楠那天录节目落水,就是他跳下去把人救上来,既然他知道纪之楠在这里,就代表他是他很亲近的人。至少比自己亲。
就在刚才,他得知这个姓秦的男人是纪之楠的合法丈夫。隋懿忘了自己当时的心情,大约是有些失落的,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纪之楠本人没出面,姓秦的男人态度冷硬,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只让他把下药的人交出来。
这件事情超出了隋懿能解决的范围,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摆平,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求父亲出面。
他并没有在求与不求之间挣扎很久,对方也没耐心等他犹豫斟酌。他给父亲拨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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