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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辱忧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恒见桃花
苏朗忍了又忍,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仰脸朝着贺琮,恳切的道:“王爷,当初您曾经亲手把顾公子推给草民……”
苏朗是把自己的自尊当成****踩在了脚下。
可惜,他就是打断脊梁骨,像条狗似的在贺踪脚下摇尾乞怜,也换不来他的一分半毫的怜悯。
不等他把话说完,贺琮哈哈大笑,那笑声如此刺耳,苏朗的耳朵里嗡嗡的一阵接一阵的乱响。
当初,他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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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初……贺琮确实是把顾卫卿亲手推到他怀里,还说把顾卫卿赏他了,可他怎么说的,怎么做的?他把顾卫卿当成瘟疫一般推开,还说“他皮相再好,也只是一个男人”。
贺琮不必一字一句的重复,可这些过往一幕一幕,都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呢,谁也忘不掉。既如此,他开口不过是自取其辱。
苏朗沉甸甸的伏在尘埃中,只觉得浑身都是彻骨的疼。
头顶上的贺琮添油加醋的道:“你现在,一定是悔不当初吧?”
是,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怕是只有“悔不当初”这四个字了。他怎么知道,顾卫卿是女扮男装呢?要早知道,当初就算拼着被贺琮废掉一只手臂,他也一定不惜冒死和他抢人。
该死的贺琮。他这是在炫耀他有先见之明么?他都得到了顾卫卿,还要这样残忍的奚落自己?可恨,可恨,可恨。
贺琮垂眸望着苏朗,见他面部扭曲,心里只有痛快。悔不当初的人何只是他苏朗一个?可世道公平,没有后悔药,凭你是王子王孙还是布衣百姓。既如此,他得不到的,又何必让别人心愿得偿?
贺琮半蹲下去,轻而低的对苏朗道:“你瞧,你自己记得多清楚?记得越清楚,现在就越痛,可卿卿她早就忘了。所以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你也不想想,你能带给她什么?欢愉?荣耀?还是名份?本王不能给的,那是本王不想给不肯给不愿意给,你也不能给,不是你不想你不肯你不愿意,是你没资格。”
苏朗愤然抬头:“那你就放了她。”
贺琮笑眯眯的摇头:“不放。本王当初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坚决拒了的,本王没告诉过你么?既是本王的人或东西,哪怕只有一天,一刻,便是本王厌了腻了,也不会轻易的送给旁人,本王宁可……毁掉。”
苏朗眼睛腥红,这么说,自己岂不是永远都没机会了?
“欺人太甚。”
贺琮呵笑:“这又算什么?本王可以放你进去,也可以不放你进去,你自己选。”
苏朗怔住:“……”
不放他进去,是说以后他永远都不能再见顾卫卿了么?放他进去,代价和条件又是什么?
贺琮摊手,道:“看,你永远都这么犹豫,枉为男人。或者换句话说,你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喜欢和爱……你也不配。否则,当初不会因为她是男子你就望而生畏。”
苏朗经不起他激,当即道:“你放我进去。”
贺琮点头:“可以,只是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明知道他有危言耸听之嫌,可苏朗还是打了个激灵。
贺琮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那神色就像是在看一只马上就要奔赴死亡的蝼蚁,面带慈悲。
第221章亲口承认
苏朗膝行几步,拽住贺琮的袍角,艰难的:“你要如何?”
贺琮凉笑:“你猜呢?”
苏朗艰难的恳求:“你如何待我都没关系,只是……别伤害她。”
哈哈,贺琮简直是要笑破肚皮:“你以为你这就能掩饰你对她的叵测用心?”
苏朗愤然道:“我对她的心一片赤诚,苍天可鉴。”
贺琮嗤笑:“随你怎么说,不过你多虑了,本王现在有多宠她,有多爱她,你未必不清楚,要不要当面做给你看?”
“你”苏朗恨不能生出利爪,直接剜出贺琮的心,看他还能不能再如此猖狂。
贺琮后退一步,嫌恶的看着他的手,摇头又再摇头,道:“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是卿卿许诺给你了么?也亏得你会信,还真是……愚蠢。卿卿不是一般的女子,就你这稀里糊涂的脑子,也活该被她利用。”他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又不肯说个清楚明白,只扔下这么意味不明的几句话,转身往殿里走。
苏朗勿自跪着,猛的起身道:“你别挑拨离间。”
贺琮仿佛并不介意他会不会跟上来,只道:“我不介意叫人带卿卿去瞧瞧,惯常能待在她身边的男人都是什么模样。”
苏朗怔了半天才明白贺琮什么意思,他刚要起身去追,就觉得后脑一疼,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苏朗眼前一片漆黑。他用力睁了半天眼睛,方觉得一切都是徒劳。他眼睛上蒙着厚重的东西,冰凉的,不透一丝光线。整个身子都是被绑着的,一动就深深的勒进血肉里,疼得他直打哆嗦。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凉风吹到身上,他能感受到在他肌肤上形成的鸡皮疙瘩。
苏朗想要大叫,可嘴里被堵着软木塞,大概是怕他将这软木塞顶出去,嘴外面还被缠了几圈又厚又重的皮子。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但也能想像一定好不到哪儿去,除了只露着两个鼻孔出气,大概谁也分辩不出他是死人还是活人了。
苏朗不知自己要受到怎么样的对待,并没盲目的挣扎和喊叫。
因为蒙着眼睛,耳力就格外敏锐,听着沉重的门吱的打开,有一股浓重的腥风吹进来,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顾卫卿的声音就格外清晰:“王爷到底想要草民看什么?”
苏朗差一点儿跳起来。呃,不,他这回无论想怎么跳也动弹不得分毫的了。身上的绳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他越用力挣扎,勒得越紧。
可他怎么能让顾卫卿看见他这般狼狈和丑陋的模样?
贺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轻轻掠过勿自负隅顽抗的苏朗,轻笑一声道:“本王怕你长日无聊,想带你开开眼,你不是整天怨怪本王对你多有欺负么?那就让你解解恨。”
顾卫卿努力忍着脸红,在心里暗啐贺琮,面上却只能装着无动于衷的模样道:“草民不敢。”要解恨,剁他的祸根才是正理儿。剁别人的有意思?
贺琮拉着她的手,走到了苏朗近前,道:“喏,男子要进王府侍奉主子,就得先除了这祸根,所谓净身是也。”
苏朗被这话吓住:贺琮竟果然如此阴狠毒辣?他不但强占了顾卫卿不放,还要害自己永远不能人道?
饶是他一向泼皮、无赖,此刻也不禁冷汗涔涔。
顾卫卿嫌恶的挪开视线,道:“那是王爷的事。”
贺琮道:“如果眼前的是你的苏朗呢?”
顾卫卿一僵,瞬间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的念头: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这又是在试探自己么?不管真假,都和她没所谓。
顾卫卿蹙眉道:“什么我的你的?这建宁府数万百姓可都是王爷的。”
贺琮扳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盯着她那清亮的明眸,道:“卿卿,别避重就轻,如果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苏朗呢?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不是觉得他服侍你很用心吗?肯伏低身子替你倒洗脚水,肯温柔小意喂你吃饭喝茶,肯为了你去学推拿,本王愿意为你再破一次例,如何?”
顾卫卿盯着贺琮看了一瞬,有点儿不太敢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的视线太灼人,以至于她不敢分神去辨别眼前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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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体的人到底是不是苏朗。
她轻嗤道:“是又如何?与我何干?”
顾卫卿远不知道,她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对于苏朗来说是如何深重的打击。如果不是口腔里塞着东西,他这会儿早把牙齿咬掉了,胸腔里充斥的都是恨。
就算顾卫卿知道眼前的人是苏朗,只要贺琮问,她也不会忌惮这么说。
贺琮就是料定了顾卫卿的性子,才敢有恃无恐。
他凉凉笑道:“本王说过,看他不顺眼已经许久了。”
顾卫卿故做不解:“王爷这是何意?苏朗不过是个市井流氓,虽然脾性顽劣,但也不碍王爷什么?”您看人家不顺眼做什么?
贺琮道:“谁让他觊觎不该他得的人呢?”
这话顾卫卿不接,只耸耸肩不接话。这笔糊涂烂帐,根本没法算,贺琮时不时拿这事说嘴,顾卫卿真心觉得烦。
贺琮道:“别以为你做的事,本王不知情,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和他结拜为义兄?”
顾卫卿一怔,下意识的避开了贺琮的视线。
贺琮将她的下巴强扭过来,嗤笑道:“不敢说?”
顾卫卿拂开他的手,无奈的道:“草民不是已经招认过了么。”要算帐,他早算过了,今儿把她叫过来到底意欲何为?是想杀鸡给猴看,让她明白,他对她有多仁慈吗?直接杀鸡就是了,没必要倒前情旧帐,有什么意思?
贺琮道:“本王不记得了,所以想再听一遍。”
顾卫卿无奈:“草民已经知错,不该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给自己留条后路。”
“呵呵……”贺琮嘲笑道:“卿卿,你又骗本王,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好衣好食、好鱼好肉的养着苏朗,难道不是为了给你……配种?”
顾卫卿脸色微胀,火辣辣的疼。
第222章赌输赌错
苏朗剧震。
贺琮的疑问,正是他埋藏心里许久的疑问。秦月有疑点,他的亲事有蹊跷,而顾卫卿一反从前的厌恶,忽的对他示好就更是疑窦重重。
却原来答案在这里,顾卫卿想要的,不过是借腹生子。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做了她戏耍的玩物。甚至后来和秦月的婚事告吹,又受了致命伤,被她救活,还对她感恩戴德,甚至不惜为她卖命。
谁敢保证,那夜半袭击他的人不是她派人下的黑手?
如果苏朗能起身,眼前就是一座山也被他一拳头击碎了。
顾卫卿半天没说话。
苏朗的耳边只有细碎的声响,他什么都看不见,也无从猜想,却仍是从这诡异的寂静中品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许久,才听顾卫卿软糯而无力的声音道:“王爷,草民累了。”她一旦这样开口,就是蠢蛋也知道她想要避重就轻,借以脱身。
贺琮执起她的手,道:“累了啊,那就速战速决,不然本王也心疼。卿卿一向聪明,自然猜着本王是何意。”
他可真是有病,她不问,他不说,稀里糊涂就成了,干吗非得挑破脓疮?被逼无奈,顾卫卿咬牙道:“王爷自然打的是杀鸡骇猴的主意。”
贺琮不掩赞赏的笑道:“卿卿聪慧,一说就叫你猜着了,本王可不就是要杀鸡给猴看,不只要给猴看,还要猴亲自杀鸡才好看。”
这是让她亲自动手了?
顾卫卿嫌恶的蹙起眉,眼神毫不掩饰她的不悦,直直的瞪着贺琮:“王爷别欺人太甚。”
贺琮拉着她的手笑道:“这么漂亮修长的手,写得一手好字,也打得一手好算盘,更有通天的本事,本王真是爱到了心坎里。可这双手还没见过血吧?”
顾卫卿嫌恶的抽出手,毫不客气的道:“王爷若喜欢,大可把这手剁掉自顾把玩,一样是见血。”
贺琮死皮赖脸的又缠上来,道:“呵呵,卿卿一向狠心,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还真是让本王叹为观止。不过剁了你的手,本王怎么舍得?见血是见血,可用你自己的血,染就的不是最纯粹的生命的颜色。”
所以说他变态,非得要她手刃别人,沾了别人的血就是正红了?
顾卫卿不敢跟他硬顶,只一抚腹部道:“王爷有吩咐,按说草民不能不从,可能否宽容些时日?孩子还未落地,好歹让草民替他积点福气?”
她自己将来遭到什么样的报应,顾卫卿是不在乎的,但如果可以,如果能,她还是愿意把世间最纯粹的最美好的最纯净的东西留给孩子。
提到孩子,贺琮的神色也变得温柔了些,言语上却仍然冷冰冰的:“你还好意思提孩子?”
顾卫卿知道又触了他的逆鳞,立刻识趣的闭了嘴。
贺琮却似乎更生气了,怒道:“你也着实胆大妄为,既跟了本王,还嫌不足?竟无端端的和苏朗结义,并且还把他接回顾府?这建宁府谁不拿本王当成笑话,都当你和她有了什么首尾。”
苏朗气得吐血,忽然间腿间的脆弱被谁捏住。他浑身血液倒流,什么念想都没了。
只听贺琮无情的声音道:“本王奈何不得你,还奈何不得你身边的人吗?你记着,你想要亲近哪个男人,没关系,本王如你所愿。从今天以后,你要苏朗,那本王就让苏朗片刻不离你左右。你厌了他,烦了他,又看中了别的男人,没关系,只要你一声吩咐,本王绝对会把他们都绑了来送到你跟前。”
有冰冷的硬物搁在他的小腹上,苏朗知道那是锋利的匕首。
顾卫卿半晌才道:“王爷这是莫须有的罪名,就算草民从前有所异想天开,可现在不是都没了么?草民已经知错……”
“知错?那好,你亲自动手,本王便不计你从前的所有过错。”
顾卫卿许久才发出一声轻笑,苏朗听在耳里,却只觉得心口冰凉。他听见顾卫卿的声音清脆婉转,一如从前,却是鬼魅般的催命符:“王爷这又何必?草民来就是。怎么动手?就这样一刀下去吗?是削掉一半,还是连根?现在这软沓沓的就可以吗?要不要有人准备止血药?也对,不过是一条贱命,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苏朗剧烈的挣扎起来。
他们两个还真是天生一对,各个都自私自利到极点,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可以置他人的性命于不顾。凭什么他们二人斗法,要拿他作筏?他苏朗不服,不干。
这不公平。
却由不得他,有人轻巧的扑上来,按住了他的腰腹和双腿,纷乱中他无法辩别到底哪只手是顾卫卿的,哪只手是贺琮的,他只知道,过了这一刻,他连活着都是屈辱了。
苏朗绝望的长号:“唔唔熬”剧痛来临,他在惊悸交加中昏死过去。
贺琮冷冷的盯着苏朗,再把视线挪到神色不变的顾卫卿身上。
顾卫卿嫌恶的扔了匕首,懒洋洋的问贺琮:“现下王爷满意了?”
呵,呵,满意?是啊,他该满意的,可他如何满意?她能这么待苏朗,他日自然也能如此待自己,只不知刺自己那一刀会是何时,她又会刺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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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琮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道:“卿卿果然心够狠。”
顾卫卿平静的答道:“比不得王爷。”
贺琮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却还是要问,横竖苏朗昏死过去是听不着了:“本王如何?”
顾卫卿笑笑道:“我若不动手,王爷必将动手,若等王爷动手,苏朗可还有命在?”
算她猜着了,若她不动手,自然没有苏朗命在。
贺琮戏谑的道:“你就不怕苏朗由爱生恨,对你不利?这可比死还要屈辱。”
顾卫卿怔了怔,道:“这人当真是苏朗么?”
贺琮也怔了:她竟当真不知道是苏朗?
眼神连闪,贺琮哈哈大笑:“别跟本王说你赌错了。”
顾卫卿许久才叹口气道:“既是赌,自然有输有赢,跟王爷赌,草民注定只有输。”一是没赢的资格,二是不敢赢。
第223章痛苦辗转
顾卫卿怜悯的低头看向被包得像个死尸的苏朗,再度重重的叹了口气。是他命不好,遇上了她,可她命也不好,遇上了贺琮。
这世间生存法则残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河泥,生而为食物链的最底端,生未必有幸,死亦未必不幸。
她不是假仁慈,只是从她的角度考虑,不论受什么样的刑罚和屈辱,都一定首选活着,尽管这未必是苏朗的想法,可但凡主动权在她手里,她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苏朗一定会恨死她,可她不后悔,就权当是她欠他的,随他以后怎么讨债吧。
顾卫卿掉头,望向贺琮:“王爷让草民看的好戏已经落幕,草民可否回去歇息?”
她油盐不浸,贺琮也只能徒呼奈何。
苏朗醒来时,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只是身下不是冷硬的床板,而是轻暖的被衾,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悠香。
倒像是哪个女子的闺房。
耳边是女子妩媚的轻喘、低吟,夹杂在水乳交融的声音当中,是那样的羞人。
最可恨的是,这声音离他那么近,仿佛他抬手就能摸到那女子的脖颈,能够生生将她这种不痛不快的呻,吟扼死在她的喉咙里。
但苏朗抬不得手,动不得分毫,除了被换了个地方,他和昏死前一般无二,像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粽子,只有两只鼻孔可以呼吸。
此刻他情愿死,也不愿意睁开眼面对着活的自己。身躯已然残破,自尊已被无情践踏,喜欢的女人是蛇蝎心肠,为之奋斗上进的未来不过是场虚话,他活着已经毫无意义。
苏朗气血攻心,再度昏了过去。
渴,像是有火烧着自己。苏朗无意识的嗫喏着唇:“水……水……”
他要渴死了,谁能救救他?为什么连想死都这么艰难?没能死掉,活着就是煎熬,这被火燎烤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不知道他身体里还有多少水,他怀疑再烤下去,他身上会滴出所谓的油来。那时他会不会轰一声烧得更旺?死的时候更痛?所受的煎熬更惨痛?
“玉玉卿”顾卫卿,顾玉卿,你为何害我如斯?我本是禀承着报恩而来,虽然言语诸多不敬,但也不至于招此大祸。
你为何利用我?为何利用我之后又无情抛弃?
苏朗痛苦辗转。
有谁把水滴润到他的唇上。
他贪婪的吮吸着,还想要更多。仿佛沙漠上几近渴死的人遇到了清泉。苏朗恨不得几步上前,抱着这泉水喝个够。
他伸出手,握住了一双柔软温暖而小巧的手:“水水”
又有几滴水滴到唇上,却是咸的。这不是水,这是谁的泪?呵呵,他苏朗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有谁肯为他滴几滴真心的泪?骗子,全是骗子,这天底下有一个好女人没有?
没有,没有!
他愤怒的挥着手,想要撵走身边的所有。全是为了骗他而来,他已经骗无可骗,怎么还会有人来?是嫌他下场还不够悲惨么?
啪嚓一声脆响,是瓷器摔裂的声音,还有女子惊跳的声音。
苏朗心里只有愤懑:“滚,滚……”都滚,赶紧滚,他厌恶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等到整个世界真的清静下来,他又满心空寂,曾经发生的,每一件都如同自己被打折的骨头,露着脆韧的白茬,往里倒扎着他的血肉。
他不敢回想,只觉得耻辱。至于未来,更只剩下绝望,那就睡死过去吧,最好再也别醒过来。苏朗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了,这种已知的黑暗还不算最可怕的,那种不受控制的,不知尽头的,永远都有坑坑坎坎的黑暗才是最恐惧的。
鼻息音有淡淡的草药香,间或夹杂了什么奇怪的香气,淡淡的,似水莲,似桂花,又似桃粉,可待要细细追究,又不复存在。
苏朗到底彻底退了烧,清醒过来。
不出意外的,趴在他床头的是秦月。只看她一眼,苏朗就失望又愤懑的闭上眼。秦月却陡然惊醒:“苏公子你终于醒了!”说着说着,欣喜还不曾完全绽开,已经是泪流满面。
苏朗重新看她,道:“哭什么?”
他自己并不觉得死是什么多么痛苦的事,反倒是有一种状态,比死还要可怕,那就是活着。
秦月呜呜呜得哭得不能自已,整个人都和小兔子一样,哆嗦成一团,仿佛遭受可怕刑罚的人是她。
苏朗淡漠的望着床帐,听凭她低哑的哭声。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体谅他、关心他,以他的苦痛为痛,这滋味,不仅不觉得幸福,反倒觉得负累。因为他无以为报,所以觉得是负担。
曹珠傍晚时分来看他,见他醒了,也很高兴。虽然讨厌他,害怕他,可到底是条活生生的人命,若是他死了,妹妹也不知要流落到什么人手里。
苏朗却神色变幻莫定。他没法提起那个人的名字,甚至只是想到,心就跟裂开一样。他骂自己贱,被她害成这般模样,还要奢望她能关心自己,担心自己。
呵。
曹珠并没多说什么,放下药材,嘱咐他好生歇息、将养便告辞。
秦月送出去,哀哀苦劝:“曹珠姐姐,苏公子一心就盼着公子能来看看他,你现下离公子最近,又得公子信任,你好歹跟公子说说好话,叫她回来一趟不成么?就看一眼,什么话都不用说,公子便会明白顾公子的好意。”
曹珠无奈叹气。
她不是没劝过,可没用就是了。
这件事,她不敢问责谁对谁错,可到底顾公子有失厚道,哪怕下手时再残忍,事后肯稍事颜色,弥补弥补也好。
不想顾公子神情冷漠的道:“错已铸成,何必再见?”
没人能拧得过顾卫卿,曹珠更不敢心生妄想,因此对秦月道:“不该你管的,你还是少操些闲心吧,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主子们自有主子们的想法,我可算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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