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昀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板桥酒
“我不来,你还要瞒我到几时?”陆昀看他如此,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小了。
“你们都下去吧。”齐正让管家和竹青都下去,自己亲自关好了门,拉着陆昀坐在矮塌上,“昀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将来。”
“齐正,你可知我娘今日来找我了,我父亲已经知道了你我之事,要对付你。不若我们走罢,去你的家乡雁北,那也很好。”陆昀一双美目带着希冀望向齐正。
“不行。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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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你亡命天涯。至于陆安贤,他搅乱朝政,自有他的下场,你不必担心。”齐正胸有成竹。
“我早便说过,只要你我在一起,我不怕吃苦。”
“我苦读数载,千里迢迢来到建康,就是想做成一番事业。你是不是担心我娶妻的事情?如今朝堂上一半官员已经和我一心,周大人找我结亲也是为了避开陆旷的权宜之计,待事情解决了我便和周小姐分开,不会委屈你太久的。”齐正侧身抱住陆昀,抚着他的头。
陆昀靠在齐正的怀里,闻到了他熟悉的清新味道,但他的心却冰凉。他知道任自己再怎么说,齐正也不会离开这潭浑水,而且势必要和自己的父亲斗个你死我活。
齐正见陆昀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此事,加之许久不见兴头竟上来了。陆昀心情烦乱也没有反抗,于是两人便在齐府过了一夜。
次日,陆昀自去了宅子。齐正以为这事便就过去了,却不知他与陆昀之间的缘分已快到了尽头。
陆昀回到宅中,心中只一片迷茫。他还是爱着齐正,齐正翻墙进弄梅院见他的日子、在天外楼的那一个晚上、宅中的美好时光……这些深深扎根在他的脑海中,他如何也忘不了。可是,昨天那一切也是真的,他耳边又响起郑氏的话,‘齐正就算爱你,可是能爱得过权力吗?’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姐姐陆明,那个嫁得风光的女子,婚后也因为吴晗的沾花惹草而不虞;还有他的母亲,多年来也不曾真正获得过丈夫的宠爱,甚至因为想要争宠而生下双性子后再不能生育。想必,周家女嫁给齐正也是如此吧。
陆昀禁不住觉得自己注定便是这样的命数,刚尝到了甜头,老天便回给自己更多的苦楚。或许,他该离开这里,这样对所有人都好。但天下之大,陆昀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他现在也委实下不了决心离开齐正。
很快就到了齐正的大婚之日,陆昀闭门不出,但他还是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迎亲的声音。自那天他去齐府过后,就再没和齐正见过面,陆昀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很快消瘦了下去。
这晚,陆昀一直想着满齐府的喜字,想着齐正穿红色衣服的样子,到午夜也没睡着。就在他转转反侧的时候,外面却传来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人在不停抠挖木门。陆昀听着那声音更加难受,于是起身往外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夜幕低悬,晚风拂面,此时的建康城一片静谧。陆昀打开院门,只见面前趴着个人。那人全身黑乎乎的,脸朝地上辨不出相貌,伸了一只手对着门的地方,想必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人弄出来的。门开了之后这人却也没有什么反应,大概已经昏过去了。
陆昀俯下身子,将这人背在背上拖进了屋里。这男子看着不胖,却很高也很重,陆昀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把他背到自己的屋内,将他放在了床上。
点燃油灯,陆昀看到这个人满身不少血迹,而且面貌殊异、满头卷发。都说陆安贤高眉深目,和一般的康朝人不太一样,但眼前的男子面部却比陆安贤深邃多了,乍一看怪异极了。
陆昀没有打扰馨儿他们,自己去打了热水拿了帕子,将这人料理干净,又给换了一身衣服。他看着这个男子迥异于自己的样貌,想到了之前看到的一本南疆地方志,书中描绘当地人正是这样的长相,原来书上所写都是真的。
次日一早,馨儿进到陆昀屋中,便发现多了一个奇怪的人。
“少爷,这人是谁呀,长的好生怪异。”
“昨夜在门口发现的,他身上有不少刀剑伤,馨儿你去医馆一趟,不要叫大夫来,只让他开治疗刀剑伤口的方子就行。”
“少爷你昨日又一夜没睡?这样身体可怎么办,这人来历不明,少爷怎么说救就救了……”馨儿忍不住说了几句。
“无妨的,馨儿快去吧。”陆昀一夜没睡,眼下青黑一片,看着很是虚弱,但他语气难得强硬了一下,馨儿没有办法速去照做了。
陆昀便这样照顾了这个男子好几日。
七月的第一天,赫连去卑终于醒了过来。
“你醒了?”赫连去卑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男子,不高而且很瘦。
“你昏迷了好多天,总算是醒了,可有什么不适吗?”陆昀站到了床前,发现这男子的眼睛居然是蓝色。
“是公子救了我?”赫连去卑只见面前人肤白唇白,看着憔悴却是个难得的美人,听声音似乎是男子,没想到大康的男子都可以这样貌美。
“你自己跑到我的门前,我只是顺手把你带进来而已,不如说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吧。”这男子到了自己门前也算是缘分,陆昀并不想邀功。
赫连去卑回想起发生的事情,他明明混进了商队来到建康,应当没人发现。但不知怎么那天他出门采买一些东西却遇到了追杀,好在自己跑得快逃出了包围圈,但到了陆昀的门前却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没想到运气好,遇到的这个人把自己救了。
“公子说笑了,在下赫连去卑,救命大恩日后必来相报。”赫连去卑一抱拳,他本来想要坐起来,奈何身体没有好全,刚要起身便一阵抽痛,只好卧床。
“不必如此,你是南疆人?”陆昀的手虚虚向下推,让他安心躺着。
“正是,我确是从南疆而来,到建康经商。”
“南疆离这里很远吧。”
“是,我们商队跋涉近三个月才终于来到建康。”
“这么远……既如此,你养好伤再走吧。”陆昀低头看着地上,说完这话便推门走了。
赫连去卑躺在床上,屋内窗门紧闭,一片黑暗中听到外面阵阵蝉鸣。他觉得刚才自己说到南疆的时候,那公子似乎很悲伤,他搞不清楚为何,索性也就不去想,只觉得自己幸运至极,身受重伤还能有美人相救。
第22章第22章
赫连去卑身体骨子好,不过三日便能下地行走了。
“你这是做什么,这宅子里面竟然没有一个花匠的?”今日一早赫连去卑去了集市,买了件合身衣服,他之前都是穿着陆昀衣服,短了好大一截。
“修剪花草也有一番乐趣,我喜欢弄这些花花草草。”陆昀拿着剪子和水壶,看着眼前的一盆兰花道。
“你们大康人都这么奇怪吗,好好的男儿整天侍弄花草,都要成女娇娃了。”赫连去卑见陆昀不理会自己,一把将陆昀手上的剪子抢了过来,抓在手上当剑使,挽出了几个花。
“看样子你的伤是好全了,就不要赖在这里不走了。”陆昀手上的剪刀被抢走,只好停下手中的活。
“开个玩笑你就生气了,真是无趣。”赫连去卑将手上的剪刀递了回去,又随手折下一朵茉莉,别在了陆昀的头上,“好花配美人,妙极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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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昀见他如此,没了脾气,书中都说南疆人不拘小节,果然是这样。那茉莉小小一朵,纯白色在乌黑的发间,与陆昀白皙的脸呼应,赫连去卑不禁出了神。
“陆昀,便是你不赶我,我过几天也要走了,看你对南疆有些兴趣,不若和我一道走吧。南疆虽然大部分都是沙漠,但绿洲中却是另一番风情,你一定会喜欢。”赫连去卑忍不住想抚一抚陆昀的脸,但手伸出去却是搭在了他的肩上。
“有机会我会去南疆的,只是现在不行。”陆昀垂下眼睑,将肩上的手拂开。他确实向往南疆,向往葡萄美酒夜光杯,但他现在走不了,他舍不得建康,舍不得郑氏,舍不得齐正,再缓一缓吧,他心里想。
“你们康朝的人,做事情真是婆婆妈妈的,人生在世不若及时行乐,想做什么何必拖拖拉拉,到最后什么也做不成。”赫连去卑搓了搓被拂开的手,之前只是随口一提,现在被拒绝了,他心中倒是一阵失落。
“各人有各人的苦衷,你闲的慌就出去逛一逛,别扰我做事了。”陆昀不再看赫连去卑,转过身子继续修剪花草来。
赫连去卑见此,再不识趣也知道陆昀是恼了自己,便离开自去了厨房。这里厨师做的清蒸桂鱼甚合赫连去卑的心意,他连连吃了几天还不过瘾,过不久回了南疆怕是吃不着了,今日便再去叮嘱做这道菜。
不过,他最后还是没有吃到这菜。到下午的时候,宅子中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头用罗帐遮住了见不着脸。他进来悄无声息,一路到了赫连去卑住处,仆婢都没有发现异状。
“王子,属下来迟还望恕罪。”来人一出声竟是个女子,她掀开罗帐,赫然一个异域美人,大眼睛高鼻梁,自有一股大胆艳丽的风情。
“没事,你来的还算快了,我之前估摸是两天后呢。”
“还请王子速速随我回去,二王子游说国王陛下发兵建康,已经要成功了。”那女子很是急切,说话语速极快。
“哼,我这弟弟可真是耐不住气性。”赫连去卑冷笑一声,又想到那清蒸桂鱼,心里一叹,竟是吃不着了。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情形赫连去卑必须要回去了。他去到书房,找出纸笔写了东西,用镇纸压在桌上,便和那女子走了。
直到晚饭时,陆昀见赫连去卑迟迟不出现,还以为他旧伤复发,便去寻他。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影,想着他或许有事出去还没回来,也就罢了。饭后陆昀去书房,却在桌上看到了信,上面的墨迹早就干了,字写得恣意狂娟,一看便知是赫连去卑。
“事急先走,望公子保重,救命之恩日后再报。赫连去卑。”
陆昀笑笑,将那纸用烛火烧了,得招来祸端。陆昀禁不住怅然,这人走也走得这么急匆匆,他走了生活虽然平静下来却似乎也少了乐趣。
另一边,周家小姐周韶柔嫁来齐府已经好几日了,她初时本也是拿这门亲事当做权宜之计,只待日后风波过去得以脱身,可新婚之日看到齐正却一见误终身,喜欢上了这个俊朗男子。
“小姐,这齐大人整日在忙些什么呀,成婚过后一日也没来看过小姐。”
“他是有大抱负的人,自是忙些朝堂之事。不过他整日这么忙,身体也不知吃不吃得消。抚月,你去吩咐厨房做点滋补的东西,我去看看夫君。”
待抚月将羹汤拿来,周韶柔打扮一番,主仆二人便向云卷阁去。她们到时,齐正正在看一封信,信上不知写了什么,他眉头紧锁很是不快。
“夫君,妾身看你整日辛苦,今日要厨房炖了些东西给你补补身体。”周韶柔轻轻走到齐正身边,放柔了声音,垂下头一派温婉样子。
“有劳你了,只是周小姐,相信周大人也和你说过这门亲事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大可不必如此。”齐正放下手上的信,望向周韶柔,这女子人如其名,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长相也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好看。齐正心想,若她嫁给一个心无所爱的人,大概也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夫君,做戏也要有做戏的样子,我现时嫁给了你便是你的正妻。正妻才刚过门便受冷落,外人又会怎么想呢,夫君若是体谅我,还容妾身把戏做全吧。”周韶柔听此却也不恼,只轻抬手臂将那羹汤递到了齐正面前。她知道齐正有一个相爱的人,还是个男子,可如今自己过门是为正妻,每日朝夕相处,总有一天会让齐正的心放到她这里来。来日方长,她不必急于一时。
“如此是我想岔了,委屈你了。”齐正觉得她这番话确有道理,女子嫁人后夫君便是天,他这么冷落周韶柔确实会给她造成不便,想到此他便接过那羹汤。
晚上,齐正去了周韶柔的屋子,两个人合衣睡了一晚,外人看来却是老爷夫人和好,琴瑟和谐。
次日,齐正总算得了空,下午就去找陆昀。他去时,陆昀还是在修剪花枝。陆昀必须做一点事情,否则他会忍不住去想齐正,平添痛苦,那树每日被他修剪都快要秃了。
“昀儿,我看这树都要被你剪坏了。”齐正一下就看到了花草中的雪白人影,放轻脚步走到陆昀身后,手一揽他的腰。
陆昀被他这样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手上剪子都掉了,过后知道来人是齐正,心里又酸又涩。转头看到齐正对着自己笑,不禁心中又一甜。
齐正却不知道他的百般心思,只笑道,“好久不见,昀儿可有想过我?”
“嗯。”陆昀忍不住扑到了齐正的怀里,他触着齐正的衣服,鼻子里是熟悉的味道,好像一切都安稳起来,又好像有什么浓郁的香味慢慢散开,让他甘愿沉沦。他拿齐正,真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的身份境遇,齐正也并未入朝为官,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惜没有如果,陆昀轻叹一口气。
齐正见陆昀这般热情,心里一软,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人,“好啦,等我解决了这些事情,一定把你我之事昭告天下,从此日日不离。”
这两人久别重逢,都自动将那些不快的事情避过不提,以为会有一段欢快平静的日子,到晚上却被拉回了现实。
晚上,抚月寻到了这宅中,门外小厮不让她进,她却不停拍门,说是要找齐正。响动闹的很大,齐正和陆昀本要睡觉了,此时也被这声音惊动,便让小厮放人。
抚月进到屋内,看到齐正穿着中衣,旁边坐着一位美人,大概便是传言中齐正的那位宝贝外室了,可惜到底是个男子,身份也不明,比不上自家的小姐。
“老爷,夫人突然肚子剧痛,找了大夫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府内没有个主心骨乱成一团,还请老爷随奴婢回去看看吧。”抚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你不必如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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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韶柔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今日吃食和往常差不多,夫人一直哭喊腹痛,奴婢实在害怕,求老爷回去看看吧。”抚月此刻说话带上了哭腔。
齐正不想走,但这婢女哭成这样,话里话外都在逼自己回去,他转头看向陆昀。只见陆昀定定看着抚月,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抚月还在苦求,半晌,陆昀轻道,“你便回去吧,出事了可就不好了。”他说这话时头却没有抬一下,仍是盯着抚月。
齐正感觉嗓子发涩,他看着陆昀的侧脸,挤出一个好字,穿上衣服和抚月走了。他走时和陆昀道别,陆昀却仍是那个姿势一动未动。齐正心里觉得不好,想反悔留下,但身边抚月声声催促,他还是走了。
门打开又合上,屋内微有烛花响声,陆昀倒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胸中憋闷无比。“韶柔”,是周家女的闺名吗?老爷,夫人,那自己又算什么呢,男妾还是外室?
陆昀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孽缘啊……周日大放送,勤劳作者双更!我真是太勤快了~禁不住给自己鼓掌……
第23章第23章
自齐正被抚月叫走之后,又有数日不曾和陆昀相见。陆昀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他想念齐正,可看到齐正他又不了想到周韶柔。
时光便这样流逝,转眼就是七月底,正是建康最热的时候。陆昀这几日不知怎么了,食欲不振极为困乏,并且他的葵水也没有按时来。不止如此,陆昀还常常心悸、情绪不稳,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禁既害怕又有些期待。
这日,陆昀看着桌上的饭菜,完全没有胃口,并且又是一阵心悸。午后,陆昀支开了馨儿,乔装打扮成一个女子并戴上罗帐,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馆。
入得医馆,却见到了上次来府中为他把脉的大夫。那大夫见来人是个女子,且孤身一人,不开口也不上前,以为这女子害羞,便招呼道,“姑娘是来瞧病?还请这边坐下,老夫给你把把脉。”
陆昀听此便坐了下来,递上手腕,道,“我之前整夜失眠,现在却极为困倦,而且吃不下饭。”
“姑娘这么说倒是像有喜了。”大夫笑起来,上手开始把脉,同时也觉得奇怪,这姑娘遮面独身而来,不会是与人珠胎暗结不敢让人知道吧。
大夫初时把脉还笑着,但随着时间流逝,他眉头紧锁起来,“姑娘这脉真是好生奇怪,初时以为是滑脉,可细细把了却又不是。”
良久,大夫终于回手,“依老夫看,姑娘是忧思过重,又加之之前少有睡眠,故而才这样,老夫开一方安神方子给姑娘,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会调节,不要思虑过重。”
“谢过大夫了。”
陆昀接过大夫的方子,却并没有去抓药。他本来也是以为自己有喜,故而装扮成女子来医馆。现今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他内心一阵怅惘,些许遗憾。继而,他心头又一松如此也好,少了一个牵挂。
回去的路上,陆昀闻到馄饨的鲜香味,一时起意便进了馄饨店。店中坐满了人,但伙计勤快,馄饨很快上来了。陆昀吃着馄饨,不又想到齐正给自己排队买馄饨的事情,那时可真好啊,可惜一转即逝。
“听说了没,北戎又攻去了上陵。”
“不是说大皇子赶走这些蛮夷了?”
“唉,这内忧外患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陆昀听见身边的人谈论边境战事,他整日呆在宅中,只看书顾花,不知道这些事情,现今才知道战事已经到了如今地步。建康的纸醉金迷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陆昀心中清楚,这些事情少不得有陆安贤的手笔,他的这位父亲究竟要做什么呢?陆安贤心狠手辣,手段多多,齐正又该如何逃脱,他担忧极了。
这般他又吃不下馄饨了,起身付钱,离开了集市。但他却没有回去,而是到了郑氏常去的古灵寺。传言这古灵寺很是灵验,故而香火向来极旺。
陆昀烧了香,却没有许愿,郑氏信这些,他却不是很信。临时起意来了这寺庙便烧香以表敬意,许愿却不必了。
既然来了,陆昀索性就在寺庙转了转,看看这庙有何特殊之处。他逛到后面,见得大片的花草,几乎能够说得上来的花草都集中在这里了。此刻夏季的各类花朵正开得艳丽热闹,让人心生喜悦。
陆昀近来总是伺候花草,不由对这些植物起了喜爱之情,见此便上前走到花中,细细看了起来。正当他看的入迷,一僧人突然出现了。
“贫僧看施主是个爱花之人。”这是个老僧人,看袈裟可能还是主持。
“我不自觉就走了进来,不知是不是唐突了。”陆昀看这僧人慈眉善目,却突然跑来和自己说话,怕是不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施主来这里就是有缘人,爱花之人看花怎么能算唐突呢。”僧人笑道。
陆昀看着他,忍不住道,“这些花草长势喜人,是有专人照顾吧。”
“正是,古灵寺自建造以来,便有诸多花草,贫僧做小沙弥时,每日工作便是养护这些花草。也因此,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感悟。”僧人说着,抚了抚身边的一朵白花,神情怜爱,像是在抚弄一只活物。
“不知大师感悟了些什么。”此时无风,但陆昀却看到僧人的手离开后,那花朵轻轻摇晃起来,就像黄耳摇尾巴一般。
“哈哈哈,这世人总爱拿花说事,既有人面桃花相映红,又有君子如兰如菊,这般倒是男女都用花来做比。那么,施主觉得这花有雌雄之别吗?”僧人突然大笑起来。
“这……我倒是不知了。”陆昀听此有了兴趣,他从小看过无数花草,只觉得这些草木天生便是长在那里,从未考虑过他们是否也分雌雄,如何繁衍。
“这便是有趣之处了,贫僧大半辈子都和花草打交道,发现这花既有雌花也有雄花,还有雌雄同株的,极是妙。”
陆昀听到最后一句,心头一动,问道,“那大师觉得此三种花孰优孰劣呢?”
僧人听此,嘴角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施主为何要这么问,花朵美好无论雌雄,贫僧看来都是一样的。”
“男子继承家业,女子却只能嫁人育子,人尚有别,花亦当如此。”陆昀难得和人辩驳起来。
“世人愚昧,喜欢设限。施主若是心有异议,何必要认同这些呢。”
“我也不知道,可我从小到大耳中听的,眼中看的,都是这些。”陆昀迷茫起来,他觉得这僧人说的话既对,也不对。
“赤子无知,听得看得便奉为至理,施主这样也不奇怪。只是贫僧看施主心中郁结,不若抛开世俗偏见,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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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也不与陆昀辩解,只让他放过自己。
“那大师,人若是异于常人,比如缺手少脚,生来痴呆,甚至阴阳双性,又该如何自处呢。”陆昀问出心中盘桓已久的问题,期望眼前僧人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想必施主烦忧的便是这个了。可什么是常人,什么又不是常人,世人拿什么来区分呢。众生平等,何况都是人,自然都是一样。”那僧人看了看天,又道,“时候不早,有雨将至,施主不若早些回去吧。”
“陆昀谢过大师。”陆昀听完僧人的讲述,心中有如拨云见日,这么多年他纠结千万遍的事情竟然是庸人自扰。
陆昀踏出寺庙大门时,一阵疾风骤雨便降了下来。他没有带伞,冲入大雨中痛快淋了一身,他心中畅快,因此不觉得这大雨扰人,反而觉得凉爽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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