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如此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岂是契丹人说攻破就攻破的,更何况前厅可是两道墙,即便契丹人拆房子,也得需要一些时间。
正在前厅激战正烈的时刻,后院的一处凉亭中,郭奇佐面色淡然地稳坐其中,他的旁边站着荆铭,至于高去高来的董凝阳,却早已不知去向。
大概又过了将近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董凝阳身若飞鸿,风一般地飘落到了凉亭之中,拱手就向郭奇佐汇报道:“先生,契丹精骑,差不多全都进入城中了,先生可以撤退了。”
郭奇佐闻言,云淡风轻地站了起来,冷然道:“不急,还要麻烦道长走一趟,将命令传给暗中的将士,半刻钟后,让他们立刻放下坠龙石,彻底封死鄯阳城四道城门。”
董凝阳闻言,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道,真是够狠的,这个书生,果然不做则已,一做之下,必然不留余地。
不过,他却不敢怠慢,连忙应道:“举手之劳,先生不必在意。”
话音未落,只见他立刻施展身法,犹如一股青烟似
的,消失在了小亭之中,一直望着董凝阳消失在将军府的墙外,郭奇佐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身旁的荆铭道:“坠龙石坠落之际,就放火箭,通知暗中的人立刻纵火,然后撤离。”
“诺。”荆铭连忙应道。
其实这个时候,早有契丹的勇士,发现了民居早空的情况,可是上报之后,虽然令萧辖剌三人疑惑,却苦思无果。
居民已经走了,可是,偌大的城池却留给了他们,若是单论兵力,契丹人的兵力,远超过留守在鄯阳的河朔的大军,郭奇佐能在城中做什么呢,三人苦思不解。
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逐次传来,三声巨大的轰鸣声。
声音宏大而浩远,仿佛天际的流星,坠落到了地面上一般,震颤得整个大地都为了摇晃不已,这突然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城中契丹勇士的惊疑。
不久之后,一名契丹斥候,立刻一脸仓惶地从远处飞马而来,尚未来到将军府门前,他就飞身从马上跳了下来,一副火烧屁股似的向府内跑去。
将军府中,正在萧辖剌三人,满脸惊疑不解之际,那名斥候就匆匆赶了过来,几乎刚一见面,斥候就立刻拱手道:“将军,将军,祸事了,东、西、北三方城门,突然被巨大的岩石堵住了。”
“被岩石堵住了?”萧辖剌闻言,神情略显凝重。
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妥,不过还未等他们想明白,只听后院之中,立刻就响起“嗖、嗖、嗖”的三道鸣箭之声,声音未落,就看到三支火箭,骤然窜入了空中。
火箭,有时候也是信号,不但藏在暗中的鬼卫明白,契丹的三名大将也同样明白。
鬼卫明白,就立刻从藏身之处窜了出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放起火来;可契丹的三员大将明白,却不知这三支火箭,到底要传达什么。
在他们想来,契丹人以优势兵力,入驻城中,他们绝不认为,河朔军有胆量关起门来,和他们硬拼。
“难不成,那个所谓的第一谋士,打算将我们堵在城内,让我们饿死不成,是不是太天真了?”萧辖剌不信邪地嘀咕道。
“不可能,情形诡异,还是小心为上。”耶律欧里思,一脸阴沉地否定道。
后院射出的火箭,显然不是通知援军用的,朔州的军力,他们通过吕勇,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现在的鄯阳,根本就不会有援兵。
戍守雁门、宁武的府卫,根本不可能过来,毕竟,朔州失守已成定局,河朔军方,绝不愿意看到,因为增援鄯阳,而被契丹人钻了空子,从而再丢了代州吧。
没有援军,郭奇佐就没有和他们硬拼的可能,既然不是硬拼,那这火箭传达的,必然是发动郭奇佐准备的后手,可郭奇佐的后手到底是什么,萧辖剌三人,一点头绪都没有。
正在三人疑惑不解之时,戍守在将军府前厅的河朔将士,突然潮水一般撤进了后院,那可是后院,也是他们一早就想攻进去的地方,现在那些府卫,竟然放弃了戍守进入后院的通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带着这种疑惑,三人不等麾下提醒,就立刻率部冲了进去。
偌大的内院,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些刚刚从前厅撤下来的府兵,正神色匆忙地通过后院的拱门,向着后花园中撤去。
以萧辖剌为首的三人,不敢怠慢,连忙率部跟了过去,刚刚进入到后花园,放眼看去,就看到白衣纶巾的郭奇佐,正若无其事地站在假山一侧,神色漠然地望向他们。
在郭奇佐的身侧,假山的前面,一个黝黑的大洞,出现在了地面上,所有从前厅撤到后花园的府卫,飞身跑到洞口旁,毫不犹豫地就纵身跳了下去。
“哪里走,给我留下。”身为猛将的耶律佐虏一声大喝,正要挥舞着长戈,冲将上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郭奇佐冷冷地开口了:“既然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掠汉土,可见你们是多么钟爱这片土地,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吧。”
话音未落,郭奇佐本人,就被身边的董凝阳,一把揽在手中,纵身跳进了地洞中。
最后戍守在洞口的荆铭,鬼面下的眼眸,阴森地看了众人一眼,同样冷冷地道:“这是地道,可以通往城外,若是有胆,不妨跟下来试试。”
说完,他同样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地窟之中,留给契丹人的,只有一道阴森森的挑衅之声,依旧飘荡在半空,经久不散。
“什么意思?”耶律欧里思突然转过头,看向神色有点惊疑不定的吕勇,急声问道。
吕勇的神色,同样十分难看,因为他的背叛,致使偏关县数万百姓,被契丹人劫掠一空,尸横遍野。
原本他还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彻底扳倒朱璃,从而向契丹人,献上一份分量足够的投名状,以后就可以前往大都,逍遥自在地过完下半生了。
可眼下的情形,让他意识到,郭奇佐等人,其实早有准备,比如这个,将军府后花园中的地洞,就是证明,谁也不知道它通往何方。
正在他犹豫着,该怎么回应耶律欧里思的问话时,突然又是一声巨大轰鸣声传来,根据声音的波动,可以确定,这是从城南的方向传来的,显然,郭奇佐最后,连南城门也给堵住了。
引契丹大军入城,却将鄯阳城的四个大门,全部都堵死了,这个郭奇佐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突然就有一名契丹骑士,一脸死了孩子的情形,哭喊着跑来禀报道:“将军,祸事了,火,到处都是火,连空荡荡的地面都燃起了大火,很多兄弟陷身火海,根本就冲不出来啊。”
眼睁睁地看着郭奇佐,在自己的眼前跳下了地洞,可列位的契丹将士,却没有一个人敢追下去的,如果说他们心里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不开眼的跑来哭诉,立刻就惹恼了脾气暴躁的耶律佐虏,只见他猛地向前疾行几步,一把就拽住那名前来禀报的契丹骑士,大怒道:“混蛋,什么火不火的,劫掠的时候,难道你们就没放火吗?”
可契丹人中,也并非都是像他那样的鲁莽、无智之辈,只见耶律欧里思和萧辖剌二人,一听到那名骑士的禀报,就立刻抬头望向天空。
不望不知道,一望吓一跳,这个时候,整个鄯阳城的上空,一片火红,四月初的暖阳,似乎都被映衬得,比三伏天的烈日还要红艳。
这得需要怎样狂猛的火势,才能造成如此的异象啊,莫不是整个鄯阳城,都燃起了大火?
这个时候,萧辖剌、耶律欧里思二人,终于明悟了郭奇佐的用意了。
虽然明白了过来,但脸色也跟着变得一片惨白,身体甚至都忍不住地颤栗起来。
火烧鄯阳,这个狠毒的白衣男子,竟然将整个鄯阳城付之一炬了,他的心里,到底有多痛恨契丹人啊,为此,竟不惜赔掉整个鄯阳城。
对于整个河朔来说,鄯阳城无异于国都啊,这个郭奇佐,为了致他们于死地,竟然连国都都敢烧。
脑子转得比较快的萧辖剌,突然低头看向了地面,他们进城的时候,没怎么在意,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刚进城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整个鄯阳城,似乎都被一层细碎的干草,给遮盖着。
碎草遮城,到底想掩盖着什么呢?
萧辖剌只是用皮靴轻轻地一搓地面,突然就发现,细碎的干草下方,竟然全是湿漉漉的地面,那湿漉漉、油汪汪的地面,终于解释了为什么连空荡荡的长街,都燃起了大火。
进入城中,契丹人率先想到的就是劫掠,然后就是抓住郭奇佐这条二号大鱼;谁曾想到,问题竟然会出在地面上。
也就是说,整个鄯阳城的地面,全都被阴狠的郭奇佐,让人注入了火油,他是真的想将契丹十余万大军,一个不留地全部烧死在鄯阳城中啊。
这一状况,不但萧辖剌发现了,耶律欧里思同样也发现了,发现了火油,也等于明白了郭奇佐的用心,再次抬起头来,二人相顾骇然。
这个时候,仍旧没有回过味来的耶律佐虏,还犹自疑惑地道:“又没下雨,干草之下的地面,怎么都是湿的?”
“混蛋,那是火油,整个鄯阳城的地面,都被浇上了火油,你这个白痴!”萧辖剌有点不淡定地,突然歇斯底里地冲着耶律佐虏大声嘶吼道。
“什么,火油!”耶律佐虏,突然醒悟了过来,这才突然转头,看向鄯阳的天空,骇然道:“那不是我们的儿郎,劫掠时纵的火?”
耶律欧里思、萧辖剌满脸铁青地看了他一眼,不言而喻,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两者皆有了,不过,他们麾下的那些契丹骑士,这次纵火,可是坑了他们自己了。
满城都是火油,一丁点火,都足以燃烧整个城池,更何况他们还到处纵火,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目前,摆在契丹人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郭奇佐等人留下的地洞,可他们敢进去吗,不说洞里有没有埋伏;只要郭奇佐派人守在洞口,给他们来个守株待兔,他们这些人能走得了吗?
四月的天,微风徐徐,鄯阳城中的火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旺,原本横贯城中的朔河,也被截断了水流,整个水面上,都飘曳着一簇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大火汹汹,炙烤着一片苍穹,涌入城中的契丹勇士,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个火人,声嘶力竭地哀嚎着,形若醉汉一般,歪歪倒倒,但很快就扑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随着大火的越来越旺,当整个鄯阳城都变成一片火海的时候,十余万的契丹大军,也不过只是烈焰中的,一堆燃料罢了。
即便有幸运的契丹勇士,找到了可以躲避的地方,也被炽热的温度,给烤熟了,是真的熟了,鄯阳城上空,不但汹涌着无尽的火焰,还若有若无地飘荡着肉香。
当大火蔓延到了将军府时,契丹的两大名相,和一名猛将,再也顾不得地洞里,到底会有什么危险了,一头就钻了进去,不进去就得被烧死,他们有的选吗?
烈焰焚城,大火肆虐,到了最后,火苗猛蹿数丈高,仿佛要烧掉天空,焚化流云似的,整个鄯阳城,别说是人了,就是朔河之中的鱼,都被蒸熟了。
往日雄伟、高大的鄯阳城,彻底淹没在火海之中,不但带走了鄯阳百姓,五、六年的劳动成果,也带走了十几万契丹大军的生命,谁说没有援军,就不能打胜仗?
郭奇佐一战惊天,四海名扬。
山海横流 第二六一章 卿若大去、我亦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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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绝尘意萧萧,咽泣随风人枯槁;
浴水千里一夜返,一步啼血一步摇。
开阳在即,一名金盔玄甲、风尘仆仆的人影,混着满身的晨露,“噗通”一声,猛地从战马上摔了下来,正好就摔在城门口的不远处。
只见骑士身下的那匹、殷红如火的灵驹,一见主人摔落在地,立刻就猛地人立而起。
“昂嘶嘶”
继而“咚”的一声,落下前蹄后,掉过头来,立刻就一溜小跑地跑到主人的身边,焦急地橛动着马嘴,不断地推搡着摔落的骑士,似乎在呼唤着主人,快点醒过来似的。
戍守在城门口的几名府卫,突然看到了这一幕,有机灵的,好奇地盯着红云一般的灵驹,惊疑道:“那,那不是将军的坐骑吗?”
“是啊,我也觉得眼熟。”另一名同样直愣愣地盯着红马的府卫,连忙应和道。
“过去看看。”一人提议。
“好”
当两名府卫,带着满脸的疑惑,走上前来,安抚了一番红马后,就将朱璃翻了过来,映入眼帘的一张脸孔,可不就是朱璃吗。
“是将军!”一名府兵惊呼道,声音未落,他就不顾一切地伸出大拇指,使劲地挤按着朱璃的人中。
一听到这声惊呼,城门口的所有戍卫,连门都不守了,呼啦啦地一窝蜂拥了上来,死死地将朱璃护在了中间。
“将军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一名府兵担心地问出声道。
“嘴角还有血迹!”一名老卒,略有所思地低喃道。
“身上没伤,不像是大战造成的。”
......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在那名府卫的挤按之下,朱璃终于悠悠地醒转了过来,看到周围一双双担忧的眼神,以及他们身上那标准的河朔制式甲胄,朱璃放下心来,苦涩地向他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放眼望去,此刻的朱璃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得都能清晰地看到血丝,在那干裂的嘴唇上,还残留着紫黑色的血渍。
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现在早已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满眼尽是晦暗、沉慕之色,给人的感觉,就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
接到尉迟槿重伤垂危的消息,朱璃当即就是一口喷天逆血溅吐而出,继而就是立刻飞奔出营,策马就向开阳狂奔而来。
出发之际,还有数千越骑跟在他身后,可是赤兔的速度,向来极快,它似乎感受到了朱璃的焦急,这匹通灵神驹,丝毫没有顾惜自己的体力,飞窜如电,一骑绝尘,沿着桑安河,一路逆流而上,远远地将其他人甩在了身后。
悲恸、哀伤、自责,再加上心急如焚、抱恨不已的心情,让他不断地呕出口口逆血,正常人吐了这么多血,估计早就死翘翘了。
幸亏他的身躯经过无数灵果、灵药的滋养,即便这样,他也是一直处于精神恍惚之中,摇摇欲坠地硬是撑到了开阳。
“将军,你,你没事吧?”有府卫看着这样的朱璃,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璃在府卫的帮助下,勉力站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问话的府卫肩膀,一时之间竟然连口都张不开了,只能轻轻地摇摇头,以示安慰。
在府卫的指引下,朱璃来到了开阳县府。
县府的内院,挤满了人,尉迟老夫人,眼袋红肿、几欲昏厥的状态,看得朱璃的内心又是一痛。
这位老夫人,一直都是一位开明的母亲,她本人对朱璃无所谓好恶,却因为女儿的原因,愿意接受朱璃的安排,甚至支持尉迟槿的选择;一句话,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女儿喜欢就好。
郑氏抱着苦着小脸,老老实实的朱凪,陪在尉迟老夫人的身边,小声地安慰着,间或就连她自己,都会忍不住地流下两行清泪。
朱淳神色沉凝,不住地向郭崇韬小声地询问着什么,就连朱璃的到来,都没有好脸色看一眼儿子。
朱璃的妹妹,朱凝儿同样泪痕未干,看到鬼一样出现在眼前的朱璃,心中更加难受了,眼中的泪滴,再次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潸潸而下。
后院的厢房中,星辰子、莘七娘鱼贯而出,见到二人,朱璃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期翼,可结果,注定让他失望,二人皆是一脸难看地冲他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意料之中,却又那么残酷,让朱璃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落空,突然之间,他似乎再次回到了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孤独无助,浑身充溢着无尽的绝望气息。
看到二人摇头的一瞬间,就有一股凉意,涌自心底,瞬间就直惯头顶;四月的天,春意融融,而他,却似乎置身于无限森寒的冰天世界。
周围的人群,似乎越来越远,忽然变成海市蜃楼般的幻景,让人可望不可及。
一个连自己心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还能算男人吗?
这一刻,一个突然的决定涌上了他的心头:卿若大去,我亦不弃,黄泉路上,再结连理。
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甚至活得稀里糊涂,前生的朱璃,曾一度也迷惘在这个问题中,后来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虽然不一定对,但他觉得,人,就应该这样活着。
男人,活着不是为了勾三搭四,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更不是为了创建辉煌的事业,活着,只为守护,守护身边那些,爱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
他一直这么认为的,也一直竭尽全力地去做,可是现在,自己守护的心爱之人,就要西去,他还有什么资格谈“守护”二字。
“进去看看吧。”莘七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朱璃身前,望着一副行将就木的朱璃,不禁语带哽咽地柔声道。
星辰子同样看出了朱璃状态的不对劲,不过,对于这种因感情,而引起的情伤,他一个活了近一百多年的老处男,肯定不会懂,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
尉迟槿的床边,此时只有豆芽一抽一答地在护持着,不是别人不来看顾,而是这里,必须保持肃静。
看到形似饿死鬼一般的朱璃,原本就泼辣的小丫头,竟然连一句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璃不爱尉迟槿吗?
只是看着对方的这副形态,小丫头就觉得自己没资格斥责对方了。
朱璃征战四方,将最亲爱的人,全部安置在他认为最安全的后方,这不是守护吗?
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朱璃也想不到,吕勇会出卖他,出卖整个朔州
,甚至出卖整个民族。
若是吕勇一直待在朱璃身边,朱璃自然能够分辨出他的忠奸,山海经曾经给他加持过一种灵物,食之使人不惑,虽然看不穿对方的内心,却能够感应出对方言语的真伪。
自从来到朔州,吕勇就一直跟随在武悼身边,甚至调到偏头关,朱璃也不曾见过他,这才酿成了今天的悲剧。
朱璃的到来,让小丫头豆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现在,她们家的小娘子,将和挚爱在一起,小丫头自然不愿打扰二人。
床榻上,尉迟槿素面朝天,精致的小鼻头,配上娇翘着的小嘴,显得格外诱人,即便还处于昏迷之中,犹自彰显出她那,倔强的个性。
长长的睫毛,犹如后世芭比娃娃一般醒目,猛地看上去,就似一副无可挑剔的睡美人图,只是那胸口,微弱的起伏,彰显出她生命的垂危。
望着伊人,那仙女一般娇可的容颜,朱璃神情恍惚,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幕。
“朱璃,有种就跟姑奶奶过两招,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记忆中,初识时,那个顶着丫鬟髻,一点不淑女的彪悍小丫头,每天都准时打到草军门口,十分泼辣地对着朱璃叫嚣道。
“算了,我不跟你打,打来打去也没什么结果,还打个什么劲。”当时的朱璃兴趣缺缺,一点和对方交手的意思都没有。
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二人的武艺只在伯仲间,根本分不出胜负。
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好战。
在洪州,等候庞家娘子和妹妹期间,尉迟槿几乎天天都找上门来堵朱璃,似乎一天不揍他一顿,心里不舒服似的。
仔细想来,那个时候的尉迟槿,可不是为了揍他,所为的只是见他一面。
......
“朱璃,本公子费尽唇舌,为你争取到了朔州刺史一职,你打算怎么报答我?”一身书生装扮,貌赛潘安、颜比宋玉的尉迟槿,在朱璃帮助李可举平定沙陀叛乱后,亲自跑到了北口,直接朱璃邀功道。
“怎么回报,莫非娘子想让我以身相许不成?”当时的朱璃,木得可以,无所谓地玩笑道。
现在仔细想想,当时情窦初开的尉迟槿,前往北口,可不是去向他邀功,所为的只是送他一个借口,一个让他前往尉迟府拜会的借口,可那个时候的朱璃,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白白浪费了佳人的一番心意。
......
“朱璃,我问你,在北口的时候,我是不是让你去看我了?”凤眸含怒的尉迟槿,一脸冷然地向着朱璃质问道。
“嗯,娘子当时,确实这样嘱咐过我。”朱璃傻愣愣地应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娇俏的伊人,怒意更胜。
“不是我不去看你,我是军人,上令之下,必须执行,这个希望你能理解。”朱璃无奈,只得耐心解释道。
“哼,借口,你就去范阳一趟,李公还能处死你不成?”伊人当时不依不饶,那一次,朱璃被迫,不但挂了白旗、答应了对方,无数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才算把对方的怒火消除掉。
.......
往事一幕幕,回首处,归途还在,佳人却将不在。
山海横流 第二六二章 天时地灵、逆天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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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你在流年中打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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