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诺”李克修同样面色沉凝,轰然应诺。
正当李克修应命转身,就要离去之时,尉迟槿突然一声呼喝:“且慢。”
一声突兀的“且慢”,彻底引起了其他人的惊疑,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突然全都转向了尉迟槿,神情有吃惊、有不解。
要知道李克用可是出了名的令行禁止,谁敢在他下令的当口,出声喊停,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过等众人循着声音看到尉迟槿的时候,虽然脸上还留有惊疑之色,却也放下心来。
韩槿,这个名字几乎同时浮现在每个人的心上,这段时间,这个名字在晋阳可是炙手可热、非常红火,无他,这个名字的主人,冒死挡住了汴州大将王彦章,救下了李克用,只此一条,就比其他人奋斗一生都强。
既然是他,想来李克用也不会拿他怎么样吧,众人无不如此认为。
果然,听到有人打断自己的命令,李克用怒容勃发、几欲暴起,可一看是尉迟槿扮作的韩槿时,他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起来,只是有点精彩,好像还没转过弯来,好奇道:“贤弟,莫非你对为兄的决定有异议吗?”
尉迟槿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拱手一礼,肃然道:“孟方立此人,韩某倒是略知一、二,当初,前昭义节度使高浔,战黄巢不胜,反被部将成邻所杀;这才让孟方立趁虚而入,一举坐上了昭义节度使的位置,可见其人是个投机之辈。”
“小弟不才,对付这种人,颇有心得,李兄若是不介意,小弟愿为李兄平定
此贼,将孟方立的势力,彻底赶出潞州,兄长认为可否?”尉迟槿佯作一脸自信,十分坦诚地请示道。
李克用闻言,神情一震,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韩槿可是勇冠三军的猛将,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闲聊,他还知道此人颇有智计,眼光长远,能文能武,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李克修同样不错,不过李克用心里对于李克修,颇有芥蒂,若不是情况实在危急,他绝不想立刻委任李克修为将。
他今日设宴酬谢韩槿,一来是为了兑现当初的承诺;其实最大的目的,还是想将此人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让韩槿为他所用。
现在对方既然主动请缨,是不是代表着什么呢?
这么一想,李克用要是不答应才是傻子,心里早已千肯万肯,不过他还是故作体贴地道:“贤弟和为兄,这才从汴州归来不久,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要贤弟操心的话,为兄这心里......”
尉迟槿自然看出了李克用的故作矜持,不待李克用客套完,就出言恳切地道:“李兄不必为难,小弟正想出去走走,还望李兄成全。”
闻言李克用眼中欣然非常,却还是皱了皱眉头,片刻后,才佯作不情愿地道:“好,那就有劳贤弟走上一遭了。”
这么一位文武双全的大将请战,若是因为他一再故作坚持,万一弄巧成拙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故作忸怩之后,他就应允了。
既然应允,李克用也不含糊,立刻道:“那就请贤弟为主将,克修、存璋为别将,统领一万卫士,三千越骑,即刻出击上党吧。”
“诺”众人轰然应诺。
俗话说救兵如救火,当天晚上,尉迟槿就调集大军,南下上党而去。
路上,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谢天、谢地闷不住了,谢天打马凑到尉迟槿的身边,一脸担忧地小声道:“娘子,我们为什么还要帮那个独眼龙啊,若是让使君知道了,肺都该气炸了吧。”
尉迟槿还是那副装扮,一袭亮银凯,高领直遮脖颈,不伦不类的小胡子,将她的美貌破坏掉三、四分,只手提着凤翎大刀,正无精打采地骑在马上。
闻听谢天的担忧,尉迟槿没好气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们两个夯货,当初要不是你们强出头,我何至落到这般境地?”
不过,心下也知道,现在埋怨他们也无用,又接着叹息道:“哎,我何尝不知道,那个木头要是知道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估计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吧。”
“可我能怎么办呢?”尉迟槿一脸苦涩,“难道要我应承李克用,和他义结金兰吗?还是不顾后果,一路杀回朔州?”
“呃”谢天、谢地虽然比较冲动、莽撞,可不代表他们不懂这个理,说到底,还是他们两个的原因,害得自家娘子现在左右为难的。
主仆三人,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总是苦着脸,却毫无办法,一路随着大军开赴潞州。
潞州也是唐末五代时期,梁、晋争夺比较激烈的地方,正如武悼所说,太行、上党,天下脊梁,谁占领了这里,就有了跃马幽冀、挥戈齐鲁的便利。
山海横流 第一四九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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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都城,阳苴咩城。
一处普通的民居院落中,一名头罩鬼面、腰佩长刀的鬼武士,站在中间,他的周围还有十余名鬼武士分立四周。
中间的鬼武士环顾众人,目光倏然落在一名鬼武士的身上,严肃地问道:“查清楚了吗,上次狙杀使君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被询问的鬼武士,没有迟疑,立刻拱手道:“上次狙杀使君之人,是一名巫女,名叫龙伽,出身巫神教,乃是巫神教这一代三大圣女之一。”
“巫神教?”中间的鬼武士一阵迷惑。
被问话的那名鬼武士,一见队正迷惑,就连忙开口继续解释道:“赵队正,南诏国内,教派众多,但总体上,可分为佛教,和上古流派两大类。”
“巫神教隶属上古流派,教中之人以巫神为图腾,虔诚供奉;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如今却效忠于久赞郑买嗣了。”
中间的那名鬼武士,也就是赵队正闻言,只手撑着下巴,沉吟道:“使君和郑买嗣素未谋面,不可能产生仇怨;若是这样的话,郑买嗣之所以派人狙杀使君,看来必是受到李思恭的唆使,李思恭不能留。”
声音充满了阴森的寒意,让听到此言的众人,一阵悚然。
赵队正目光逡巡,又落到了另一名鬼武士身上,出言问道:“李思恭,是否还在南诏国?”
那名鬼武士闻言,立刻拱手回道:“还在,不过他和郑买嗣之间,似乎闹得并不愉快,就在今天下午,属下亲眼看到他怒气冲冲地走出了久赞府。”
“哼”赵队正闻言,冷哼一声道:“应该是郑买嗣没有完成约定,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继而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我们这一支鬼卫,原本就是为了接应使君,才来到川蜀的;前不久我得到消息,使君早已回到了朔州,先生有令,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挑起郑买嗣和李思恭之间的矛盾。”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审视了一番周围的其他人,发现他们似乎并没异议,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接着道:“按照先生的意思,李思恭一行,除了李思恭本人外,其余人全部除掉,而且一定要让他以为,这是郑买嗣干的,明白了吗?”
“诺”众人轰然应命。
“我们若是出手,最好佯作郑买嗣的手下,既然郑买嗣暗中收伏了巫神教,那么动手就要使用巫师的手段了,明白了吗?”
“诺”众人再次应命。
一名鬼武士疑惑地开口道:“先生如此大费周折,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即便将李思恭等人全部击杀在此,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哼,多嘴。”赵队正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厉然道:“先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哪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揣度的,记住,按令行事就好,不该问的,不要问。”
“诺,属下知错。”问话的鬼武士连忙诚惶诚恐地告饶道。
赵队正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立刻下令道:“第一火、第二火前去收集巫毒、毒蛊等物品;第三火、第四火继续探查消息,若有异常情况立刻汇报
,不得有误;第五火,今天轮休,清楚了没有?”
“诺”众人应诺,即将散去,赵队正连忙道:“等等,我先透露点消息给你们,也好让你们有点动力,使君在扬州时,可是获得一门极其高超的剑术。”
“使君神武大度,将这门剑术交由我们鬼卫修炼,若是我们这一队,能够完成任务,达到先生的要求,每个人都可以修炼那种剑术,希望大家,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哦。”
“剑术,什么剑术,有多厉害?”有人忍不住问道,对于他们这种游走在黑暗之中,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人来说,当然是本领越高越好喽,谁不想修炼强大的武技呢。
看着一众麾下,那渴望的眼神,赵队正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这门剑术名叫七杀剑,传闻,若是修炼到了大成境界,即便对战使君都不落下风,使君多厉害,你们知道吧。”
“真的吗,竟然可以媲敌使君,使君可是勇冠三军的猛将啊,若是能够达到他老人家那种程度,我仝二黑做梦都能笑醒了。”一名鬼武士艳羡不已。
“这么牛的剑术,真的会传授给我们吗?”有鬼武士艳羡的同时,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傻叉,使君什么时候失信过,别忘了渭桥之战,你竟然怀疑使君,真是没良心。”有人摇摇头,不屑道。
“不错,使君不会欺骗我等的,七杀剑,必须得到。”有人坚定地说道。
“既然有这样的剑术,这次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干翻李思恭就是了。”有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
一看彻底挑起了麾下的兴趣,赵队正满意地点点头,鬼武士的成员非常复杂,其中大多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卫士,显然很多人都是当初的老兵,对朱璃深信不疑。
“好了,干活去吧,一定要小心,不要阴沟里翻船了。”赵队正挥手示意他们散去,也许只有他知道,这次任务的真正目的,可他却不能对麾下直言,毕竟这可是机密,有关那位郭先生的筹谋。
——————
长安,大内皇宫,枢密院。
一身白衣的周承晦,恭敬地站在大殿中间,神情淡然、异常沉静地拱手肃立着;阴暗中,阴沉奸细的声音不断传出,似乎正在絮絮叨叨地发着牢骚。
“咱家得到消息,朱璃已经回到了朔州,现在再想动他,恐怕更难喽。”
“竟然连你和董凝阳先后出手都拿不下他,他是不是已经入玄了?”
周承晦见询,淡然道:“不曾,只是那小子太变态了,属下分明感觉到,他只是初入无双境,可他的气力之大,属下见所未见;速度之快,属下亦是闻所未闻。”
“天赋异禀?”
“应该如此,不然解释不通。”周承晦脸色难看,生平第一次失手,竟然是栽在一个修为层次、根本不如自己的人身上,甚至连他自己都差点丢了性命,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阴暗奸细的主人,闻言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我让你去盘问田令孜,他怎么说?”
“田令孜一口咬定,他是先获得朱璃暗侵河套的消息,这才召集人手,展开逼杀朱璃的行动的。”周承晦拱手回应道。
如果朱璃只是一个小刺史,杀了也就杀了,可现在朱璃非但没死,还回到了朔州,直接掌控了十余州之地,已经不是谁都能够轻视的了。
这个时候即便是秘书监的首脑,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一个掌控这么大地盘的人物,他的每一步举措,都可能造成天下更加糜乱。
到了这一步,对于当初田令孜、李克用等人,围杀朱璃的真正原因,他们就不得不调查清楚了,可是田令孜就是一口咬定,他是先接到李思恭禀报,获知朱璃暗中侵略河套的大逆不道行为,才决定出手对付朱璃的,这么一来,秘书监想要深挖真正原因的企图,显然就搁浅了。
只是周承晦似乎语意未尽,回完话,嘴角仍旧不断蠕动,似乎欲言又止。
“你好像还有话要说?”奸细的声音十分疑惑。
“是的,大家,属下暗中打探到一些消息,不知当不当讲?”周承晦似乎有所犹豫。
“唔,有话就说,难道连你也要知情不报吗?”奸细声音的主人,十分不满。
“属下不敢,据属下所知,当初长安刚复,田令孜欲认朱璃为义子,被朱璃拒绝了;在富阳,李孝昌欲强抢民女,亦被朱璃破坏了;如果在加上李国昌父子,同样是因为朱璃的原因,才折戟云朔的,那么这些人集合起来,一起对付朱璃的原因,就十分明了了。”周承晦坦然道。
听了周承晦的话,大殿中瞬间陷入了沉寂,隐有粗重的鼻息之声,不断传了出来,似乎那人正在强忍着暴怒,亦或是情绪起伏得太大了,这才有粗重的鼻息传来。
少顷之后,奸细之声再度响起,只是任谁都能听出,那声音带着咬牙切齿般的愤恨:“田令孜是为泄愤,李孝昌是为出气,李克用是为公报私仇,唯一的苦主只有一个李思恭,桀桀桀,可笑、可叹、可悲啊,这些朝中大员,将我秘书监当成什么了呢,他们泄愤、出气的打手吗?”
声音虽然奸细晦涩,却充满了悲哀,可是唯一听他怒喝的周承晦,却将头颅垂得更低了,他知道这位老公公愤怒了,不过他却无法劝解。
现在天下烽烟四起,朝廷号令几乎不出国门,即便传达到了地方,各方节度使也会视情况而定,有利可图,他们就会假皇室之命行事;无利可想,他们就阴奉阳违、不了了之。
整个天下,真心想兴复唐室之人,要么不得门径,要么处处制肘,更有甚者,一味被人愚弄,例如这位老公公就是这一类人,想想都让人悲哀、让人愤怒。
“算了,翠微已出,银刀将现,若是朱璃还不死,老奴也就没办法可想喽。”话音似是自嘲,又有一股悲凉的落寞之意。
“对了,朱玫在鄜延已经适应了一段时间,让他尽快做掉李孝昌,接掌鄜延三州吧。”暗中人突然转变了话题,似乎不想在纠结于这个话题了,直接吩咐周承晦道。
“诺”周承晦泰然领命。
山海横流 第一五零章 沉闷的张归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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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自古以来,就有北方国门之誉,范阳以北群山连绵,从东到西就有七图老山、燕山、大群马山、军都山等等。
北口,朱璃初到幽州,第一个戍守的军镇。
历朝筑建的长城,都是依托群山而铸造的,北口屹立于山海关、居庸关,两座雄关之间,囊括卧虎山、蟠龙山、金山岭和司马台四个城段,是一处十分重要的要塞。
故地重游,长城背后,早已不是当初的小镇了,赫然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绵亘七、八里的城墙,坚固而厚重,往来巡视的府卫,威武而雄壮,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无不昭示着这里朝气蓬勃的锐气。
北口镇,现在叫它北口城,才比较贴切,虽然小了点,但也算一座坚城了。
张归牟听闻朱璃前来探望,连忙伙同牙将、牙兵,亲自迎接了出来,及至双方相隔数十步远的时候,他就带头“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北口守捉使张归牟,见过使君。”
左右牙将、牙兵一看,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守捉使阁下,要对这位年轻的郎君如此郑重参拜呢,不过也有机灵的,连忙跟着单膝跪地,恭声参拜。
张归牟即便见到幽州的其他上官,都不曾如此郑重参拜过,如今见到这个骑乘小红马的郎君,竟然这般见礼,即便生性鲁钝的人,也感觉到了蹊跷,不会这人才是张归厚真正的效忠对象吧。
有唐以来,是最开明的朝代,除了面见天子,一般都是躬身施礼,就完事了,跪地参拜,即便是单膝,都代表着非常特殊的含义。
如今瞧出端倪的张归牟麾下,一见真正的“老大”来了,自然不敢怠慢,即便是表表忠心,露个熟脸也好,呼啦啦地瞬间跪拜一团。
看到这一幕,朱璃同样不敢怠慢,手脚麻利地从赤兔马上,迅速跳了下来,大步流星,瞬息窜到了张归牟的身边,从一侧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微怒道:“归牟兄,跟我还这么见外做什么?”
被朱璃拽起的张归牟,兀自争辩道:“礼不可废,上下有别,交情归交情,该参拜的,必须参拜。”
朱璃瞅了他一眼,无奈道:“好了,现在你礼也行了,以后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吧。”
张归牟在朱璃的心中,一直都是邻家哥哥的形象,他多么希望对方,还是二人初见时的那个热情、和蔼、拍着他的肩膀,喊他朱璃兄弟的大男孩啊。
可是今日一见,对方似乎拘谨了很多,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隔阂,甚至有些陌生,不自在。
人生的无奈,总是会在某个阶段,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往往无法避免。
在那个时候,所有重情重义的人啊,不要刻意重温以往的温馨,只会显得更加矫揉造作,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曾经的初心,一直持之以恒地坚守着,永远铭记,直到心中的那人需要你。
“归牟兄,你在这边待得还好吗?”为了解脱那丝陌生的不自在,朱璃立刻转化
话题,直接搂住他的肩膀,亲切地问道。
张归牟闻言,轻微地挣脱一下,不过朱璃的搂抱,哪是那么容易挣脱的,直到对上朱璃那诧异的眼神,他才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曾经的那份赤诚和温馨。
感受到了那股久违的亲切,张归牟最终还是释然了,坦然接受了朱璃的亲热,淡然道:“还好吧,就是有点沉闷。”
这话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让朱璃差点一口老血喷薄而出。
沉闷,在这个遍地狼烟、兵戈四起的年代,多少人想要这般沉闷而不可得啊。
这几年,听说北口一带,狄人比较温和,倒是让张归牟这个家伙清闲了起来,他竟然说沉闷,对于一直犹如丧家之犬一样,逃窜了一年多的朱璃来说,还有比听到这个更让他无语的吗?
不过站在张归牟的角度,朱璃倒是能够体会他的心情,他们三兄弟当初一腔热血,弃家从戎,加入草军,就是为了建功立业,没有机会出去折腾一下,难怪会沉闷。
他的大兄张归霸,曾经跟随朱璃荡平沙陀叛乱,随后又出镇雁门关,算得上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二兄张归厚,坐镇阴山,时而会和契丹、奚人、鞑靼等异族交锋,也算得偿所愿了。
可张归牟一直坐镇北口镇,这几年从北面流窜过来的狄人,也就小猫小狗三两只,根本就不够他塞牙缝的,能不沉闷吗。
可他也不想想,现在的黄巢呢,早已化作一抔黄土了,那个曾经的冲天大将军,非但没有给天下百姓带来幸福,反而让这个世道更乱了,折腾可以,将小命折腾没了,就不是沉闷那么简单的了。
无数人做梦都想活的这么舒坦,百般追求而不可得,可是到了这位和蔼、热情的青年身上,竟然让他显得十分沉闷,让朱璃情何以堪啊。
说起来,当初朱璃安排张归牟驻守这里,也是有私心的,熟知历史的人都知道,张归霸一共三兄弟,可是出现在记载上最多的,也只有张归霸一个人罢了,记载上,很少提及他的两个兄弟,为什么呢?
最合理的推论,应该就是战死了。
要知道张归霸也是死在任上的,根据历史的线索,从张归霸三兄弟出世,到张归霸死在任上,也就二十多年时间,也就是说张归霸死的时候最多也才五十来岁。
身为一名战将,不到五十来岁就死了,而且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任期上,就让人不得不寻思这其中的蹊跷了。
早夭的战将有很多,大多都是死在战场上,因为旧疾、或者年轻的时候损害过甚,才导致早夭的,也有一部分。
而还有一种早夭,就是受到感情方面的折磨,正所谓“慧极易夭、情深不寿”,不管是爱情、亲情都是感情,也许正是因为两个弟弟的战死,才使得张归霸的精神,饱受折磨,最后死在了任上,当然这只是朱璃的推测。
正是基于这个推测,朱璃才不想让张归牟去四处征战厮杀,战场不适合善良
的张归牟,愿所有善良的人都能长寿百岁,他就是这个心思。
不过,如果朱璃没有记错的话,唐末五代时期,北方狄人曾有一次大规模的南侵,而且目标正是卢龙节度使的辖区,张归牟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吧,这个年代,想要一生全都避开战火,那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朱璃拍了拍张归牟的肩膀,安慰道:“归牟兄若是相信我的话,你的这种‘沉闷’生活,怕是维持不了多久喽。”
张归牟闻言,双眸一亮,疑惑道:“莫非你要将我调往别处,我看二兄的差事不错,不如我和他换换?”
果然一家都是好战分子,兄弟你知道吗,古语有云:好战必亡啊,朱璃有些无奈,继续道:“我并没有打算调你去别的地方,而是这北口,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大战了。”
“什么,怎么可能?”张归牟闻言,大吃一惊,难以置信。
朱璃有点无奈地看了这家伙一眼,解释道:“北口乃是边疆重镇,每当狄人的年景不好,或者发生了天灾、瘟疫等灾害,就会大规模南下劫掠,归牟兄这几年过得安逸,不是兄长的运气好,只能说明狄人这些年风调雨顺,可天灾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一旦他们发生灾情,你想再过现在的这种日子,恐怕都不可能喽。”
“还有,范阳最近也不平静,檀州隶属李公治下,若是范阳一旦发生动荡,你以为你的北口能跑得掉吗?”
朱璃的话让张归牟陷入了沉思,张归牟确实认识到,这两、三年里,他过得太安逸了,安逸到竟然羡慕起他的大兄、二兄来,难道这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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