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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诺,诺,在下,不,小民惶恐,使君但有吩咐,小民万死不辞。”窦禹钧忙不迭地应道,就连刚刚被治愈的窦夫人,也是惶然、膜拜地看向朱璃,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
有时候不是朱璃不想用山海经帮人,可是每帮一次,都会造成极大的轰动,像上次那样,孟绝海就是见到这一幕,才瞬间就成了他的忠实拥护者,而且忠心程度,似乎还有些过火。
这才造成他听到朱璃被李克用所害,生死不知之后,大怒之下,竟然直接虐杀了李国昌,直接造成了朱璃、李克用,从此不死不休的对立局面。
而如今,一看窦禹钧夫妇的样子,怕也不比孟绝海差多少,不过这些,朱璃无暇理会了,他本来就有意收伏窦禹钧,为朔州而用的,若是他有心效忠,岂不更好。
在教育方面,窦禹钧可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父亲,五个儿子,个个做了官,从此中华民族,才有了五子登科的故事。
想到这里,朱璃顺势道:“先生只要不乱说就行,说起来,朱某确实有个不情之请,朱某想请先生一家移居朔州,先生可担任朔州五经博士,总
理教育一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窦禹钧、窦夫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即刻连连点头,忙不迭地道:“使君所命,在下莫敢不从,回去之后,在下就张罗着将全家搬往鄯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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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阳,这三、四年来发展势头一片大好。
不但整个鄯阳城扩大了许多,城内还开设了多家商铺,五行八门,做什么的都有。
翠微阁,也就是在这几年内开设的。
翠微阁是经营什么的呢,这是一家专门售卖女人贴身衣物的地方,百姓的生活条件好转了不少,也带动了消费的提高,店中到处都是莺莺燕燕、活色生香的大、小娘子,虽然大多都含羞带怯的,却仍旧精心地为自己挑选着小衣。
对于翠微阁,王月瑶并不陌生,她不但知道翠微阁是售卖小衣的地方,她还知道,这个地方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比如雇佣刺客、购买情报等等。
前些时候,翠微阁的紫燕,就是受她雇佣,前去查探朱璃动向的,今天她再次光临了翠微阁,显然又是为了某个一回来就跑了个没影的家伙。
王月瑶的光临,顿时让店中百媚失色了不少,一位熟知王月瑶的店中侍婢,一见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走了进来,就连忙迎了上去。
王月瑶可不仅是个我见犹怜、国色天香般的美人儿,她也是翠微阁少有的大金主。
“娘子,你是要找紫燕姐姐吗?”侍婢殷勤地问道。
王月瑶正准备点点头,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摇摇头,开口道:“我要找你们的掌柜,就是那位侍渔娘子。”
侍婢疑惑地看了看王月瑶,却不敢怠慢,连忙领着这位美得不像人话的女子,向着翠微阁内院行去。
走出翠微阁的穿堂,就进入到一处院落,这位翠微阁的女掌柜,通常都会待在这里。
小院不大,却十分雅致。
竹楼依翠柳,池清曲径幽;
小圃摇嫣紫,蝶舞风更悠。
确实是一处绝好的避世隐居所在,呆在这里,连人的心都跟着慵懒了起来。
透过竹楼打开的窗口,可以望见楼中之人,那是一名清秀恬静的娘子,正在辛勤地耕织着布匹。
接待王月瑶的侍婢,示意王月瑶稍等一下,她要先去请示一下。
王月瑶自然没有意见,俏立小径、借景消愁,是一种心境,同样也是一种意境。
不久之后,小娘回来,示意王月瑶可以进入竹楼后,王月瑶这才向着竹楼迈进。
上到竹楼,才能听到织机“吱呀、吱呀......”地细微声响,王月瑶抬起头来,看向这个翠微阁的女掌柜。
女子粗看三十来岁,仔细再看,又好似双十年华,总是给人一种朦胧,看不清真实年岁的感觉,不过其人清秀,衣着朴素,整个人给人一种淡然出尘之感。
王月瑶的到来,这位名叫侍渔的娘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看向王月瑶,倏然道:“深巷穷门少侣俦,阮郎惟有梦中留?”
王月瑶闻言,俏
脸立刻红映满园,不知为何,这位侍渔姑娘,开口就道出了她此刻的心境。
自古有云,诗以托情,歌以言志,这两句诗的意思,赫然正是思念情郎的意思,难怪王月瑶的俏脸,会瞬间红霞漫衍。
若是有男子在这里,看到她这副娇羞不已的模样,保不准,连一颗雄心都融化了。
片刻之后,王月瑶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娇羞,轻轻地开口道:“侍渔娘子,奴家这次前来,一是请你帮忙,继续派人跟着使君;另外,还有一人,同样需要娘子帮奴家派人盯着,她叫尉迟槿,现在人在河东。”
“唔”王月瑶让她帮忙盯着朱璃,这个她理解,不过还要派人盯着尉迟槿,就让她不解了,狐疑道:“尉迟槿,传说中的朔州准夫人,娘子何必花费冤枉钱,打听一个小娘的消息呢?”
其实雇佣人打探消息,本质上,不应该问雇主做事的原因,只是王月瑶和这位侍渔掌柜很熟,更何况侍渔的意思,也是劝诫王月瑶,不必花冤枉钱。
王月瑶闻言,神色有点不自然,思忖片刻,还是开口道:“这个人,使君对她特别不同,即便她现在救了使君的仇家,跑到了河东,使君的心中,怕是仍旧记挂得紧的。”
“唔,既然她现在救了使君的仇家,应该和你们使君没有可能了才对,娘子为何还是放不下心来呢?”侍渔不解,也许这个女子没有恋爱过,根本不理解恋爱中的人,都是患得患失的心态,这才有此一问。
“按理说,侍渔娘子说得也没错,不过奴家总感觉她的威胁,好像无刻不在似的,奴家就是定不下心来。”王月瑶秀眉紧促,苦着一张,看了就能让人心碎的小脸,担忧地道。
侍渔看着王月瑶的形容,感觉心都要化了,虽然身为一个女子,也不禁被眼前的这位小娘迷得七荤八素的。
眼前的女子,似乎让她想到了另一位惊才绝艳、才情勃发的女子,可惜,那人最终的下场十分凄惨,希望这位小娘不要步入那人的后尘吧。
仙子本是天上人,奈何谪落下凡尘,若是没有朱璃的存在,如此美人,怎么会如此愁苦不堪呢,天下男子皆薄幸,何苦倾心臭男人,侍渔想不通。
想到这里,侍渔似乎更加坚定了某种决心,她本就是为任务而来的。
不过这是王月瑶所托,在商言商,她同样没有拒绝的道理,侍渔当着王月瑶的面,立刻就派出紫燕查探朱璃的行踪,继而又指派一个名叫暮雨的女密探,前往河东,帮助王月瑶打听尉迟槿的消息。
送走了王月瑶,侍渔似乎也没了耕织的兴趣了,只见她轻拉竹楼一侧墙壁上的铃铛,“叮叮叮......”之声顿时大作,少顷之后,两名一身青衣的女武者纵跃而来,出现在了竹楼中。
二人刚刚抵达竹楼,侍渔的目光就落在其中一名女子的身上,此女眉目如画,只是双眉之间,隐有煞气,彻底破坏了她可爱娇美的形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阴鸷。
侍渔直接问道:“朱丝,让你打听刺史府的消息,调查得怎么样了?”





山海横流 第一五四 色欲熏心、孝昌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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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刺史府的消息?
若是王月瑶没走的话,听到侍渔的这句话,以她的聪明才智,绝对能察觉到事情的蹊跷,这翠微阁恐怕是来者不善吧。
可惜,世间之事,往往就是让人后知后觉、不可揣度。
朱丝闻言,拱手应道:“渔姐,刺史府的一应布局,属下早已了然于胸,还制作了一张刺史府布局图,请渔姐过目。”
说完,朱丝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上面还用针线、纹绣着精致、清晰的图案,赫然正是鄯阳刺史府的布局图。
“很好,若是这次事成,鄯阳翠微阁的掌舵者,我会推荐由你来执掌。”侍渔接过锦帕,端详了一番后,直接向着朱丝许诺道。
听了侍渔的许诺,朱丝振奋不已,翠微阁,可不是表面上的小衣店。
在大唐的国土之上,几乎每一个人口稠密、繁华的都市,都有一家翠微阁的门面,它的背后之人,就是这样遮人耳目、侦视天下的。
一个门面的掌舵者,赫然就代表坐镇一方,在组织内,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由不得她不兴奋。
朱丝的神情,丝毫没有逃脱侍渔的目光,她只是微微一笑,继而就转过头,看向另外一名女子。
此女同样一身青衣,眉目比起侍渔,更显清秀出尘,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仙一般。
侍渔看向她,神情肃然了起来,直接问道:“云霄,我让你去调查朱璃的一切,包括他来到朔州的所作所为,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云霄闻言,连忙向着侍渔福了福,恭声回道:“渔姐,属下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朱璃于乾符六年八月抵达范阳,当天晚上,李可举宴请尉迟故旧,朱璃在宴会上,三招击败李全忠之子李匡威,夺下北口守捉使的职位......”
“广明二年六月,朱璃受命于李可举,率领四千越骑南下,参与收复长安......”
“中和二年五月,长安收复,朱璃暗中攻略党项事发......”
“时隔两年,朱璃再次回到朔州,立刻受到留守在朔州的、一众麾下的拥护,几乎号令之下,无所不从,最大的一波动静,就是前不久的大肆封赏,所有故旧皆得提拔。”
“另外,朔、蔚之间的军都陉,朱璃已经派遣原扬州重将梁缵,前往驻守;他本人,目前前往桑干,拜访其师傅武悼,至今未归。”云霄事无巨细,将朱璃自从第一次驾临北地,直到目前为止,所有稍微大一点的事情,全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显然绝非一时之功。
了解了朱璃的一应作为,三个女子,竟然怔怔地发起呆来,从朱璃的所作所为,几乎找不到任何害国害民的罪证。
三人疑惑的同时,久久不能平静,三招败匡威、阵斩沙陀将、地道破文达、献策袭代州、走马擒绝海......
任何一件事情,都无不宣示着这个人的不平凡,甚至刚到朔州,就下达了三年之内,免租免税的政令,那个时候,他可是还有数万大军
要供养,能做出这样决定的人,谁能想到他会是个叛逆呢?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从对待百姓的态度来看,朱璃应该是一个爱国良臣才对,那他无故攻略河套干什么,这不仅是侍渔的疑问,也是她麾下两位的不解。
也许,这就是朱璃的爱国爱民,和她们忠君爱国之间的不同,在古人眼中,只有先忠其君,才有接下来的爱国爱民。
可是接受后世教育的朱璃,他认为只有忠诚于人民,才是真正的爱国,至于忠君,君贤则臣明,若想别人拥护你,你必须贤明才行。
例如僖宗这样的昏君,在朱璃的心中,不要也罢,根本没有一丝敬意。
听完朱璃的所有事迹,侍渔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感觉上面的人,是不是冤枉了这位朔州刺史了,可事实摆在她的面前,河套七州之地,现在就掌控在朱璃的手中,没有上令,私自攻略其他藩镇,这就是谋逆,铁证如山、无可置喙。
“渔姐。”看着怔怔发呆的侍渔,云霄轻声呼唤一声,直到侍渔回过神来,云霄才犹豫再三,开口道:“属下走访数月,询问了无数百姓,这些人几乎众口一词,都说他们现在的生活,比之过去强上数倍,甚至有百姓的家中,还给朱璃这位使君,供奉了长生牌位,还有......”
“够了,不要再说了,起码朱璃暗中攻略河套这件事,是真的,乱臣贼子,无需赘述。”侍渔这句话,与其是说给两位麾下听的,又何尝不是坚定自己的信念呢?
——————
鄜延节度使,下辖三州之地。
李孝昌身为总管,坐镇鄜州;而投靠李孝昌的朱玫,时任北面都统,坐镇延州对峙河套张敬达、李重霸等人。
北面有朱玫给自己挡着绥州大军,李孝昌无后顾之忧,他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这天,他正在后花园赏景听曲,还带着几名美貌的侍妾,麾下牙兵大将就一脸神秘地走了过来,拱手向着李孝昌道:“都督,美景虽好,却无绝色美人相伴,真是可惜可叹啊。”
李孝昌的牙将,名叫余合,跟随李孝昌很久了,一向循规蹈矩的,对于李孝昌身边的女人,更是敬而远之,像这种当面出口伤人的话,很难让人相信,是从他的口中吐露出来的。
谁会想到,这个一向规矩的人,今天赫然就这么做了,一点面子都没给李孝昌几位美妾留,气得几位美娇娘,咬牙切齿,几欲就要冲上去,活刮了这个家伙。
李孝昌望着余合,发现对方神情泰然,似乎胸有沟壑、有所依仗似的,就疑惑地开口道:“什么样的美人儿,才称得上绝色美人儿,余合,难道在这鄜延三州之地,你还见过更美的美人儿吗?”
一说到美人儿,李孝昌的劲头就来了,此人天生就是个色坯子。
整个鄜延三州,他还真不相信,还有哪个女子能比他的爱妾更漂亮。
这些美人儿,可都是他不择手段地从三州境内搜刮而来的,这事即便是余合也有出力吧。

是余合在三州之地,还见过更漂亮的,那只能说明,余合以前并没有用心帮他搜刮啊。
若是仔细追究起来,余合很难不担干系。
余合闻言,不紧不慢地拱手道:“都督,鄜延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啊。”
“属下听闻,邠州有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青松,即便是跟那个王月瑶比起来,也绝对不输半分,也只有那样的美人儿,才配得上都督您啊。”
“唔”李孝昌一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狼眸荧光,几欲穿透了余合的心胸。
王月瑶,一直都是李孝昌的心病,吃不到的葡萄,才让人垂诞欲滴;得不到的女子,才让人辗转反侧。
现在一听邠州竟然有个美人儿,即便和王月瑶相比,都丝毫不差,他哪里还能坐得住啊,这是一个视色如命的家伙,当初为了抢夺王月瑶,差点引发富平内斗,就可见一斑了。
如今听闻一个美色丝毫不下王月瑶的美人儿出现,他岂能坐得住?
“此言当真?”李孝昌逼视着余合,一脸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余合闻言,立刻面容一肃,郑重地道:“都督,若是假的,属下敢当着你的面说吗,都督如若不信,大可随属下走一趟邠州,不就清楚了吗?”
“若是没有这样的美人儿,属下愿意砍下项上的脑袋,奉送给都督当夜壶。”余合坚定异常,慷慨无畏地保证道,言辞恳切、让人无可置疑。
“好,好,好,余合,还是你有心,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赶紧的,立刻召集牙兵,我们一起‘接’人去吧。”李孝昌神情大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似乎恨不得一脚就迈到了邠州,去到那位美人儿的身前。
不过这个时候,余合面上倒是涌起了一抹为难之色,似乎欲言又止。
李孝昌正急不可待地向内院走去,他准备换身衣甲就出发,可半天没有听到余合的反应,这倒引起了他的不解,立刻转过头来,疑惑道:“怎么了,不妥吗?”
余合闻言,犹豫了一下道:“都督就准备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接人吗?”
“不然呢?”李孝昌疑惑不解道。
“可是都督想过没有,这位美人儿,可是属下无意中发现的,想必那邠宁节度使王重盈,也不知道这位美人儿的存在。”
“都督如此大张旗鼓的前去接人,难免就不会被王重盈发觉,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富平城中争抢美人儿的一幕,难免就不会重现了啊,到时候,都督可有信心争得过身为地主的王重盈呢?”
富平城中的一出,李孝昌怎么可能忘记,那王月瑶本来就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可是等到他去抢人的时候,不仅遭到了王家死士的阻拦,还遭遇了王重盈、李思恭两人的落井下石,让他白白错失了王月瑶。
既然余合发现的这位美人儿,身在邠州,若是他大张旗鼓的去抢人的话,就很难瞒得过王重盈了,若是再和当初一样,他真的没有把握争得过王重盈啊。




山海横流 第一五五章 孝昌授首、思恭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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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合的担心,显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可是为了他能够顺利带回美人儿的啊。
李孝昌神情愣了少顷,心中开始盘算起来,只是让他不带人马过去,那是不可能的,越是像他这样的人,越是在意自己的小命,不多带点人在身边,他也不放心啊,可若真像余合猜测的那样,事情同样也不好办啊。
这么一想,急得李孝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走来走去,眉头深深地皱着,一副苦思良策的样子。
这个时候,余合再次拱手道:“都督,我们不如挑选几十个身手过硬的精锐过去,这样一来,不仅都督的安全有了保证,同时也大大降低了走漏消息的可能,都督您说呢?”
李孝昌闻言,倏地停了下来,似乎还有点犹豫,不过一想到美貌竟能和王月瑶媲美、甚至不差半分的美人儿,这点担忧瞬间就被他抛之脑后了,只是稍一迟疑,就立刻决定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当天下午,李孝昌就带领余合,以及被余合亲自挑选的五十名牙兵,纵马离开了鄜州,一路西南,直奔邠州而去。
一行数十骑,刚刚抵达葫芦河,迎面就突然驰来数千越骑,尚未等李孝昌喝问对方的来历,他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孝昌亲封的北面都统朱玫,此人不是应该在延州吗,怎么突然带人从南边冒出来了,李孝昌心中刚刚泛起一抹疑惑,就见数千越骑瞬间将自己一行几十人给包围了起来。
撇眼注意到这一幕,李孝昌心下大惊,立刻惊呼道:“朱玫,你这是何意?”
“何意?哈哈哈,李都督,李孝昌是吧?你说这鄜延一地,是掌控在一个色鬼的手中好呢,还是掌控在朱某的手中好呢?”朱玫望着李孝昌,不怀好意地揶揄道。
“你、你、你想做什么,别忘了,当初、当初可是我好心收留你的,你、你绝不可恩将仇报啊!”李孝昌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身躯,好像一个不稳,就能从马上摔了下来似的。
“哼,恩将仇报,就你李孝昌也配?”朱玫一脸阴沉,随后微不可查地向着余合使了个眼色,余合会意,突然“仓啷”一声,抽出腰间长刀,趁着李孝昌惊魂未定之时,刷的一下,就猛地捅进了李孝昌的后心,口中同时还大呼道:“李孝昌淫邪好色、暴虐不仁,按律当杀,我余合愿为鄜延父老,手刃此贼,以儆效尤。”
——————
夜,犹如漆黑的水墨,漆染了整个长空,侵笼了无边的大地。
从南诏的都城阳苴咩城返回长安,李思恭选择了经弄栋都督府、会川都督府、川蜀、金牛道、褒斜道北上。
这条路线的选择,必然要经过大凉山、进而途经川蜀。
四川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关起门来自成一体,打开门来四通八达,一路走来,李思恭终于体会到别人这么说的含义了。
翻山越岭之后,继续翻山越岭,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话一点不虚。
郑买嗣收了他的银子,竟然没有帮他把事情办成,说什么蜀中击竹子前辈横加阻拦,他也没办法之类的,既然没办法做成事,总该把
银子还给自己吧,那货竟然只字不提还银子的事情,可把李思恭气坏了。
一肚子火气的李思恭,阳苴咩城也待不下去了,打道回府吧,现在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吞了。
是他自己巴巴地跑到南诏来送银子的,现在能怪得了谁呢?
傍晚时分,他们这群党项人,进入了大凉山,入夜之前,在距离美姑县还有数十里的地方,李思恭一行,扎下了简陋的营寨。
一天的疾行赶路,除了被安排巡防的牙兵,其他人几乎碰到枕头就睡着了,早早地进入了梦乡,至于李思恭本人,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大仇未报,封地未复,滞留在长安的党项勇士,犹如无根之萍。
现在竟然只能依靠田令孜那个贪财的老阉货,成为其手中的一枚棋子,任其摆弄,凄凉无比啊。
好不容易搜刮到一些金银吧,这次全都被郑买嗣那个家伙黑了,这让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时值六月,山中的蚊虫十分凶狠,好在尚有帐篷阻挡,麾下儿郎还算睡得安稳。
有风吹来,一阵诡异的沙沙之声,和着清风拂过,让人一阵清爽,有巡逻的勇士,和着清风,舒服地发出一阵阵爽快的呻吟。
一阵细微的惊疑声响起,似乎是巡逻的勇士发现了什么。
“咦,这虫子怎么这么像蛊虫啊?”有勇士突然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细小、黝黑的怪虫,抓在手中,嘀咕出声道。
“瞎说,那玩意儿,只有那些南诏的巫师才会豢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附近的勇士反驳道。
大凉山距离阳苴咩城已经非常遥远了,这名勇士不相信在这里会发现蛊虫,也是人之常情。
“哎呦”突然一声痛呼传来,显然是摆弄黝黑怪虫的勇士,率先发出的,凄厉的痛呼,在这静谧、漆黑的夜空,十分突兀,瞬间就引起了李思恭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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