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横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逢不识
“威武”
“威武”
......
而对面的昭义军,却寂静得可怕,那望向尉迟槿的眼神,好像根本不似看向一名年轻的小将,而是看到了一名地狱修罗一般,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青白不定,自然也包括张言、彭攒二人。
风吹过,战场之上,只有一匹小红马悠闲地摇摆着尾巴,写意地踢腾着四肢,马上一位白袍小将,征衣猎猎,还有那头顶的盔缨迎风飘荡。
除此之外,你根本从她的脸上,看不出还有多余的任何表情,整个人淡然若定,好像马祥这个人,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那望向张言、彭攒的眼神,格外冷漠,似乎这两个人,在她眼中,根本就不似活物,犹如死物一般,引不起她任何兴趣。
“河东韩槿在此,谁来送死。”淡然而冷漠的眼神,漠然而清冷的喝问,传到昭义大将的耳中,竟让他们寒意顿生,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马祥绝对不是一般将领,在昭义军中,在这铜鞮城中,乃是除了张言、彭攒之外,最悍勇的战将,结果就在众人眼前,被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胡子将军,给一刀活劈了,这生猛的一幕,彻底镇住了昭义军。
张言、彭攒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骇胆寒之意,这人能够一刀劈掉马祥,即便他二人上去,也绝对不是对手,这一点,二人心知肚明。
想到这里,二人瞬间就萌生了退意,将无战心、兵无战意,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出城来,结果送了个人头,就此战意全无,不得不说,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是站在张言、彭攒的立场上想,就不难理解了,即便被人笑话,也比丢了性命要强吧。
一念至此,张言立刻大喝一声:“撤,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立刻撤退。”
一句话尚未说完,张言、彭攒二人,早已当先一步,策马奔向城门方向,城楼上的弓箭手,一见自家将军撤退了,立刻张弓以待,预防河东军趁机突袭。
好不容易才让这帮家伙出来,怎么可以让他们这么轻易就跑掉了,尉迟槿余怒未消,立刻纵马冲向对面,这帮家伙一战不胜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山海横流 第一五八章 铜鞮生化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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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槿纵马如虹,挥刀如莹,直接杀向负责断后的昭义军将校。
张言、彭攒率先奔逃,他们俩的周围,还有无数牙兵簇拥,尉迟槿很难留住他们,只好趁势追杀反应慢、强打勇气前来阻拦的将校,大刀所过之处,四下里一片纷乱、人仰马翻。
只见凤翎大刀如练、铁鞭如电,一通好杀,整个人,瞬间化作波涛汹涌的瀚海中,一朵突然绽开的致命之花。
银幕纵横处,溅起无数血花。
谢天、谢地一见自家娘子独自冲阵,恐其有失,连忙纵马飞窜而上,一时之间,大锤横扫、巨斧凌空,渲染出一幕更加血腥、残酷的杀戮。
敌将如此凶猛,张言、彭攒胆怵在先,岂敢回头,根本不顾麾下死活,留下数十具府卫、裨将的尸体,头也不回地钻进城中,立刻勒令关闭城门,连隔在城外,还在死死抵抗、为他们断后的数十个昭义府卫将校,都顾不上了。
斩杀尽一众顽抗的昭义府卫,尉迟槿等人,再想继续追击,趁势攻入城门时,只见城头上,突然飙射出一阵箭雨,密如漫天寒星,骇得众人立刻回马避开。
满腹悲愤、无限委屈,刚刚发泄了一点,就没有了目标,郁闷的同时,又被飞射而来的无数羽箭所阻,众人无奈之下,不得不怏怏而回。
一回到大军之中,尉迟槿立刻就让谢氏兄弟再去骂阵,可是这一次无论怎么骂都没用了,谢天、谢地两人,磨破了嘴皮,骂哑了嗓门,对方就是死活不出来。
直到李克修率领府卫逼近铜鞮三十里,下令安营扎寨之后,尉迟槿得到消息,才怏怏不快地撤回大营。
帅帐之中,尉迟槿指着贺公雅、李均、安金俊三人的鼻子,大骂道:“你们三个是猪吗,铜鞮这么坚固的城池,你们是怎么丢的?”
“还好意思说张言、彭攒、马祥勇不可挡吗,就那马祥,连我一刀都挡不住,还勇不可当,你们真是河东悍将吗,我看不如早点滚回家去,找个媳妇,生个有用点的儿子再来随军。”尉迟槿煞气汹涌、怒气呼呼,显然心中的郁闷,还没有发泄多少,这三个战败的河东大将,立即就成了出气筒。
她越是这么说,贺公雅三人的脑地就垂得越低,那么猛的马祥,就让这位一刀给劈了,这他娘的自己三人还能说啥,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一点不假。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他们技不如人,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被骂也认了。
虽然嘴上不说,心中难免嘀咕,若是我河东诸将,谁都像韩将军你那么勇悍,这天下还用争吗?
发泄了一番,正事还要办,如何才能拿下铜鞮,才是眼下的首要问题,尉迟槿长出了一口气,继续道:“城中有多少昭义军府卫?”
贺公雅抬起头,偷瞄了尉迟槿一眼,见对方背对着自己,连忙拱手道:“将军,城中少说也有两、三万人,若是野战,即便敌人兵力再多上一倍,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也堪应付。”
“我们就是兵力太少,才让他们钻了空子。”这算是见到尉迟
槿以来,贺公雅为自己三人,说的唯一一句开脱之言吧。
沙陀军本来就以勇悍闻名天下,无论是根据《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的记载,都是沙陀军几千人,就能追着别人几万人乱跑。
贺公雅、李均、安金俊三部人马,加起来也不过数千人,这些人守城,确实难免会出纰漏。
可是听了贺公雅的辩解,尉迟槿理都没理,直接出声问道:“诸位可有良策?”
这句话显然是问,在座的所有将军的,李克修闻言,思忖了片刻,皱着眉头道:“韩将军,上兵伐谋、其下攻城,强攻铜鞮,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强攻的好。”
尉迟槿转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冷然道:“李将军,既然上兵伐谋,那你就不妨说说你的谋是什么吧?”
“呃”李克修顿时哑然,他只不过随口引用了一句兵书之言,这个韩槿竟然就直接让他出谋,他要是有谋掠城,还引用这句名言做什么,不就是为了劝谏对方缓缓图之的吗。
“怎么,将军没有良谋吗,没有就闭嘴,好好想想怎么拿下铜鞮才是正理。”虽然这个李克修,是李克用的堂弟,但尉迟槿现在就是个炸药桶,谁点崩着谁,哪会给他留面子。
李克修闻言,讪讪地坐了下去,不就是劝慰一句吗,何必呢,心中嘀咕一句,满脸郁闷。
李克修和李克用不同,李克修非常有素养,为人质朴、与民为善,是沙陀人中,少有的异类,正是他的这种性格,让李克用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才会有事没事找他麻烦的。
史载,李克修就是因为筹备供奉简陋了点,才被李克用找到理由鞭笞一顿,从而郁郁而终的。
他不知道这位韩将军,为什么火气突然变得这么大,可他也没往心里去,而是遵照韩槿的吩咐,开始皱眉沉思了起来。
整个大帐中,真正会用脑子的人,现在变成了炸药桶,稍逊一筹的李克修,就不得不站出来想办法了。
这次军议,自然不欢而散,无果而终。
就在这几天,张言、彭攒不知沙陀军虚实,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而谢天、谢地两人,每天都要陪着尉迟槿前去骂阵,当然是这对兄弟俩做苦力了。
而作为尉迟槿委任的二号人物李克修,就奉命驻守大营。
为了思忖破城之策,他连做梦,都不敢停下搅动脑汁,醒了就一直绕着大营踱步,一边巡视着大营,一边皱眉苦思冥想,突然一名装束怪异的沙陀卫士映入了李克修的眼帘。
此人一应装束和其他府卫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说他装束怪异呢?
只见他的脸上,蒙着一块半掌宽的白布,一眼就能看出这块遮在脸上的白布,被水浸湿过,只蒙住了鼻子、口腔部位,根本不影响呼吸。
如此怪异的装束,倒是引起了李克修的注意,他不顾那位府卫一脸焦急的神色,立刻招手将他唤到身前。
“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做出这种古怪的装扮。”李克修径直向着那名,一脸便秘模样的府卫问道。
那
名府卫,显然内急,但又不敢不回答将军的问话,立刻拱手道:“将军,属下正要如厕。”
“如厕?”李克修疑惑。
“是的,将军。”
“你如厕,用湿布蒙着脸做什么?”
“回将军,新开辟的茅坑,太臭了,属下正好随身带着一些白矾,就将泡有白矾水的湿布蒙在鼻子上,这样就能隔绝臭味。”府卫虽然急得两腿都打起抖来,但还是据实禀报道。
“哦,原来只是隔绝臭味。”李克修满脸失望,挥手就打发了那名府卫,那人立刻如同大赦,飞一般地奔向茅坑。
这应该是个机灵的府卫,说起来这些府卫也不容易,时值七月,天气渐热,一万多人共用的茅坑能不臭吗,这家伙倒好,带了白矾,而且还发现了白矾水浸湿的白布,可以隔绝臭味,倒是个有心人。
好在每一名大将都有马桶,不然身为将领,岂不也要遭受这等苦楚,若是每人脸上,都蒙上一块白布如厕,一想到这滑稽的一幕,他就不自禁地笑了笑。
只是笑声未歇,他的神情就突然一肃,茅坑的臭味既然普通卫士受不了,是不是说,昭义军的府卫也受不了这个味道呢,若是以臭味作为攻敌制胜的法宝,能不能顺利攻下铜鞮呢?
这么一想,他就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若是稍加运筹,必然大有可为。
当天晚上,尉迟槿甫一回营,他就立刻跑去拜见了尉迟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竹筒倒豆子般地,统统说了出来。
尉迟槿这几天,不知为何十分火大,可是听了李克修的计策后,竟然“噗哧”一声喷笑了出来,她这一笑不要紧,一直巴巴地望着她的李克修,骤然被这灿烂、绝美的一幕,惊呆住了。
他发现了什么,这位韩将军竟然笑了,而且那一瞬间的颦笑,犹如百花竞放、万树飞雪一般,绝美、干净、娇媚,生平第一次,让他发现一个男子的颦笑,竟然也能这般惊艳,这般.......妩媚。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种把持不住、想将对方拥入怀中的感觉,可惜这倾城一笑,转瞬即逝,尉迟槿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瞬间又将素面板了起来。
突然转身背对着他,肩膀不断地耸颤了良久,这才闷声道:“此计可行,可是我们不能将整个茅坑,都丢到铜鞮去吧?”
尉迟槿应允了,这是李克修今天最大的收获,同时也将他从迷醉的神态中,唤醒了过来。
这个主意,是李克修提出的,他当然知道有点匪夷所思,对于这位韩将军的嗤笑,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甚至都做好了被驳回的准备,哪里想到,尉迟槿竟然直接认可了他的计策。
这一结果,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计策是他出的,对于尉迟槿将会提出哪些问题,他早有准备。
一听是这个问题,他就连忙道:“韩将军放心,我们可以到附近的村县,搜集民用的马桶,然后立刻着手打造云梯、投石车,到时候将马桶作为石头,投射到铜鞮城中,起到的效果,应该绝不比茅坑差。”
山海横流 第一五九章 铜鞮生化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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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用马桶代替粪坑,确实是个好主意。
第二天,尉迟槿就派出谢天、谢地,带领一千多府卫,到附近的村县,前去购买村民使用过的马桶,而且拨给二谢的银两很多,希望他们,能够购买到大量的马桶。
同时,尉迟槿勒令李存璋,前去仪州购买白矾;着令李克修负责率部打造云梯、投石车、攻城擂等器械。
半个月的时间,尉迟槿一直坚持带人去骂阵,借此迷惑对方的注意力。
七月十三,是个好日子。
有风南吹,正是使用李克修计策的最佳时机。
尉迟槿率领府卫,抬着云梯、推着投石车、攻城擂,缓缓地逼近铜鞮城,做出了强攻城池的架势。
刚一抵达铜鞮城下,尉迟槿就下令李存璋、李均带领三千府卫,佯攻东城;贺公雅、安金俊率领三千府卫,佯攻西城。
无一例外,这些府卫全都抬着云梯、推着投石车、攻城擂等攻城器械,另外,还带上数以千计的马桶。
铜鞮城上,张言、彭攒早已做出了应对,三面城墙全都站满了昭义卫士,甚至城下还有预备、替补的府卫,在安静等待,对于沙陀人,他们可不敢轻忽大意,几乎倾巢而出。
野战的话,他们是没有信心打败沙陀人的,可若是守城的话,他们近乎两、三倍与敌的兵力,沙陀人这点大军,竟想强攻坚城,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们有这个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冷兵器时代,任何一次常规的攻城战,伤亡比率至少也能达到三比一的战损比例,也就是说,攻城的一方起码要用三个士卒的生命,才能换掉一个守城士卒的生命。
一切就绪后,尉迟槿打马奔出本阵,来到铜鞮城下,大声道:“张言、彭攒,本将军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献城投降,否则一旦城破之际,就休怪本将无情了。”
只是她的话音未落,城墙上就响起张言猖狂的大笑声:“哈哈哈,姓韩的小子,你在说笑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才多少兵力,竟敢狂言攻下城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不怕实话告诉你,在这铜鞮城中,我昭义军有将近三万的府卫,你这点人,就想攻下坚城,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要打就打,废话就不必多说了。”张言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好,希望你们等下,可不要后悔。”尉迟槿寒着俏脸,即刻打马奔回本阵,既然有人不信邪,那就让他吃点苦头吧。
尉迟槿来到阵前,立刻整肃三千五百越骑戒备,同时大刀一挥,厉喝道:“昭义军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李将军的新发现吧。”
“诺”三军将士齐声轰诺,气冲霄汉、声动四野。
随着一声轰然应诺,数十架投石车立刻装载上了“石头”,李克修神彩飞扬,“仓啷”一声抽出长刀,举刀向天,厉喝道:“放”。
吱呀呀的投石车,一阵轰鸣,随着投石手,一拉把手,只见无数马桶飞上了天空,在白云下方,划过一条条优美的弧线,径直落向
铜鞮城墙的上方。
而驻守在城墙上的昭义军府卫,皆是一脸好奇地看向天空,想象中的石头并没有飞射而来,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数老旧的木桶,有视力比较好的府卫,甚至还能发现,木桶的夹缝中,似乎有着干瘪的灰色凝固物。
这是什么,难道就是河东军仗之克城的利器吗,感觉也没什么,即便里面装的全是水,也没有石头造成的杀伤力大吧。
千奇百怪的猜测,萌生在昭义军府卫的心底,就连张言、彭缵二人,也是一脸不解,投石车不射石头,竟然射木桶,这是什么意思呢?
可正在他们一脸不解的情况下,第一枚马桶轰然砸落在城道上,只听“砰”的一声,木桶触到石质的地面,轰然炸裂,无数骚气、恶臭扑鼻而来。
那些距离马桶落点比较近的府卫,更是被溅了一身的屎尿,在这炎热的天气中,更加刺鼻、醒目。
这一幕彻底惊呆了无数昭义府卫,甚至张言、彭攒都是一脸痴呆状,只是这种状态刚刚维持了一瞬,就不得不被迫醒悟过来,所有周围的人,刷的一下,掩上鼻口,味道也太浓了吧。
这才是开胃小菜,随着第一只木桶的炸裂,接着便是数十只木桶轰然砸落而下,黄色污秽之物,蓬然四射,无数昭义军府卫,都被溅了一身屎尿。
这还不算,刺鼻的恶臭、尿骚之味,几欲让人窒息,甚至有人当场就大吐特吐了起来,连隔夜的夜宵都吐了出来,肠子都快吐空了,依然拦不住那股恶心的感觉,以及四周无处不在的恶臭、尿骚味的侵袭。
这还只是第一波,一波未平,一波又来,源源不断、络绎不绝。
谢天、谢地两兄弟,虽然平时粗鲁、莽撞,可是对于尉迟槿的命令,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花光了几乎所有的银两,买来了一、两万只马桶,连里面的“存货”都一滴没有浪费地,全都拉了回来。
半个月时间,李克修才能赶制出多少架投石车,顶天了也不到两百架吧,粗算下来,起码也能投射数十波。
一时之间,在铜鞮城下,无数马桶腾空而起、纷至沓来,径直向着铜鞮城上砸来。
铜鞮城上,以及铜鞮城四周,臭欲熏天、骚气弥漫,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郁,随着马桶的砸落,以及屎尿的迸射,这股味道每况愈增。
就连城中的百姓,都受不了了,纷纷跑回家中,封死了门窗,一时之间,大街小巷、比宵禁还干净。
驻守铜鞮城的昭义军卫,吐了一场又一场,身体虚脱得连戈矛都拿不住了,张言和彭攒二人,也都绿油油着脸色,咬牙切齿地强撑着,不时还会伸出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巴和鼻孔,实在憋不住了,才无奈地松开手,继而又是满脸苦涩地凝起了眉头。
这两个铁铮铮的汉子,也没挡住那股味,前前后后,大吐特吐了三、四次,整个城墙上,所有府卫,包括将校,每个人都苦着脸,奄奄一息的,情形犹如离开水面的小鱼一样,徘徊在“醉生梦死”之间。
李克修没有懈怠,一直连续投射了半个多时
辰,一直达到逆着风都能嗅到那股浓郁的味道时,他这才勒令罢休。
随即立刻挥刀大喝道:“儿郎们,用湿布蒙住口鼻,破城杀敌的时候到了,大家抬起云梯跟我冲啊。”
随着李克修的一声大呼,无数河东府卫,迫不及待地掏出湿布,扎住了口鼻,随后就抬上云梯,向着铜鞮城冲了过去。
“冲啊,昭义军被熏死了,快去抢人头。”
“杀啊,张言、彭攒都憋死了。”
......
无数喊杀声冲霄而起,激荡九重天。
一听到城外的喊杀声,以及见到敌人不再投射马桶了,昭义军的府卫,就想爬起身来,准备抵抗敌人的进攻,可是刚刚爬起来,看到四周那些黄的、绿的,一坨坨、一片片,满目污秽的景象,就膝盖一软,再次摔坐了下去。
这种情况可不止一个两个人如此,几乎每个人都是如此,再加上,周围那无处不在的恶臭、尿骚气息,疯狂地涌入鼻口、嘴巴,没有经过特殊训练,也没有事先准备的他们,谁能受得了。
若是从空中俯瞰,就能发现,铜鞮城三面,无数的蚂蚁,队列整齐地冲向中间的一座城池,一辆辆攻城擂,也在府卫的推动下,径直向着城门撞去。
而城墙上,无数蚂蚁起起伏伏,就是站不起来,即便有几只强壮蚂蚁的威胁、逼迫,仍旧爬不起来,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昭义府卫,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干脆投降算了,还是尽早离开这个臭气熏天地方才好,除此之外,甚至别无所求。
看到这一幕,张言、彭攒的脸,就更绿了,他们本来形势一片大好,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败了,他们没有败在战力、人数、甚至是胆量上,却败给了一堆屎尿。
再看城墙下方,数十架云梯架在了城墙上,昭义军的府卫好不容易有零星的人爬起来,这个时候,早有麻利的河东府卫冲上了城头,李存信、李存璋、贺公雅、李均、安金俊等人,亲自操刀,带头攀上云梯,一见有人站了起来,这些冲上城头,蒙着白布的将校、府卫,毫不客气,兜头就是一刀,立刻结果了欲要挣扎的人。
整个攻城之战,昭义府卫,连零星的抵抗都算不上,偶然有人奋起,连人都没有斩杀到,就虚脱了,被迎面爬上城墙的河东府卫,一刀结束了生命。
尉迟槿同样湿布蒙面,率领着三千五百越骑,在攻城擂轰开城门之后,就立刻纵马扬刀,杀进了城去了,当然还有谢天、谢地,这两个誓死不离的家将。
张言、彭攒这个时候,再想逃,为时已晚,在远远地看到尉迟槿冲进城中的那一刻,他们就认命了。
是役,河东军以一万府卫,攻破驻守三万府卫的铜鞮城,擒获铜鞮守将张言、彭攒、许建、朱实、刘唐等大将,收降昭义降卒整整三万人。
一番计算下来,河东军几乎一兵未损,只有个别人因为争功太急,跑的太快,崴了脚的;就连昭义军府卫,死伤也不足百人,一场恢弘大战,最终却败给了排泄物。
山海横流 第一六零章 河朔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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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璃从北口返回后,立刻安置了李奚鼐。
他先在官职中,设置了墨丞这个职位,一个九品的小官,并委任给李奚鼐。继而又立刻召见了王月瑶,嘱咐她帮忙建造治墨作坊。
至于李奚鼐造墨所用的原料、以及墨成之后的销路,全都由王月瑶一手负责。
另外,还在崇文坊,赐给了李家父子一套院子,让他们安心住下。
用后世的话来说,朱璃打算将微墨,创办成州有企业,成为朔州刺史府的稳定收入,有了这笔收入,无论是填补在哪里,都对河朔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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