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与半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弄清风
“你……”岑深道。
“差点掉下去的不是我。”桓乐倏然打断他,一字一顿道:“我想起来了,掉下去的那个人,是夫子。”
“what?!”阿贵惊讶到放了个洋屁。
“他确定没有记错?”岑深也紧接着问:“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桓乐摇头,额头上的细汗也越冒越多。他紧紧攥着拳,道:“我只记起这一个画面,他掉进去了,我想去拉他,却没赶上。”
记忆里的画面是无声的,一切都像慢镜头回放。
那井里,惨白的灯笼挂在每一层的檐角,阴冷、萧瑟。而在那幽黑的望不尽的深处,无边的业火在熊熊燃烧,那火也是冷的,只消一眼,便能让你彻骨生寒。
夫子就在这样的背影里不断下坠、下坠,面朝着桓乐,无声地伸出了手,直至业火的火星沾染上他的衣角,将他彻底吞没。
他在求救吗?
不,他的神情里充满哀戚,但却很平和。
这样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桓乐脑海中显现,他甚至能看清那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色衣衫上,还有自己不小心勾出来的破洞。
可夫子为什么会坠井?为什么会出现在塔里?!
桓乐不明白、想不通、无法理解!
“这……是不是代表他的夫子已经死了?”岑深看向阿贵。
阿贵心说你可别再往少侠心口上扎刀了,可桓乐也立即看过来,让阿贵不得不实话实说:“凡人掉进井里,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
死了,死得透透的,投胎都不好投了。阿贵在心里如此补充着。
岑深再次看向桓乐,他知道对方心里肯定不好过,本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但桓乐何等聪明,早猜到他想说的话了。
“夫子死了,那给我核的那个夫子,又是谁?”桓乐沉声。
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那么,重新出现在桓乐面前的又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怀疑狗生,我需要安慰
第20章涮肉
初夏的午后,来自大唐的宝刀少年,又躺在游廊上装尸体。
椿树终于又迎来了新一年的花期,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特殊香味。属于胡同深处的阳光总是自带时光滤镜,在少年英挺的鼻梁上倒影成峰,长长的睫毛就是两只大雁,飞过被风轻轻吹拂的几缕发丝幻化的柳条。
少年一动都不动,右手垂在廊下,恰好被几只偷摸着跑来串门的影妖发现。一群影妖躲在游廊下的阴影里,对着五指山窃窃私语,仿佛在密谋什么大事。
水缸边的阿贵忧心忡忡、长吁短叹:“少侠这都躺尸躺了两个小时了,没问题吗?要不你去劝劝?现在的青少年心理素质不好,很容易出问题的……”
岑深坐看阿贵表演,却不为所动。
阿贵:“哎……这一不小心发现敬爱的老师可能给自己挖了个坑,难过几天,又发现老师早被坑埋了,你说说,这剧情跌宕起伏,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岑深还是不为所动,继续画图纸。
过了一会儿,阿贵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哎……”
“啪。”岑深放下笔:“闭嘴。”
阿贵拒绝配合:“我早说过了,狗崽子是需要顺毛的,就是没人听我的,哼哼……”
岑深听得太阳穴开始突突,咬牙道:“你不是说我不会安慰人吗?”
“是啊,可不会安慰人跟无动于衷完全是两码事嘛。”阿贵道:“他在这里举目无亲,没有一个可以诉苦的人,孤零零的,不是跟那时候的你一样吗?人呐,不是活泼开朗就一定想得开的,年轻人。你们就是活得时间太短了,遇的事儿少……”
闻言,岑深怔住。他顿了几秒,缓缓转头看向桓乐,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冷冽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
他又想抽烟了,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你那么会说,怎么不自己去安慰他?”岑深反问。
“我只是一只龟啊!”阿贵可不揽这差事,转身就往水缸里爬老人家嘛,逗逗金鱼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会折寿的。
岑深忍不住翻白眼,却没再说什么。他摩挲指腹缓解着想抽烟的欲望,转身看着桓乐,看了许久。
他坐着,桓乐躺着,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花开的声音。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岑深终于站了起来,走到桓乐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吃肉吗?”
桓乐眨巴眨巴眼睛,脑海中仍然被各种各样的回忆和猜想充斥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岑深蹙起眉,语气不善:“吃,还是不吃。”
桓乐:qaq
哇,你凶我。
我都这样了还凶我?
“啧。”岑深胡乱揉了把头发,好大力气放缓了语气:“涮肉,吃不吃?”
桓乐默默翻了个身,抱着膝盖,拿背对着他。
岑深莫名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眼熟,并产生了一股想把他从这儿踹下去的冲动。他努力平复心情,这一平复就是好几分钟的沉默。
桓乐回过头来看他:“你真的不哄哄我吗?”
岑深黑了脸:“爱吃不吃。”
说罢,岑深抬腿就走。桓乐立马坐起,抱住他的一条大腿:“我吃我吃!是胡同口那家老字号铜锅涮肉吗?”
岑深深吸一口气:“是。”
桓乐:“可以随便点吗?”
岑深:“……随便你。”
五分钟后,少年的躺尸结束于一场涮肉。两人把阿贵留在家里看门,踏着夕阳,一路往胡同口走去。
岑深走得很慢,最近他都走得很慢,因为累。头发长长了,也没时间去剪,随意用黑皮筋扎了个小揪揪在后面,额前的头发随意往两边拨,因为扎过所以有些卷,乱得很颓废,颓废得很阴郁。
桓乐却觉得很好看,大唐从没有这样的男人,用现代的话来说,特别有范儿。
一看就是个搞艺术的。
老字号的生意很好,正值饭点,店里已经坐满了人。不过他们来得巧,正好有一桌人吃完了,他们便补了上去。
岑深其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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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这样的地方,高谈阔论的中年男人、腻腻歪歪的小情侣、吵闹的孩子,制造出来的杂音充斥着每个角落。可是桓乐很喜欢,一口气点了十八盘肉,多到完全放不下。
“呲……”薄薄的肉片擦过滚烫的铜锅,发出呲呲声响。热气弥漫,香味扑鼻,大堂里的喧嚣仿佛都被这热气托向了天花板,除了肉,别的都不在眼中。
桓乐爱上了涮肉,他从未想到过现代还有这样好玩又美味的吃法,赞美这个新时代,新时代的百姓真是太幸福了。
哦,还有这令人折服的辣味,一大口肉塞进嘴里时,那绝妙的滋味让他的味蕾仿佛在瞬间爆炸,灵魂轻飘飘地从天灵盖里飘出来,升天了。
岑深只吃了几片肉便放下了筷子,他胃不好,吃不了太辣的东西。但看着桓乐美滋滋的吃相,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筷。即便不吃,心情也好了些许。
他转头叫来服务员,添了一听冰可乐。待可乐上来了,他往桓乐面前一放:“喝吧。”
桓乐停下筷子,拿起来瞧了瞧,问:“这是什么?酒吗?”
岑深:“可乐。”
桓乐:“可乐是什么?”
最近的电视,是不是很久没有放可乐广告了?岑深这样想着,也不知道怎么跟桓乐解释,便干脆说:“没毒,喝不死。”
桓乐将信将疑地拿着可乐罐晃了晃,又晃了晃。
岑深静静看着他作死,看到后来看不下去了,让服务员换了一罐,亲手帮他打开来放在面前。
“阿岑你好厉害。”桓乐诚心赞叹。
“……”岑深不想说话了。
桓乐也不在意,仰头猛灌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
“哇!!!”桓乐声音大得整家店的客人都看过来,但他毫不在意,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岑深,指着可乐不断地问:“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冒泡泡?怎么如此神奇!”
岑深:“……”
桓乐:“壮哉我泱泱中华。”
还是不要告诉他这是番邦人的东西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肉老了。”岑深提醒他。
桓乐赶紧去捞肉,可算暂时把可乐这事儿给放下了。可岑深看着自己碗里越来越高的肉山,还是有点头疼:“我吃不下了,不用管我。”
桓乐认真说:“你今天多吃一筷肉,明天就能吃两筷,食量是练出来的。我爹说,男孩子就是要能吃,不容易死。”
岑深只好重新拿起筷子,装模作样。
桓乐满意的点点头,一边继续涮肉一边说:“我又仔细想了想,其实我对夫子也不大了解。夫子一直住在青山村,无事不会轻易进城。我虽拜在他的门下,受他悉心教导,可我们见面的时间却并不如旁人想象得多。”
岑深专注地听着,不由问:“为什么?”
桓乐答:“我时常外出历练,几个月不在长安也是常有的事。鬼宴的那一年,我刚巧又领了差事,所以每月至多去个一两次,让夫子考校功课。”
“为什么是他?”岑深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桓家必定不是普通人家,找什么样的夫子找不到,为什么会去找一个城外的穷书生?
桓乐便笑了:“这可是我自己找的。爹娘给我找的夫子忒无趣,总是满口的之乎者也、仁义礼教,再不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又不是人类,学那作甚?那会儿我还小,有一天我阿姐来找我,便同我一起听了会儿,谁知那老夫子竟吹胡子瞪眼的说不成体统,我一气之下,削了他的胡子。他可气死了,我不肯道歉,他便处处说我顽劣,谁都知道桓府出了个纨绔,便没人肯来教我了。”
旧事重提,桓乐仍是一脸无辜,他到现在都觉得那老头该反过来跟他道歉。而且他是为了他好才削胡子的,若是让阿姐自己来,那就一根毛都保不住了。
岑深莞尔,削人胡子,这确实像桓乐会做出来的事情。
桓乐见他笑了,继续说道:“后来我去西山打猎,恰好遇着夫子在山上采蘑菇,一篮子蘑菇,一半是有毒的。夫子说他这叫人穷志不短,胆敢与天斗。我觉得这话对我胃口,便给了他一两银,让他去买粮食,他跟我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拒绝了我,回头就了我三百两束。”
提及夫子,虽然是以这样开玩笑的口吻,可桓乐的语气里还是满满的怀念和敬爱。至于伤心难过,似乎都被他藏了起来,只有一丝怅然流露在外,很快就消于无形。
他又涮了一大筷肉,塞了满满一嘴,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岑深只是一个听众,且不爱发表看法。他默默地看着桓乐大快朵颐,良久,忽然问:“想去酒吧玩吗?”
第21章有病啊
桓乐从没想过这世上竟还能有这样的地方,暗淡的迷醉的灯光下,男男女女纵情声色,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香水和酒的味道,稍不注意,便有哪个女妖来勾了你的魂。
呸呸呸,不是女妖,只是那婀娜的身段,跟妖似的。
冰块坠入玻璃杯,叮当作响。搂着腰走过去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异常登对,他们娴熟地跟周围人打着招呼,那风骚的男人还在朝吧台后帅气的调酒师小姐姐抛媚眼。
桓乐很不幸地处在这个媚眼的抛物线上,但他身后灵活,一下就躲到了岑深身后,而后仗着自己略胜一筹的身高,凑在岑深耳边说:“阿岑,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玩吗?”
“嗯。”岑深淡淡地应了一声,径自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两杯龙舌兰。
桓乐寸步不离,就连坐也一定要坐在他身边。岑深看着充满着好奇和惊愕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误入盘丝洞的唐僧。
唐僧好像也是唐朝人,真巧。
“哇,阿岑,这里真的好不一样啊。”桓乐啧啧称奇,他虽见识过许多玩乐之事,可从没看到过这样的。
岑深迟迟没有回答他,他便转头去看,只见此时的岑深已经换了一个略显慵懒的舒服姿势仰靠在了沙发上,手中玻璃杯漫不经心地晃着,灯光模糊了他脸上的病色,看似最不融于此的人,却是最适合这里的。
这样的岑深,明明是冷的,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灼人的吸引力。桓乐忍不住问:“阿岑,你以前常来这儿吗?”
岑深:“很惊讶?”
桓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阿贵也来吗?”
“他倒是想来。”岑深嗤笑一声,笑声流落在风里,轻飘飘的,像细小的羽毛搔刮着桓乐的耳朵。他明明笑着,却又冷漠疏离,仰头喝下一口酒,喉结滚动,无言的撩人。
桓乐怔怔地看着他。
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两个长头发的姑娘靠在对面的沙发背上,含笑看着他们:“两位帅哥,可以坐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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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深抬眸看了她们一眼,没点头,却也没拒绝。
对方权当他默认了,笑盈盈的刚想坐下,桓乐却在此时把酒杯往前一推,凌厉的目光看着对方,眉梢微挑,唇角勾笑:“抱歉,两位小姐,这里我先占了。”
那两姑娘保持着半坐的姿势面面相觑,似乎没料到这样的发展,但她们也不是非要坐在这里,既然帅哥不解风情,那她们也不会多留。
待两人离开,桓乐看着独自喝酒的岑深,忍不住问:“阿岑喜欢这样的吗?”
岑深挑眉:“什么样的?”
桓乐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地在胸前比划了两下。他看得分明,那两位姑娘胸都很大,但他可是个有教养的人,怎能轻易对人家姑娘评头论足。
岑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或者说这个问题从来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他来这样热闹的场所也从来不是为了交友,那段时间他只是觉得很烦躁,急需抒解。比起邻里之间互相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西子胡同,这个看似热闹非凡、呼朋引伴的场所,在岑深看来更冷漠。
但这样的冷漠让他感到舒适,迷醉的灯光下遮掩的丑态,也尽可大方显露。
谁也不会在意,谁又会在意呢?
岑深仰头把杯中的酒饮尽,又续满,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却仍不如那双沾着酒液的唇来得嫣红。可红润只是假象,他舔过唇上的干裂处,略有刺痛。
“不喝?”他抬眸看着桓乐。
“我……”桓乐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怕了?”岑深轻嗤,一仰头又半杯酒下肚,散漫地靠在沙发上,头微微歪着,过长的头发半遮眼眶,露出纤细的脖颈。
桓乐这才发觉他今天穿着v领的衣服,薄薄的春衫遮不住他瘦的锁骨。他的皮肤很白,哪怕是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还是显而易见的白,让人忍不住想衣服遮住的地方会是……
桓乐为自己的想法一惊,握着玻璃杯的手蓦地紧,而后猛地把酒全干了。
岑深半睁着眼睛看他,极其敷衍地拍了拍手。
桓乐再度看向他时,脸颊红润,但岑深只以为这是喝酒喝得,说:“你可以自己去玩。”
“不。”桓乐忽然也惜字如金起来。
“随你。”岑深懒得再管。
两人一直坐到十点半,期间喝了很多杯酒,又拒绝了很多搭讪的人。当然,这都是桓乐出面拒绝的,有时甚至不等对方走近,便用眼神将之逼退。
今夜的桓乐,格外强硬。
“别喝了,对胃不好。”他转头抢下岑深的酒杯,眼神又不着痕迹地从对方的唇上扫过。
岑深虽然还能喝,但没有反抗。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今天也只不过是哪根筋没搭对,想要让桓乐来借酒浇愁而已。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结了账起身离开。然而两人刚走到吧台,斜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岑深?”对方的声音满含惊讶。
桓乐顺着岑深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二十七八的模样,说不上有多帅气,但胜在周正阳刚,而且从头到尾仿佛都写着四个字我很有钱。
岑深面无表情,他似乎花了几秒钟时间才记起对方是谁,但却没理会,直接迈步离开。
“别急着走啊。”那人见状,连忙伸手抓他的胳膊。可谁想胳膊没抓着,自己的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他脸上的笑意渐散,挑眉看向岑深身后的人。上下打量一眼,他蓦地又笑了,意味深长地压低了声音跟岑深说:“原来你喜欢这一款的,小狼狗,嗯?”
桓乐还以为自己的真身被区区一个人类看穿了,手上不由用力。男人吃痛,可就在此时,岑深压住桓乐的手,冷声道:“放手。”
那一瞬间,桓乐是真委屈上了。可再委屈,也还是听了岑深的话。
岑深直接把他拉到了身后,抬眸直面男人,声音比刚才更冷:“程齐,嘴巴放干净点。”
程齐揉着手腕投降:“好好好,我这不是开玩笑么?话说你这小朋友手劲够大啊,刚才我差点以为自己骨头都要断了。”
桓乐挑眉,骨子里的桀骜蹭蹭蹭往外冒:“动手动脚,合该断了。”
“你小子脾气不小啊。”程齐隐含挑衅,但目光却一直在岑深身上,道:“好久没见了,一起喝一杯吧?算我为上次的冒犯赔罪,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
话音落下,跟在程齐身旁的几个男男女女也跟着起哄,非要岑深跟他们一起喝酒。
麻烦。
岑深蹙眉,刚刚没有喝醉的大脑现在也开始胀痛起来,他为什么后来不愿意再来这里喝酒了,就是因为荷尔蒙过盛的傻逼太多。
桓乐就更不能忍了,直截了当:“他没空。”
程齐正看他不顺眼,语气不善:“关你什么事?”
“你想知道吗?”桓乐压抑了许久的纨绔神在蠢蠢欲动,他给了一个余光询问岑深,见岑深毫无阻拦,心里便有数了。
他今天要是被这么一个现代小屁孩骑在头上,那简直无颜面对大唐父老。
程齐倒也好奇这么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能有什么底气跟他叫板,言语里带上了一丝轻蔑:“好奇,我很好奇啊,不如你教教我,我请他喝酒,他妈关你什么事儿?”
“哦。”桓乐微微一笑,抬手便抓住程齐的衣领,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档口,一把将他举到了吧台上。
端的是轻松写意,仿佛在健身房举铁。
于是,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站在吧台上的程齐,一脸懵逼。
程齐也是一脸懵逼。
三秒钟后,他涨红了脸憋出一句话:“你有病吧?!”
这一嗓子声音够大,把原先没凑热闹的那些人也吸引了过来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站在吧台上,楞个惹眼。
他连忙想下来,可周围已经站满了人,情急之下他干脆跳到了吧台里,隔着吧台气急败坏地跟桓乐对峙。
可毕竟隔了个吧台,他又能干什么呢?
桓乐双手抱臂,往前一步把岑深遮得严严实实,挑衅反问:“我让他不要陪你喝酒,又关你什么事?”
“你!”
“他没空,不认识你,离他远点儿。”
语毕,桓乐抓起岑深的手就往外走,大步流星,毫不迟疑。
一直到走出酒吧,桓乐都没有松开岑深的手。他闷头走啊走,想着等岑深挣扎的时候他再放手,为此心跳得厉害,可等了半天,岑深都没有任何挣扎的举动。
他迟疑着停下来回头看,就见岑深正憋着笑,一秒、两秒、三秒,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岑深的手还被桓乐牵着,但他似乎并未察觉,笑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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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蹲在了地上。
桓乐也急忙蹲下去,见他眉眼弯弯格外漂亮,一笑之功竟让他觉得星辰璀璨,不由心生欢喜,可又不有些怨气地问:“阿岑你笑什么?”
岑深摇摇头,没说话。
桓乐嘟哝:“我可是忍住了没有打架,没有给你惹麻烦的……”
岑深依旧没说话,也不再笑了,只是眼角还残留着些许笑意。
桓乐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阿岑你醉了吗?”
岑深摇头,但还是没说话。
桓乐的胆子又大了点,凑近岑深仔细瞧着,从他迷蒙的眼睛看到鼻子,再从鼻子看到薄唇,反复确定自己的心动到底是为哪般。
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来月夜看美人,越看越美。
“看够了吗?”岑深忽然出声,吓了桓乐一跳。
“阿岑?”桓乐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
“想死吗?”岑深的声音冷得掉渣。
“我、我……”桓乐着急解释,岑深却又把脸埋在膝盖上,不动了。
“阿岑?”桓乐战战兢兢:“你到底喝醉了没有?”
马路对面,急匆匆从酒吧里逃出来的程齐连小伙伴也丢下了,一路气急败坏地低声咒骂,却不小心撞上了垃圾桶。
“操!”他真是要被活活气死,正想抬脚踹桶,就瞥见马路对面蹲着两个真正的罪魁祸首。这两人还面对面的蹲,还手牵手,仿佛幼稚园小朋友观察蚂蚁搬家。
“神经病!”
他万分怀疑自己怎么看上岑深的,有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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