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宠妻手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子醉今迷
丫鬟婆子们不知这是何意。不过国公爷的怪习惯多了去了,她们也没在意。
更何况如今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和奶奶有关的一切事情。
待到掌灯时分,还未听到郦南溪苏醒的消息。透过窗上的小孔去看,也只能望见她静静躺在床上,安静的好似熟睡的模样。
重廷川终是按捺不住了,在窗前望了半晌后,心里愈发焦急,大跨着屋子进去寻了张老太医问道:“怎的还没醒来?”
张老太医正在房里调制着药膏。虽然说宫里头的那药能够让郦南溪的伤处不留疤痕,但是郦南溪现在伤口需要清理消炎。这药他就自己捣了药草来配。
药臼的声音当当当的响着,声音挺大。
若是往常郦南溪病了,重廷川定然要呵斥一声,让人莫要吵了她。但是这个时候,他反而恨不得这呱噪的声音能将她吵醒。
张老太医边捣着药边道:“国公爷莫急。天亮前醒来就无碍了。”
“那若是天亮前未曾醒来呢?”重廷川上前一步追问道,“真的只有六七成的把握?”
捣药声停了片刻。张老太医握着药臼想了想,“即便现在没有醒,往后也还是有醒来的希望。只不过不如这时候希望大罢了。”
听闻这话,重廷川的心里一块巨石落了地。
那就好。
若现在醒不来,他日日等着夜夜等着。总能等到她苏醒的那一刻。
左右有一辈子呢。
他等得起。
心下有了主意,重廷川就不似之前那样心慌了。他稳步走到郦南溪的床边,每行一步,都发出沉沉的脚步声。
走完了,他扭头去看床边的人。
……依旧双眼紧闭。显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心里的悲凉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蔓延了出来。
重廷川百般滋味无法言说,左右四顾看看,最终拿起了矮几边上重令博已经抄好的那些经文,一张张拿着细看。
字迹还算工整。和别人家孩子的字没法比,但是,最起码比这小子平时做功课要工整些。
重廷川一页页的翻看着,最后将这几张一起收拢,快步走到郦南溪的床边。他将那摞抄好的经文放在她的枕侧,“这是重令博给你抄的。你如果听到了,就醒来罢。”
想了想,他又忽地将声音压沉,咬牙切齿的道:“你若不醒,我就让他血溅当场,如何?”
重令博经历过,知道他的狠戾,闻言半点也不觉得他是在说谎或者是开玩笑。重令博身子抖了抖,不敢再抬头,抄的愈发恭敬勤快了些。
郭妈妈推门进屋,亲自端了饭菜过来。一份份摆好。
有张老太医的,有重廷川的,也有重令博的。只不过现在谁也没有胃口去吃。
郭妈妈看着重廷川和郦南溪轻声细语的样子,暗叹口气,转身欲走。却被重廷川给叫住了。
重廷川握着郦南溪的手,沉声道:“有个丫鬟今日总跟着我,总寻了我说话。你可知是谁?”说着话的功夫,他又去看郦南溪。
小丫头总爱拈酸吃醋。莫说他跟人说话了,就连旁人惦记着他,她都要恼上好些时候。也不知道若她知晓她身边的人也这般做了,能不能气醒过来?
郭妈妈并不知道这一茬,就叫了金盏来问。
金盏思量了下,问道:“爷说的是落霞?”
重廷川一直期盼的看着郦南溪,见她双目紧闭没有反应,心里哀伤至极,颔首道:“许是就她了。”
郦南溪没能醒转,重廷川的脾气就愈发没法忍耐,与郭妈妈道:“那人心思不正。你寻个时机发落了她罢。”
郭妈妈忙道:“她是自小跟着奶奶的……”
“她心思不正!”重廷川厉喝道:“但凡存了不轨心思的人,便是一个也留不得!”
郭妈妈赶忙应是。
重廷川悄悄去看郦南溪,却见她依然如故,平静而又安详。
他胸中郁气无法纾解,抬手在床边桌上重重拍了一下。木桌应声而裂,碎成木块散落到地上。
在这木头落地的杂乱声中,旁边重令博咬着笔杆欲言又止。
重廷川语气不善,“有话快说!”
重令博本也不是乖顺的性子,不过是被重廷川吓得暂时收敛住罢了。此刻听到重廷川这样问他,他立刻不服气了,把笔放到一边说道:“如果国公爷觉得但凡有了歪心思就要惩处的话,那为什么光罚我一个,不罚四姑姑?”
重廷川拧眉,“关她什么事。”
“她还说过,希望六奶奶掉下假山摔着呢。”
这话让屋里所有人震惊不已。
郭妈妈轻声道:“二少爷莫要随口乱说。”
“我干嘛乱说。”重令博不耐烦的提了下矮几,“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当时听她说了这句,我就去假山那边了。”
重廷川沉声问道:“你是说,她先说的这话,而后你去的假山那边?”
重令博一听这话不对啊,倔劲儿上来了,梗着脖子说道:“小爷哪里需要听她的指令?小爷不过这觉得这点子甚好姑且用上一用……”
他头上挨了重重一巴掌,头不晕,但头皮疼。
重令博嗷的一声捂住脑袋,偷眼觑了觑重廷川黑沉的脸色,不敢嚣张了,讷讷说道:“我就是听她这么一说,然后心里有了主意,就、就——”
不待他说完,重廷川已经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行去。他胸中怒火满意,猛地推开了门。就在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刹那,却听后面响起了郭妈妈惊喜的呼声。
“奶奶、奶奶的指尖刚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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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听到那声惊呼,重廷川犹不敢相信。全身僵硬一瞬后,他忽地转过身,大跨着步子急忙去到床边。
床上的女孩儿虽仍双目紧闭着,但指尖微动,口唇也在轻轻的开合,显然是已经醒了。
重廷川想要如往常般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却顾及着她的身子,忍了很久未曾如此。他慢慢的坐到了床边,小心的将她微动的指尖搁在他宽大的掌心中,仔细感受着她指上传来的凉意,轻声问道:“觉得好点了没有?”
回答他的是沉默。不过,她指尖动的幅度大了些
他知道她现在刚刚醒来怕是连话也说不出,就给她拉了拉被子,用大手紧紧包裹住她的手。旁的一点也敢多做,静静看着张老太医前来给她把脉看诊。
“醒了。醒了。”张老太医惊喜的喊着,“等下就能好了。”又与重廷川道:“国公爷不必紧张。奶奶初初醒来不能言语是正常现象。躺了这许久,需得缓一缓才成。”
半晌没听到回话。张老太医转脸看过去,却见重廷川眼睛泛潮,竟是似有泪意。张老太医顿了顿,就没再去打扰他,转而吩咐丫鬟们准备好温水汤药。
郦南溪昏昏沉沉的醒来,全身的筋骨都在叫嚣着两个字,疼痛。她只记得自己被推下了假山,但是被推后落地的瞬间却记不清了。
想要翻翻身,可是稍微一动就疼得难以忍受。她只能按捺住所有的想法,将呼吸放柔放轻,借以减缓身上的不适之感。
待到初时的难受稍稍平息后,郦南溪这才发现自己指尖传来的温暖热度。这般的触感是她所熟悉的,分明是重廷川的手。但这热度和她记忆中却不甚一样。
她的记忆里,他的手一向很热很暖。这个时候却带着些微的凉,不似平时的热度那么高。
郦南溪想要睁开眼睛,努力了半晌后,却在将要看到光亮的一刹那双眼被大掌覆住。
“慢慢来,别急。”男人沙哑的声音在旁响起,“别急。”
接连几声轻言细语,让她的心中涌起暖意。
郦南溪点了下头,待他缓缓将手拿开,这才将双眼睁开。
明灭的烛光中,抬眼便是熟悉的账顶。想要侧首看向身边人,却脖颈酸痛头疼欲裂未能成行。好在他发觉了她的意向,主动凑了过来。
重廷川起身给郦南溪掖了掖被角,到了她的视线范围内直视着她,温声道:“好些了吗?”
郦南溪想要开口说话,嗓子干哑一个字儿也说不出。
重廷川看她努力想要与他交流的样子,心疼的难受,脸上却挂着淡淡笑意,“渴了?我给你些水喝。”说罢回头望向张老太医。
张老太医道:“喝点没关系。不过,要慢些来,一点点喂进去。对了,不能是茶水,得是放温了的开水。”
重廷川颔首应声。
郭妈妈一早就问过了张太医,若奶奶醒来该吃什么喝什么。温水她是一直备着的,此刻见重廷川朝她示意,这就将那一杯温度适中的谁给端到了床边。
重廷川也不让旁人帮忙,自顾自的探手揽着郦南溪,用被子包裹着,扶她稍稍坐起了一点点,歪靠在他身上。他将水杯搁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用调羹一点点的喂她将水饮下。
郦南溪着实是渴得狠了。在重廷川认真细致的喂水中,不一会儿就喝下了大半杯。
张老太医一直静静看着,忽地喊道:“行了行了。一次别喝太多。缓过来后再多喝。”
他这样说,重廷川就将调羹放到了杯子里。而后就要扶了郦南溪重新躺下。
郦南溪先前昏昏沉沉,诸事不知。如今好不容易苏醒,贪恋他给她的温暖,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
察觉到了她的依恋,重廷川的手顿了顿,忽地环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的身子太弱,他不敢太过用力。但她分明能够感受到他那拥她入怀的急切与紧张,还有失而复得后抱紧的渴望。
郦南溪脸颊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探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我没事。”她轻声说着,“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重廷川想她苏醒后的第一句话想了很多次。
她很怕疼,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想她许是会喊头痛,许是说身子不适……
但他万万没料到,她第一句话居然是在宽慰他,告诉他,她没事。
心里万千情绪无法言说。重廷川抱着她,用下巴蹭着她头顶的软发,好半晌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轻说道:“你没事。那很好。”
郦南溪就笑了。只不过这一笑后,倒抽一口冷气,还是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好疼”。
重廷川不敢让她坐太久,赶忙小心的将她放平继续躺着。
张太医之前只静静看着未曾开口。见郦南溪躺好了,才道:“刚醒是有些不适。且伤了头,需得静养个几天。不过稍后就也能够痊愈了。”
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个男童的声音:“那,究竟多久能够痊愈呢?”
重令博期盼的看着张老太医,想要从他那里得一个妥帖的答案。结果还没等到张老太医回答,冷不防前头一记眼刀扫了过来。
重令博看了看重廷川那冷厉的神色,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张老太医左右看看,最终望向重廷川,说道:“奶奶既是醒了就没甚大碍,不过还需静躺三日,之后开始下地行走。再过三四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是六七日后便可痊愈。
重令博刚刚松了口气,却听张老太医又道:“好在这一次奶奶落地之处有草,不然的话,怕是伤不会那么浅只在表层,也没那么容易康复。待到六七日后,身上的伤口结了痂也得好好养着,方能妥当不留疤痕。”
这分明就是说,郦南溪这次外伤不算太重纯粹是运气好。不然的话,从假山上掉下去,怕是要摔得更重,伤了筋骨都有可能。
重令博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果不其然,重廷川的目光愈发凛冽起来。
“过来。”重廷川淡淡说道。
重令博把手里的笔搁下,扶着小矮几站起来,揉了揉膝盖,慢吞吞的往前挪动。
“该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罢。”重廷川的语气十分冷漠。
重令博想了会儿,不解的抬头看他,“国公爷说的莫不是要我抄经祈福?既是如此,让我继续抄着就是,叫我过来作甚。”
重廷川双眉骤然蹙紧,冷冷的看他半晌,见他一脸茫然当真是不知不解,顿时周身满是煞气。看着他的时候,满眼的怒意遮都遮不住。
重廷川正欲呵斥,旁边张老太医赶忙去劝,“别慌,别慌,我和他说几句。”
老人家缓步行至重令博身边用身子遮了遮重廷川的视线,与重令博道:“这个时候合该要道歉才是。没人教过你?”
重令博想了又想,最终摇头,紧张的额头上都起了汗,说道:“我道歉,我道歉。”他朝郦南溪望了过去,说道:“那我给你道歉。你可听见了啊。”
啪的一个巴掌落在了他的头顶。重令博委屈的捂头去看重廷川。被重廷川眼中的厉色吓住,他又去看张老太医。
张老太医捋须说道:“道歉一事,重在心诚。心诚方才是‘道歉’,不然就是‘敷衍’而已。你想想,该如何是好?”
重令博似懂非懂,好生想了半晌后有些不服气,抬起了头,“什么敷衍不敷衍的……可她已经好了啊!”
话刚说完,他就被张老太医瞪了一眼。重令博心虚的低下了头。
重廷川轻嗤一声后不再搭理他,继续和郦南溪悄声说着话。
重令博磨磨蹭蹭的回了矮几旁边,磨磨蹭蹭的提起了笔,不时的扭头去看之前郭妈妈端来的那些饭菜,咽着口水。
张老太医在旁坐下准备用膳,又朝重令博招了招手。
重令博初时不敢过去。他小心翼翼看了重廷川好几次,见重廷川一直在和郦南溪轻声说话,只顾着那边,并未让人将那一份小碗小筷子拿走,他才放心下来。由郭妈妈服侍着洗了手,赶紧跑到桌边,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郦南溪不过醒了一下下就又昏沉沉睡了过去。这回她是睡着而非昏迷,重廷川心中巨石落了地,待到她呼吸平缓了,这才迈步出屋。
此刻夜已深。在这夜幕之中,人的心情格外沉重。
重廷川走出屋外,本打算去往庶女住着的那个院落。但望向天边璀璨星子,他兀自沉吟许久后,最终没有亲自过去,而是遣了人前去打探些事情。他这便折返回了屋中,静静守在郦南溪的床边。
晚上歇下的时候,重廷川也没让重令博回绿萝苑,而是在旁边厢房给他收拾了间屋子。
翌日一早,重廷川给郦南溪收拾停当,看着她吃了小半碗粥,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家而去。
他刚走没多久,重老太太就亲自来了趟石竹苑看望郦南溪。
瞧见床上女孩儿脸色苍白的样子,重老太太几度哽咽,握着郦南溪的手呵斥重令博:“你怎的这般没轻没重!”
重令博搓着手说道:“我不过是想开个玩笑……”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是个人都能伤到!前些年你从一个石墩上掉下来都疼了好几天未能起身。假山比那石墩高上许多,你会不知能伤到人?分明是包藏祸心,故意为之!打你都是轻的了!”
重令博嗫喏了半晌,终是没有继续驳斥。
重老太太与郦南溪道:“你只管静心养伤。好在你负责的器具那块倒也不急着做准备,到了那一日你再过来直接上手就可。”
郦南溪没料到老太太居然还让她负责宴请上的器具一事,忙道:“就怕到时候临时上手来不及安排。”即便器具是死物在那边分置好了就可以,但到时候用上这些东西分派这些东西也要耗去不少精力。
“若你觉得临时上手来不及的话,就好好养伤。提早一两日过来,我们商量商量就是。”老太太柔声说道。
她本意是让郦南溪在太太们面前露个面,也顺带着敲打敲打那曾文灵,让那个曾姑娘看看国公夫人在重家是极受尊敬的,免得那位姑娘再多肖想什么。
老太太琢磨着,若到时候郦南溪身子好了就照管着器具那一块就是。若是没好全,就让蒋氏把那一块也拿起来管着,郦南溪只要参宴就好。
郦南溪不知老太太心中这诸多思量,考虑宴请还有十多日的时间,届时自己肯定就提早能好了,便未再多说什么应了下来。
老太太走后,重令月方才在于姨娘的带领下过来了。
一见郦南溪,小姑娘就扑到了她的床边哇哇痛哭。郦南溪劝不住,只能由她先哭够了,方才唤了人拿来温湿的帕子,接过之后给重令月细细擦拭双眼和脸颊。
重令月一把夺过帕子,自顾自的胡乱在脸上抹着,不住说道:“六奶奶病了就歇着。我自己来。”
小姑娘稚嫩可爱的话语声透过帕子传到了外头,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可爱。
郦南溪莞尔,到了声“好”。
重令月停手后放下帕子,挪到了郦南溪床边坐好,低着头满是歉意的道:“六奶奶,对不住了。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小姑娘说着,声音就开始模糊哽咽起来,小肩膀一耸一耸的,看着就是在哭。
郦南溪微笑道:“你何错之有?”
重令月抽抽搭搭的说道:“都是我害你的。如果不是我叫你过去,你哪里会受伤?更不会那样醒不过来了。”
郦南溪怕重令月这样越想越钻牛角尖。小姑娘本就胆子小,若再这样自责下去怕是要更为怯懦。她斟酌着说道:“虽然是你叫了我过去,但决定要不要过去的还是我。更何况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里本就安全。”
她笑问重令月:“月姐儿要是提早就知道那里将要发生祸事,还会不会叫我过去?”
“当然不会。”重令月把头摇了又摇,“如果有危险,我定然不让你去。”
“那便是了。”郦南溪说道:“既然是意外,既然你不知道那里将会有危险。那我出事又怎会和你有关?”
重令月外头想了半晌,最终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不过,到底没有再哭泣。
于姨娘在旁悄声问重令博:“在这里可还习惯?”
重令博的小矮几就在床边。郦南溪听到了于姨娘的问话,并未往那边去看,而是等着听重令博的回答。
出乎她意料的是,一贯娇气的重令博居然没有哭诉在这里的各种不好境况,反而说道:“当然习惯。不就是抄抄经写写字么。简单的很。你太小看小爷我了。”
郦南溪有些意外的朝重令博看了眼。
重令博显然没料到她会望过去。四目相对后,他摸摸鼻子别开脸,狠声把于姨娘赶走,继续低头抄写起来。
于姨娘十分歉然的来看郦南溪,又细心叮嘱了好半晌。
郦南溪的头痛症未曾痊愈,不过是好转而已。张老太医怕大家待的时间久了扰到她休息,看差不多了就将人都遣了出去。
待到重令月和于姨娘走后,重令博望着郦南溪,欲言又止。
郦南溪只当不知,继续半合着眼帘休息。听到旁边有悉悉索索的小脚步声,她也未曾去看,只作不知。
好半晌后,重令博的声音在她床边响起:“你没睡吧?你睡着了没?”
郦南溪慢慢睁眼看他,“即便我睡着了,这般恐怕也会被吵醒。”
重令博看她待他远不如待重令月那般和善,就尴尬的笑了下。而后想到一事,问她:“你说,为什么月姐儿看你受伤昏迷会紧张呢?”
他就不怕。看到这么讨厌的她昏迷了,他还开心着呢。
郦南溪知道重令月是因为和她感情亲厚,所以担忧紧张她。但这种话说直接给重令博听的话,好像以他那脾气理解不来这种感情。
思量了下后,郦南溪问道:“若五奶奶摔倒了,你会怎么样?”
“我娘摔倒了她自己起来就是。与我何干?”重令博仰着头说道。
听了他这个答案,郦南溪哭笑不得,转而问道:“那你如果摔倒了,五奶奶怎么样?”
“我娘当然紧张了。我是她儿子啊。”
“嗯。”郦南溪颔首道:“五奶奶关心你,所以紧张你。这和月姐儿担忧我是差不多的道理。”
重令博犹是疑惑。
郦南溪身子发沉头又泛疼,故而未曾和他再多说什么。
重令博越想越想不通,就打算回去朝经文。刚走两步瞧见了张老太医在朝他招手,他就走了过去,到了窗下张老太医的身边。
张老太医轻声问他:“你母亲若是摔倒了,你不觉得慌张?”
重令博这便晓得老人家是听到刚才郦南溪和他的对话了,奇道:“我母亲这么大的人了,摔倒了自然让丫鬟婆子扶起来就是。有何要慌张的。”
“那如果你母亲摔倒后再也醒不过来呢?再也无法和她说话呢?你是何感觉。”
重令博气极跳脚,“你敢咒我娘!”
张老太医看他还知道发火,笑着说了句“还算有救”,却逼问道:“咱们姑且有那么件事。你会如何?”
重令博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再也看不到母亲这件事,想了想后,心里莫名有点发闷,“如果再也没法和我娘说话,嗯,我这心里头怪堵得慌。”
“是了。”张老太医道:“任谁都有父母兄长,一旦出事,至亲担忧。六奶奶是你们兄妹俩的亲婶婶,你好好想想罢。”
“可她——”
老人家打断了他,问:“之前道歉的事情可还记得?”
重令博扭头不理会。
张老太医和蔼的笑了笑,“记得不记得,全在你。我还是那句话,道歉贵在诚心。你若不诚心,说那干巴巴的几个字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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