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室春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化音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在顾停云面前这么失态。
顾停云忍着笑意,给他铺了个台阶,主动瓦解尴尬,“没事,我连你壁纸都没看清楚。喝茶吗?”
这句话一出来,喻宵更窘了。
顾停云在他身后站了有一会儿,不可能没看清电脑屏幕。他当时正开着premiere的界面,监视窗口上顾停云的背影足足停了十几秒,哪来的什么壁纸?顾停云分明是在变相告诉他,他什么都看到了。
他压根没在工作,而是在剪之前张晴拷给他的她偷拍的那些片段。除了空镜头,每一个或长或短的片段里都有顾停云。
顾停云总不能连自己都没认出来吧?
“抱歉。”他主动认罪。
没想到顾停云一脸茫然,“好端端的道什么歉?是我没打招呼就看了你的屏幕,要道歉也是我道歉,对不起。”
喻宵开始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了,“你真的没看到?”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停云却十分真诚地点了点头,“真的,我眼神不好,只看到一片花花绿绿。”
喻宵终于松了一口气。
“难不成你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顾停云打趣道,“借一部说话?”
喻宵很认真地回答道:“我看的……跟你们看的可能不太一样。专门放资源的硬盘我留在家里了,下次再说吧。”
顾停云乐了,“你还有‘专门’放资源的硬盘?”他特地在“专门”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嗯。”喻宵说,“我习惯把各种文件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存储设备里。比如我现在带着的硬盘就是专门放剪辑素材的。”
“好习惯,值得效仿。”顾停云赞赏地点了点头,“那我回床上继续看书了,茶你趁热喝。”说完便端着茶杯气定神闲地飘走了。
他重新拿起kindle,挡起自己大半张脸,目光时不时往喻宵头顶上瞟,带着点笑意。
他当然看到了喻宵电脑屏幕上的东西,那是一个以他为主体的视频。他固然好奇喻宵究竟在干什么,但喻宵显然不希望他知道,于是他便很知趣地不问。他向来如此。
却没有想过,如果这一次他直截了当地问了,或许之后他们就不会错过。
这一边,喻宵重新投入到剪辑工作中,把空镜头、顾停云出现的镜头和背景音乐归类放进不同的文件夹里,一边思考怎样组接比较流畅,一边灵活地操纵着鼠标,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剪辑是一件那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他只是想把那些关于顾停云的片段制作成一个短视频,用来私自留存,并特地为那些素材和成品单独准备了一个u盘,当做一件贵重物品,随身珍藏,好让他在以后那段漫长得看不见尽头的、没有顾停云的日子里随时能够睹物思人,聊以慰藉自己不安分的心。
又心酸,又甜蜜。
临近九点的时候,终于完成一遍粗剪。他喝了一口茶,发现已经凉透,刚准备起身重新去倒一杯,顾停云又说话了。
“你……”
他想了想,问:“我在便利店莫名其妙跟你搭讪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怪?”
随随便便就把十多年前的久远往事拉扯出来,摆在了喻宵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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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宵想,这个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对于他来说仅仅是萍水相逢的一次偶遇,对喻宵来说,很有可能意味着整个一生。
他不懂为什么有的人会因为一个瞬间、一个笑容、一句话便义无反顾地交付出满腔的深情,也不相信那些人所谓的一见钟情。
但偏偏,他就成了这样的人。
他长到十六岁,眼见的世界不是霜雪漫天,就是漆黑一片,出现在他少年时代的唯一的那一簇光,短暂地闪耀过后便猝不及防地湮灭于天际。
然而有一天,他遇见一个少年,眼神明亮,笑容灿烂,像极了一颗在春雨里洗过的太阳。那个少年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眼泪,会为了让这个陌生人开心起来,在没有人捧场的情况下,一个人讲了整整一小时的笑话。
他很久没有再见过光,以至于已经忘记了光是什么模样。于是,这个突然闯进他生命的少年就这样填补了他对光明的全部定义。
而对于少年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应该怜悯的,陌生人。
他竟然笑了笑,说:“嗯,那时候我的确觉得你很怪。”
“我就知道。”顾停云坐起身来,隔过一张桌子看向喻宵,“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自己就走上去了,自己就开口了。”
“你心肠太好,见不得人难过。”喻宵说。
“不,不是这样。”顾停云脱口而出。
喻宵疑惑地看着他。
顾停云继续说道:“我见过很多人难过……我跟那些人同样素不相识,但我也没有去管他们的事。”
“那为什么在意我?”喻宵问。
顾停云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格外好看。”
“你先前没见过长得比我……”喻宵顿了顿,有些别扭地说出那个形容词,“好看的人吗?”
“那时候我才十六岁,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不骗你,在那之前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
两个男人凑在一起讨论其中一位的相貌,场景十分怪异。
喻宵摸了摸鼻子,目光在桌角上凝成一点,停滞不动。他轻轻地问:“那之后呢?”
他原以为顾停云会像往常一样,用玩笑的语气给他一个最能哄人开心的答案,没想到顾停云竟然迟疑了。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悬了起来。
顾停云沉默片刻后,轻笑了一声,问:“周钰好不好看?”
喻宵被他问得一愣,“什么?”
“我见到周钰的时候,觉得他也挺好看的。”顾停云笑弯了眼,顿了顿,才说出下句,“但还是你最合我眼缘。”
喻宵被他笑得心口都开始发热。
不能再说下去了,他想。再说下去,他就无路可退了。
“对了,我其实一直想问你。”顾停云又说,“你之前说你……”
“我去洗澡。”喻宵打断道。
顾停云怔了怔,“啊?”
“我去洗澡。”喻宵又重复了一遍,说完后便拿起床上的睡袍,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顾停云剩下的半句“没有家人是什么意思”,终究没有机会问出来。
他等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可以问出这句话的时机。错过这一秒,气氛就再也不对了。
他有些懊丧地叹了口气,躺回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稍安勿躁,再过大概十章他俩就没羞没臊在一起了,不会再纠结很久的(抱头
从今天开始日更到正文完结~
第32章有酒(2)
五月的江南,绿树阴浓,繁花似锦。画舫轻泛湖上,载着满船的春意和渔歌缓缓摇过船洞。青石垒砌的河岸边,民巷临水而建,白墙黑瓦,疏朗错落。藤萝垂下檐楹,半掩住窗扉,古色古香,清幽雅致。远山如黛,绿柳如烟,蓝天如釉,都映在荡漾的碧波里,两岸风起,水上织锦便裂了帛,零落在游人眼底,还是沉静温婉的模样。
景是好景,美中不足的是,断桥残雪没有雪,柳浪闻莺没有莺,平湖秋月没有月,就像南京路不在南京,上海路也不在上海。
五一期间的西湖,除了人,还是人。光是排队就已经耗尽了人的耐心,至于进入景区之后吵吵嚷嚷挤破了脑袋钻到池塘边上看一尾锦鲤,这种活动也并不能为这趟行程添上一点乐趣和意义。
然而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是陪周钰散心,因此游了什么地方、赏了什么美景、吃了什么美食都是次要的,领头人开心最重要。
周钰显然觉得人看人不怎么开心,于是领着另外三人在西湖周遭逛了一圈之后,直奔茶庄品龙井。
听导购吹了大半个下午后,他们一人买了一罐茶叶,抱回了酒店。这两天周钰话都不多,顾停云跟喻宵本就不怎么健谈,袁千秋一个巴掌拍不响,一路上气氛都有点沉闷。好在周钰的笑容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多了一些,也直白地叹了几口气骂了几句编剧摄像剪辑特效演员赞助商,不像头天晚上一句话不说,这一趟没算白来。
袁千秋跟喻宵的假期已经余额不足,四人打算明天下午回程。
入夜之后,周钰突然嗨了,吵吵着要出去吃夜宵。顾停云他们晚上本来也没什么事,二话没说就跟着去了。
景区附近的大排档最大的特色就是贵,几个小菜并一打啤酒就花了在酒店住一晚上的钱。周钰知道喻宵不胜酒力,便允许他以茶代酒,陪他唠嗑。
开年的时候,剧组里有个爱好星座占卜的姑娘跟周钰说他今年运势比较低迷。他一向不信星座,但最近他屡屡碰壁,剧本不对大众口味,演员不在状态,剪辑师一连病倒三个,预算越发拮据,这些问题堆积在一起,把他折腾得焦头烂额,让他不得不相信,今年自己可能确实不太顺。
可惜身边没什么知冷知热的人,唯一的那一个还三天两头跟他闹脾气。前几天大吵了一架,他懒得哄,干脆约上三两好友暂时逃出红尘,逍遥自在两天。
可心里总归装着事,怎么也自在不起来。
喝完一打啤酒后,周钰还想再要一打。喻宵一把按下了他躁动的手,板着脸道:“悠着点。这么多酒怎么喝得完?”
“哥几个酒量都挺好的。要实在撑不住了,不还有你送我们回去么?”周钰笑道。
喻宵脸色有点难看,“你心里不痛快就说,我们都听着,别一瓶接一瓶地喝。”
周钰酒劲上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不耐烦道:“不是,你这人怎么不该闷的时候能把人闷死,不该磨叽的时候磨叽个没完呢?”
袁千秋见状,赶紧出来当和事佬,“没事,他要喝就让他喝吧,醉一场就痛快多了,再说啤酒也不怎么醉人。”
周钰转头对着他挤出一个醉醺醺的笑,“袁警官深得我心。”
袁千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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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一笑,“都说了别叫什么袁警官了,多见外,叫老袁就行。”
周钰摆摆手,“什么就老袁,你不一定有我大呢。”
袁千秋挑了挑眉,“你说哪方面?”
周钰笑得颠三倒四,“年纪!想什么呢?”
一大锅杭三鲜端上来,香味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顾停云站起来给几个人盛汤,热气全喷在他的镜片上,白茫茫两团,周钰看了哈哈哈地笑。三人心道这货是真的醉了,多半马上就会阵亡,喝不了多少,一会儿给他扛回酒店就行了。
周钰腾地站起来,要给顾停云和袁千秋敬酒,说了句“你们随意”,当即干了一杯。那边袁千秋一仰头,喉结滚动了几下,一杯酒就这么咕咚咕咚地下了肚。
顾停云无奈地笑笑,只好舍命陪君子,一杯酒也灌了下去。
周钰兴头上来了,举起空酒杯豪迈地大喊:“爽快!再来!”
喻宵不动声色地拿起酒瓶,给他满上,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站起身,举起杯子,依然没有表情,语气却很认真,“敬你。”
“敬我什么?”周钰咧嘴笑,两颗虎牙闪闪发光,让他整个人带上了一股少年人的稚气。三人不约而同地想,这样一张脸上,是不该挂上忧悒之色的。
“敬我们的十年。”喻宵说。
“好,”周钰跟他碰了个杯,“敬我们的十年。”
袁千秋说:“那我也敬你一杯吧。敬渡过难关,得偿所愿。”
顾停云跟着举杯,“敬我们每一个人岁岁平安。”
他们在饭桌上氤氲的热气里互相敬酒,当啷几声响,杯中酒齐齐下了肚。平凡的生活里也有豪气干云。
喻宵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脸上却带着点罕见的笑,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暂时放下了平日里的拘束与规约,也跟随本心及时行乐一番。
又一杯酒下去,周钰神情终于变了,起了嘻嘻哈哈的无赖模样,换上了一脸正经。
他眼神迷离惝恍,口齿却清晰得很,“当导演,拍出真正有意思的作品,这是从我初中开始就一直跟着我的理想了。初心依然在,没动摇过。”
三个人都很配合地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静静地听。
“我这人没什么天才,顶多就是脑子机灵一点。靠着这么点小聪明,一路走过来倒也还算顺当。”
“我还是太年轻,竟然天真地以为,我们这帮人可以一直这么稳稳当当地走下去,拍更好的片子,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可能的话,我真希望有一天走在街上能听到路过的学生讨论我们刚播的剧剧情多棒,台词多神,镜头多美,演员演技多好、片花甩节操甩得多厉害。每星期都能有一大帮人守在电脑前等更新、发弹幕、发微博吐槽……”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突然停了下来,往喻宵的碟子里夹了一个牛肉丸子,“知道你不感兴趣,吃着。”
喻宵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我在听。”
周钰轻轻给了他一个肘击,清了清嗓子,继续诉他的衷肠。
“但每次更新之后我去看下边的评论,钻进眼睛里的大多是‘无聊’‘笑点老套’‘没内涵’这些词,说一句不够爷们儿的话,我还挺受伤的。”
“我每天忙着借场地,租服装道具,谈赞助,跟演员沟通,预算不够了还得到处跑着借钱……不成,这些事儿说多了矫情,哪个干这行的还没吃过这点苦?我的演员每天都吃八块钱的盒饭,睡个觉还得占个好位置打地铺,我看了都心酸得不行。每个人都玩命似的在努力,片子的播放量却越来越少,评论里要仔细挑才能挑出几句好听的话。到这种地步了都。”
袁千秋又敬他一杯酒,自己闷声干了。
周钰揉了揉鼻子,接着说:“但这都不算个事儿,最怕的是导演嗝屁了,编剧抽风了,演员心累了。我这一歇菜,都不知道过几天去片场有几个人还乐意好好地演这戏……咳,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
“休息几天,重整旗鼓,该干什么干什么。过了这个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顾停云看周钰拼命甩着脑袋,知道他没法再说下去,就把话茬接了过来,“至少你在脚踏实地地走这条路,而且已经走了很长一段了。”
周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我刚工作那时候也不顺。这些话我没跟人说过,现在说出来,希望你听完之后心里会平衡一些。”顾停云说,“我从小就怕大场面,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就不能好好说话。你想想,上一节大课,五个班两三百号人坐在下面盯着你一个。”他说着还抻了抻手臂,比划了一下场面之大,“第一次试讲的时候,一排教授坐在下边看我上课,我一开始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差点就被刷了。”
喻宵低头吃他的丸子,袁千秋抬头望天,只有周钰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我想我备课多认真啊,实习期也听了很多课,偏偏一站到讲台上就怵得不行,一点镇不住学生。”顾停云说,“我当初选择留在学校,就是因为对学校熟悉,不用去社会上接触一大堆人,我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了。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丢了这个饭碗。”
周钰用力地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然后我就想,我必须跨过见人多就晕这个障碍,我上课的时候就不停地在心里跟自己说,下面坐着的都是萝卜、土豆、丝瓜,”顾停云淡淡笑了笑,“时间久了,我竟然真的不再晕人了。”
周钰更加用力地点了点头,对他投以赞赏的目光。
“天知道坐在下面的那帮学生嘲讽了我多少次,不过我不在意,反正我也听不到。”顾停云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我不去看,不去听,那些不好听的话攻击不到我,它们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敢情绕回我身上来了。周钰哭笑不得,本以为对方纯粹是在讲自己的黑历史,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为了开导他。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喻宵,眼神里的含义很复杂,好像在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铁了心要吊死在这棵树上了。
顾停云对他笑笑,“周兄,路都是越往上走越难的。回头你不可能甘心,那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还能怎么办呢?”
“靠!”周钰听完这话直接一拍桌子,高高举起酒杯,“你真烦!干了!”
袁千秋在一旁听得明白。顾停云就是这么个人,你向他吐苦水,他不会说安慰你的话,真也好假也罢,他会给你讲一些他自己不称心的事情,让你觉得他过得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就是他安慰朋友的方式,永远这么非主流。
周钰跟顾停云两个人喉咙一响,又是一杯下去。
酒到心头,春满人间。
“都是三十岁上下的老光棍,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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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小而明亮,细碎而斑斓。
顾停云想,你是单纯想唱这首歌,还是想把这首歌唱给我听?
如果是随便选的歌,那歌词为什么这般意有所指?
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一点一点地消褪下去。他没办法再对着喻宵的醉相暗自发笑了,这样的喻宵只能让他感到心酸和愧疚。
喻宵接着唱,咬字已经含糊了起来,“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也等着和你相遇。”
“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拥有你……”
顾停云看着他,思绪万千。
你藏得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滴水不漏啊。
阿宵,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现在的我可以吗?有资格下你的余生吗?
我能保证在未来漫长的时光里,如你所希望地那样爱你、陪伴你,不给你带来一丝伤害吗?
我能像你执着于我这般,用同等的呼吸与心跳,执着于你吗?
一曲唱罢。他挪过去,把瘫倒下来的醉鬼接在怀里,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不是太阳,你也不是围绕着我旋转不停的水星。
我有点怕了。怕失去,也怕让你得到之后又失去。
等到我做好准备的那一天,不管你对我还有没有心思,我都会告诉你我喜欢你,想跟你共度余生,想让你一直是我的人。
但是,不是现在。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午夜。顾停云知道喻宵不喜他人触碰,所以不敢擅自给他洗澡,只帮他脱了鞋子和外衣,把他放到床上,替他掖上被子,自己冲了个澡,回来也躺了下来,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浅眠中被的响动吵醒。惺忪的睡眼睁开一条缝,看到的仍然是一片漆黑,说明天还没有亮,没到起床的点。
洗手间的灯亮了一会儿,一阵冲水的声响之后又无声地暗了下去。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响了几秒钟后戛然而止。
顾停云架不住汹涌的困意,翻身向里准备重新进入梦乡,却忽然察觉到另一人的气息正在贴近自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三分,下意识地要去推身后的人,却听到耳边一声绵软的“停云”。他伸出去的手僵了僵,回味过来这是喻宵的声音,竟觉得没那么抗拒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了,手也不由自主地了回来。
“阿宵?”他试探着唤了一声。
喻宵含糊地“嗯”了一声,依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搂着他的手渐渐放松了力道,鼻息也慢慢地平稳下去,似乎又睡着了。
多半是起夜回来走错床了。
让他抱着睡一晚上倒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顾停云有坐怀不乱的自信虽然处境是完全对调的但早上喻宵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如果是这样一副场景,他无法想象喻宵心里会是什么滋味。总归不会因为占了他的便宜而美滋滋,多半是觉得羞窘和愧疚,说不定还会因为他对顾停云的“冒犯”而从此自觉退避三舍,两个人的关系又回到最开始冷淡疏离的阶段,这绝对不是顾停云想看到的。
换个姿势就行了。明天解释一下是喻宵起夜回来摔在了他床边,他没力气把喻宵扛回原来的床,就跟他挤了一晚上。
他小心翼翼地从喻宵怀里挣脱出来,自己往里侧缩了缩,跟喻宵拉开一些距离,没想到这个动作把喻宵惊醒了。
喻宵醒过来的时候,表情像是被抢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惊慌失措,有点委屈,还有点愤怒。
他睁开朦胧的睡眼,跟顾停云四目相对,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顿时清醒了几分,从床上坐起来,呆愣愣地看着顾停云,嘴巴一张一合,鼻翼翕动,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极度焦虑的样子。
顾停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的酒还没醒,于是柔声哄了他几句。喻宵意识混沌,很快又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顾停云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背对着喻宵又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醒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喻宵看到自己旁边躺着个顾停云的时候,表情当场裂开了。
“昨晚你喝多了。”顾停云说道。
喻宵脸色更难看了,“我……”
顾停云忍着笑,解释道:“你醉得挺厉害的,起夜回来摔在了我床边。我太困了,没力气把你扛回你自己床上,所以把你搬我床上来,跟你挤了一晚。”
喻宵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回去我请你吃饭,当做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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