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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室春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化音
这是他们生命中最长的一个夜晚。在漫长而绝望的等待之后,有人选择了缴械投降。
互相劝慰的话语也渐渐地止息了。人们再没有力和心情说话,天地间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远远地,拉格那边的天一点点地亮了,泛起一抹久违的鱼肚白。然而救援他们的人依然没有到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这或许是他们此生见到的最后一个黎明。
喻宵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了屏幕。
跟其他人一样,他的手机也早就没了信号,电量也见了红。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短信图标,最上面的一个头像旁边有一个蓝点。他没有看文字栏显示的是什么内容,直接点了进去,接着满屏的文字框便争先恐后地挤进了他的视线里,一段接着一段,连成一封长信。
他从最上面一条开始逐字逐字地阅读,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舍得漏过。
那是他从来没敢奢望过能从顾停云那里听到的话。
“你在那边干什么?拍摄还顺利吗?我很想你。”
“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阳光很好,我把你的枕头被子抱出去一起晒了。你回来的时候,保证没有霉味。”
“对不起。我在等你回来。”
“你走的那天,我其实下楼去追你了。差一点点就追上了。”
“对不起,阿宵,你看看我,我在等你回来。”
“喻宵先生。我要是知道我现在会这么喜欢你,恨不得那一年在便利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向你表白。”
“我第一次,这么想要跟人分享我喜欢的东西。”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阿宵,我喜欢你。迟到了太久,对不起,我喜欢你。我浪你太多年了,我是个胆小鬼,对不起。”
“你再看看我,好吗?我只最后再问你要一件东西。除此之外,从今往后你什么都不用给我,所有东西都由我来给你。这些年里,你想要的每一件,我都加倍地双手捧给你。我只想你回来,我只要这一件。”
“阿宵,其他我都不在意了。我只想知道,无知无觉地霸占了你那么长一段岁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转身离去、没能在对的时间将你的心意奉若珍宝的我,这样一个愚蠢的、迟钝的、优柔寡断的我,还能不能,成为关于风花雪月的、你脸上显而易见的心事?你还会不会同意我,用我在爱上你之前的乏善可陈的过往,和爱上你之后灿若星辰的余生,为你写一首冗长但认真的情诗?”
“我可以成为你不必隐瞒的每一个梦里的主人公吗?”
“我可以成为那个跟你一起把故事写完的人吗?”
“我可以成为这世上最爱你的那一个人吗?”
“我可以,给你一个永不会离散的家吗?”
“我在等你回到我们的家。我爱你。”
喻宵把这些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纵横的泪,快速地回复了一条过去。
意料之中,发送失败。
然后电量耗尽,屏幕归于寂静的漆黑。
从十六岁到二十九岁,从眼神懵懂的青葱少年到四顾茫然的而立青年,四千多个日日夜夜,走遍无数的山川湖海,看过无数次日升月落,人间高楼起,桑田变沧海,他心之所向唯有一人,好梦里浮现的只有那一个日渐模糊的面容。
那是他在少年时代做过的最温暖、最虔诚的一个梦。
很久之后的后来,他与他的毕生所爱在人海中重逢。然后,他终于知道他的名字。
n市,省电视台大楼,新闻中心。漆黑如墨的夜。
“可以告诉我具体地址吗?”
“什么?”
“……雪崩?”
“请带上我。我必须去。”
“谢谢您!”
“停云。在多雄拉山顶与天光云影擦肩而过的千万个瞬间里,我在想着你。”
那条没能发出去的短信如是写道。
喻宵仰望着被染上一层灰绿的天空,忽然觉得,他不能在这里就停下脚步,路还长,远远没到终点。生命无比鲜活,并且茂盛。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强烈地渴望活下去。
然而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眼前浮现出一张熟悉刻骨的脸。他知道,旧梦还在做,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还是不愿醒来。如果他有下一个一生,他还是愿意稀里糊涂地、义无反顾地、沉默不语地、死心塌地地,把它系在那一个人的身上,哪怕没有回响,哪怕无法拥抱,他也只能这样心甘情愿,别无他法。
梦里,他看到雪山逶迤,风霜漫天。他趴伏在一个瘦削而温暖的背上,颠簸着,带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去。他看到那人深栗色的发梢上,缀着一片洁白的雪花。
温暖……他分明是在梦里……
“别睡,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回家。”
天光刺破苍穹,照耀在大地。
冰天雪地里,他恍惚间,好像听见了神的声音。
第42章春醪(1)
喻宵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头昏脑涨,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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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疼,不知今夕何夕。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白得无垢,如同他昏迷前最后一刻看到的多雄拉山,安静且沉闷。直到一缕裹着暑气的风自窗外拂过他的脸颊,他才捡回了一丝活着的实感。
这一丝微弱的实感在他的目光触及顾停云热切的双眼时,忽而又如风般飘散了。喻宵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高耸的雪堆轰然崩塌开始,到天地间阒寂一片,再到被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背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巍峨的雪山,听到那个他日夜思念的声音为止。梦的结局太美,他从未有过这般的幸运,所以只能认为这是一场生命终结前的幻梦,是他从人世间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
直到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谢天谢地,你没事。”顾停云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不起,我迟到了好久。”
丢失的时光一寸一寸地沉淀在长久的寂静里。一呼一吸之间,是从前错过的成串的四季。
暮色渐起,天边亮起一颗星星。而顾停云主动拥抱的人终于也伸开双臂回抱住他,比任何一次拥抱都要热烈、都要用力。恍若隔世的沉默之后,他久违地听到喻宵的声音。
“你来了。”他说。沉闷的声音底下是汪洋千顷。
“是啊。我接到你了。”顾停云俯下|身吻他的额头,虔诚如朝圣般,“亲爱的。”他缓缓地一字一句道。
夜里去厨房倒水的时候,他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预感,这让他一刻都没法再等下去,脑子里只有“必须立即去见喻宵”这一个念头,什么也没考虑,不管三七二十一赶到了省电视台大楼,出乎意料地看到其中一层楼亮着灯。
他上楼之后见到了心急如焚的何言,被告知台里派往墨脱的拍摄组在多雄拉山上遭遇雪崩,全员失联,当地已经派出搜救队进行紧急救援,台里正要带一队人连夜赶过去。在顾停云的恳求下,何言同意带上他同行。
“我还以为是梦。”喻宵听完之后喃喃道。
“我想也是。”顾停云说,“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是你把我背下山的?”喻宵问。
“虽然我很想回答‘是的,是我’,”顾停云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笑,“但我没这个能耐。是搜救队把你们带出危险地带之后,我才把你接过来的。”
喻宵说:“你可以不用那么诚实。我只记得你来了。”
“抢占功劳非君子所为。”顾停云说,“好歹我也走了一段你走过的路,足够了。”
喻宵只是淡淡地笑,不说话。而这样的笑容顾停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他心念一动,问:“所以你为什么一走了之?为了跟过去告别吗?……中二少年吗?”
“嗯。”喻宵不假思索地答道。
顾停云愣了一秒,而后定定地看着他,“我也在你的‘过去’里面,你连我也不要了吗?”
“不。”喻宵摇了摇头,“我……”
“你什么?”顾停云佯怒道,“话不要说一半,我脾气不好。尤其现在,很不好。”
喻宵看着他,表情有点无措。
对上那双看似冷淡实则惶惑的眼睛时,顾停云的心脏像是被扎了一下,尖锐地疼。他抚上喻宵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脸,柔声道:“我知道,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说出来,然后死命拉住你,哪儿都不让你去。”
他想了想,又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病态的占有欲。我是说,在你难过的时候,我应该二话不说把你圈在我身边,不让你乱跑。”
喻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淡说:“我放不下你。”
顾停云愣了愣,鼻腔发酸。他抬起手,揉了揉喻宵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温柔。
“对不起,阿宵,浪你这么多年。”他在喻宵的耳边轻声说道,声音温柔得像广阔而湛蓝的海。
“嗯,你的确浪了我很多年。”喻宵握住了他的手。那么用力,指节都发白。
他把顾停云拉进自己怀里,与他额头相抵,望进他的眼睛里面,眼底的暖意多得好像要漫漶出来。
“可是,停云。”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低哑的嗓音似有魔力。温热的气息喷在顾停云的脸颊上,让他顿时烧红了眼角。
“如果真的有来生,下一辈子,我还想用来喜欢你。”
语毕,他吻上顾停云的唇,浅浅地吮吸一阵,舌头卷了进去。
顾停云心跳得厉害。他勾着喻宵的脖子,热烈地回吻。心脏被互通心意的欢喜死死攫住,呼吸也变得困难。
情至深处,顾停云不住地流起了眼泪。滚烫的泪水贴着两人唇瓣相接处汩汩地渗透进去,咸涩的滋味在口腔里漫延开来。
这一天,在多雄拉山的山脚下,常年漂泊的游子终于找到了整个余生都可以驻留的原乡。没有人孤独,没有人不安,没有人不得不一个人上路。
喻宵有理由相信,今后的每一天他晚归时,都会有一盏灯亮在那里等他。
“人生说短也有好几十年,说长却也没那么长。人们总说‘来日方长’,但没人知道来日究竟有多长。所以,停云。”他郑重地说道,“跟我在一起。”
“你说真的?”顾停云吸了吸鼻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千真万确。”
“那,好啊。”顾停云笑得灿烂,俯下身子,在喻宵的眉心落下轻轻一吻,“不过有点遗憾,我以为会是我先问出这句话的。在重要的事情上,我好像总是迟到。”
“迟一点,可能是最好的时机。”喻宵说。
顾停云勾过喻宵的脖子,狡黠一笑,煞有介事地念道:“你道是知情只有闲莺燕,我却也知君用心如日月啊。”
喻宵笑着摇了摇头,“有点酸。”
“咿,娘子”顾停云拖腔拖调道。
喻宵轻轻一按他的脑袋,“没个正行。”
顾停云顺势蹭蹭喻宵的颈窝,“哎,你是我的了吧?”
喻宵揉了揉他的头发,“傻。”
顾停云不放心地问:“不再老想着去别的地方了?”
“不走了。就呆在这里。”
顾停云点头,“好,我信。”
喻宵凑在顾停云耳边低低地说:“那,再让我亲一会儿。”
顾停云弯起了眼睛,“好啊,来。”
喻宵出院那天晚上,跟顾停云还有周钰、袁千秋一起吃了顿饭,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闲话家常。喻宵跟顾停云都没想过跟任何人隐瞒彼此的关系,所以不可避地被两位好事者起哄了一番,一顿晚饭在融洽又愉快的氛围中场。
回家洗完澡后,喻宵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书。顾停云惬意地枕着他的腿,脸颊贴在棉质睡裤柔软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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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上,舒服得很。
电视里正在放周末的综艺节目,音量调得很低,偶有轻轻的笑声从里面传来。
顾停云跟刚吃饱的猫咪似的,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跟喻宵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我跟你说,高一的时候千秋在学校贴吧认识了一个女生,聊着聊着还挺合拍。对方问他身高多少,他说180。那女生问是正好吗,他说他四舍五入了一下,其实是174。女生说有你这样四舍五入的吗,。按照他的方法四舍五入,那就是174。你说蠢不蠢?”
喻宵笑道:“他现在不止180了。”
“是啊。他潜力比较大,一蹿就蹿得比我都高好几公分了。”
“嗯。千秋真是一个……”喻宵想了想,“硬朗的人。”
“硬朗?”顾停云乐了,“他的心都快细成蛛丝了,硬朗只是表象。”
“硬朗跟心细可以并存的。”喻宵说。
顾停云笑了笑,“他内心比较软。”
“不是有句话说‘硬朗为骨,温情做魂’么?”
“他要是知道你主动加入了他那个什么‘袁吹小分队’,不知道表情该有多。”顾停云按了按自己的脖子,“哎,疼。”
喻宵放下书,关切地看着顾停云,“颈椎疼?”
“是啊。”
“躺的姿势不对?”
顾停云痛苦地拧起眉毛,啧了一声,“阿宵,记得起床后不能马上洗头。”
“怎么了?”喻宵问。
顾停云指指自己酸痛的后颈,“我洗了之后,是这个样子。你洗了之后,也会是这个样子。”
喻宵听着他胡乱改编的霸王洗发水广告词,无奈一笑,“我帮你揉揉。”
顾停云闭上眼睛,感受着喻宵轻重得当的按摩手法,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写满了满足。
宛如相爱多年的老夫老妻。
而他们都知道,他们一定会相爱多年,一起走到时光优雅老去的风景里去,耳鬓厮磨过无数个四季。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尾阶段啦w
第43章春醪(2)
这一夜,顾停云终于名正言顺地躺到了喻宵的那张双人床上。
相拥而眠的宁静的夜,梦魇却又不期而至。
梦里亦不知今夕何夕。顾停云离开后,喻宵一个人的生活持续了很久。他每天做两份早餐,泡两杯蜂蜜,将自己每一餐的菜色详细地记录下来,发短信给同一个号码。下班回家走进巷子时,总要抬头看一看自家客厅的灯亮着没,或许是期盼有个人正在家里等他,一如往常。
他每夜都卷一床被子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好像这样就能更敏锐地捕捉到他想听到的什么动静一样,比方从另一个卧室里传出来的脚步声、去厨房倒水的声音、起夜的声音,或是咳嗽的声音。然而什么都没有,一片寂静。
顾停云是那闯入他人梦境的旁观者,却不知缘故地把梦中人的思绪都一一读透。仿佛他就是他,谁也不是故事外的人。
画面继续如书页般飞快翻阅。这是一个晴好的下午,春天款款归来,在东山的梨园。
沿山道一直向上,沿途可见漫山遍野的花树。粉蕊绿叶白花瓣,煞是好看。
“今年的花谢得也太早了些。”顾停云看到梦中自己的指尖轻触着柔嫩的花瓣,回过头对喻宵憾然一笑,“阿宵,你看。”
因沮丧而下垂的嘴角生生拉扯出一个笑容来,苍白一如辞了枝的梨花。
喻宵就这样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看他平和中带几分哀伤的侧脸,看他因花谢而微蹙的眉头,看他仍旧清润的眉眼,脸上写满怀念,又沮丧如泣。
山道上落了一层雪白,花雨纷纷而下,拂了一身还满。
喻宵走近,在顾停云面前站定,抬手拂去他发间一片梨花白。后者终于展颜,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吻上他的眼睑。轻轻柔柔,似蜻蜓点水。
喻宵伸开双臂将顾停云圈进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停云,我很想你。”声音哽咽。
“我也一样。”顾停云回抱住喻宵,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在这边,也很想你。”
“对不起。”喻宵在他耳边低语,“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该道歉的是我。”顾停云柔声道,“对不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跟我回家好吗?”喻宵问道。
这一次顾停云没有应声,只是慢慢松开了抱着喻宵的手臂,转身就走,身形单薄得像山中叶,走得摇摇晃晃,飘飘悠悠,转瞬间便远在山路的另一头,再远一些便消失无踪。行道树泛起一层绿浪,像回音悠渺的晚祷。
相聚嫌短,忽而远行。
日出时分,顾停云醒了过来,泪水沾湿枕头。
他睁开眼睛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确认喻宵是不是还在身边。看到那张安详的睡脸时,他立刻松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拂去遮挡在喻宵眼前的一绺鬓发,凑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
喻宵一向睡眠浅,听到动静便也从睡梦中苏醒,听到顾停云断断续续吸鼻子的声音,往他脸上一探,果然触摸到一片湿润。他立即一把将人拥入怀里,笨拙地轻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
“没关系,只是梦。”他在爱人耳边柔声说,“我在这里。”
顾停云回拥住喻宵,用力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问他:“阿宵,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会怎么办?”
喻宵愣了愣,“说什么傻话?”
“我想知道。”顾停云说。
喻宵抱着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帮着料理你的葬礼,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没实现的愿望,能做到的我替你去完成。”
“然后呢?”顾停云问。
“然后,”喻宵说,“记你一辈子。”
“你是不是记性特别好,随随便便就能记人十几年几十年?”
“我记性其实不太好。”喻宵亲了亲顾停云,“只是很难忘记跟你有关的每一件事。”
顾停云破涕为笑,“我就说,你只是不爱讲话,不是不会讲话。”
喻宵不置可否,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我真的只是突然想到,所以随便问了一句而已。”顾停云说,“我会跟你一起长命百岁。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一步。你也是。我从来不愿意对别人提要求,想走的我不强留,但对你不一样。打死我也不会让你走,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这是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喻宵轻轻笑了一声,“你还真是爱记歌词。”
“半辈子记的歌词都用来哄你了。”顾停云说,“我不光会记,还会唱。我还会弹吉他你知道么?”
“我还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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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喻宵说。
“过几天给你露一手。”
“为什么要过几天?”
顾停云笑着说:“在等一个契机。更浪漫一些,你才会记得更久。”
“不浪漫我也会记很久。”喻宵说,“我随随便便就能记一辈子。”
黑暗里,顾停云指尖抚上喻宵柔软的唇,“这位先生,你再乱说话我就要亲你了。”
“嗯,好。”喻宵说,“来亲。”
于是顾停云很听话地吻住了他。
那以后,关于离别的梦再也没有造访。夜夜无梦,夜夜好眠。
周五晚上,喻宵被同事拉去聚餐,人家敬了他一轮酒他就喝晕了,面上立刻蹿了两团酡红。
出餐厅的时候,他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台阶上,磕到了背脊,死皱着眉就是不喊疼。
何言不知道他的住处,只好翻他手机通讯录,看能不能找个人来把他带回去。
他的通讯录一共有三个分组:朋友、其他、未命名。
朋友那组里头统共就一个人,周钰。
何言把电话打过去,耳朵里嘟嘟嘟响了好几声,最后是无人接听的人工提示音。
好家伙,敢情这人只有一个朋友,而且那兄弟关键时刻还掉链子。
何言只好翻开“其他”组,里面有好几个他熟悉的名字,都是在电视台工作的人,但喻宵的个人信息实在藏得太严实,这些人估计也不会知道他家在哪儿。
剩下的就是送水、送液化气之类。要不然怎么说喻宵水深,通讯录都快翻到底了竟然还拎不出一个有可能知道他住址的人。
希望只能寄托在“未命名”组里面了。
这个组里面只有两个名字:爸、停云。
打给他爸,是空号。
何言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要是那个叫“停云”的人也派不上用场,他只能把喻宵往自己车里一塞,带回家让他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了。
但他喝成这样肯定得吐,到时候一个何言一个喻宵都得被何太太轰出家门喝西北风。
何言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拨了那最后一个号码。
通了。
“喂,请问是喻宵的朋友吗?我是他上司,他喝晕了,在玄武饭店这边,你方不方便来接他一下?”
那边说了句“行我马上来”。挂断电话后,何言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顾停云就打车过来了。喻宵已经不省人事,倒在顾停云肩上就合眼睡了起来。
出租车在巷子口停下。顾停云连拖带拽把他弄了出来,背起他,慢慢地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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