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徵白
刀疤脸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几个起落,消失在楼宇之间。
锦绣被带去见了一个少女,那少女极为娇媚,顾盼生姿,托着腮倚在美人榻上,打量着被刀疤脸扛进门的锦绣,娇笑道:“你这粗人,请人来也不知怜香惜玉些,怠慢了佳人,该打!”
刀疤脸将锦绣放到地上,便自顾自斟了杯茶一饮而尽,解了渴,才不紧不慢道:“我已将人带来,你就别管是怎样带的。阁主吩咐之事我已办完,报酬给我。”
他伸出一只手递到侍灯面前,侍灯瞪他一眼,摸出一个荷包塞进他手里,迫不及待想将他打发走:“去去去,走得远些,省的碍我的眼。”
刀疤脸解开荷包看两眼,咧嘴一笑:“走了!那小丫头就交给你。”
说罢,他转身揉了把锦绣的发,哼着小调施施然走出屋子。
屋里只剩下锦绣与侍灯两个。侍灯已暗中打量过这间屋子,心里有底,对上侍灯的眼时也毫不露怯。侍灯撑着腮,拖着慵懒的语调徐徐道:“小丫头,你可知我为何要请你过来?”
锦绣抿唇。她可不认为她是被请来的,可在这个少女面前她自然不能直说,便顺着侍灯的话猜道:“你们是西月阁中人?”
侍灯抚掌称赞:“是个聪明的丫头,可惜,谁跟你说西月阁中说人的?”
锦绣愕然。
侍灯从美人榻上坐起,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朝锦绣轻勾,锦绣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跌在她面前。侍灯抬起锦绣的脸,指腹抚过她的下颌,道:“那个糟老头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让我来猜猜。他是说西月阁中都是坏人,会吃了你们这群傻孩子,所以你们才要先行出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如此?”
锦绣不答话,侍灯也不为难她,回手,娇笑道:“傻孩子,你可知晓,若我对你们有所图谋,何必一个个杀过去?你们就算再来百十来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闻言,锦绣仰起头,紧紧看着她:“那二妞是怎么死的?”
她口中的二妞正是死在烟花巷子里的那个孩子。赵老说二妞是折在西月阁中人手上,西月阁在拔除他的眼线。所以才派他们来暗杀西月阁之人。
侍灯笑起来,伸出手指弹了下锦绣的额头:“所以才说你们傻,你听我仔细同你说来……”
另一边,西月阁外弦月西沉,青黛从堆满藏经史册的藏书房内钻出来。
她伸了个懒腰,手中攥着一本泛黄的小册。风吹落满地海棠,她抬起头,如水的月光中,她看到离西月阁最近的一株长势茁壮的海棠树上坐着一道浅淡的身影。那道影子从树上落下来,伸手将她从阁楼上拉下去。
她看到满目灼灼海棠,潋滟了那人一身淡色天青。她被压倒在海棠树下,衣袂上落满海棠花瓣,脖颈间有熟悉的温热气息。青黛眼眶一红,也不管落在一旁的小册子,伸手去推身上那人。
“别动。”聂江寒闷哼。他似乎受了伤,一道血色从他肩头渗出,如同开在他肩上的一朵海棠花。
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青黛额前,轻笑了声,语气却有些冷淡:“你猜猜看,我在雪狼王的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青黛喉间发紧,她怕一出声便泄出哭腔,便紧紧抿着唇,瞪着聂江寒。
聂江寒轻叹,抚摸着她鬓边的发,低声道:“我九死一生逃出来,你却还用这种目光看我。你到底是在看着我,还是在看同我相似的那个人?”
他问道,将青黛的下颌抬起,逼视着她的眼:“你究竟在看着谁?”
此时若乘鹤君在此,定会嗤笑聂江寒睁着眼说谎话,分明记得所有事,偏生捏着这点青黛的愧疚之情,以便日后胡作非为,脸皮厚度无仙可及。
可青黛不知,她答不出来。
从进入雪狼王幻境的那一刻,她便回避去想,为何聂江寒会变成行寒仙君的装束。有时她看着聂江寒的身影,会暗自地羡慕,羡慕他能将所有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从此了无烦忧,自在清净。
可是行寒这个神仙,哪里是这么容易能忘记的?
行寒是天宫中剑法最为霸道的仙君,青黛曾对望月吐槽,行寒这个老神仙跟他的剑一样,有时霸道得不可理喻。行寒尊号震慑三界千万年,从不缺少向他来挑战的仙魔妖,有一回赴约之前,行寒曾语重心长地教诲她:“这些不懂事的后辈,不好好待在家里读书念字,天天只知道来下战书。你若是将他痛打一顿,他们跑回家跟家长哭诉,保不齐你还要将他们家长痛打一顿。所以去赴战时,最好能永绝后患。”
青黛恭谨地垂着小脑袋摆出聆听尊长教诲的姿态。等到这个臭不要脸的老神仙悠哉地去赴战约,她便一路小跑着去跟望月说他坏话,什么永绝后患,总不能将人家族谱上列了名字的都给揍一遍吧?
等到行寒赴约回来,青黛才发现,这个老神仙还是忒狠。听闻被他胖揍外加毒舌羞辱的那个魔头悲愤地跑回家将他的名字刻在灵牌上,对着他的名字日夜苦练,可惜直到魔头羽化归去都没再有信心来挑战行寒。只回光返照时拉着几个儿子的手,临终嘱托,要在他的石碑旁立一个行寒的石碑,待得小儿手刃行寒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青黛听得牙酸。
她那时不懂,有什么能让一个俯瞰千万年白云苍狗的神魔,将另一个记在心底里一辈子。直到她宁愿被天劫劈散魂魄,飞灰湮灭也要袭杀熹萦女君,直到行寒死在她面前。
有些爱恨,能让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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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最清心寡欲的神魔也变成凡人。在他们漫长而孤独的岁月里,若是心底里生出名为执念的心魔,便是行将羽化之时。
如今,行寒是她的执念。
青黛流着泪,伸手抚摸着聂江寒的脸。她等的太久太久,久到即便心神已经麻木腐朽,也想再念一声他的名字。
“仙……”
她没能唤出口,聂江寒低下头,泄愤似的咬住她的唇。
掉在一旁的破旧小册子,被风吹动了几页,模糊显现出一个名字。
阴锦。
第31章上绣黄泉
锦绣从房中走出去时,天外月光如水,干净得仿佛不染俗世。她仰头轻轻吐出口气,听见旁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谈完了?”
她转过头,看见那个刀疤脸正倚在墙角,双手抱剑望着自己。她忽然有些迷茫,情不自禁问道:“那你呢?你是人是妖?”
刀疤脸轻笑出声,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小年纪,莫要想这么多。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你又不跟我生孩子,管我是人是妖?”
他模样看着冷硬,说起话来却没个正经,锦绣脸色涨红,甩开他的手,扭过头去不说话。
不曾想这个早熟的小丫头还会有如此小孩子脾气,竟然给自己脸色看,刀疤脸哑然失笑,摸了摸下巴,觉着新鲜,便试图安抚她:“是我失言,你莫要生气。”
他还想伸手去揉锦绣的发,撞见这小丫头倔强的眼神,不由尴尬地回手,道:“好,告诉你,我是人,我的名字是陆厉,会写么?”
锦绣摇头,她自打记事起便被养在赵老那里,尚没有人教过她习字。刀疤脸见状,将剑放下,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陆厉,这样写,记住了吗?”
锦绣很聪明,仔细看着他手指的走势,默默在心里记下。刀疤脸瞧她求知若渴的神情,笑起来,又写下两个字:“这是你的名字,锦绣。”
他写完回手,站起来,看着锦绣珍惜地握紧小拳头,将那两个字握进手心里,终于如愿以偿地揉到她的头发。
没想到被赵老养的像个野猫一般凶狠的小丫头,头发竟会如此的软和,不由让陆厉想起自家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猫,也是这么凶得喜欢伸出爪子挠人,可身上的毛也是这么柔软暖和。
他的目光软下来,拍拍锦绣的脑袋,道:“你这么小的年纪,当是寻常人家娇养闺中的女儿,承欢膝下,不应当去做暗杀的勾当。”
锦绣朝他伸出手,漠然道:“你有功夫替我惋惜,不如给我个馒头,更能帮我。”
陆厉看着她晶亮的眸子,再度哑然失笑。
这晚陆厉带她去了陶县最有名的酒楼,为她点了满满一桌子菜。锦绣知道自己不能将饭菜打包带回去,得惹人怀疑,便放开肚皮塞饭菜,直到吃得肚子滚圆,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筷。
陆厉一直在旁喝着酒,撑着脸看她吃。见她吃完,笑道:“长得这么小个,倒是挺能吃。”
锦绣打了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跟在陆厉身后看他付完钱,跟着他走出去。外头天色不早,天际已露出熹微晨光,她学着曾经看的旁人的模样,朝陆厉抱拳:“谢谢你,虽然你们所言之事我不全信,但我会考虑一下。”
陆厉扬眉:“只是考虑一下?”
锦绣用手指摸了下鼻尖,红着脸,扑过去抱了陆厉一下,也只是片刻的时间,立马松开手,退后几步:“多谢你,有缘再会。”
说罢,她便朝小巷子里跑去,转眼便消失在黑暗里。陆厉等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敛起笑容,抬头看着月色,感叹道:“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他在月光下的影子突然微微一动,逐渐扭曲变形,蔓延到旁边的墙上,像是影子站立在墙面上,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影子里传出:“要我跟着她吗?”
“去。”陆厉抄着手道:“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
影子领命,从他的脚底分离出去,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蹿入黑暗里。
侍灯回去后,发现西月阁内满堂灯火通明,她登上阁楼,看见朱窗大开,满树海棠花在朱窗外随风起落,飘进几片粉色花瓣。
有个白衣男子面对着窗外海棠,懒散倚在美人榻上,玉冠束发,俊美风流,嘴里含着枚樱桃果,看着手里握着的札记。
侍灯认得他,他是当今圣上的胞弟,聂江寒。
里间传来些微声响,青黛从画屏后走出,手里端着满盘鲜红滚圆的樱桃。侍灯低下头,恭敬行礼:“妖主。”
青黛颔首,将樱桃放在聂江寒手边,问道:“如何了?”
侍灯答道:“已同那位孩子见过面,并将妖主的意思转达给她,陆厉会将她盯着。”
“嗯。”青黛点头:“辛苦你了,去吧。”
侍灯躬身退下,不敢逾矩多看一眼。
等到侍灯走后,聂江寒将札记放下,露出一双含笑的眼,道:“你已去找札记上出现的那个孩子了?”
“听陆厉所言,是个可怜的孩子。”青黛捏起一枚红樱桃,白玉般细长的手指趁着鲜红的樱桃,煞是好看:“这本札记上所写皆成真,若这次同样,那阴锦定是会在她手上。”
聂江寒将札记卷起散漫地敲着手心:“那阴锦究竟是何物,引得你如此重视?”
青黛不瞒他,道:“阴锦是一件本应归阴间之物,误被留在凡间,极凶,多害人性命。它本身未生出灵性,但阴锦上绣着黄泉。”
“这本札记上记载,十四年前,锦绣的母亲婉娘得到一块红锦缎,质地上佳,便将其留着给未出世的锦绣做衣裳,在锦绣即将出世时,阴锦取走婉娘的性命,染上她的血,并将婉娘魂魄困在阴锦当中。这块锦缎被放在锦绣襁褓之中,后来锦绣失踪,它也随她一同下落不明。”
“听你所言,阴锦乃阴间管辖之物,为何要让你去寻?”聂江寒问道。
“因为妖君不知所踪,八方妖主除去其中一个和我以前有结怨的,其他六个放出眼线,都未找到妖君。如今妖门崩塌,须得尽快找到妖君回来主持大局。阴间有生死簿,其中一本记着神魔妖鬼,我想借得那本生死簿找到妖君线索,阴间阎罗给出的条件便是帮他们寻回阴锦。”
青黛蹙着眉头,脸上带有无奈:“妖君虽不喜拘束,向来是个自在逍遥的,但很少有如此不问事过。若能借得那本生死簿一观,找到妖君,我也能安心些。”
说起妖君脾性,聂江寒暗自在心中深以为然。他同妖君交好,否则当初也不会将青黛托付给妖君。妖君爱玩,但从不落下大事不管。如今这种情形,定是他被某些事缠身。
希望别是什么惊天的大事,否则他家的侍剑小仙少不得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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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都要愁眉苦脸。
第32章黄泉
再说那锦绣回去,天色已蒙蒙亮,她是赵老派出去最后一个回来的。院子里生起火盆,赵老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沓刻有他们名字的木牌,捡起几个扔进火盆里。
方芽儿个头虽小,埋没在人群里几乎瞧不见她,但她向来是眼尖的,看见锦绣从后门溜进来,连忙趁着赵老不留意招呼她过去。锦绣挤到他们身边时,发现阿虎也在,正坐在地上拿眼瞪她,哼哧道:“你还晓得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那群家伙一样死在了外头。”
他嘴毒辣,但本性不坏,锦绣早就摸清他的脾性,知道他这是在变相地关心自己,便学着陆厉的样子拍拍他的脑袋,道:“我没那么容易死,放心。”
阿虎断了腿,站不起来,只能吹胡子瞪眼睛地拍开她的手,一脸嫌弃。
方芽儿见他们相处和睦,不由心生羡慕:“之前我还以为你们处不来,还偷偷看过锦绣身上有没有你打她的痕迹,你们关系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我打她?我哪敢打她,她跟个母老虎一样。”阿虎不满地嘟囔。
锦绣道:“不说这个,芽儿,那堆木牌为何要烧掉?”
赵老手中的木牌,是养像他们这般无父无母的孩子时,每人都会刻一块。将他们的名字刻上去。他们只知晓有这块木牌存在,但从不知上面写了什么。今日见到赵老在烧木牌,锦绣心里自然好奇。
方芽儿小声对她道:“老头子烧掉的,都是确定遇害的孩子。幸好你回来得及时,不然等会就烧到你的牌子了。”
正说着,赵老扔木牌的手停下,看了眼,又朝孩子堆里望去:“锦绣?”
锦绣应声朝人群前面走:“我在,赵老。”
赵老看着她的眼神瞬间有些意味不明,不知是满意,还是带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意味。锦绣顿时暗中警惕,赵老从未用这种目光看着她,令她有些毛骨悚然。
她心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或许赵老从一开始就知道派她去刺杀的非人而是妖,她此番平安回来,可能犯下了大错!
赵老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挥退锦绣。锦绣退回方芽儿他们身边,才察觉自己已一身冷汗。
“你脸色真差,发生了何事?”阿虎从头至尾目光都未从锦绣身上移开,察觉到她状态不对,忙问道。
锦绣摇摇头,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回去说。”
不多时,赵老已烧完木牌,将剩下的牌子递到下人手里,环视他们这些剩下的人,老脸上笑得温和慈爱,朗声道:“我的孩子们,对于你们同伴的遭遇,为父甚是心痛。然而人死不可复生,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复仇!你们都是经过我考验的孩子,回去,有顿美餐等着你们,修养好身体,义父有要事要托付给你们!去吧。”
孩子们都是挨饿受冻长大的,听闻有美食,顿时一哄而散,争先恐后跑去饭堂。锦绣蹲下身来背起阿虎,也跟着人群朝饭堂走去。
一路上,她都感觉到赵老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她用尽忍耐力才不至于落荒而逃。
阿虎在她背上,感觉到她紧绷的身子,脸色也凝重起来。抿着唇,一声不吭地望着前方。
赵老所说的美餐,不过是一人碗中多了几块肥肉,上面连着一丁点瘦肉,还有一小块鸡翅。但对这群孩子来说已是难得的美餐。阿虎与方芽儿他们忍不住每人多用了一碗饭。而锦绣昨夜吃过陶县最好吃的饭菜,今日又有心事加身,难食欲缺缺。
好不容易挨到午饭结束,他们回屋休息时,锦绣看了眼屋外无人,关紧门窗,回头时便看见阿虎与方芽儿两个瞪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你们这是作甚?”锦绣猝不及防,被他们盯得发毛。
阿虎白了她一眼,道:“你心不在焉,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说罢,发生何事?为何那糟老头子叫你过去之后,你脸色会变得如此差?”
锦绣咬唇,心下挣扎许久,抬眼看见阿虎与方芽儿仍在看着自己,眼中不乏关怀与真挚,便下定决心向他们坦白:“赵老派我去杀的,不是人。”
“噗。”方芽儿笑出声来,阿虎脸上也是明显的不信,嘲讽道:“不是人,难道要你去杀阿猫阿狗?”
锦绣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想起侍灯对自己说的话,便将一直用红绳拴着挂在脖子上的小布袋拿出,从里边掏出一块红锦缎,时隔十四年,这块锦缎仍旧如当初那般鲜红艳丽。她将锦缎铺开放在地上,手抚摸过上面绣着的一双鱼儿,道:“这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这次去,遇见一个认得我娘亲的人,她知道我有这块锦缎,她说这块锦缎当年害死了我娘。”
“就一块锦缎?”阿虎跟方芽儿凑过去看,但也只看到一块普通的锦缎,只不过质地好些,显然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也不知赵老为何会将这块值钱的玩意留给锦绣。
锦绣不回他的话,跪在锦缎旁割破自己的手掌心,挤出血滴在锦缎上,口中念念有词。
锦缎还是锦缎,毫无变化。阿虎有些不耐烦,怀疑是锦绣出门一趟被撞坏了脑袋。一直蹲在锦缎旁的方芽儿却发出一声低呼。
她看见锦缎上的一双鱼儿嘴巴动了下,睁开双眼。
方芽儿吓得跌坐在地上,那一对鱼猛然从锦缎里跃出来,鱼尾甩出几滴水,溅到三人脸上。
待得他们抹去脸上的水,睁眼看时,自己所在的地方已不是他们所住的小破屋,而是一条波涛汹涌的暗黄河流,他们正站在料峭河岸上,远望河水滚滚流去。
那个漂亮的姐姐是如何说的?锦绣回忆。
“若你不信,我今儿便教你一段口诀,你将自己血滴上去,念起口诀,那锦缎里困着你娘的冤魂,你如此做来,她自会引你去见她,到那时,你便能看见黄泉路。”
阿虎与方芽儿两个早已惊得说不出话,锦绣默然看着黄泉水滚滚逝去,黄泉彼岸站着一个窈窕的妇人,正静静望着他们。
“娘?”锦绣试着唤了声,那妇人朝她招手,锦绣的眼泪便涌了出来,踉跄着想朝妇人跑过去。
方芽儿连忙拽住她:“你疯了?下边水这么急,你还往水里走!”
锦绣充耳不闻,魔怔了一般,一心想走进黄泉里。阿虎见状,运起气大吼一声,顺带狠狠敲了下锦绣的后背,锦绣顿如醍醐灌顶,神志清明过来,茫然抬头望去,对岸哪里还有那妇人的半点影子!
“这里有古怪,你可有法子带我们出去?”阿虎面色凝重,问道。
锦绣哑然,她竟忘记这回事。
她只记得侍灯说过,能出去时自然会出去,她当时满心都是自己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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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却忘记问何种情况才是能出去的情况!
看见她的神情,阿虎便猜想到是怎回事,气的朝她连翻白眼:“我还以为你是个靠得住的,还不来背起我,你想把我放在这饿死吗?”
锦绣理亏,乖乖过去背起阿虎。阿虎同她们说道:“这里望过去只有这一条河,我们顺着河水往下走,看能否找到别的东西。若有桥能过河,便去方才迷惑住你的地方看看,我倒要瞧瞧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锦绣想说这确实是个“鬼”地方,想了想还是咽下去。一旁跟着的方芽儿忍不住问道:“可方才那东西迷惑住锦绣的神志,我们再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在这等也是死,去也是死,不如死个明白,谁知道在这里停留得久了,会跑出什么玩意来!”阿虎是个果决胆大的,拍板定音。
方芽儿向来性子软弱,不会做主,锦绣又自知理亏,便顺了他的意,三人往黄泉下游走去。
走了大约半日光景,他们焦躁难耐时,终于看见远处立着一座小茅屋。三人欢天喜地往茅屋方向奔去。
许是听见外头有脚步声靠近,茅屋里面走出一个男人,面容朴实端正,肩宽膀圆,看模样像个纯良的庄稼汉,见三个十几岁的孩子朝自己跑过来,奇道:“嘿哟,我在这几十年,还头一次瞧见有人的。娃儿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他质朴的模样着实唬人,可锦绣心里清楚,这可是黄泉,除去像他们这种误闯进来的,黄泉里哪有什么活人!她暗自警惕,缓下脚步未上前,顺带拉住想跑过去的方芽儿。
男人将她的反应尽眼底,毫不在意地憨笑道:“你们莫要怕,我不是坏人。若你们不放心我,便继续朝下头走,不远处有座桥,可以渡河。”
阿虎他们也不是傻的,荒郊野外莫名出现个茅屋,怎会不怀疑?况且锦绣所作出的分明是防备的姿态,便也朝男人笑了笑,道:“大叔,对不住,我们急着渡河,多谢你指路!”说罢,阿虎小声催促锦绣:“快走!”
锦绣便领着方芽儿绕过茅屋,继续往下游走,期间阿虎频频回头看向茅屋,直到茅屋渐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内,都不见男人追上来,才松口气。
他们走后,男人回到茅屋里,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呆板僵硬。屋里空空荡荡,唯一一把椅子上坐着个黑衣的俊朗男人,正是陆厉,翘着腿笑道:“倒真是几个警觉的孩子。”
“主子,接下来当如何做?”男人问道。
“去继续跟着他们。除非快出人命的关头,莫要现身。”陆厉挥退他。
男人领命,身子急速塌陷下去,变成地面上一道浅淡的虚影,眨眼消失在陆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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