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徵白
时隔千年,青黛的手终于又痒了一回。她没好气地扭过头,不再理会聂江寒。
说是小城,着实荒僻的很。马车沿着边境寻了许久,即使以非同常理的速度,也将近正午才堪堪寻到。一下马车,入目便是遍地的雪狼,毛茸茸的身子蜷缩在雪上,见有人来,皆抬头警惕地望去。见到青黛的模样后,又都默默垂下脑袋。
马车上,聂江寒抱着暖炉打着哈气,不情愿地探出头。一只小雪狼扒拉着马车轱辘,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派天真地与他互瞪着。聂江寒与它瞪得累了,抬头朝四处望了眼,被漫山遍野盯着他的雪狼吓了一跳。
“雪狼王莫不是也在此处?”聂江寒跳下马车走到青黛身边。青黛伸手拦住他,指向雪狼最聚集之处,道:“当心那里,它们围着的地方便是地下雪城的城门处,若不小心陷下去,生死难论。”
聂江寒蹲下身子拍了下厚实的积雪,叹道:“一整座城都被埋入雪底,难道是雪崩?”
青黛转头看向天色空处连绵的山脉。
那只咬着车轱辘的小雪狼跑到聂江寒跟前,好奇地围着他打转。聂江寒忍不住揉了把它圆滚滚的身子,小狼顺势在地上撒欢地打了个滚,咬住聂江寒的衣袖,使劲将他朝一个方向拖。
奈何它实在太小,聂江寒手一提便将它拎到半空中。小狼死死咬着他的衣袖惊慌地挥动着肉呼呼的爪子,终于一狠心松开口,啪叽一声摔在地上。聂江寒看乐了,谁知小狼一点也顾不上疼,又咬上他的衣摆用力朝一处扯。聂江寒瞧着新鲜,移步跟它走去。
青黛回过神来时,茫茫雪野上已不见了聂江寒影踪。
第6章画楼美人
南国水乡,夜河之上画舫款行,灯火辉映。河畔一座酒楼上,重重纱幔里流淌出弦歌清唱,交杂鼎沸人声,一派绚烂盛世之景。
酒楼某处包厢一角,聂江寒长身玉立,折扇合起漫不经心地敲着掌心。他不过一晃神就被拉进了这里,不仅地方不认得,连他自己一身的装束,手里的折扇都不是他平常用的样式。唯一熟悉的就是腰上悬着的配剑枉生。
他略略打量了一番四周,猜想这等怪力乱神之事,约莫也是青黛的哪路“道友”搞出来的一个幻境。自王嫂之事后他已太平了五个年头,未料到刚遇上青黛便又被扯入是非之中,倒真是有趣的紧!
聂江寒顿时觉得平日里浑浑噩噩的头脑一阵振奋,颇有兴味地瞧向正在房中的饮酒少女。
苏映雪提着酒盏将自己挂在栏杆上,眯眼远望盛渡河如画夜色。她生的极美,乌发随意倾泻下来,身着层叠华裳,绣着锦簇牡丹,将她的雍容眉眼衬托至极,右眼下一点嫣红泪痣,便勾勒出倾城的绝色。
她已然微醺,连千金酒酿顺着她手指滴落都不知。酒水滴下楼,飘散出浓郁醉人的酒香。有一小童恰巧经过酒楼下,一滴酒水滴在她额上。她伸出手指蘸了点酒水放进嘴里,笑弯了眼。
小童抬起头,看见楼上栏杆处倚着的美人以及美人手中的酒盏,眼珠一转,跑到楼后一处僻静之地化作一只小雪狼窜上酒楼。
无人得以见到,连苏映雪自己都未曾察觉,有一只漂亮的小雪狼摸到她身边,借着她繁复衣裙掩护将头伸进她手里的酒盏中,把当中的美酒舔得干干净净,而后打着酒嗝飞快逃走。
等到苏映雪宿醉一夜,次日捂着头从酒楼中结账离开时,与一名男子擦肩而过。男子白衣冷冽,身姿笔挺如出鞘利刃,端的是清冷凌厉的好相貌。
若苏映雪是妖,那必然会认得这个男子。他是西北边境最强大的雪狼王凛封。
凛封身后跟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女孩,摇头晃脑,步履不稳,身上散发出挥之不去的酒香。苏映雪闻到酒香味时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小女孩。
她认得这酒香,是她昨夜喝的金萍露,金萍露千金一壶,她昨夜买下的已是整座城中最后一壶,可小女孩身上的酒气显然时隔不久,莫不是店家欺骗于她?
未等苏映雪细想,那个小女孩瞧见发愣的苏映雪,竟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叫道:“姐姐的果露,嗝,好喝,盈盈还要!”
苏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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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愕然,手足无措地看着抱住自己的小女孩,推开不是任由她抱也不是。幸好领着女孩的凛封走过来,握住小女孩胖乎乎的手臂,不知使了什么巧劲轻而易举将女孩从苏映雪身上拉开:“莫要吵闹,回去罚你。”
眼看凛封领着盈盈欲走,苏映雪连忙移步拦住他,温声道:“公子请留步,令嫒说我的果露好喝,是否意指我昨夜所饮之酒金萍露?令嫒年岁尚小,喝了如此烈性的酒水对身子不好,我懂些医术,可以为她调养一番。”
她虽生在皇家,性子却是难得的直爽干脆,即便是自己的无心之失,若是因她而造成幼女误饮烈酒,她也是定要负起责任来。
但凛封婉拒了她的好意,对于她误会盈盈是他的骨肉也未加以解释。盈盈是雪狼,自幼生啖血肉,肠胃与身子不似人那般娇弱,酒醒之后再歇息两日便可复原。苏映雪不知其中内情,只道自己突兀冒出说要给别人家孩子调养,家中长辈不放心也是理所当然。她略微思索,从怀里掏出一枚通透玉瓶递给凛封:“这是雪莲丸,是我身上最好的补药,你拿去给令嫒服用,可以强身健体。”
这回她不等凛封推辞,将玉瓶塞进盈盈小手里便快步跑开。凛封俯身拿起玉瓶,瞧见盈盈醉醺醺的小脸,无奈地点了下她的额头:“真爱惹祸。”
盈盈捂住翻红的额头,委屈地撅着小嘴拉住凛封衣袖嘟囔:“狼王,疼……”
聂江寒站在一旁,已猜出大概。这幻境约莫是有关雪狼王的过往,他身处幻境中一见着凛封便知他是雪狼王,估计制造此处幻境之人有意要让他知晓雪狼王的往事,再往后大致还会有雪狼王即将不久于人世的原因。
既来之则安之,往下看便是,自然会得知幻境主人的目的为何。
聂江寒将折扇合起,转而跟向凛封离去的方向。
时隔不久,不出所料他又见到苏映雪。
彼时苏映雪已换了身轻便行装,腰间挂着两柄银月弯刀,仍旧靡颜腻理,美不胜。她正站在画舫船头,与几个船夫合力起一张巨大渔网,欲将里边裹着的人扔进河里。而凛封站在河畔远远望着她,看不出心绪。
苏映雪拔出一柄弯刀指着渔网中的男人:“宋嫱姑娘向来卖艺不卖身,是盛渡河上最有名的清倌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子,妄图对姑娘动强?”
渔网中的男人离水面仅有一拳之隔,早已吓得惊恐万状,连声求饶:“郡主饶命!草民只是想找宋嫱姑娘喝酒谈心,万万不敢亵渎了姑娘!”
“他所说可真?”苏映雪回头问站在画舫雕花门后怀抱琵琶静立的宋嫱。
宋嫱轻摇螓首,垂下眸子,一双秋水双瞳下眼眶微红,我见犹怜。
苏映雪扬眉:“扔下去!”
远站在盛渡河边的凛封轻叹,飞身足点一江春水跃上画舫,挑下苏映雪斩向渔网的弯刀。
“慢。”他一手使巧劲夺过苏映雪的刀,另一只手提着需几人合力才能提动的渔网,神色自如,还颇有些无奈。
这片江水中隐藏着一只水妖,以落水之人为食,好在盛渡河近些年鲜少有人落水身亡,断了水妖的妖力来源,让它深陷沉眠。若任凭苏映雪将这人投入湖中,且不谈她会不会将人给救上来,怕是落水不久便会引来水妖将人生吞入腹。水妖食人后平添几分妖力与凶性,到时怕是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映雪本是一惊,仔细瞧见原来是前些日子误饮金萍露的小女孩的长辈,便挥退拥上来的侍卫,笑道:“原来是公子。令嫒近日好些了吗?”
“尚好。”凛封将渔网中的人扔上画舫,原本渔网所落在的湖面泛起几道涟漪,下面游过一只巨大的黑影,可惜除去凛封无人可见那水妖的身影。
苏映雪是实打实的凡人,自然看不见水妖,温声问道:“公子认得这人?”
“不认得。”凛封见水妖已然离去,便不再想管人间之事,不欲多言想纵身离开,谁知宋嫱忽然跪伏在地,哭声哀切:“这位相公是觉得宋嫱本就为一介娼妓,受人侮辱是理所应当,所以才阻止郡主责罚这人的吗?”
“你做什么?快起来!”苏映雪连忙去扶宋嫱。饶是凛封也觉得弄哭一位姑娘颇为棘手,但他总不能跟她们说水下有妖不能将人投入水中。
正为难时,河畔传来一声稚气的呼唤:“狼……公子,你怎么去了那里!”
河岸上朝凛封招手的正是盈盈。她已消尽金萍露带来的后劲,恢复狡黠活泼,手里挥舞着两串糖葫芦试图引起凛封注意。
苏映雪也认出盈盈,将宋嫱扶起后踏上粼粼碧水掠至盈盈身边,俯身同盈盈说了几句话,得到盈盈首肯后,将盈盈从河畔带上画舫。苏映雪身手轻盈灵敏,竟是凡间罕见的高手。
盈盈见到陌生人全然不害怕,好奇地在画舫上四处张望,苏映雪从荷包中取出一块酥糖塞进盈盈手中,对凛封道:“公子莫怪我擅自做主将盈盈接来,只是宋嫱姐姐今日平白受辱,实在难咽下这口气。公子想保住那人,自是要给姐姐一个交代。不如我们进去细谈,里面有盛渡河上最好的点心与佳酿,必不会怠慢了公子与令嫒。”
盈盈一听闻有好吃的点心,立马握住凛封的衣摆,睁着一双大眼期盼地瞧着他。凛封从西北来南国所为之事已经办妥,归程不急,便答应下来,牵着盈盈走进画舫。
盈盈天生活泼,又是野性未驯的小雪狼,对南国一切都充满好奇,早将糖葫芦不知丢在何处,手里握着苏映雪给她的点心在画舫里四处探索。
她虽调皮,到底没有捣乱,也不曾惊扰画舫中其他任何人,再者有苏映雪纵容,画舫自然不会阻止她,任由她去玩耍。苏映雪亲手给凛封斟茶,递到他手旁:“公子现在可能告知,为何要救下那个蠢物?”
妖界之事自当不能同凡人言明。凛封蹙眉思索片刻,道:“我并非要救他,只是这片盛渡河中不能死人,若你将他带到别处处置,凛封自然不会阻止。”
未曾想到是这般说法,苏映雪与宋嫱对视一眼,奇道:“还望公子赐教,为何盛渡河中不能死人?”
凛封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是狼王,来自荒凉西北,所做之事从不需要任何理由,也鲜少接触凡人。如今被苏映雪追问,他竟不知该如何应付。
盈盈不知从何处蹿出来,握住苏映雪的衣摆道:“盈盈知道!”
第7章冰封盛渡河(二次捉虫)
见盈盈举着小手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苏映雪不由声音都软下来,笑问:“那盈盈可否告诉姐姐,盛渡河中为何不能死人?”
盈盈嘴角还沾着糕点碎屑,神情却不知在模仿谁,端的是严明正气:“是因为那个人太丑,盛渡河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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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才不能将他投进河里!”
众人哑然失笑,连眼眶通红的宋嫱都破涕笑起来,盈盈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转头朝凛封怀里拱。
几近须臾间,画舫外响起轰然巨响,推动整座画舫剧烈摇晃,惊呼声奔跑声次第交错,苏映雪将手按在腰间弯刀上,凭借傲人的轻功奔去外头查看。
整片盛渡河不复平日的祥和,波浪滔天,河面不时有船体碎片沉浮,已然不知被浪卷翻多少画舫,无数人在汹涌水浪间无助呼救,人间极乐场竟成葬身之地!
凛封朝河底看了一眼,有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从船底游过,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与凛封对视。
是水妖!
但这头水妖从未如此兴风作浪,即便盛渡河中多死几人,顶多是让它妖力更上一层楼,怎会引发它这般凶性?
身后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凛封来不及细想,回头看去。他所在的画舫已被巨浪劈成两半,宋嫱扒着裂开的船体惊恐地向他们呼救。苏映雪为救起她跳至画舫断层处,但要带着一人在如此狂风巨浪间平安穿行实在太过困难。
盈盈恐惧地抓着凛封的手,凛封蹲下身摸着她的头,蔼声问:“用妖力趁人不注意飞到岸上,能做到吗?”
盈盈想了想,鼓足勇气挺起小胸膛:“能!”
“很好。”凛封将盈盈带到船边:“去吧。”
盈盈深吸口气,一头跳下画舫,在即将落水的刹那,她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银色小狼,借着夜色掩护足踏河上碎木电光火石间掠至岸边,到岸上时朝凛封挥了挥手。
凛封回目光,此时画舫已将要沉没,苏映雪带着宋嫱在断壁上艰难穿行。凛封轻呼一口气,他的衣袍在烈烈风中变成雪白裘衣,冻冰自他脚下蔓延开来,刹那间冰封整片河面,幻境随之展开,隔绝盛渡河中所有凡人,只余下他与水妖在幻境中对峙。
盛渡河恢复风平浪静,宋嫱扒着断裂的木板,焦急地四处张望:“郡主?郡主你在哪里?”
幻境之中,三尺厚冰之下,苏映雪憋着气息使劲敲打着上面的冰层。凛封看到她之后后退一步,苏映雪上方的冰层便破开一口小洞,苏映雪从水中冒出头来,急速喘息几下,冻得浑身发抖:“公子,麻烦拉我一把。”
凛封将她拉上冰面,苏映雪剧烈咳嗽几声,衣裳湿透,冷得面无人色,凛封在一旁抿唇面色严肃地看着她。
他的幻境会隔绝所有凡人,从未有一人漏网,为何苏映雪会被带至幻境中?
苏映雪拼命搓着手臂,抬头瞧见凛封身上裹着暖和厚实的裘衣,诚心恳求道:“公子,能否借你衣服一用?我实在太冷,来日我定当重谢你!”
凛封抿唇:“我不能借你。”
“为何?”
凛封有些难以启齿,闷声道:“这是我的皮毛,抱歉。”
苏映雪难以置信地瞪大杏眸,直勾勾盯着凛封。若不是她冻得四肢僵硬,看她的眼神,定是要扑上来摸一把试试。
冰层一阵剧颤,下方游过一道巨大的黑影,黑色妖气从冰层下升腾而上,戾气冲天。凛封扶起苏映雪,低声道了声:“得罪。”便将她裹进怀里,巨大冰凌自他脚下层层升起,将他们托至半空中。
子不语怪力乱神,苏映雪眼中发虚,拽紧凛封的手臂:“兄台,我可是在做梦?”
凛封用妖气将她身上的冰水吹干,但他是雪狼王,妖力生来冰寒,虽只用了片刻但依旧将苏映雪冻得牙齿发颤。凛封将她放在冰凌台上,道:“在这里等我。”而后便纵身跃下,从苏映雪钻出来的冰洞处跃入水中。
苏映雪扒着冰凌台边缘往下张望,她在幻境中可以看到盛渡河中那只水妖的身影,眼见水底两只巨大黑影纠缠搏斗,不由倒抽口凉气:“妖打架啊!”
聂江寒站在她身旁,深表赞同。
乌云笼罩的幻境天空忽然透出几道火光,无数流星般的火石铺天盖地坠落至河水中。一名青衣女子乘着火龙破云而来,三千墨发飞舞,眉目清冽,手中提着一盏血色灯笼。
聂江寒将扇柄在掌心一敲,勾起笑意,觉得这场幻境真是越发有趣。
来者正是当年的青黛妖主,她停在河面上方,迟迟未见动手之意。直到冰层下有一只巨大雪狼破冰跃出,朝青黛低吼一声,她才挥动衣袖,霎时无数火龙呼啸着冲进水底,不多时,便化作火链捆着一只丑陋巨大的怪物钻出水面。怪物挣扎间,有一道小小的火光趁乱逃入云层里,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青黛淡淡瞥了眼水妖,朝雪狼一礼:“多谢雪狼王相助,才保得这一方土地不受大妖所侵。”
雪狼变回凛封的模样,同样朝青黛行礼:“妖主客气。”
被火链捆住的水妖痛苦嘶嚎,毫无反抗之力便被火链拖入青黛手中的灯笼里。它在与雪狼王打斗时便被打成重伤,此刻又怎会是妖主的对手?青黛见它在灯笼中安静下来,才对凛封道:“雪狼王之前来西月潭找我,所说的妖门异动一事,我已派阁中妖侍去查看,雪狼王此后也要万分小心,方才逃走的那团火,若我没看错,是其他妖主的侍灯。他此行激怒水妖惹来祸患被狼王化解,必会有下一步行动,若雪狼王有所发现,随时可来寻我,我会及时向妖君禀报。”
“那便劳烦妖主。”凛封点头。
青黛朝他微微颔首,招来火龙乘风而去。聂江寒站在一旁倍感可惜,难得能见到青黛从前的模样,可惜他如今是在雪狼王的幻境中,不能跟她而去。
解决完水妖,高耸的冰凌台才缓缓降下,将其上的苏映雪托至冰层上。苏映雪活动一番僵硬的腿脚,小心问道:“世间,当真有妖?”
凛封无奈道:“如你所见。”
“你是狼妖吗?”
凛封略显犹豫,还是点头。
苏映雪随即凑过来,杏眸中满含期待,又有些忐忑地问道:“我可以,摸摸你的毛吗?”
凛封扭头避开她的目光,咳了一声,道:“我送你回去。”
说罢,整片幻境便随着湖面上的冰层缓缓褪去,转眼间他们已站在岸上。一直等在河边的盈盈欢呼一声扑过来,见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立马刹住脚步:“狼王,郡主姐姐怎么与你在一起?姐姐也进幻境了吗?”
凛封面容难得僵硬一回,沉声道:“是我失误。”
盈盈恍然大悟,将小嘴张成圆形道:“奶奶说过,能无视妖心意而进入那妖所设幻境的凡人,定是与那妖在三生石上结有缘分!狼王,我们要有狼后了吗?”
苏映雪一张小脸登时涨的通红,立马迈开脚走开:“我去找宋嫱姐姐!你们慢聊!”
盈盈攥紧小拳头目送她离开,兴奋地对凛封叫道:“狼王狼王,你媳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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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封扶额,真想堵住她的嘴。
盈盈的奶奶是雪狼一族的狼巫,专为雪狼族占卜吉凶。换言之,狼巫所预言之事多数会成真,若她对盈盈所说的话不是为了哄小孩子,那他与苏映雪……
妖界如今多生事端,还是莫要多想,先回西北再说。凛封牵住盈盈的手,将这个莫名激动的小丫头带离盛渡河畔。
次日一早,凛封将带盈盈动身回西北时,便看到苏映雪背着个行囊蹲在他们门口,见他开门,站起来满脸期盼地看着他。
“你们要回西北?带我去可好?我还从未见过西北的景色!”
凛封默然看向盈盈,盈盈一脸“我给郡主姐姐送信是不是很贴心狼王你快夸我嘛!”的神情与他对视。
凛封败下阵来,艰难道:“我们是妖,人妖殊途。”
苏映雪登时蔫下来,委屈道:“我有位皇兄叫聂江寒,他性子飒爽,尤爱游历江山。我打小以他为榜样,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去游历从未见过的风景。所以我努力习武,哪怕全身是伤都未曾气馁。昨夜所见皆是常人一生可能都无法见到的场景,若我有幸跟着你们去见识一番,等皇兄回来,我定能让他羡慕不已!”
莫名中枪的聂江寒揉揉鼻尖,不知盘算出什么坏心思,笑得满是邪气。
他听说过这个妹妹,与别的皇家女儿不同,自小向往游历山水行侠四方,如今遇到常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遇见的妖魔,怎会放弃这个涉足另一方世界的机会?再者苏映雪爹娘去的早,上有哥哥世袭爵位,打小就放养她,苏映雪想跟着凛封也不足为奇。
凛封还想再挣扎,盈盈甩开他牵住自己的手,义正言辞道:“狼王,奶奶说过,凡人太过脆弱,与人在三生石上结缘的妖便是有了致命弱点,任凭缘分发展下去会对妖修行有所影响。奶奶曾对您千叮万嘱,若是您与人结缘,定要回去告诉奶奶。如今郡主姐姐主动要跟我们去西北,不如就让奶奶见一见她,好做下一步打算!”
凛封哑口无言,总算明白为何临行前狼巫执意要他带上盈盈,怕是早就算出苏映雪会出现,盈盈方才所说出的话肯定是狼巫事先教过盈盈,好劝服他将苏映雪带回西北。
他们左右夹击,加之凛封向来尊敬且信任狼巫,总算答应让苏映雪同行。
第8章映疆城外
前路迢迢,千里之行。于妖而言,长不过五日,可对于人来说,是漫漫长途。
有凛封领着,一人二妖抄了不少妖界的近路。苏映雪从未见过这般情形,有时前面分明是一堵墙,可凛封与盈盈偏偏能从其中穿过,传到百里之外的某处妖界领地。当中奇诡之事不胜枚举,大多能引起苏映雪的兴趣。
苏映雪一路都未曾抱怨过疲累,尽自己所能跟上凛封的脚步。直到接近雪狼族领地,映疆城旁的一座小山上时,她才不慎扭伤了脚,疼得走不动路。
“我歇歇就好。”苏映雪揉着脚踝勉强扬起笑,接过盈盈递过来的水壶,狠狠灌了几口,苍白的面色才有稍微和缓。
凛封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握住她的脚踝。苏映雪吓一跳,连忙挪开脚:“不用不用,骨头没事,就是扭了一下,有些疼。”
凛封目光扫过她的脚踝,确认如苏映雪所说,便转过身半跪下来,淡淡道:“上来。”
苏映雪瞪大双眼盯着他的后背,几欲将其瞪出个洞来。凛封又重复一声:“过来。”
苏映雪领悟了他的意思,小脸上登时烧的通红。盈盈蹦到她身边,怂恿她:“姐姐你上去嘛!狼王先前已经通知奶奶我们回来的消息,奶奶身体不好,不能久等,姐姐你让狼王背着,我们好早些回到族里!”
先前她看见凛封离开片刻,原来是去通知族群。盈盈说得在理,她在路上时已听说过盈盈的奶奶狼巫,是比凛封大三个辈分的老狼妖,的确不能让老人家等着。苏映雪便不再客气,伸出双臂环住凛封脖颈,凛封的手绕过她的腿弯,轻巧地将她背起来,继续往映疆城外的雪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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