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钧侯[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刃里
可前面一整年里,清宁府当年出窖的应笑我,连带窖里存下来的,满打满算四百坛,全被丹霄宫买走了。
几十车名酒从这儿运到丹霄宫,便跟运送黄金没什么区别,孟得安很是不放心,亲自带人押运送去。
丹霄宫是皇帝特赐予西亭王的行宫,便如仙宫圣地一般,外人不允许进去。
在外等候时,与旁边人闲聊,正聊到自己从前在瀛洲任职,与烈钧侯府有过些交情时,丹霄宫的人把他召了进去。
孟得安就这么见到了西亭王萧桓,战战兢兢凭着多年世俗打滚的功底,陪萧桓聊了一会儿,多半是讲烈钧侯府的事情。
他这人很知轻重,不用别人叮嘱,半个字儿也没跟人透露过西亭王的事情,嘴巴牢靠无比,实乃可塑之才。
萧桓想了想,道:“今天有点晚了,明日我和姿曜去北郊看看。”
孟得安点点头:“殿下体恤难民,仁心善德。”
孟得安斟酌了片刻,还是套近乎地关切了一句,笑呵呵道:“殿下,去年送去那么多酒,不会是殿下都喝了罢?”
萧桓云淡风轻地道:“为什么不会?”
孟得安一时噎住了,黄豆眼瞪得像芸豆:“都、都……四百坛呐!您自个儿一年喝完……合着每天得……”
萧桓垂眸道:“算清楚了?”
孟得安没想到西亭王竟有酗酒的毛病,意识到自己逾矩了,连连摆手:“下官失礼了,殿下还是得……注意身体,小酌怡情,大……啊不不,殿下开心就好。”
“嗷疼疼疼!萧桓!救命啊!”
林熠鬼哭狼嚎的声音从旁边厢房传出来,太守府里惊起一群飞鸟。
萧桓立刻大步过去推开房门,玉衡君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拈着针:“扎几针,至于么!坚强点啊林小公子!”
林熠趴在床上,绯红衣衫半褪到腰际,肩头到后背被银针扎得和刺猬一样。
他一头黑发散在颈边,回头艰难地看向萧桓,可怜兮兮道:“你怎么进来了。”
“你方才喊我了。”
萧桓看着他骨骼线条漂亮的苍白后背,戳着密密麻麻的针,一时心疼,一时又不知该不该上前。
“我喊你了?我可能急眼了乱喊的……”林熠额头出了一层汗,看来是真的挺难受。
玉衡君翘着兰花指又下了一针,而后拈着针尾缓缓旋压,又疼又酸又麻,这已经是第三十来针了,怪不得林熠要呼救。
乌兰迦闻声拖着瘸腿蹦蹦跳跳赶过来,探头探脑往屋里看:“怎么了,小蜜饯喊得这么惨?”
乌兰迦连林熠白皙后背的边一根汗毛都没瞅见,就被萧桓抬手捂住眼睛推给了孟得安,下一刻挣扎着要扑进屋里,萧桓已进屋,乌兰迦整个人了拍在门上。
萧桓坐在床头陪林熠说话,林熠转移了注意力,便觉得好许多,酸疼急眼了干脆伸手抓住萧桓的手。
玉衡君无奈道:“腻歪不,生孩子也就这阵仗了。”
玉衡君终于开始撤针,林熠趴着闷声问:“原先施针可没这么疼啊。”
玉衡君给他看了一眼银针:“林小公子,方才怕你逃跑没给你看,这才是给你下的针。”
“玉衡君!这是给牛用的吧!”
林熠看清那针的粗细,差点昏过去,他刚才要是知道,就算吧玉衡君打晕也得跑出去。
林熠抓着萧桓的手爬起来,把衣服穿好,萧桓目光扫过林熠衣衫不整的身子,转开头轻咳了一下。
一开门,乌兰迦见林熠拉着萧桓要出府,问道,“你们干嘛去?带上我吧,我闷了好几天了。”
林熠扫了一眼他打着夹板的腿,笑嘻嘻敷衍道:“你乖乖待着,回来给你买糖吃。”
乌兰迦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了太守府,转头委屈巴巴地问孟得安:“他是不是嫌我瘸?”
孟得安摆摆手:“没有的事,小侯爷只是觉得您腿脚不便。”
乌兰迦:“那不就是嫌弃我瘸吗!”
萧桓带着林熠,熟门熟路到了一条街上,这是清宁府极有名的百酒巷,热闹非凡,楼门林立,旗幡错落招展。整条街都四溢着酒香,每一家都有其酿酒配方。
林熠随便挑了一家热闹酒楼订了桌酒菜,吩咐送去太守府。
二人在喧嚣中走过人挤人的曲折街道,停在一家酒坊门口,门上牌匾刻着“抱月楼”三个字,正是“应笑我”所出之处。
在旁边酒楼的对比下,抱月楼有些冷清,只因寻常人来了也喝不到他们的酒。
林熠对萧桓眨眨眼:“今天不醉不归,我耍起酒疯可是一流,缙之,你多多担待。”
第35章抱月
抱月楼内清雅幽寂,不大似酒坊,倒像茶楼。
小伙计迎接林熠和萧桓,并未带他们上楼入座,而是先去后院。
到了后院才发现别有洞天,整条百酒巷店铺挨着店铺,看似门面很挤,可院子里宽阔得很。
几十株高大的合欢花树绵延开去,枝叶间花开如雾,暮色之中如一角晚霞从天边落在了院内。
小伙计退到一边,树下两名女子正在攀谈,闻声回头,一人正是夜棠,另一名女子年纪四十左右,却风韵极优,看上去像是三十岁,婀娜美丽,眉眼间有种淡淡的忧郁。
“公子。”夜棠朝他们一礼,湖绿裙摆盈盈晃动,又朝林熠介绍道,“这位秦夫人,便是抱月楼的主人。”
原来酿造应笑我的是这样一名女子,林熠回以一笑:“夫人好。”
秦夫人微微颔首:“公子和小侯爷莅临,不胜荣幸,酒都给二位留好了。”
萧桓道:“多谢夫人。”
夜棠对他们笑笑,便和秦夫人先行进了屋内,看起来跟秦夫人关系不错。
酒坊小伙计到一株树下,剖开落满了合欢花的土壤,启出两坛酒来。
“听说过桃花酿、梨花酿,还是头一次见到合欢树下封酒。”林熠颇有兴趣。
空气中尽是味甜的合欢清香,地上落花如红雾,天边流云似锦帛,隐隐酒香动人得很。
“这酒坊原本是秦夫人与丈夫一同经营,她丈夫去得早。”萧桓伸手,恰接住一朵胭色落花,“秦夫人常常打趣说,‘应笑我’,便是多情应笑我,余生不得欢。”
每一年花开启酒时,都是这位未亡人怀念过去的日子,苦乐交织。上一世林熠早于萧桓离世,萧桓深知这种感受。
二人到酒坊楼上的雅间落座,新酒开坛,最是芬芳醇逸,配以抱月楼独有的十六品菜色,林熠简直抱着酒坛不想松手,反正有萧桓在,他放心地喝放心地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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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咱们也是朋友了。”林熠握着酒盏托腮看萧桓,“你一开始去我家,如今又带我来你的地盘,是为了三军布防之事?”
萧桓想了想,点点头:“定远军与昭武军之间彼此独立,但因离得近,彼此尚有往来。鬼军则不同,是三军中最独立的一支,长此以往会有很多问题。我去瀛州,是想见你,顺便看看昭武军和林将军的风向。”
林熠微醺,却听得很认真,摇摇头纠正道:“是看风向,顺便见我。”
萧桓没反驳他,林熠仰头饮一杯,叹了口气:“过阵子去金陵,我就十六了,须得请命入朝效力,再不能游手好闲啦。”
“为官之道各有千秋,想游手好闲,自有游手好闲的办法。”萧桓打趣道。
林熠笑笑:“若我早生十年,盛世方兴,必然做个闲散侯爷,可如今不同,陛下不是十年前的陛下了。”
“是担心这段时间的动静?”萧桓问,“各地削爵集中兵权,犷骁卫去瀛州要接手三大氏族的生意,还听闻西域和北疆通商关卡加高税赋……”
林熠道:“不止于此,从前只要求四品以上官宦家的子弟,每四年去金陵蒙受训导。如今这要求已经扩大到六品以上的范围,且每三年就要去金陵待半年,那些老头子不教为官治国之道,只教忠君恪礼的训条,小孩回了家,满嘴的君臣之纲,比御史台的人厉害多了。”
“天下之权集于帝王之手。”萧桓似笑非笑,“陛下年纪大了,这些东西总想握得更紧些才安心。”
林熠直言道:“陛下执意要集中权力,边疆就会形成一道铁链,拴住三军、百官、万民,也挡住外域来往,这条铁链越粗,局面就越僵。”
萧桓想了想:“太子一贯支持陛下,听闻景阳王倒是时常出言劝谏,朝中便分为这么两派。”
林熠若有所思:“景阳王未必是真心劝陛下,无非揽人心的手段。不过也可制衡陛下和太子……说起皇子,西亭王不问世事,但地位特殊。”
萧桓说道:“若说起来,当世另有一股力量,也不可小觑。”
林熠眼前一亮:“悬剑阁?”
萧桓点点头:“悬剑阁自太祖时设立,与犷骁卫不同,不为忠君,但忠天下。悬剑于庙堂,帝王所行偏颇,则悬剑当出,以正世道。”
林熠又摇摇头,上一世家国危难,并未听闻悬剑阁有什么动作,这近乎于传说的组织,或许只是世人对于“天道”的臆想。
乱世之中,都盼着有一柄悬剑可挽救众生,但最终要靠的,只能是气运和自己。
萧桓安慰道:“悬剑阁未必是传言,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但愿吧。”林熠与他碰了一杯。
外面一派宁谧,依旧是盛世太平,百姓劳作生息,历史的每个转角处,当时的人们往往毫无所觉。
但暗涌早已蓄势,力挽狂澜的人和兴风作浪的人,才会抬头看见天幕将倾的气象。
林熠说到做到,喝了整整两坛应笑我,还拉着萧桓一起喝,萧桓酒量深不见底,林熠最后也服气了,被萧桓半搀着往太守府去。
“公子,你们喝了多少?”夜棠跟在旁边,“小侯爷肯定喝不过你,你把他灌醉了?”
萧桓笑道:“是他想灌我,可自己先醉了。”
一进太守府,隔着几层院落,便听见喧哗声传来,林熠晃晃悠悠拉着萧桓循声过去。
后边院子里摆着几张圆桌,丰盛酒菜余下一片狼藉,乌兰迦的侍从们喝得极为尽兴,勾肩搭背划拳拼酒,眼睛都要聚不起神了。
这些酒菜正是林熠先前订来的,林熠抱着手臂半倚着萧桓,眯起眼看向院内,张口问道:“乌兰迦呢?”
侍从嘻嘻哈哈打着酒嗝道:“小王子歇下了,说让我们放松放松,随便喝。”
林熠哦了一声,乌兰迦从旁边院子过来,单腿跳着很带劲:“小蜜糖回来啦?”
乌兰迦隔着三步远就被林熠身上酒气震惊了,一头卷发晃了晃:“今天的小蜜糖是酒心小蜜糖?”
夜棠见了乌兰迦,赞叹道:“这孩子真可爱。”
院子里几个侍卫七扭八歪端着酒过来说要敬林熠一杯,又要给乌兰迦递酒,很没分寸。
林熠抬手把酒打翻,很不给面子:“一群废物,你们主子的腿在你们眼前被打断了,还有胆子喝酒玩乐?”
侍卫们酒壮怂人胆,不知轻重,纷纷站起来不满道:“我们殿下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有何不满?”
林熠卷起箭袖袖口,漫不经心迈进院子:“小爷最爱多管闲事,今天就替小卷毛管管你们!”
言罢拎起一人领子就开揍,月氏护卫哗啦啦掀桌冲上来,院内顿时打成一团,林熠也喝多了,步伐不大稳,打醉拳一般,仍是身手利落,一身红衣衣袂翻飞。
“公子,要不要帮帮忙?”夜棠不大放心。
一个醉鬼打一群醉鬼,鸡飞狗跳之间,林熠抽空回头对萧桓道:“不用插手。”
林小侯爷一拳一脚都是流氓斗殴的路数,萧桓依言站在院门口看林小猴儿撒泼,目光里满是欣赏。夜棠和乌兰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不多时,孟得安带着手下兵丁冲过来:“别别别……别打了!哎呦我的小侯爷,小心别闪着!”
林熠适时手,灵活无比地从一群醉酒护卫里窜回萧桓身边,倚着萧桓朝孟得安道:“他们醉酒闹事,围殴本侯!还不速速拿下!”
醉酒的护卫们回过头,各个眼角乌青,也不知是谁殴谁。
林熠颠倒黑白,一句话安下了罪名,孟得安毫不含糊,他一声令下,兵丁迅速把月氏护卫们五花大绑带下去。
“好好审!挨个审!”林熠站在萧桓身边叉着腰,嚣张地指着他们。
乌兰迦倒吸一口气:“这……能查出内鬼么?”
林熠摆摆手:“都分开关押,明天上点手段就都说了。”
“挨个用刑?是不是狠了点?”乌兰迦瞪圆了眼睛,一头卷发衬得如同西域瓷娃娃。
林熠啧了一声:“小卷毛,你看看他们眼里还有你这个王子么?这不正好替你拾一顿。”
乌兰迦受教地点点头:“小蜜糖,你真厉害。”
林熠从怀里掏出一包刚才买的松子糖丢给乌兰迦:“带着你的小蜜糖回屋睡觉。”
乌兰迦拆了松子糖,捡一颗丢进嘴里,咂巴着味儿回屋去了,一瘸一拐,边走边回头看,孤零零有点心酸。
夜棠看着心疼无比,女子天然的母性被激发出来,萧桓便对她道:“他的护卫都押下去了,你送他回去吧。”
萧桓陪林熠回房,走到半路,方才撒欢嚣张的小侯爷异常安静,忽然拽住萧桓手臂。
他回头看林熠,林熠苍白的脸上黑眸如星,蕴着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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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醉意泛起后劲儿,就这么看着他。
第36章合欢
吹着晚风,林熠鼻尖仍萦绕着抱月楼后院的合欢清香。
萧桓看见林熠的神情,便知他是真的醉了。
林熠绕到萧桓跟前,拉着他手臂缓缓倒退着走,吐字有些囫囵,惆怅地道:“我其实不喜欢金陵。”
“不想去金陵混官场?”萧桓问。
林熠不大开心,小孩儿告状一般垂头道:“陛下对我不错,但是,缙之啊,很多人都不喜欢我。”
萧桓顿了顿,温声道:“怎么会不喜欢你。”
他印象里,上一世林熠一直在北疆打仗,前期没什么大风大浪,后来林斯伯一家出事,北疆又有些传闻,烈钧侯的名声才急转直下,朝中也冒出许多口诛笔伐的声音。
林熠醉得站不稳,扯着萧桓一个趔趄,把萧桓推到墙边,晃着靠上去压住他。
他仰头看着萧桓,话里带着委屈:“他们说我是‘不义侯’,说我屠城……几百封折子……”
萧桓抬手抱住林熠,顺着他后背安抚他:“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林熠闷在他怀里,又抬起头来,眼睛泛红,看着萧桓近在咫尺的桃花眼,似乎溺进他眼底的温柔,迷迷糊糊抬手环住萧桓脖颈。
“姿曜……你喝醉了。”萧桓被他压在墙边,抱着林熠。
林熠忽然流下泪来,萧桓心里如割了一刀,他从没见林熠哭过,从前得知自己再也看不见听不见的时候,林熠也没哭过。
林熠望着他,带着微微哭腔:“缙之,他们不喜欢我……”
萧桓抱着他的手蓦地紧了紧,抬手擦去他的泪,低声道:“没事了,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不好?”
林熠眼里映着皓月和萧桓的身影,醉意浓重,混沌中点了点头。
姿曜,这些年,我很想你。
若是早点遇见,就不会让你这么委屈。
看着林熠那双浓黑干净的眸子,萧桓轻轻叹息,他低头吻住林熠。
柔软的唇相触,萧桓轻轻辗转着探进去,极其温柔珍重地亲吻林熠,林熠反应有些迟缓,怔了一下,对这亲昵接触感到本能的愉悦。
他便闭上眼睛,环在萧桓肩头的手臂不自觉地紧,下意识地回应萧桓,双唇间低声呢喃。
月色春风,昏暗的白墙黛瓦廊间,江南夜晚泛起轻雾。
萧桓与他相吻片刻,未敢沉溺太深,呼吸却仍是错乱,他抬起头看着林熠,林熠醉眼朦胧,眸中有些茫然,凑过去在萧桓颈边蹭了蹭便不动了。
萧桓无奈笑笑,把林熠打横抱起回了房间。
好酒不闹人,林熠一觉醒来倒没有宿醉的难受。
萧桓已晨起练过武,进来给林熠斟了杯茶,林熠问:“昨天我喝多了,没忘记拾乌兰迦的手下吧?”
萧桓笑了笑:“没忘,醉倒前一刻把他们都打服了。”
林熠摇摇头,坐在榻上回忆道:“醉酒误事……我酒品其实还行,昨天应该没干坏事?”
“小侯爷耍酒疯很有水准。”萧桓弯腰看着他,抬手食指在他唇上轻轻掠了一下,“就是太勾人了。”
林熠被这一触,只觉得耳后要烧起来:“萧桓……你……”
萧桓站好了一阵笑,眼尾的痣神采流溢:“开玩笑的。今天去北郊看看?历州还没来人,流民都在那里。”
林熠觉得这人若是风流起来,真是挡不住,点点头道:“流民到这里有半个月了吧?”
“差不多,清宁府仓中存粮也快耗不起了。”萧桓道。
孟得安带他们去北郊,远远看见遍野的简单棚子,男女老少衣衫褴褛,眼神里空洞又防备。
清宁府的人手几乎都被抽调来处理流民的事情,每天鸡飞狗跳忙不过来。
难怪孟大人都要密信得摆道场求贵人了,凭空冒出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饭也不是天上掉的。
“这几天仓里快见底,调运的存粮还没到,眼看每天碗里的粥越来越稀,闹事的就多了。”孟得安不敢粉饰太平,实话实说。
这批流民本来是阴平郡的,按理说是阴平郡府衙没处置好,才导致这状况。
林熠和萧桓到棚户间大致看了看,眼下有不到一万人滞留在清宁府,萧桓单独跟孟得安说,会让手下催促附近各郡府调粮食来。
林熠疑惑道:“前几天阴平郡那帮反贼,是因为饥荒起乱么?”
孟得安摇摇头:“早就闹起来了,那边的府衙一直压着消息,否则定远军或是江州鬼军大营派兵去,哪里能拖得那么久。”
恰到了放饭的时候,灾民都集中到一处空地,端碗领粥,有人不满道:“怎么这么稀?清汤寡水的?”
“城里的人不知吃得多好,让咱们吃这些。”
不满的声音渐渐扩散开,连日里饭菜简单寡淡,许多人都暗地里生事挑拨,原本灾民只是南逃求个果腹,这些天下来,渐渐都不满足于此。
林熠没说什么,和萧桓不远不近看着。
这只是暂时过渡,清宁府衙已经做得很尽责,当地百姓也捐出不少米粮衣物,总不能强迫城里百姓吃糠喝粥省下饭菜给灾民。
夜棠带着乌兰迦也跟了过来,这位月氏小王子很心善,这些天里也掏钱买了不少商粮捐过来,他问林熠:“怎么,他们饭不够吃了?”
林熠摇摇头,制止要去安抚众人的孟得安,说道:“是有人想闹事。”
他听着人群里渐渐升高的抱怨声,神色清冷:“有几个很会煽动人心,孟得安,你没查过么?”
孟得安一抖,上前解释道:“户籍都查过的,没有问题,其他的事情因为人手不足,管不过来。”
灾民之中的抱怨声越来越激烈,有人开始推攘,不知是谁率先看见乌兰迦,指着他高声骂道:“看那蛮人贵族!不知被狗官怎么供着呢,还敢来看热闹!”
“蛮人都有饭吃,我们得在这儿喝这稀汤寡水!”
乌兰迦睁大了眼睛:“他们说什么?在说我”
近万灾民开始暴躁地叫骂,女人和孩子哭声一片,幸而林熠方才让孟得安的人把妇孺安排到一边去排队,此刻男人们情绪激烈,有人一声高呼,他们便要冲开兵丁朝乌兰迦扑过来。
数千人如潮水,多日压抑,一旦被煽动爆发就极其可怕,许多人根本脑海一片空白,却被集体的暴怒带得发疯一般。
乌兰迦成了众矢之的,灾民边骂边涌过来,林熠把他拎到夜棠身边:“捂着耳朵别听!夜棠护好他。”
林熠和萧桓上前,林熠抽出冶光剑,冷着脸喝道:“再往前一步的,不是流民,是反贼,格杀勿论!”
流民被他的阵势慑住,隔着几丈远,纷纷停下脚步对峙观望,一时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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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寂静。
孟得安也愣住了,小声说:“小侯爷,这……”
人群中忽然有人又高呼道:“别听他的!狗官不把我们当人,杀了那蛮人和狗官!”
一些人眼看就要继续冲过来,林熠把他们交给萧桓对付,自己提着冶光剑跃入人群中。
萧桓随手拾起一根枯树枝,掌上运劲,枯枝碎成数段,被他当作暗器尽数击出,力道不轻不重,恰将冲过来的人打倒,却没伤到人。
林熠神色冰冷之极,周身杀气凛凛,一入人群中,提剑便刺入一人肩头,拔剑揪着他朝周围众人道:“我说到做到,还有谁不要命的?”
剑身还滴着血,那人被他扼着喉咙,肩头鲜血淋漓,不断挣扎,林熠恍若一红衣玉面的恶鬼,目光如刀。
暴动止息,方才莫名跟着冲上来的流民瞬间清醒过来,纷纷后退。
孟得安看得焦急万分:“小侯爷怎么能真动手?那都是百姓啊,要出事的!”
萧桓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盯着不同往常的林熠,手指不由自主攥紧。
却又有数人忽然窜出来,手里提着刀斧,直冲乌兰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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